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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浔很快把章扬酒吧的地址发了过来,池乔已经洗过澡换上睡衣了,出门自然要重新收拾,她动作快,只用了二十分钟,可刚推开房门发现秦爸爸秦妈妈还在客厅,又退了回来。
眼下已经快十一点了,见她出门秦家爸妈一定会问,再闹出动静被秦蔚发现,说不定要跟着去。受了委屈要姐姐带着去理论,陆浔更会看扁她。
池乔等了半个钟头,待秦妈妈关上电视,才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刚走出家门,就看到陆浔的车子停在外头,池乔怔了一下,走下了台阶。
陆浔这一次开的是SUV,这车高,车载音响声音大,他一时间没有留意到池乔走近。靠驾驶座这侧的车窗降了下来,陆浔的胳膊垂在车窗外,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车门,他人高瘦白皙,手也瘦、白、修长,天生一副仗势欺人的少爷相,池乔咬了下嘴唇,出声叫他:“陆浔。”
听到这句,正出神的陆浔回头看向她,见她一本正经地皱着眉头,嗤地一笑,推开车门,踩着脚踏走了下来。
“当着一堆人呲哒我两次还没解气?”
“你今天在那么多人面前胡说,是在报复我吗?”
陆浔本想说“我是怕你误会我和于小姐”,听到后一句,转而问:“我报复你?”
“不然呢?你为什么当众让我难堪,是觉得我被欺负了也不敢声张,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随便拿来挡枪吗?”
陆浔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拿在手里把玩,隔了片刻才说:“你觉得我需要你挡什么?为什么报复你?”
“因为我上次害你家司机看到章扬,还有打你。你不想相亲,所以拿我糊弄你家人。”
陆浔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嗯”了一声,点头表示赞成:“你说的对。两个原因都有,反正就不是喜欢你。”
因为家人,这一晚陆浔的心情原本差到极点,接到池乔的电话,又高兴了起来,等了许久不见她来,耐不住自己赶了过来。
他猜到池乔会发脾气。她脸皮薄,他当着那么多人示好,她肯定会生气,却没想到她居然以为他当众说喜欢她是别有用心。
她之前怎么骂他他都没生气,他以为那是气话,到现在才明白她是真这么认为,真觉得他是一个心思复杂、算计家人争家产、随便亲女孩、拿好欺负的女孩挡枪的垃圾。
如果她因为他亲她,他当众表白生气,他会耐着性子解释,哪怕他过去从不屑于为自己辩白。可她讨厌的、瞧不上的不是某个行为某句话,而是他这个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陆浔把断成三截的烟随手丢进垃圾桶,看着池乔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了句“对不起”。
陆浔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凶没不讲道理,池乔的心中反而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情绪,直到他坐进车子、开远了,池乔才分辨出自己是在过意不去。刚才的她是不是有点过分?有点咄咄逼人?
她大概真的是只包子,这人做了那么讨厌的事,她不过说了他几句,就生出了悔意。
池乔性格温和,几乎没和谁争执过,因为陆浔烦恼了大半日。隔天晚上,这一段日日出去应酬的秦爸爸罕有地出现在了饭桌上,家里的气氛远比平常凝重,向来心宽的秦爸爸只吃了半碗饭就进了书房。
秦家父母不想孩子们跟着担忧,秦蔚和池乔问了数次发生了什么,他们都岔开了话题。饭后,秦蔚悄悄下楼偷听了一个钟头,才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回二楼,她便对等消息的池乔说:“让爸爸担保的那王八蛋看楼卖不出去、银行又不肯贷款,跑了。”
“吴叔叔跑了?他去哪儿了?”
“他不接电话,联系不上。有人说他去云南了,想从那边去缅甸。他看卖楼没戏,直接跑了,咱家可惨了。他这一垮,被连累到倾家荡产的人那么多,抓不到他,就来找爸爸。他从方叔叔那边借了两千万,方叔叔来找爸爸,要不出钱,就拿爸爸的信用卡刷了辆一百多万的车。王八蛋跑路前跟高利贷借了八十万,说是有个人想买楼,他拿钱去送礼疏通关系,爸爸信了,又替他担保,结果他拿到八十万就消失了。为了还这笔钱,妈妈把她全部存款都拿出来了,又跟外公外婆拿了十万。”
池乔心中一紧,问:“他跑了,楼还在,等抽出钱来,这八十万和车的钱还能还回来吗?”
“你不懂,联系不上本人,他的财产,比如那栋楼就不能动,按程序几年都清算不完。八十万和一百多万只是零头,他的债主们可不愿意等,他跑了的消息一散出去,明天就会一起来找爸爸。”瞥见妹妹的表情,秦蔚又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咱们跟着担心也没用。”
“姓吴的这一跑,多少人要陪着他死,谁甘心破产?肯定会盯着爸爸不放,想榨点钱出来。咱们最近少出门,你兼职的地方最好请假,关系到身家性命,万一他们做偏激的事儿呢!”
秦蔚的性格和秦爸爸一样,虽然爱说爱咋呼,却也聪明细心,因而遇到事情,姐姐说的话池乔都会听。
池乔请了假,连续三四天都待在家中没有出门,向来待不住的秦蔚也是一样。她们没再问父母事情的进展,但事态有多严峻,从家中的气氛就能察觉出来。
其实这样的危机之前也不是没遇到过,她们初中的时候秦爸爸的资金链就出过问题,他为了一线生机,拿仅有的钱报了Z大的EMBA,上这个课程的都是成功人士,路演的时候如果讲的项目足够吸引人,可以拉来同学的投资。当年秦爸爸就是抓住路演的机会,又有这位吴叔叔的帮忙才起死回生。
没到秦家生活之前,池乔一直觉得富人生活得很轻松,看到秦爸爸的艰辛才知道,想要过得更轻松,就要承受更多的压力。所以哪怕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秦家父母对她视如己出,在学习上她也从不敢懈怠,更不会随便挥霍。
她跟秦蔚都考进了名校,哪怕这次家里真的破产,她们毕业后找到不错的工作,一家人也不会太辛苦。想过最坏的结果,池乔反而不担心了。
学校法援中心周末两天要去本省的贫困县做普法活动,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都会去,池乔是学新闻的,自然想参加。可秦蔚怕不安全,让她最近少出门,她不愿意给秦家爸妈添麻烦,很是犹豫。群里让有意愿参加的同学在周四前报名,她迟迟都没决定。
周三晚上,秦爸爸还没回家,就打电话要母女三人去餐厅等自己下班,说已经订好了位置。
那间餐厅很贵,在路上池乔和秦蔚听秦妈妈说起才知道,前天晚上秦爸爸请银行的人吃饭时正好在同间酒店遇到了陆浔爸爸,陆浔爸爸不知道为什么竟认识他,还主动坐过来聊了几句。银行那边原本一再说还要考虑,隔天上午居然就打来电话说贷款的事情没问题,应该是看在陆浔爸爸的面子上。
敲定了贷款的事,秦爸爸立刻联系了吴叔叔老家的亲戚,让他的亲戚尝试找他,到今天下午,知道事情有了转机的吴叔叔终于开机,道过歉后,说自己这两天就赶回来。
“对咱们来说天大的事,人家一句话就能解决。”松了一口气之余,面对池乔,听说了池乔并不愿意搭理陆浔的秦爸爸又有点羞愧尴尬。
池乔并不觉得这是负担,她初中时秦家闹危机,时豫妈妈曾说秦家就不该收养她,沾了穷气所以不顺利,这话秦妈妈从没对她提过,她偶然听到,一直记到现在。陆浔爸爸肯帮忙,大概是误会了她和陆浔的关系,哪怕是阴差阳错,这次也全靠陆浔家帮忙,她是不是该去谢谢他?
这晚从餐厅回来,池乔想给陆浔打电话,可不知道从何说起,犹豫了半天都没拨下号码。打开微信看到法援中心的群里有消息,就点了进去。
群里公布了周末去贫困县的同学的名单,问有没有缺漏,知道家里的事情解决了,池乔第一时间就报名了。点进名单,有她的名字,却没陆浔的。
陆浔恰好也在看这份名单,看到池乔的名字,他沉默了一刻钟,最终给私下微信他确认的同学回了个“不去”。
周六早晨,参加活动的同学要到学校集合,乘大巴一起去贫困县。八点集合,池乔七点半就到了,吃过自带的早饭,她便坐进了大巴。正要戴上耳机补觉,她就听到后排的同学说:“我去,陆浔也来了?”
旁边的同学闻言往窗外看了一眼:“陆少爷准备开跑车去?”
转头看到陆浔的车停在十几米外,池乔犹豫了一下,走下了大巴。
走过去的路上想好说辞后,她敲了敲驾驶座那侧的车窗,不料车窗降下来,坐在里面的却不是陆浔,而是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子。
池乔说了句抱歉,正要离开,就见陆浔走了过来,陆浔看了池乔一眼,把手中的东西拿给漂亮女孩,又叮嘱道:“你小心开,这车我还没给别人开过。”
待漂亮女孩把车开走,陆浔才看向立在原地的池乔,他面无表情地问:“你找我?”
池乔点了点头:“来谢你。”
“谢我什么?”
池乔简明扼要地说了事情的经过,陆浔有点讶异。这事他完全不知道,八成是他爸听他大姑说了池乔,刻意打听的,这老头可真是没话说。
顿了顿,陆浔问:“这忙帮得还挺大,你准备怎么谢我?”
池乔没说话,她向来不喜欢欠人情,别人对她好一分,她一定要还三分回去,可看到刚刚的女孩子,她准备好的话没法说了。
等不到池乔回答,陆浔忽而说:“那是我妹,陆西宁。等下不得乘大巴么,她送我到学校来。”
乘地铁、打车不就好了,还让妹妹送,真是少爷……池乔咬了下嘴巴,说:“如果你以后有需要,比如不想相亲什么的,可以再拿我挡枪。”
陆浔怔了一下,笑了。他俯身凑近池乔,盯着她看了片刻,沉声问:“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以后可以随便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