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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八百里黄泉漫漫,阴风横吹,卷漫天飞沙,前途渺渺,后路茫茫,不见前方,难辨身后,只有脚下一条无边黄泉路。
杜康紧张兮兮地走在这条早就听过,可从来都没来过,一直被各种揣度臆测,却从未真实见过的黄泉路上。
“姥姥的,我刚才怎么就脑袋抽筋答应下来了呢,”杜康恨得直咬牙,蓦地一声风吹过,如鬼哭狼嚎,吓得杜康双手合十,一个劲地叨咕,“大哥大姐,大爷大妈,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我这人正儿八经的良民,都不要来找我啊!”
“废特码的什么话,还不快点找,如果微微过了孟婆庄,就还不了阳了。”马小玲的声音突然出来,吓得杜康差点妈呀一声叫出来,连忙手拍胸口,摸了摸塞在耳朵里的“千里传音符”,嘴里嘟囔句,“凶什么凶,我这不是第一次来,有点紧张吗?”
杜康左顾右盼,发现这黄泉路上人不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贫贱富贵,将相王侯,形形色色,一个个垂头丧气,长吁短叹的,脚步拖沓着向前走着。
看了半天,也没见到微微的影子,杜康抓抓后脑勺,看着茫茫八百里黄泉路,他一个人找,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姥姥的,我找个人问问不就行了,对,问问,哎,美女你等一下。”杜康大喊着快步跑向前方一个穿着时尚黑色包臀裙,长腿黑丝袜的大波浪美女。
那女人似乎压根就没听见杜康在喊她,还是一步一步慢吞吞前行着,低垂着脑袋,就跟地上能捡着钱一样。
“喂,美女。”杜康赶上,伸手在女人肩膀上拍了下,那女人顿了顿,缓缓转身,动作僵硬而且极不协调,直上直下的,身子和脑袋一块转了过来,低垂的脑袋抬起,长发遮挡下露出半张雪白的脸来,绛紫色眼影,长长的睫毛,天蓝色的猫眼美瞳,嘴角鲜红如同饮过人血。
不过的确身材火辣爆满,如果说背影看迷倒千军万马,那正面足够颠倒天下苍生,如此美丽妖艳的女人,就这么下了黄泉,让杜康不由得一阵扼腕叹息,心里大呼天妒红颜。
“什么事?”女人说话一顿一顿的有些呆板,让人听了很不舒服,杜康本能摸摸自己脖子,都替她觉得难受。
脸上尴尬笑笑,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儿从这里过去,差不多这么高,”杜康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没见过。”女人摇摇头,直接转过身接着低头向前走去。
“没见过?不应该啊,哎,大爷,你等等…”
杜康又拦住了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须发皆白的老人家,问了遍,还是没有见过。
一路上一边向前追寻,一边四处跟人打听,结果都是没有看到或者是不知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杜康实在有点儿累的受不了了,往路边一蹲,手扇着凉风,打算歇会儿再找,一双眼珠子盯着黄泉路上缓慢走过的一个个陌生人,心头难免怪怪的,突然又想到了自己身上来,难免升起一丝戚戚然。
这黄泉路上男女老少都有,有的貌美如花,有的二八妙龄,有的耄耋古稀,可也有稚嫩玩童。
杜康突然想起以前听过相声里的一段定场诗来,通篇肯定是没记住,里面几句倒是觉得有点意思就背了下来,说的是“天为罗盖地为毯,日月星辰伴我眠;什么人撒下名利网,富贵贫困不一般;也有骑马与坐轿,也有推车把担担;骑马坐轿修来的福,推车担担命该然;骏马驮着痴呆汉,美妇常伴拙夫眠;八十老翁门前站,三岁顽童染黄泉;不是老天不睁眼,善恶到头报应循环。”
“只以为先生说古,讲的无非是杜撰演义,如今看来却也有几分道理。”杜康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落下的细碎黄沙,摇摇头,接着上路去寻找微微。
“喂,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突然一个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引起了杜康的注意,转身寻着声音向路边看去,只见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正坐在路边一块已经半风化的黄褐色大石头上看着自己。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杜康手指自己问道,见小女孩点头,就走了过去,蹲下身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齐刘海、马尾辫,有点儿婴儿肥的小脸蛋,粉嫩粉嫩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透着灵气,五官精致,好像个洋娃娃,身上一件粉白相间的洋装式连衣裙,过膝白色筒袜,没穿鞋子,怀里还抱着个很可爱的天蓝色保温杯。
杜康心里暗叹一声好可爱的小萝莉,这么小就上了黄泉路,真是可惜了。
杜康笑着问道,“小丫头,你喊我做什么?难道你见过我刚才说的那个姐姐?”
小丫头摇摇头,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看着杜康眨了眨,歪头说道,“你不应该来黄泉的,你不属于这里。”,声音奶奶的,简直要萌一脸鼻血出来。
看着小小丫头偏偏装出一副很认真的模样,杜康忍不住笑了出来,抬手在小丫头头上揉了下,起身说道,“快点走吧,哥哥还要去找小姐姐,等以后有了机会再回来找你啊。”
说完杜康就要转身离开,突然觉得自己衣服被人抓住了,扭头一看,原来是小丫头一手抱着保温杯,一手拉住自己衣角,正抬头看着自己。
“小丫头,你还有什么事吗?”看这小丫头实在是可爱,再加上杜康原本就喜欢萌娃,所以也不恼怒,反而又转身蹲下看着小丫头。
“我问你,你觉得人生如梦,还是梦如人生?”小丫头奶声奶气,却又无比认真地问着。
杜康听了一愣,随即心头一阵狂跳,忍不住向后缩了缩,暗暗嘀咕,“姥姥的,不会让我碰上什么童姥之类的怪咖了吧?”
又联想起来了马小玲在送自己下来之前跟自己交代过的话,“黄泉路上无老少,步步凶险步步难,小胖,你要记住,你这次去就是找到微微生魂,其他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去管。”
“嗯…这么深奥的问题,我不知道,我还要去找人,再见了,啊,不对,再也不见了。”杜康一下子跳起来,慌里慌张地就向前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