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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名字,光只是想想,都让靳相君心头微热。
来了南安郡王府后,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
见不着黎青言。
靳相君并不像这个时代女子那般,是扭扭捏捏的性子,她既然喜欢黎青言,也不怕他知道,如若有可能,她甚至想要去追求他。
那般耀眼的人物,可是有不少姑娘惦记。
只是,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管束太多,即使是靳相君,在没踩熟地皮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邀了黎青言过来,再寻个机会见面。
可靳相君有多喜欢黎青言,就对眼神像他的黎青珊有多厌恶。
她厌恶的人,哪能沾上她喜欢的人一点点的相似。
黎青珊的作为,对于靳相君而言,仿佛就是亵渎了黎青言一般。
靳相君面上不显,心里却暗自给黎青珊又记上一笔。
然靳相君不喜黎青珊,白老夫人倒是有些对黎青珊刮目相看。
先前她听闻靳相君找的是长平侯府二房嫡女当“赞者”,虽觉靳相君此举大度,但到底还是认为黎青珊的身份低了些,品德听闻也不是尚佳。
今个儿一见,小姑娘看着还不错。
白老夫人有意无意还多扫了黎青珊的裙角一眼,其上随着走动灵动飞舞的飞鸟,鲜活到无法忽视。
诚然,装扮得体的黎青珊将自己十分的娇俏发挥到了十二分。
这岁数大了,就喜欢看些有朝气的小姑娘。
当然如果光只有鲜活朝气,并不足以得到白老夫人的赏识。
再加上贞静(?)的气质,全程不出错的规矩,在白老夫人心里,印象不免好上了几分。
虽然眼神谈不上有多热络,但这也正是白老夫人心里的加分项。
白老夫人阅人无数,自然见过不少想从她这里得夸奖,卖力表现的小姑娘。
可白老夫人认为德行这种东西,一旦沾上了利欲,沦为了博得“美名”的工具,便不再纯粹。
如果单纯只是为了想要嫁得好,而去修德行,在她面前争表现,白老夫人并不认为,那算是一个真正品德兼具的女子。
所谓各花入各眼,一点都不会逢迎拍马的黎青珊倒是意外入了白老夫人的眼。
白老夫人微微勾唇,今个儿倒是让她碰上了两个令人意外的小姑娘。
而另一个便是根本不屑逢迎拍马的靳相君。
让她一个女帝去给别人送高帽,她的自尊心不允许。
这会及笄礼刚成,南安郡王去前头院落主持男子的宴席,而靳相君的祖母,也就是大长公主,当今圣上的姑姑,连同白老夫人一起主持后院女子的宴席。
宴席一开,四下有序各自坐着,大多均是青葱轻俏的年轻小姑娘,好些更是盛京上流圈里叫的上名号的世家小姐。
靳相君是今天的主人公,更是有不少小姑娘频频向她示好,倒不是靳相君本人有多大魅力,而是因为靳相君的祖母——
大长公主。
南安郡王府之所以在盛京上流圈有着超然的地位,比之一等公府,皆是因为一人。
大长公主,当今圣上的姑姑,也是当今圣上最为敬重之人。
听闻当今圣上的皇位,也是得了大长公主一脉的鼎力支持,才从一众兄弟厮杀而出,所以,当今圣上对大长公主更是感念在心。
因为当今圣上的态度,南安郡王府自然在盛京上流圈混的如鱼得水。
这也是长平侯府奋力想同南安郡王府攀上关系的原因。
可这讨好靳相君的方法多了去了,尤其在这场聚会中,还有同靳相君不对付的黎青珊在场时。
***
“你什么意思?!”一声略带尖细的声音在一堆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的耳语声中尤为突出。
突出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去,包括正在笑谈的大长公主和白老夫人。
当下,白老夫人的笑容一僵,而靳相君的眉头却略微舒展。
声音的主人,并不意外,就是黎青珊。
这会她正脸颊泛红,表情难看地盯着身旁一个身着碧色襦裙的小姑娘,左手下意识抚上了右手手腕上黎青颜挑的白玉镯子。
碧色襦裙小姑娘被这么突然质问,脸上好像有些吓着了,略带上了一丝委屈,好似不知黎青珊为何对她吼叫。
“黎姐姐,我只是好心提醒,并无恶意。”
“哼,有没有恶意你自己心里清楚。”
“黎姐姐,我不是……”碧色襦裙小姑娘睫毛微颤,晶莹在眼里打转,绞着手帕,俨然一副受欺负的模样。
可她话没说完,就被黎青珊打断,她声调又高了些。
“摆出这副模样给谁看,方才可不是这副嘴脸。”
黎青珊一贯藏不住脾气,最讨厌这群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的小白莲,就跟她娘后院那群工于心计的姨娘一样。
可黎青珊讨厌,但世人却会从第一主观印象同情弱者。
虽不明事实如何,但相比于盛气凌人的黎青珊,碧色襦裙小姑娘看着才像受欺负的那人。
周边的世家小姐下意识就离黎青珊远了些,这时,一道冷肃的声音却是响起。
“闺阁女子自当慎言慎行,目无尊长,高声喧哗,成何体统。”
话音一落,全场噤声。
黎青珊身形一滞,暗道糟糕,一时气急,倒忘了这些个无聊宴会,就是规矩多。
而她对面的碧色襦裙小姑娘嘴角却微有上翘弧度。
这会,在座小姐大多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黎青珊,有眼带讥笑的,也有眼带同情的。
因为说话的人,正是靳相君的祖母,大长公主。
她连看都没看一眼黎青珊,一句话就先将她定了过错,且不说黎青珊因何发火,至少“德行欠佳”这四个字,她是逃不脱了。
尤其,今日在场的还有那么多盛京上流圈的女眷,大长公主这么一说,黎青珊之后的婚事可就彻底同盛京上流圈无缘了。
大长公主将目光轻轻落在离她最近的靳相君身上,已经年满十五,却比同龄姑娘来得消瘦,她还记得自己儿子带着靳相君到她面前时,明明该是从小精细娇养的孩子,却被养的懦弱胆怯。
这一切,都怪长平侯府二房,都怪黎青珊!
靳相君善良不在意,不代表她这个当祖母的不心疼。
她可是好生打听过了的,靳相君在长平侯府上,没少受黎青珊的欺压。
虽然,庶女被嫡女欺压,在各府都是常见,但这对象换成了自个孙女,大长公主怎么也没法释怀。
如今,黎青珊自己送上把柄错处,大长公主是一丝翻身的机会都不会给她。
白老夫人也暗自叹气,刚才觉得黎青珊这个小姑娘不错,怎又出现了这遭,难道她是人老了,两眼昏花了?
白老夫人看着黎青珊裙角的飞鸟,眼里划过一丝惋惜。
而靳相君心里则是喜出望外,方才见着白老夫人对黎青珊青眼,靳相君心里还有些不舒坦,总觉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事情还算没脱离她的预料,黎青珊果然是个不争气的,即使听了那么多教诲提点,依旧压制不住自己跋扈的脾气。
你看,这不就栽了吗?
靳相君心思通透,知道祖母是为她出气,心里感动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快意。
总算,今日没白费。
但面上靳相君还要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毕竟对外,她是视黎青珊如亲姐,维持着以德抱怨的形象。
于是,靳相君面上带了一丝着急道。
“祖母,黎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可否听听黎姐姐怎么说?可能其中有误会不是?”
柔柔弱弱的外表,更衬托靳相君的形象高尚了不少。
要是黎青颜在现场,就明白什么叫神级演技,她那点渣渣演技,在靳相君面前完全不够看的。
书里描写的靳相君,内心是个龙傲天女帝,偏生外貌却像朵娇弱的“小白莲”,容易取信旁人不说,靳相君的各色男人更被她身上那股矛盾的柔弱又坚韧的特殊气质所迷。
正因为这份特殊,才让这么多男人对靳相君割舍不下。
而除了反差的气质,靳相君的聪慧同样得到他们的欣赏。
比如现在——
一个曾受嫡女欺负的庶女,在得了荣华后,非但没对曾经欺负她的嫡女打压,反而处处维护,这品性不由让在场大多世家小姐刮目相看,先前觉得靳相君虽身份上得了台面,但到底过了十几年庶女生活,举止性子德行称不上多高贵,好些世家小姐暗自里是瞧不上她的。
靳相君现在走这一步,倒是为她赢得了不少赞誉。
这便是靳相君的目的,拿黎青珊来做自己融入盛京上流圈的垫脚石。
当然,假模假样的靳相君更引得黎青珊的不喜,只是不知碍于什么原因,她虽眉头紧皱,到底没同靳相君起冲突。
对于靳相君的话,大长公主只觉自己孙女太过良善,刚想说“不论原因如何,行为确实有失”定论,就被一旁的白老夫人打断。
“公主殿下,我瞧着也是,不若给这小姑娘一个机会。”
白老夫人地位德高望重,她要开口,便不是大长公主的一言堂了,怎么着,她也要给白老夫人一个面子才是。
而至于白老夫人为何开这个口,因为她还是觉得自己判断应该没有错,想再听听黎青珊的解释。
大长公主想了想,脸色依旧冷肃,同身边的嬷嬷耳语了几句,没多会,那嬷嬷便声调高了几分,传唤道。
“黎家姑娘,温家姑娘,上前说话。”
温家姑娘便是先前那穿着碧色襦裙的小姑娘,全名,温罗儿,是武安伯家的小姐。
靳相君并不觉得给个解释的机会,黎青珊就能翻身了,她有多不讲理,靳相君清楚的很,给黎青珊机会,不过是为了让她再一次出丑罢了。
让世人都看看,黎青珊到底为多大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发怒旁人。
靳相君心里的算盘再一次打响,脸上却是越发担忧的表情盯着在场行礼的黎青珊和温罗儿。
只再等一会,今日便能奏上一首凯歌了。
然而……
待两人说完后,尤其是黎青珊说完后,所有人表情都呈现一丝复杂。
而温罗儿面色更是惨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