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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ZhongN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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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念和梁亦封两个人一前一后出的洗手间。

    钟念回到卡座上,陈灿仍是一副半醉不醒的状态, 钟念拍了拍他的肩:“喂!”

    陈灿傻呵呵的对她笑:“钟念啊, 我喜欢你。”

    钟念抽回手,拿湿巾擦了擦手。

    晦涩灯光下, 陈灿眼神迷离,全身无力的倒在沙发上。钟念低垂着头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倏地,她的肩上一沉,对面沙发上坐下一个人, 她的身边也坐了一个人。

    有人凑在她耳边挑逗性的呢喃:“怎么说, 这次被我抓住了吧。”

    钟念眼眸微抬,看到了坐在对面的吴煜。

    他其实是三个人里面条件最好的,旗下有几家酒吧,父亲从政,母亲从商, 当年那件事, 如果他没有参与, 无论如何也是压不下来的。

    吴煜长得倒是一般, 胜在会打扮, 单眼皮,薄唇, 理了个韩星的头, 穿着打扮也十分的韩系。

    身边的人是黄一杰, 家里从商,做木材生意的。

    三个人里面,属陈灿家条件最为一般,但即便是这种一般,在旁人眼里也是一辈子远不可及的程度了。

    这个城市多的是有钱人,挥金如土,奢靡放纵。

    黄一杰搭着钟念的肩:“还以为能有多矜贵呢?陈灿动动手指就过来了?”

    语气暗讽,满满的瞧不起她。

    在会所的那次见面,梁亦封那样护着她,害的黄一杰都以为钟念真是梁亦封的心上人了,可他看到,梁亦封坐在另一边的卡座里喝酒,如果真是心上人,怎么可能不过来?

    他对钟念都这样勾肩搭背了,梁亦封要真是喜欢钟念,按他那样的性格,不得过来揍他一顿?

    可惜,没有。

    所以啊,梁亦封不过就是玩玩钟念而已。

    钟念的眼里像是裹了层冷霜似的,她伸手拍下黄一杰的手:“有事吗?”

    黄一杰被她这样打了一下也不恼,陈灿看上的女人,他要是想上,陈灿大都会让给他尝尝鲜的,钟念也不例外。

    他翘着二郎腿,点了支烟,他吞云吐雾地看着她:“请你喝酒,算是事儿吗?”

    钟念没有待下去的打算,她拿起包,“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黄一杰伸腿拦住她:“哎,走什么呢?先喝了这杯酒再走。”他倒了一杯酒,玻璃酒杯砸在桌子上,发出清脆利落的声响。

    黄色的酒液溅了出来,像是一根腐烂了的菜叶子一般,散发着恶臭。

    钟念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喝啊!”黄一杰还在催她,说话之间,小腿肚摩擦着她的膝盖。

    像是全身上下都有蜈蚣爬过,钟念身上一股恶寒。

    不远处,梁亦封已然起身走了过来。

    他穿过人群,嘴角扬起一丝讥诮弧度,眼里泛着寒意。

    他动了动脖子,伸手扯了扯领带。

    眼里、身上都散发着阵阵寒意,像是淬了寒冬冰霜一般,冷的出奇。

    钟念找他摇了摇头,眼神克制而又冷静。

    梁亦封倏地停下脚步,在原地深呼吸几次,继而掉头,到吧台处点了一杯酒。

    见他没过来,钟念悬在半空的心坠回原地。

    她垂眸看向黄一杰:“喝一杯就行了?”

    “对。”

    钟念伸手,拿过杯子一饮而尽。

    辛辣酒精刺激着口腔,钟念眼里都有浊意,她伸手把酒杯翻了过来,没有一丝液体,“行了吗?”

    黄一杰伸手鼓了鼓掌,“行。”

    他收回腿,给她放行。

    全程吴煜都坐在一边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只在这一刻抬起头来,玩味似的欣赏着钟念被黄一杰逗弄的场景。

    钟念拿起包毫不犹豫的就走。

    脚步匆忙,穿过熙攘的人群,背影里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吴煜收起手机,舔了舔后槽牙:“这女的,挺有意思的。”

    “怎么?你也感兴趣?”黄一杰叼着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他到了一杯酒,递过去。

    吴煜接过酒杯,闻了闻,挑了下眉之后,一饮而尽,他长舒一口气,双手搭在沙发上,脸上的神情欢愉:“表面越是清冷的女人,到了床上,越骚。”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黄一杰听清了吴煜说的话。

    他颇为赞同的看着吴煜,“怎么说?玩玩?”

    吴煜:“嗬,玩玩呗。”

    ·

    钟念出了酒吧之后,也没走多远。

    她在酒吧附近的马路边找到了梁亦封的车,就站在车边等他。

    果然,不到三分钟,梁亦封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神情不耐,胸口的领带凌乱,脚步匆忙的走了过来,看到她在自己的车旁的时候,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缓缓的靠近她。

    眉宇间一片阴鸷,眼眸沉沉地看着她:“除了这三个,还有谁?”

    钟念:“没了。”

    梁亦封拧着眉头,他阖了阖眼,再睁开眼的时候,眼眸里一片清明澄澈,“我送你回去。”

    他的不耐似乎只有一瞬,面对她的时候就全数收起。

    身上的锋芒与刺也被温柔给包裹住,相处久了,钟念也发现了梁亦封虽然冷,但他的冷,是分好几个层次的。

    第一种是真的冷,隔着真空的冷,一个眼神就能把人给吓得发抖;

    第二种呢,是有点距离感的冷,梁亦封主要是在医院里这样,面对同事、面对病人、面对领导,有礼貌,但又有距离感的冷;

    第三种的冷,是眼里依稀能看到笑意的冷。

    这种冷,钟念只在他面对自己的时候看到过。

    如果她反应的再迟钝一点,或许察觉不出来这些细微的差别。

    钟念有的时候极其讨厌自己敏感的性格,能够清晰的察觉到旁人对她的不欢迎、明显的排她感,但在有关于梁亦封的事上,她又无比庆幸,自己是个敏感的能察觉到他身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情感变化。

    因为她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他对她的温柔与疼爱。

    还有他对她的,万分喜欢。

    回去的路程很短。

    梁亦封把车停在楼下,也没下楼,只说:“回去早点睡。”

    钟念用指甲划着安全带,安静的车厢里,布料的拉扯声分外清晰。

    梁亦封缓缓降下车窗,单手手肘撑在车窗上,另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气定神闲的扭头看她:“怎么?想邀请我上去坐坐吗?”

    “没……”她松开安全带,在晦暗的夜色中看着他。

    车外的路灯在黑夜里散发着幽光,光线透过挡风玻璃散落在车里,把梁亦封的脸劈成两半,鼻梁之上是黑暗,唇齿之下是如月色般的光。

    他的眉眼隐在黑暗中,清冷寡淡,又似乎带了一抹温柔。

    像是七月初七夜晚,空中弥漫着恋人手中的玫瑰花香。

    梁亦封:“走吧,再不走,我真跟你上去了。”

    钟念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我来找你吗?”

    “你舍得吗?”梁亦封反问。

    钟念的心里像是被羽毛温柔抚摸过一般,她的声音飘散在空中:“不舍得。”

    换来的是他低低沉沉的笑声。

    夜色如水,梁亦封在晚风中笑的兴致盎然,笑声传入她的耳里,耳蜗上酥酥麻麻的钟念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梁亦封看着她:“我看着你上去。”

    钟念没有得到她想要得到的答案,迟疑的看着他。

    梁亦封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于是说:“钟念,你知道的,我不可能不来见你。”

    所以,你的那句“等我来找你”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的作用,你当然可以决定来不来找我,就像我可以决定,在我想你的时候,能不能来见你。

    想念一个人,如果不能去见她,那么想念就是最卑微的一阵风。

    我想念你,

    想,念——你。

    钟念终于克制不住,她阖上眼,靠在椅背上。

    声音细若蚊吟:“梁亦封,你有想过吗?如果我不喜欢你。”

    梁亦封陡然轻笑,“怎么可能?钟念,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喜欢我喜欢的要命。”

    钟念陡然睁开了眼。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那他为什么还会同意分开呢?

    梁亦封慢条斯理的解开安全带,欺身上前压住了她。

    他指尖带着晚秋凉意,触摸着她的脸颊,一丝一丝、一寸一寸,继而落在她的脖颈后面,他的额头靠在她的额头上,两个人唇齿相贴,再近几毫米就要吻上去一般。

    钟念的眼睫发颤,她睁开眼看着他。

    他的双眸漆黑,像是个黑洞旋涡一般能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梁亦封用很轻很温柔的声音说:“我要是真想把你绑在身边,有千百种手段,但……”他轻笑了一声,温热的呼吸洋洋洒洒的扑在她的脸上,“钟念,我要的是你的心甘情愿。”

    钟念的心里终于有了种终于的感觉。

    她终于,死心塌地、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