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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着你们怎么对我, 我就怎么对你们的原则,年若也准备了批量的珠钗, 咱们彼此彼此,谁都不用费心。
年若道,“之前南黎一直在打仗,也没来得及带什么好东西过来,来之前也不知道家里有多少人,大家是个什么情况, 所以只好准备些珠子,聊表心意, 还请大家不要见怪。”
“怎么会。”立刻有人笑道,跟刚刚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冷淡完全不同。
也不怪他们, 这可是上百颗珍珠, 京城地处北方,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时代, 珍珠的价格在京城并不算便宜, 算起来可比他们刚刚送的东西还值钱,而且听人家话里的意思,这竟然是从南黎家里带来的,可见对方根本不是什么乡野村夫!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传成那样,但如今他们要谨慎点了, 至少在没彻底摸清底细之前, 不要把人得罪了, 这种大手笔便是在上层圈子也不太多见。
尤其等年若在老二家面前停下, 揭开托盘底,从下面又抽出一层来的时候,众人再次被惊到了,只见第二层摆着的是颗粒更大的珠子做成的钗子,大家处在这个圈子也都是识货的,一眼就认出那是珍贵的东珠,钗子的造型更加别致不说,还各不相同,其他更有零零总总一些东西,总之比第一层的珠钗要有心多了。
年若挑了一支漂亮东珠钗子,又拿了一块暖玉以及一个扇套递给二表嫂,“这暖玉小孩子戴正合适,这扇套给二表哥用。”
李氏瞬间觉得这位表妹是个妙人,配合着她笑道,“这可太贵重了,这暖玉可不太多得,这扇套竟是云锦做的?”
寸锦寸金的云锦!其他人都悔死了!消息到底是怎么传的,明明是富贵人家,却偏偏说人家是乡野村夫!
他们那不走心的礼,对于懂礼的人来说,可不就是得罪人么?
所以说,钱是个有魅力的东西,他能让大部分人改变对你的态度。
后面谁也没有对年若的区别对待表达不满,收礼的人反而也都讪讪的,就好像面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稚儿,他们可能觉得他不会知道,所以能随意展示自己没有教养的一面,但对方若是个大人,还是跟他们一个层次的大人,他们自己就要羞愧死了。
这时,绿绮来了,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也提了起来,就单从一个送礼的准备上,就知道对方不是什么软柿子,刚刚卫三姑娘还那么侮辱人,这下怕是讨不了好……
卫三姑娘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她的脸色非常不好,紧紧的盯着年若,以眼神给予警告。
卫老夫人也开口阻止道,“好了,若姐儿,剩下的几个小姐妹你们私下里玩吧,时间不早了,给你们的接风宴都准备好了。”
但年若会听她们的么?这种拎不清的人就应该被教育一下,不然以后也是给家里招祸。
因此笑道,“就剩三个姐妹了,也不差这一会儿。”说着揭开绿绮递上来的托盘,上面大大喇喇的摆着一堆各式各样的金裸子,旁边还放着一本《女训说》。
卫三姑娘脸色一变,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年若仿佛惊讶于她的变脸,“卫三姑娘待我们实在,我自然要投桃报李,您将来是要入宫做娘娘的,这些金裸子打赏下人非常合适,这是我们龙江那边珍宝阁打的,我看咱们这边还真没这些样式,宫里的公公和宫女们都很喜欢呢。”
“这本《女训说》,是当年孝慈皇后写的,送三姑娘最合适不过了。”年若笑道。
卫三姑娘彻底黑了脸,孝慈皇后的《女训说》讲的是如何端庄贤惠,宽容大度和现在的京城流行的是柳先生的《新女训》讲的女人要独立、有思想、自尊自爱内容截然相反。
年若就是在故意羞辱卫芸姝,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然而是她先辱人在先,人家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并没有什么可说的。
以卫三姑娘的气量,自然受不了这个,但她又没法说理。
年若非常喜欢她那气到要死,但也只能自己憋着的样子,便也不计较她甩脸子离开的事情了。
卫三姑娘气走了,卫老夫人和卫昌瑞夫妇脸色也非常不好,当家人冷着脸,其他人也不上不下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年若一家,气氛非常尴尬。
年若一家则非常从容,他们是无欲则刚,既没想着攀国公府的权势,也不稀罕这种人做亲戚,自自在在的等着接风宴开始。
结果等众人移至外间时,气氛更尴尬了,无他,今天接风宴的主菜竟然是螃蟹。现在已经是十一月末,早就过了吃螃蟹最好的时节,而且一起吃蟹大多时候是亲近友人之间的乐趣,迎接一家土包子吃螃蟹显然非常不安好心了。
这就是高门大户的门道了,讨厌一个人我不会直接说,但你会觉得方方面面都不顺,事事都要丢脸。
试想一下如果年若他们一家真的来自小门小户,懵懂的跟在庶支的屁股后面进了门,再被高门大院的威势吓的缩手缩脚,最后在专门为他们准备的接风宴上手足无措,心中对世家贵族的规矩和精细心生敬畏,短时间内,肯定要乖乖的听人家的话了,那时候操作的空间可就更大了。
不过如果对方家世相当,能看透这些的话,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只能让自己丢脸罢了。
所以真正有底蕴的世家根本就不屑于做这种事情,人家只要保持本色,保持着该有的涵养,管你贫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自然会心生敬畏,为之折服。
因此,当年若一家从容的用着一堆小工具完整的扒了一只螃蟹,邵元松尝了一口表示不应季的螃蟹不好吃后,不少人脸都涨红了,心中对卫昌瑞一家也多有埋怨,明明都亲自见过人了,怎么打听到的消息差这么多?!害他们在这里丢人。
卫家人如坐针毡的吃完这顿饭,匆匆散了。
卫老夫人和卫昌瑞夫妇气得脑子都大了,卫三姑娘因为没了院子,暂时住在老夫人的院子里,这会儿听见人回来,也过来了。
几人看到她通红的眼睛,小曾氏心疼的道,“何必跟他们计较,他们现在跟咱们撕破脸,以后倒霉的也是他们!”
卫老夫人也道,“可见他们也不是什么目光长远之辈,他们想在京城立足,可是要靠我们的。”
“对。”卫昌瑞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姝姐儿不必介怀。”
这次卫三姑娘吸取了教训,问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皇上没说么?”
卫老夫人摇摇头道,“那天皇上和皇后忙着逗那两个小孩子呢,全京城都知道皇上和皇后多喜欢孩子,也没顾得上多说,就跟我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们是谁。”
卫芸姝道,“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了,等把他们的底细都摸清楚再说。”
小曾氏道,“姝姐儿说的对,这次是我们轻敌了,等都打探清楚了再说,就不信他们短短几十年,权势还能越过国公府去?!”
卫家在北黎可是有皇上亲自护持,又有众人对卫公的尊敬;在南黎他们一家却是是通缉犯,打压还来不及,一点助力都没有。
“嗯。”卫芸姝点点头,“明明有皇上撑腰,却还要故意藏拙,打我们个出其不意,怕是底牌不够硬,兵行险着,可见是有弱点。”
若是年若在此,怕要被她牵强附会的卖弄笑掉大牙了。
不过卫老夫人他们显然觉得有理,继续发挥他们家的优良传统,开始凭着想象推测,“说不得只是有些小富贵,今天为了撑场面打肿脸充胖子吧,再怎么着,南黎还能让他们瞒天过海的做了世家大族?”卫昌瑞道。
卫老夫人也道,“国公爷说的有理,他们在南黎不过才几十年,还被通缉,便是再能耐,也不可能短短时间内就爬到世家的圈子里去。”
卫芸姝谨慎的道,“不论如何,先打听底细吧。”
要打听对方的底细,正面问最好,刚刚认回来的亲人,问一下过往经历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奈何他们之前那些侮辱人的做法导致两家人差不多就是撕破脸了,而看年若他们行事明显不是软柿子,如今再去问,怕要自取其辱。
卫老夫人想了半天,“让其他几房去打听打听,既然打算在国公府立足,他们总需要笼络人吧?”
“我也去外面打听打听,”卫昌瑞道,“清禹伯家的小儿媳娘家那边好像有个侄子在这次的征南军里面,可能能打听到一些事情。”
清禹伯也是和卫家一样也是闲散侯爵,不过不同于卫家的世袭罔替,清禹伯府是降等袭爵,比起卫家还是差了几层。
“我也去找钱大姑娘问问吧。”卫芸姝道。
她所说的钱大姑娘是左相的嫡长孙女。
卫老夫人和卫昌瑞夫妇都欣慰的笑道,“我们这次是轻敌了,可他们也讨不了好,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姝姐儿的能耐,就贸贸然上来得罪,以后有他们好看的。”
卫芸姝在上层圈子里的人脉可是很广的,便是她爹卫昌瑞都比不上。
卫芸姝垂下眼睑,遮住眼中的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