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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秦蓁倒吸了口凉气,手忙脚乱地抹掉汤汁。
傅恒初蹙了蹙眉,扭头吩咐刘姐:“拿条冷毛巾过来。”
“不用不用,我没事。”秦蓁拉低袖子,盖住手背上的红痕,重新盛了碗汤递给他。
傅恒初接过,扫了她的手背一眼,问:“听到嘉韩韩董入院的消息很吃惊?”
秦蓁顿了顿,才答:“是有些意外。秦家和韩家早些年有生意上的往来,前阵子我见过韩董一面,那时候他身体看起来还很不错。”
“世事无常,没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过我听说,韩三公子有八年不曾回国了吧?认识?”
秦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答:“认识。”
傅恒初闻言,舀了口汤送进口中后,才说:“既是如此,那我便让人多送一份请柬去韩家。”
她怔住了。
早些天,傅氏公布婚讯的时候,也提到了二人的婚礼。
本是她胁迫得来的婚姻,可自拿到结婚证的那一刻开始,她却分不清到底这场婚姻到底是谁主导的。
傅恒初主动公开后,她更发现自己愈发被动。有些事情,似乎慢慢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傅恒初不知何时已经抬头看向她,将她的犹疑尽收眼底。
秦蓁打量了他一眼,垂眸回答:“我没什么不方便的,你看着安排就好。”
傅恒初点了点头,不再提及韩家的事情,“饭菜凉了,先吃饭。”
饭后,秦蓁借口脚疼先回了房。
唐小年的电话来得刚刚好。
“韩则回来了。”
“嗯。”良久,秦蓁才应了一声。
“你要不要跟他见一面?”电话里,唐小年试探地问。
秦蓁拨着窗帘的穗子,好似没听到她的话般开口:“年年,刚才傅恒初提到婚礼请柬的事情,需要给你和时墨都送一份吗?”
她在刻意转移话题,身为闺蜜的唐小年怎会不知?
“然后呢?你打算也给韩则送过去吗?”唐小年的声音里有些愤怒。
“傅恒初说他会安排。”
“秦蓁!”唐小年这回是真气了,“做人能不能有点良心?韩则对你如何,这么多年我都看在眼底,你说他没有能力帮你脱离秦家,你想嫁进傅家,好,我帮你,可我也只是帮你而已。你是我的朋友,韩则也是,你成了高高在上的傅太太,凭什么他韩三公子就活该被糟践?”
“他不会被糟践的,韩义平重病,韩则作为他最疼爱的儿子,在这种时候召他回国,已经表明了一切。”秦蓁等她说完,才缓缓说道。
“你明知道韩则对韩家的产业一点兴趣都没有……”那端,唐小年的话音一顿,突然想到什么般急切地问:“阿蓁,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韩家要让韩则回来的事情?”
话落,秦蓁攥着手机的手指蓦地蜷紧,好几秒后,她才轻轻说:“年年,请柬我会让人送到你和时墨手上。”
她挂掉电话,凉风沁入,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张妇人冷漠的脸庞。
她说:“秦小姐,放过韩则吧!你的存在,只会成为他的负担。”
……
“唰”地一声脆响,窗户被一只削瘦修长的手拉上。
秦蓁回了神,扭头看向身侧不知何时出现的傅恒初,有些诧异:“你怎么进来的?”
说完自己又瞬间回过神来,书房和卧室是相通的,虽然她把卧室门锁了,但是书房的门她锁不到。
傅恒初瞥了眼她的右脚,问:“不疼了?”
秦蓁想起刚才自己离开的借口,讪讪地把脚往身后缩了缩,“还好。”
傅恒初并没有戳破她的谎言,调转了轮椅方向,“没事的话早点睡,明早上陪我去医院复查。”
听到“医院”两个字,秦蓁不自觉地拧紧了眉心,“我可以不去吗?”
“有困难?”傅恒初原本要离开,听到她的话后又留了下来。
每个月的单数周周五,是傅恒初定期去医院复检的日子,他给自己的本子上都有记。
而这两天,秦蓁也隐隐从刘姐口中知道一些关于他双腿的事情。
刘姐说,傅恒初并不是先天残疾,而是因为一次意外伤到了腿才落下残疾。
这么多年,傅老寻遍名医,希望能让他重新站起来,但都收效甚微。
如今作为傅恒初主治医生的方铎,听说师承某权威骨科专家,又是傅恒初的好友,所以这两年都是他在给傅恒初设计治疗方案。近几个月,傅恒初已经能脱离拐杖勉力站那么几秒了……
看着他审度的目光,秦蓁阖了阖眸,解释道:“我害怕医院的味道,消毒水的味道让我很不舒服。”
傅恒初看了她一眼,没有再为难她,却在进书房的时候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医院并不可怕,可怕的人心。”
次日清晨,陆邵来接秦蓁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傅恒初夜里说的那句话。
她拧眉问身旁开车的陆邵:“我八岁生日那天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陆邵闻言有些讶异,片刻后,他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当初救我的人是谁了?”
他点了点头。
秦蓁黯然地垂了垂眸,目光落到窗外,建筑物疾驶而过,脑中却有个遥远的声音恰时响起。
“生离死别并不可怕,可怕的人心。”
那道声音很模糊,可却莫名地与傅恒初的声音重叠到一处。
登时,秦蓁浑身犹如被雷劈了一样……
……
江城附院
一道靓丽的身影在走廊里急步行走着,她的脚一瘸一拐,却一点都不影响她的速度。
傅恒初,会是当年的那个人吗?
秦蓁径直往复健室的方向走去,她心中此刻迫切想要确认这件事。
“阿蓁,是你吗?”她还没走到复健室,背后有人突然叫住了她。
秦蓁脚步顿时僵住,这声音……
她缓缓扭过头,果然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庞。男人的脸色有些疲惫,可却无损他温雅的气质。
“韩……则。”
双唇嗫嚅了很久,秦蓁终于艰难地叫出这个名字。
声音刚落,身子就一个踉跄,然后跌进一个宽阔的胸膛中,韩则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轻说:“阿蓁,我回来了。”
秦蓁浑身一震,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刹那击中,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却在要触及韩则腰迹的时候,视线越过他的肩膀与一双湛黑如墨的眼睛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