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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萧氏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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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燃着檀香,空气里都是淡淡的香味。

    萧氏的手在虚空中挣扎,眉宇都是痛苦之色。消瘦的面容上缠着一股黑气,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不对劲。

    口中不停地喑哑着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此刻便是魇住萧氏的噩梦。

    安小婉…

    晏欢在一旁看着,蓦然想起尘封已久的往事。一个让晏欢永志难忘的一幕。

    那一年,晏欢五岁。晏欢的生母安小婉,便是被主母萧淑媛亲手推下了井口。

    年幼的晏欢被下人紧紧摁住,嘴巴被人捂住,连哭声都放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氏命人往那井口里沉了石。

    等安小婉被人从井口捞出的时候,整个身体都是病态的清灰,手脚冰凉的那般可怕。

    小小的晏欢想凑到生母的怀里寻求安慰,然而安小婉的身子那么凉,再也不可能给晏欢任何温暖。

    安小婉的尸身被收敛好了仪容装进了棺木之中,对外宣称是郁郁寡欢病逝的。当在外征战的晏光耀回到家中,甚至来不及见到安小婉最后一面。

    从此楼夫人其人,彻彻底底地从晏府消失了。

    晏欢自此生了一场大病,好几日高烧未退。等醒来的时候却像忘记了这件事一般,任凭晏光耀如何问也不肯说,在人前还是尊萧氏一声母亲。萧氏以为晏欢是受了大刺激,失忆了,况且她太小了,没有人会把一个失忆的小孩当做威胁。

    如今晏欢终于长到,萧氏也垂垂老矣。

    晏欢面无表情地站在,外头暴雨如注。萧氏还纠缠在自己的梦魇之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突然间,萧氏“啊!”地大叫出声,而后猛然从床上挺尸而起,惊恐地睁大眼睛,不住的喘气。

    呵呵,一声轻笑,在萧氏本来就紧绷的神经之上,狠狠地拉断了一根弦。

    “到底是谁在那里!”萧氏崩溃地大吼出声,天边蓦然一道惊雷,将萧氏的声音吞没得干干净净。借着这一点光亮,萧氏看见了床头站在一个身影,一身黑,看不清楚脸。

    萧氏吓得用被褥将头捂住,颤抖的声音从被子底下发出来“你到底是人是鬼,为什么要阴魂不散地缠着我!”

    鬼?晏欢挑眉。这消失怕是从前亏心事做多了,才怕半夜鬼敲门。晏欢故意走到床边,对着萧氏的身体轻轻一拍。将萧氏吓得半死,越发龟缩着不敢露头了。

    “这里只有我,哪里来的鬼,您是做噩梦了吧。”晏欢幽幽道。

    这不是安小婉的声音!听起来倒是与晏欢那个小贱人有些相似,萧氏从惊恐当中缓过了神,悄悄掀开被褥的一角苦楚露出眼睛。

    那轮廓,那气息,是活生生的人无异。

    做噩梦梦见安小婉那个贱人,现在就连她的女儿也敢来骚扰她。

    萧氏无端觉得愤慨,这是被小贱人当猴耍了不是。

    萧氏直起身,指着晏欢怒然开口“你这个小贱人,半夜三更来这里想吓死谁!不是叫你滚了么,你耳朵聋了听不到是不是”

    听得萧氏这般口不择言,晏欢叹了口气,唉,这哪里是晏府主母,分明是市井泼妇。

    “我是来关心你的啊,你不是刚没了女儿,心情不好么。我这就来开导你啊,你可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晏欢这话阴阳怪调,萧氏被人骂做是狗,那里沉得住气,尖锐着嗓子道“你给我滚,你给我滚!”说罢像疯子一样将手中的枕头扔过来,晏欢轻松一避,恼得萧氏气喘连连。

    萧氏痛苦地捂住胸口,这几日脾气总格外暴躁,见谁都没个好脸色。一动怒胸口便闷得厉害,像是血气涌不上来。

    “哟,这臭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你那女儿如今可乖顺多了,给别人当看门狗,便是用鞭子抽也不会有丝毫反应,当真听话得好。”晏欢掩住嘴唇,看着萧氏的反应。

    果然,萧氏听闻这消息,脸色骤变,从床上爬起来想抓住她的手,是一个惊慌失措的母亲的样子“你说什么?瑶儿她没有死?”

    晏欢后退半步,怜悯地看着萧氏“何止没死啊,还被人毁了容,割了舍,断了两条腿。养在家中做哑奴呢。每日与狗争食,活得可比你努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不信我不信”萧氏凌乱地捂住自己的耳朵,狂甩着头,想把这样的话从脑海中甩出去。

    晏欢却在她面前不依不饶地讲述着晏瑶自被萧氏从牢中换出后的种种经历,末了还加上一句“你不信?这些不都是你亲手造成的?萧淑媛,你害得你亲生女儿晏瑶好苦啊,你知道她的遭遇有多凄惨么,你知道她受苦受难的时候喊得都是你的名字么,哦,母亲母亲,救我,是这样么?”

    晏欢模仿着晏瑶的声调,在萧氏耳边低语。萧氏早已被刺激得精神狂乱,在床上发疯似地摇晃着脑袋,嘴里还振振有词,不是我不是我。

    萧氏这样一个高傲不可一世的人,如何能够接受自己害惨了亲生女儿的事实。

    晏欢的话只是一个导火索,那神似晏瑶的那一呼救,将萧氏的负面情绪齐齐勾了出来“啊!我要杀了你!”萧氏从床上跳起,作势就要朝晏欢扑过来。

    晏欢冷笑一声,重重地往萧氏的胸口一踢,萧氏被如风中残叶被扫回了床上。病孺不自量力,还妄想与她作对。

    眼见萧氏仰躺在床上,捂住胸口喘不上气,再也没有动手的能力。晏欢勾起一抹恶意的笑容,凑到她耳边阴测测地道“萧淑媛,是你亲手害死了晏瑶。从此你的噩梦里除了安小楼,还添了一个晏瑶。好好记住她们的脸,她们与你同在。”说完,在萧氏耳边吹了一口阴风。

    萧氏被刺激得血气狂涌,“噗”一声,狂喷除了鲜血。

    晏欢嫌恶地避开,俯视着萧氏。此刻的萧氏眼中尽是浑浊混乱,空洞地瞪着天花板,喷涌的鲜血被被褥染得肮脏不堪,全然是一副风烛残年的老态,再也勾不起晏欢的丝毫兴趣。

    见时辰差不多了,晏欢起身从萧氏的房中离开。临走前,将香炉里的檀香又加重了几分,冉冉檀香,当真是好闻得紧。

    萧氏直挺挺地仰躺在床上,视线隐没在黑暗之中。突然,一张惨然的脸幽幽初现在萧氏的上方,那张脸腐烂不堪散发着让人绝望的恶臭,萧氏惊恐着脸色,大张嘴巴,那腐肉之中的蛆虫竟就势掉在她的嘴里,那蠕动的感觉如此鲜活,叫萧氏狂乱地干呕起来。

    直呕得涕泪横流,不想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在耳边回荡,“母亲”萧氏侧头,看见面容尽毁的晏瑶正站在她身边,裤管以下空空荡荡,显然是漂浮着的,晏瑶嘴巴开合,那没了舌头的声音此时正发出凄厉的哭声“母亲,救我救我!”

    安小婉在她头顶,晏瑶在她身侧,都是没有影子的鬼魅,一上一下的朝她伸出双手,萧氏被包围在中间,在也经受不住,仰天绝望嘶吼“啊!”

    好好记住她们的脸吧,她们与你同在…与你同在…

    翌日,晏府疯传晏夫人疯了。

    晏欢从美梦中苏醒,正巧听到了这一消息。晏欢匆匆梳洗,赶到主院时却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围聚在晏府后庭废弃的枯井之中。

    这口井好几年前不知出了何事,被晏夫人下令死死封住,任何人都不准靠近。如今惊扰这里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年下令的萧氏。

    井口围着太多的人,有老夫人,有晏晨,还有数不尽的丫鬟仆从,当真是热闹非凡。此时众人都惊骇地看着井口边那个穿红着绿的女人,脸色精彩纷呈。

    萧氏穿了一件花花绿绿的衣裳,头上还簪了一朵牵牛花,脸上涂成了花猫子,看起来十分滑稽可笑。

    只见她痴痴地看着井口傻笑,嘴里还喃喃自语“我们一起玩,一起玩”说着说着就要往下跳,被晏晨死死抱住。

    老夫人在一旁看的伤心欲绝,口中悲痛地喊道“作孽啊作孽”

    萧氏的视线之中,井口充盈着清澈的井水。有一个影子从井底浮了上来,一张清灰的脸浮在水上,嘴角勾着诡异的弧度,不停地诱惑着她“萧淑媛,来玩啊来玩啊”那声音比抹了蜜糖还好听。

    萧氏也便傻呵呵地回道“我们一起玩我们一起玩”

    殊不知此情此景,落在正常人的眼里,是多么渗人的画面。

    晏欢眼见着萧氏这般,便可以肯定,这个女人当真是疯了。

    疯了有什么不好?长命百岁,整日与孤魂野鬼作伴,有什么不好?

    晏光耀下了朝,见了夫人这般模样。也是一脸痛惜,不想萧氏却突然拦住他,在他耳边神秘叨叨地道“我跟你说,这井里有一个叫安小婉的女人,是我把她推下去哦,嘘,你不要告诉别人。你看,她现在就飘在水上,冲着我招手呢。真好玩哈哈”

    萧氏边说边拍着手,像个孩子一样地蹦蹦跳跳。

    晏光耀听得此言,半晌都回不过神。在萧氏的笑声之中,脸色转变得极难看,猛地扣住萧氏的肩膀,阴沉地问“你说什么?”

    晏光耀是战场上杀伐决断的铁血军人,手上透着一股肃杀,何人能承受这雷霆之怒。

    萧氏当即被吓破了胆,当着众人的面哇地哭了出来。

    晏晨一直跟在萧氏身边,自然听见了这番话。见父亲脸色阴郁,愣是不敢有任何动作。

    “来人,将夫人关在后院的厢房里好生看护,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接近。”良久,只听得晏光耀狠绝地道。

    晏晨猛地闭上眼睛,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