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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是个很大的问题啊。
君卿若心里百转千回,但最直观而强烈的想法,就是这个。
她从没问过他的实力已经到达怎样的境界,所以也无法断定他究竟是实力太强,所以才能完美隐匿所有踪迹?
还是这压根就是他的独门技能?
君卿若强烈怀疑是后者,毕竟实力强劲的人她也见了不少,能像他这样风过不留痕片叶不沾身的,还真没有。
临渊悠然站在君卿若旁边,波澜不惊的姿态,举手投足都是一如往常的优雅从容。
君卿若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尊上。”
临渊认得她这眼神,飘忽不定的。
他并不喜欢她这种眼神,因为会感觉虽然离她很近,像是触手可及,但好像被这眼神一下子推出很远似的。
他知道她这种眼神就是在思索在考量,要和他说什么,说多少,说多深。
无论说多少说多深,起码证明,她还是有所保留的,并不打算和盘托出。
这让临渊有些不爽,并不至于有挫败感,但……就是不爽。
他眉头皱了皱。
君卿若的确在思考着,他刚才看到了多少?全程么?
那么,听到了什么吗?听到了多少?
她应该从什么切入点说,需要说多少才行?
她脑子转得很快,大概是习惯了和人说话前,总会先考量一番,这几乎成了条件反射一般的反应。
但看到了临渊皱眉的动作,看到了他眸子里隐隐的不快。
君卿若轻轻叹了一口,“你都看到了吧?”
“是。”临渊点头,“但我想听你说,想听听看你打算告诉我多少。”
君卿若抿着唇,“我不知从何说起,要么,你问吧。能答我就答。”
“他们是谁?为何找你?”临渊问得直接。
君卿若沉默了几秒,才说道,“他们是我的‘雇主们’派来的手下,找我是因为‘雇主们’想要我做件事情。”
“没谈妥?”
“谈不妥。”君卿若摇头,“我不想再杀人了,所以,是谈不妥的。”
她语气那么平静,但是这内容配上她的眼神,看似平静无波,却无来由会让人读出苍凉和隐隐的哀伤。
“让医者做的事情,是杀人?”临渊皱眉,盯着她眼睛,他不喜她飘忽不定的眼神,但现在,她眼神没有飘忽不定,平静得苍凉却又让他心中莫名有些不忍,“医者难道不应该救人么?”
听到这话,君卿若笑了,笑得很灿烂,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有意思的话似的,一瞬间就绽放了笑容,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目光灼灼,说道,“尊上……”
她的手指在他衣角轻轻拉了拉,而后抬手在他下巴捏捏,最后摸了摸他的脸,“我发现,有时候您单纯得真可爱!”
临渊的眸子一眯,她不老实的对他毛手毛脚还是能忍的,但这话里的调侃让他有些忍不了。
一把就抓住了她不老实的手,声音低沉危险,“君卿若!”
他咬字清晰地叫她的名字,“严肃点!”
这说正事儿呢!
君卿若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唇角虽然还有着浅浅弯着的弧度,但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认真。
她回答了临渊先前问的那个问题,医者难道不应该救人?
这男人真是,强大而单纯。
君卿若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低低说道,“医者的确是应该救人的,但若是杀起人来,比杀手来得还要可怕,医者最清楚用什么样的手段能让人生机全无,什么样的手段能让人生不如死。哦对了,我这不是在给自己吹牛。”
临渊看到了她唇角自嘲的笑,心头略略紧了紧。
“因为如果一个杀手杀人,手段不够凌厉的话,我还能及时救回来。”
说着,她陡然抬眸看着临渊的眼睛,目不转睛,目光中的认真,带着近乎冷漠的温度,“但我君卿若如果要杀人,神仙都救不回来。我用我的人格担保。”
多么嚣张和狂妄,每一个字里都仿佛透着张牙舞爪的张扬。
但却让人,无法怀疑。
她一直在捏着她的手指,而且,越来越用力,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说出这么多来。
临渊看不下去她继续虐待手指,于是一把握住她的手,她指尖……冰凉。
没有任何温度,让临渊不由得觉得她是不是又寒疾发作了,于是临渊默不作声地在掌中晕开灵力的温度。
想要将她的手暖起来,但却毫无作用。
这不是寒疾发作导致的,而是她此刻的心绪……
可见在她眼里,元老会让她做的那些事情,比寒疾发作更让她觉得心寒惧乱。
临渊目睹了她先前那一枪,那样让人措手不及的攻击速度和伤害力,他知道她的话是真的。
她做得到。君卿若做得到动手就不落空。
“我曾经……为了保得我和儿子的安宁太平,帮他们做过一些事情,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她的目光明明灭灭的闪烁,手指愈发冰凉。
“我给他们提供过一些毒物。”
作为一个医者,对毒物精修钻研是无可厚非的,但君卿若的下一句话,依旧让临渊有些震惊,顿时明白了她为何会这样冰凉。
君卿若不由自主捏住了他的手,很紧很紧地握着,仿佛这样就能从他这里汲取温度,她想要的温度,阳光般温暖的温度。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将大剂量的氰化物交给了平博聪。
“后来,我知道,一个城的人都死绝了,就在一天之内。”
她气息有些不稳,笑得那么单薄,唇角的弧度哪怕是自嘲的,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从我的手里,把毒物交给了他们,这对我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就像喝水一样简单。但,我喝水的功夫,一个城就死绝了。”
她看向临渊,眼睛里……有水光升腾,水光盈满了她的眼睛,显得她的眸子亮得惊人。
这一身铁骨硬得都硌得慌的女人,临渊甚至觉得她是没有眼泪的。
但此刻,她唇角弯着笑,眼里盛着泪。
柔弱又佯装坚强的模样,撞进了临渊的眼里,也撞进他的心里。
她没叫他尊上,也没叫他国师大人,她叫了他的名字。
“临渊,我为了我和儿子的太平,覆灭了一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