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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样了?”七皇子走到素琴身边,查看她的额角,微微皱眉。
素琴摇摇头,用帕子捂着额头,“我没事,多谢殿下……”
话未说完,就听七皇子道,“那个人就是他?”
这个“他”说的是谁,不问可知,素琴一愣,旋即点点头。
七皇子看看柔弱的素琴,又想起方才拒不认错的许慎思,不由义愤填膺,“你放心,这等小人,我定不会轻易饶过他,我会将此事禀明父皇,对他施以惩罚,为你讨回公道!”
素琴看了他一会,他一向平淡温润的眸子满是怒火,没有虚伪,没有假装,有的只是同情愤怒和真诚。
不由自主的她心中涌出一些涩意,不知是委屈还是感激,一个出身高贵的皇子都会为她打抱不平,而她深爱了许久的男子却如此狠心绝情。
慢慢的,她的唇角攒起一分笑意,“多谢殿下愿意为我主持公道,可是……还是算了吧……”
“我知道你不想麻烦别人。”七皇子坚持道,“只不过,我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这样我的良心也会不安的。”
素琴摇摇头,“殿下,并非如此。”
七皇子诧异的看她,“难道……你还对他还怀有旧情?你不忍与他为敌?”
“自然不是。”素琴淡淡道,“这样一个伪君子,我怎么还会对他旧情难忘,只不过——殿下,您方才也听到了,虽然您看到了,但是并没有证据,他大可以狡辩,更何况,他的岳父是当朝丞相……”
七皇子瞬间明白了素琴的意思,“这一点,我自然预料到了,但是,若汤丞相知道了他选中的女婿是这样一个人,还会护着他吗?”
素琴却是否定道,“或许,汤丞相会生气,会责罚他,但是,这毕竟是他颇为欣赏的女婿,她的女儿又深爱他,只怕会替他善后……”
这一点,是季裳华教给素琴的。
这位丞相大人,是个老狐狸,虽然疼爱女儿,但也会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许慎思和他正好臭味相投,他虽然会愤怒于许慎思的欺骗,但不会愤怒于他的狠心和负心……
最重要的是,这翁婿俩是一体的,只对付一个,效果却不怎么好……
闻言,七皇子更加义愤,“难道就这样放过他吗?让这种人逍遥法外,立足朝堂?”他虽是皇子,但平日不管朝堂之事,可是这件事他是眼见为实,不忍心装作不知。
素琴满不在意的笑笑,“不放弃又能如何呢?毕竟他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况且——”她看着假山处凉亭边到处盛开的木芙蓉,有些怅然道,“我侥幸逃过一命,已经十分感激上天,现在不做他想,只求安稳度日,别无所求。”
秋风起,浪凫雁飞,树影摇动,花枝漫舞。眼前女子怀抱琵琶,衣袂飘飘,明明是命途多舛,弱质纤纤,却初心如故。
他的眼中闪现出几分不知名的光彩,问道,“你真的不在意了吗?他负你在先,背信弃义娶高官之女……”
“在意如何,不在意又如何?既然不是我的,我又何必多做纠缠,不如就此放手,也为自己留下一分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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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素琴见过面,季裳华便回去了,因为丫鬟来禀告她益阳郡主来了,是以她便加快了脚步。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回头吩咐丫鬟,却看见身后一个男子负手而立,依旧是挺拔如松,神采飞扬。
季裳华起初愣了一瞬,随后微笑道,“臣女见过二殿下,二殿下也是来贺喜大哥的吗?殿下能亲自来,季家真是不胜荣幸。”
萧承泽却紧紧盯着她,目光中有疑惑惊讶还有愤恨,种种情绪复杂难辨。
季裳华淡淡挑了挑眉,很好奇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沉默良久,两人之间流动着一种诡异的氛围,季裳华见他不说话,微微冷笑,刚要告退,就听他的声音响起,带着一抹沉郁,如阴雨天时和着雨声传来的声音。“还未恭喜你,季维之得到了陛下赐婚。”
季裳华面上满是波澜不惊,客气的微笑,“谢殿下的恭贺,您能亲自前来,想必父亲也会很高兴的。”
见她这样云淡风轻,反而激起了他的情绪,这个女人,还真是狡猾,不动声色间破坏了他的计划,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站在他面前,还真是有恃无恐啊。
他脸上是一抹和煦的笑容,可是他的眼神却满是阴冷,这两种不同的情绪叠加在一起,出奇的诡谲。
季裳华暗笑,每天都在演戏,明明恨透了一个人却还要一边笑一边威胁,他不累吗?
“季裳华,老实说,我真的很佩服你。”像是听不懂季裳华的逐客令,他继续盯着她,就像一条毒蛇,随时准备将她吞下去,“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你什么都没做,是如何操纵这一切的呢?父皇怎么会突然为季维之赐婚?”
季裳华抬起眼睛,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清艳的眸子,除了妩媚,还夹杂着不屑和嘲讽,等这些情绪都沉淀下去,只剩下刻骨的冰寒。“殿下,我看您是想多了,臣女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平素大门也是难迈出一步,怎么就像您说的一样呢。大哥赐婚,不过是陛下一时之兴,体恤臣子罢了,与我又有何相干?”
“季裳华,明人不说暗话,大家既然心知肚明,又何必再演戏,你是如何做到的?”他现在气的要死,但为了不输给季裳华,只能硬生生忍着。
棋差一招,真是棋差一招,早知如此,就不该等到殿试,应该秋闱一过就请皇帝赐婚长平和季维之的。错失良机,悔之晚矣!
与其说他恨季裳华,不如说他在怨恨自己,恨自己没有提前想到这一点,给了季裳华可乘之机!
看到他忍着怒气,季裳华心中痛快极了,笑容里也多了几分轻松,“既然殿下已经认定了此事与我有关,又何必再多问我?殿下心思通透远非一般人可比,身边又能人谋士众多,细细思量一番,定会有答案的。凡事若是一下子被说破,就不好玩了,您说是不是?”
疏落的阳光落下,她本就肤如凝脂面容更加莹白如玉,长长的睫毛也镀上了一层金黄,在眼下栖下一层淡影,一双眼睛漆黑清澈,半含秋水,如雨夜中蒙蒙烟雾,魅惑人心。无论是凝眉神思还是展颜含笑,皆是难以言喻的风情。
季裳华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而且美的明媚,动人心魄。更别提她的心智出众。
萧承泽越看越是不甘和怨恨,他自以为出身,才智,样貌不输旁人,将来还会荣登九五,可是季裳华明明知道,却还坚定的拒绝她,难道萧承佑果真有那么好?更可恶的是,她还处处和他作对,简直好像天生是来克他的。这叫他怎么能甘心呢,怎么能不怨呢。
他的手一寸寸收紧,季裳华仿佛可以听到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他咬牙道,“季裳华,你还真是胆大妄为!”
季裳华微微一笑,“胆大?殿下还真是抬举我了。”
“希望你不要后悔!”萧承泽面色阴沉,“我是给过你机会的,你还要与我作对,就不要怪我不留情了!”
留情?他何时对她留情过,前世,他利用完她,可是转身就绝情的将她废掉,任由季芳华处置了她。现在他来说“留情”岂不可笑?
季裳华从容不迫,“是。”
萧承泽最后盯着她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季裳华也若无其事的沿路回去,闲庭信步一般欣赏着周围的风景,看起来心情很好,完全没有受影响。
白苏轻轻突出一口气,放心下来。方才她被隔离远处,虽然听不到两人的说话声,却能感受到那种剑拔弩张,也为季裳华捏了一把汗。
现下看到季裳华平安无事,心情也跟着放松了。
“益阳郡主现在何处?”季裳华方才在思考什么,现在才问道。
白苏笑了笑,“益阳郡主现在应该很忙。”
季裳华眸光一闪,不由笑道,“益阳郡主是来季家做客的,有什么可忙的?”
白苏抿唇忍着笑道,“郡主忙着和长平公主斗嘴呢,我怕出了什么乱子,就来寻找小姐了。”
白苏说的不错,益阳郡主和长平公主向来不和,在一起能好好相处才怪呢,况且益阳如今和季裳华交好,长平看到益阳心情更加不顺了。
至于长平公主为何会出现在宴会上,季裳华倒是可以猜得到,恐怕那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和萧承泽一样,心有不甘吧。
“走吧,看看她又要弄出什么事情来。”季裳华轻笑一声道。
果不其然,刚到了宴会上,便听到长平公主尖锐的声音,“箫幼清,你别太得意!你不过是个郡主,凭什么敢这样对我!等以后……”等以后她大哥登上皇位,看她如何收拾她!
但这话她不能说,不能给萧承泽惹祸。
益阳郡主掂掂手中的鞭子,懒懒道,“哦,等以后怎么样?你想做什么尽管来,何必等以后?”
“箫幼清,你别太嚣张,别以为我不敢将你怎么样!”
“除了这个,你还会说什么?我嚣张跋扈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你是现在才知道的吗?”益阳郡主斜睨她一眼,“口口声声不喜欢裳华,却眼巴巴来参加人家家里的宴会,还真是厚脸皮呢。”
长平公主气的声音都在颤抖,不受控制的尖声道,“箫幼——”
“公主……”这时,一个宫女拉了拉她的袖子,“有人看过来了。”
长平公主一下子甩开宫女的手,冲那些宾客大喊道,“看什么看,再看将你们的眼珠子挖下来!”
“哦,不知寒舍哪里招待不周,惹公主生气了?”
从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清泠婉转,如清泉石上流,和着秋风,带来一股凉意。
长平一看,竟然是季裳华,又想到她是季维之的妹妹,当即把所有怨气发泄到季裳华身上,她一拂袖子,一只白瓷茶盏便清脆落地,青色的茶叶盈满一院茶香,和桂花香掺杂在一起,竟然没有被浓郁的桂花香所掩盖。
她冷笑一声,“季家是瞧不起本公主吗?竟然用这种劣质的茶叶来招待本公主,这就是季家的待客之道?!”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这里,一时间静默无声,有为季裳华担心的,还有幸灾乐祸的,长平公主可是轻易不饶人,今天明显是故意找茬,想来季裳华难以应对。
季裳华的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只是看着地上打碎的茶盏若有所思,她吩咐丫鬟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碎瓷打扫起来,免得伤到了公主。”然后,又满面微笑道,“既然公主不喜欢此茶,着人和我说一声便是,何必动怒,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看季裳华这样低眉顺眼,长平公主更加得意,冷哼一声,“本公主在宫中向来娇生惯养,吃穿用度岂是你一个臣子之女可比的?本公主想要好茶,你家有吗?”
众人一听,这不只是仗势欺人了,这是公然羞辱,嘲笑季裳华,不就是在嘲笑整个季家吗?也不知道季家何处得罪了这位公主。
众人静静等待,这位季家小姐该如何脱身。
长平公主扬起下颌,倨傲的看着季裳华,面目不善。她今天下定决心,一定要给季裳华一个教训!以出一口被拒婚的恶气!
在她看来,只有她不肯下嫁,但绝不允许有人拒绝她!季维之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看不上她。林琼箫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和她比,抢走了季维之的心不说,还得到了皇上赐婚,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去抢回来!
殊不知,她这点心思,在季裳华面前已经暴露无遗了。季裳华面露愧疚,“公主金尊玉贵,季家的确招待不周,请公主恕罪。只不过,臣女并非故意怠慢……”
长平公主不依不饶,看了一眼破碎的茶盏和青茶,“哦,并非故意?你这话说得轻巧,怎知你不是在狡辩?”
季裳华心中冷笑,面上却一派安然,“公主许是事多忘了,如今正值秋季,天气干燥,常使人口干舌燥,宜喝青茶。青茶性适中,不寒不热,常饮能润肤、益肺、生津、润喉……”说到此处,季裳华停顿了一下,唇角微勾,“还有去火的功效……而秋季的青茶中,铁观音最好,是以便擅自给公主用了,如今看来,效果并不佳,请公主恕罪。若是公主不嫌弃,臣女可以派人找来三四月的春茶,虽然陈旧了些,却是臣女进宫时贵妃娘娘赏赐的,如今新茶未出,想必也是这茶也是不差的……”
在场的人不乏有聪明人,闻言心道,好一张利嘴,季裳华三言两语就隐晦说明了,长平公主不懂茶还乱说,而且乱发脾气,气性太大,嚣张跋扈,本应该喝点青茶去去火,可是如今看来,却是无用。长平公主根本就是胡搅蛮缠乱发脾气,青茶对她来说不仅无用而且实在是浪费,只配用隔了数月的春茶。再者,这旧茶也是从宫里出来的,长平公主自诩身在宫中,吃穿用度样样比别人精致,此时若是敢说季家的春茶不好,岂不是自打脸面?
“你……你……”长平公主不可思议的看着季裳华,眼睛瞪的很大,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众人不禁对季裳华另眼看待了,季裳华三言两语便让长平公主退无可退还有苦难言,实在是让人拍手称快。
但那毕竟是长平公主,即便他们再高兴看她吃瘪,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转回身,有的喝酒有的饮茶,有的寒暄,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然而,益阳郡主却是个例外,她根本就没有遮掩对长平公主的嘲笑,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哦,原来这就是你来季家参加宴会的目的啊,现在你高兴了吗?”
然后,她提高了声音道,“长平,怎么不说话,季小姐该等着你吩咐呢,到底要不要春季的茶叶呢?”
长平恶狠狠瞪她一眼,“你们联起手来欺负我!”
益阳郡主乐了,“欺负你?你当在场的人都是聋子吗?听不出方才是谁先故意为难?”
虽然是秋季,可是不知为何,她觉得上午的阳光有些炽热,阳光照落下来,她觉得额头盈满了汗水,脊背的内衫也湿透了,她感觉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她,嘲笑她,目光灼热,看的她头晕目眩。
她感觉无助委屈,凭什么,她看好的婚事被人捷足先登,还在这里被人嘲笑,她堂堂公主有什么东西得不到,好不容易看上的男子也另属他人,还被季裳华和益阳联手欺负。
越想越是委屈,她几乎要流下眼泪来,恨不得吩咐护卫将这些人都抓起来教训一顿,尤其是季裳华!
她猛然站起身,宽大的袖子不经意拂过桌面,沾了些许茶水。
她环顾四周,对季裳华怒目而视,似乎立刻就要拔刀相向。
关键时候,一个青衣侍从跑过来,最后停在她面前行礼道,“公主,二皇子要启程回宫了,派属下来接您。”他抬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
长平公主像突然醒了过来,拳头紧握,压抑着怒火,“皇兄现在何处?”
“回公主,二皇子正在和季大人告别,过会就要走了。”
长平公主冷冷望着季裳华,最后跟着侍从回去了。
长平公主离去后,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唏嘘声,过了片刻,又恢复了方才的热闹。
“季大人,恭喜啊,贵公子秋闱中了解元,如今又得陛下亲自赐婚,真是双喜临门啊……”
“是啊,季大人,季公子呢,早就知道季公子才冠京华,又是生的一表人才,可否见上一见?”
“诶,曹老真是过誉了,既然您老人家想见,我着人去叫就是了。阿贵,快,请公子到这边来,见过贵客……”这是季鸿茂的声音。
益阳郡主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道,“听起来,季大人还是满高兴的。”
季裳华似笑非笑,“是啊,御赐婚姻,无上荣耀,怎么会不高兴呢?”
他敢不高兴,否则就是藐视皇恩。这也算是季裳华对他的小小惩罚吧,明明心里怄死了,却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还要欢欢喜喜的谢恩,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不过,方才那个侍从来的倒是及时。”益阳郡主杏眼微眯,勾了勾手指,悄声道,“长平在这里闹事的消息,是你派人传递给二皇子的吧?”
季裳华微笑着递给她一杯茶,“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郡主你。”
益阳郡主撇撇嘴,“你又打趣我,我虽然不如你聪明,可是和你在一起久了,也能瞧出什么来了。不过,今日的长平极为反常,她又受了什么刺激,我看她分明是针对你而来,你哪里又得罪她了吗?”
“怎么会?”季裳华表情很无辜,“我素日都难得出门,哪里有机会得罪她……”
“是吗?”益阳郡主狐疑的看着她,“上次我帮了你,可是你还没有把话说清楚,你父亲为何不愿意你兄长娶琼箫?难道还有比琼箫更配你兄长之人……”
出了季家大门,萧承泽并没有上马,还是紧随长平公主后面上了马车。
“你又惹祸!我与你说了多少次,让你轻易不要去招惹季裳华,你和她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难道吃的亏还不够吗?怎么今日又去找她麻烦!你堂堂公主之尊,不怕被人看笑话吗?”
长平公主原本就失去了看中的男子,又经过了季裳华和益阳郡主的一番奚落,当下正准备求安慰,可是萧承泽非但没有,反而劈头盖脸将她一顿骂,一下子委屈都涌了上来,眼泪也掉下来,声音哽咽道,“你口口声声季裳华,你心里只有那个贱人没有我这个妹妹吗?什么都不问就凶我,也不想想我受了什么委屈!当初是你说季维之才华出众一表人才,前途无量,让我嫁给他。我心里也觉得满意,便答应了。可是,他转眼就被赐婚了,还是父皇自己的意思。可是,我呢,你答应过我的,现在计划失败了也不考虑我的感受,只是一味地怪我,我还没有怪你食言呢,你居然骂我……”
她越说越是委屈,不一会就泪如泉涌,妆容都哭花了。
萧承泽也被这一幕惊住了,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妹竟然说哭就哭,难道真的委屈了?还是,他方才的话说重了?
他到底是个男子,又是兄长,见不得女孩子的眼泪,叹了口气,丢给她一方帕子,“好了,别哭了,方才是我话说重了。”
没想到长平看他一眼,哭的更严重了,“你们都欺负我,本来就是属于我的,父皇给了别人,季裳华还那么伶牙俐齿,益阳也嘲笑我,所有人都在看我笑话。”
即便除了季家人都不知道她想让季维之娶她之事,但她还是下意识觉得所有人都在嘲讽她,嘲讽她异想天开想让一个心有所属的男子娶她。
二皇子无奈的看了她一会,突然笑了,“真的那么喜欢季维之?既然他不喜欢你,又何必再想着他,京都贵公子多的是,只要你看上的……”
长平公主抽泣道,“我才不要京都那些名门贵公子,说是文武双全,一个个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不过是一群纨绔子弟,酒囊饭袋,整日和一群自诩风流的世家子弟聚在一起出入秦楼楚馆,看到我只知道巴结讨好,哪里有一分世家风骨?整个京都也只有季维之与他们不同,容貌才学家世都不错,我虽然对他说不上喜欢,却还算满意。可是,却被林琼箫抢走了!”
说到此处,她压下去的那些火气又上来了,一下子掀翻了面前的矮几,桌面上的一应物什也滚落在地。
萧承泽眉毛动了动,却是没有生气,没有说话,看着滚落在地的桂花糕,笑了笑,“现在你恨他们?”
长平公主咬牙切齿,“自然!”
“那我为你出气如何?”
萧承泽这话说的奇怪,长平擦擦眼泪,哑着嗓子道,“出气?怎么出气?”
萧承泽一侧唇角勾起,目光暗藏机锋,“这你就不必管了,横竖会让你如意。”
季裳华,敢得罪我,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我给过你机会想我靠拢,可你不肯,既如此,我也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他下了马车,上马赶了些路,却看见许慎思从另一边跑过来,在马下行礼,“殿下。”
“许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惶急?出了何事?”萧承泽手上拿着马鞭,问道。
“请殿下救我!”
萧承泽不明所以,看看两人所在的位置道,“此处多有不便,我们还是老地方见吧。”然后对心腹护卫道,“先送公主回宫。”
清雅小筑。
“你说什么?居然还有这种事!”萧承泽猛然起身,走到他面前,“你在官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斩草除根的事情都做不好!不仅让她逃掉了,还被七弟亲眼看见了,你……这么大的把柄落在了别人手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许慎思冷汗淋漓,“求殿下救命……”
萧承泽冷笑,“救你?如何救你?若是一般人自然可以杀人灭口,但那是本殿的七弟,父皇的儿子!再者,本殿这位七弟向来死心眼,就算我亲自替你说情,他也不会答应的!”
许慎思完全没有了之前在七皇子面前的狡辩的镇定,一下子跪倒在地,“殿下……”
萧承泽不耐的挥挥手,“行了,你也不必太急迫,横竖你也说了,此事只是七皇子一人知晓并无证据,与其在这里担心,不如想办法趁早……”说着,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杀了素琴。
许慎思明白过来,实际上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但还是担心会被七皇子告发,收到政敌的弹劾。
他擦了擦额头冷汗,“是,殿下。”
“那件事,布置的如何了?汤丞相那里怎么说?”
许慎思声音还是有几分不易擦觉的颤抖,“殿下放心,此事岳父已经有了主意,一定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萧承泽笑了笑,手指有一下没下的敲着几案,“不出意外,汤丞相会作为主考官和礼部侍郎一起主持此次春闱,一切计划的进行,就仰仗汤丞相了。”
许慎思忙道,“能为殿下分忧是微臣之幸福。只是不知道这次的副考官陛下会选派谁?”
萧承泽摇摇头,“父皇的心思我也猜不透,等知道了再做打算也不迟。若是此次一石二鸟之计能成功,可全是你的功劳,我会记着的。”
许慎思一副谦虚恭谨之态,“为殿下分忧,微臣不敢居功。”
离春闱还有三个多月。
自从许慎思和萧承泽商议过,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杀掉素琴的机会。
可是,素琴好像知道了她的用意和计划,三个多月从未出去过春满楼,就连七皇子的邀约也拒绝了,春满楼不是一般的青楼,想要暗中下手根本不可能。
而奇怪的是,七皇子也并未去皇上面前告发他,难道是真的因为无凭无据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天,他一直忙着春闱之时的谋划,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春满楼,只能心中暗暗着急。
好像因为三年一次的春闱要到了,各家公子很多要下场一试,所以这三个多月异常平静,就连于家那里也没有什么动静。
“难道于鹤轩真的潜心读书了?就没有别的心思?”
秋闱之时,于鹤轩便按捺不住差点害季维之没命,到了更为紧张重要的春闱,于鹤轩竟然能沉下心来,这不像是他做事的风格。
“打听到了吗?季菀华那里如何了?”季裳华淡淡道。
白苏没有说话,默默递过去一封信,一望便知,是萧承焕的亲笔书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萧承焕亲笔写消息给季裳华,季裳华也由一开始的惊讶到如今的习惯。
季裳华快速看完,从一开始的淡然到后来眉眼含笑。
白苏忍不住问道,“小姐,是好消息吗?”
季裳华笑容不减,“信上说,自之前季菀华和洛静瑶一站,就被洛静瑶毁了容。本就不受于鹤轩的习惯,如今更是被冷落了,于鹤轩怕她惹是生非,派人每天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现下全府上下都厌恶了她,就连府上的大丫鬟都敢欺负她,这日子可真是苦不堪言啊。可是因着有于鹤轩的看管,她根本就无法送出消息向季府求救。”事实上,就算求救信到了季鸿茂的手上,季鸿茂也根本不会管她的,所以这信写不写都一样。
繁缕听到了,笑道,“活该,这是恶有恶报。”
季裳华笑容恬淡,没有嘲讽没有幸灾乐祸,有的只是平静,“唤云雁过来吧,妹妹受苦,身为长姐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白苏知道季裳华一直关注着于家和季菀华的动静,也不多问,只是好奇道,“小姐,您为何不让七皇子揭发害了素琴的许慎思呢?”
“因为我在等。”
“等?”
“对,我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能将许慎思和他岳父一起连根拔起的机会。
前世,这位丞相大人可没少为萧承泽出谋划策,兔死狗烹除掉周家虽是萧承泽一早就决定的,可也有汤宗在一旁出主意,以便能名正言顺。汤宗,自然也更受重用。
世家之间从来都是你争我夺互相倾轧,汤宗想除掉周家在朝堂上一枝独秀也不足为怪,可既然她又重生一次,这次谁先死就不一定了。
敢踩着她亲人尸体上位之人,她都不会放过!
……
本以为机会很快就到来,事情会很快结束,可是另一件事情的发生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三个月后的春闱,竟然有考生和考官徇私舞弊,而作弊之人正是原本该得第一名会元的季维之和作为副考官的林太傅,以及礼部侍郎丁吉昌。
此事一出,惊动整个京都,毕竟季维之的才学可是人人皆知,已经有很多人觉得此次的会元定然是季维之,可是却突然发生了科举舞弊一事,而主谋竟然就是季维之!
许多人都不敢相信,明明有很大可能取得第一名,为何还要冒险收买考官作弊?
可是,还有人说了,正是因为季维之才冠京都人人皆知,若是春闱没有取得会元岂不丢了脸面,更何况还有个才华仅在其下的于鹤轩,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季维之作弊也在情理之中。
果然,传出的消息是,季维之第一名,于鹤轩次之。也就是说,于鹤轩也有可能取得第一,只不过因着季维之提前从考官那里买了考卷,所以得了会元?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次春闱的副考官是季维之的老师,更是季维之未来的岳父,把考题提前泄露给季维之也不足为奇!
听说证据都有了,在搜查考生的时候,竟然从季维之书童的包裹里发现了为撕碎的考卷,经过对比,果然是和春闱众考生一模一样的考题。而考卷被撕碎,显然是急于掩盖证据!
此事传到皇帝御前,皇帝雷霆大怒,下令将所有考生关进刑部大牢,以防有漏网之鱼。至于季维之和林太傅以及礼部侍郎,则是重点审问对象。
礼部侍郎李为真因为保举过丁吉昌又是他的顶级上司,也被革职查办!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季裳华在季家听到这个消息,震惊失色,本来在修剪花枝,不小心被剪刀划破了手。她失声轻呼,“怎么会这样?!”
白苏和繁缕连忙过去扶住季裳华,生怕她有什么意外,“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