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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跪地磕头，倒把沈宝吓住了。
还是第一次，程娴用这等卑微的姿态跟自己说话。
可她毕竟是李勤的妻子、李哲铭法律意义上的继母，沈宝哪里好受她的跪拜？
赶忙让开一边，等李勤惊诧错愕地将妻子扶起来。
“阿娴，你这是干什么？医生不是说了，馨儿的病情没那么严重，未必就到了非换器官不可的地步。”
丈夫的话，程娴却视若无睹。
她现在被逼到绝境，莫裳花的威胁让她别无选择。
不拿走沈宝一个肺，她与程馨的母子身份、与楚万雄当年的孽缘，全都要被抖落出来。
如果仅仅是为了治病，程娴自己作为生母，也可以拿出一个肺给女儿。
可她现在却偏偏不能，因为莫裳花的目标是沈宝……
“程……程姨，你别太着急，程馨的病情没那么严重。既然都送到这家医院来了，我们一定叮嘱医生尽全力治疗就是了。”
沈宝终究不是那种冷血性情，看着程娴连头的磕破了，忍不住好言宽慰她。
“她现在还没事，可总会有事的！”程娴急切道：“万一……万一馨儿出事情了，你愿意救她、愿意拿出一个肺移植给她呢？”
被这样追问，沈宝倒有些懵了。
就凭她和程馨的关系，怎么会被提出这种要求？
若是好闺蜜傅青青这会躺在病床上，沈宝绝对愿意，可换做程馨……
“哲铭？”她不禁把目光投向李哲铭，后者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那意思，再清楚不过。
是啊。
应该拒绝的。
这里好歹是明氏集团的医院，程馨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虽然落水受惊，但还远没到需要换肺的地步吧？
一定能治好……对，一定能治好的。
“馨儿……可怜的孩子……”
沈宝正要再好言宽慰程娴，突然对上她泪眼婆娑的双眸。
那眼神中包含的慈爱情意，就像是一位母亲在牵挂自己可怜的孩子。
刹那间，沈宝仿佛能体会到程娴悲痛欲绝的心情。
程娴只是程馨的姑姑，却如此关心她？
即便是可恨之人，竟也有可怜之处……
沈宝犹豫了。
这个时候，哪怕安慰程娴一下，免得她被坏心情拖垮了身子也好？
“我……”沈宝动了动嘴唇，苦笑着说道：“如果程馨的病情真到了那种地步，我愿意帮她……”
这话一出口，病房外走廊的空气仿佛都停止了！
几乎是在下一秒，李哲铭冲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眼中写满震惊和恼怒。
他不忍责她，可也不明白，一向聪明机智的沈宝，怎么突然就上了程娴的当？
“你说真的？”
程娴闻言，欣喜若狂地冲上去，居然给了沈宝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好好！你真是我李家的好媳妇！”程娴近乎癫狂地笑道：“馨儿有救了，有救了……”
她越是神经质，李哲铭的表情便越发凝重。
突然！
程娴打开病房门，轻手轻脚走进去，临关门时，还给病房外的众人留下一个神秘诡异的笑脸。
“我要单独陪陪馨儿，你们别进来打搅我们，呵呵呵……”
医院里，也是有招待贵宾的休息室的。
沈宝双腿并拢、乖巧得像个三好学生，脸颊浮现稍有些羞涩的神情，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冲李哲铭眨眼睛。
“哼！”
对她抛媚眼的动作，李哲铭只用冷哼回应。
“宝儿，我一直觉得你比我聪明的。”裴嘉儿拉着沈宝的手，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嫂子，我也是一时没管住嘴嘛！”沈宝羞答答道：“刚才程娴的神态……和小时候我生病，妈妈照顾我时是一样一样的。”
“她心疼程馨，你就要把自己的肺送出去？”李哲铭冷声道：“对这种人有必要这么好？怎么从没见你这样心疼过我？”
“有有有，有的！”沈宝赶忙讨好道：“要是你病了，我什么器官都舍得给你！”
李哲铭憋了半天，感觉自己说什么都是浪费口水。
这家伙就算再荒唐……谁让自己偏偏就这么爱她呢？
“所以，需要我安排院方，随时准备手术室，把你的肺切一个下来？”
明尊一句话，便吓得沈宝瑟瑟发抖。
她缩着脖子，一脸哀求地望向堂哥。刚才沈宝已经私下询问过主治专家，程馨的病情根本没到需要换肺的地步。
明知道堂哥再拿自己开涮，但沈宝还是怂了。
“放心吧，在这间医院，即便真要换肺，也是有应对策略的。”
“多谢。”
李哲铭没有追问缘由，只要明尊说了这句话，他便知道不会再有问题。
这就是默契。
他不追问沈宝的堂哥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能量，就好像他想不到这一层似的。
“我倒是很好奇，程娴真的只是程馨的姑姑？”裴嘉儿突然冒出一句话。
“嗯？”沈宝愣了愣，随即睁大眼睛，一脸错愕的神情。
“要查一下吗？”明尊淡淡道。
查？
真的要查这种事？
沈宝不禁把目光投向李哲铭，查他的继母，合适吗？
“不必了。”李哲铭摇摇头，居然拒绝了明尊的提议。
果然，有些私事，即便是亲家，也不方便过问的。
沈宝正这样尴尬地想着，却听李哲铭道：“不必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所谓的真相，我已经知道了。”
感受到沈宝疑惑的目光，李哲铭轻声对她道：“毕竟家丑，我晚些时候再告诉你，关键要顾及长辈的心情。”
长辈？
是指李勤吗？
沈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想起尊哥哥刚才的话，问道：“万一真的要进行器官移植的手术，真的不用我……”
“你肚子里的肺很多吗？”裴嘉儿没好气地瞪了沈宝一样，点着她的鼻尖道：“留着你的好身体准备生儿育女吧，真要做器官移植，哪怕切个猪肺，也会用你……”
她话未说完，却被丈夫明尊扯了扯衣角。
裴嘉儿赶忙闭上嘴，却一脸憋笑的样子。
夫妻俩用眼神交流，却被李哲铭推瞧出了些信息。
哦？
原来‘猪肺’不是开玩笑的？
明氏集团的医疗科技水平，已经先进到了这种地步吗？
与此同时，医院的某间特护病房里。
程娴打开了银盒，取出那漆黑倒令人反胃想吐的胶囊。
即便有外壳包裹药物，她仿佛也能嗅到胶囊中那恶臭的气息。
“馨儿乖，张嘴，妈妈给你喂药吃。”程娴用近乎病态的口吻喃喃低语。昏睡中的程馨，只能任由她把胶囊送入口中。仅凭着生物本能，缓缓把口中的异物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