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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做了一半, 这时候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谢缘抱着桑意出去打水洗漱,回来后还是将他轻轻放在榻上, 桑意睁眼盯着烛火, 迟迟不肯入睡, 谢缘就把烛台放在他那一侧, 而后将桑意抱进怀里。
他以为桑意睡着了, 可是等他悄悄起身, 伸手去剪掉一小段烛芯时, 又听见桑意轻轻道了一声:“您还是放我走罢。”
谢缘放下铜剪,将头搁在桑意肩膀上,抱着他不说话。
第二天,谢缘先起身,眼下一片乌青。他们的船舶靠岸停泊,本来随行的小船也都跟了上来,放下舷板送来菜肴和衣物。桑意自己挣脱了捆着手的丝带, 自己穿衣起身, 出来就看见谢缘在盛羹汤,摆下碗筷。
“过来吃饭。”谢缘道。
桑意站着没动,谢缘过来牵了他的手过去坐下, 又给他夹了几筷子菜。见桑意还是没有动, 谢缘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不吃?”
桑意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 托腮看着这一桌子小菜:粥食果脯, 小菜干果等一应俱全, 咸甜浓淡一应俱全,各种风味都有。
他想了想:“吃不下。”
谢缘放轻声音:“想吃些什么?”
桑意眼睛都不眨:“昆山东街那条路的烧饼豆浆奶卷红油菜丝。”
谢缘不动声色地提了个食盒出来,打开后喷香扑鼻,鲜香四溢,正好是桑意要的这四样东西。
桑意:“……”
谢缘笑了笑:“刚好我晨起也不想吃东西,只惦记这几样,想着你大约和我相同,就提早让人准备好了。其实你以前跟我的口味就很像,我上次……去东街找过你一回,你不在,我就顺便在那儿买了小食回去吃,回去后边吃边想,你换了地方,口味应该还是跟我一样的。如果连这一点也变化了……我也不知道,还能在哪里找到你一星半点的踪影。”
桑意低下头,夹起半个切成块的烧饼,卷了红油菜丝开始吃。谢缘唇边挂了点笑意,陪在他身边一并吃着,一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桑意吃罢后,接水漱口,端着茶盅出去倒水,立在船边看了一会儿,又发了会儿呆。
系统:【你就这么吃光了,好棒棒哦。】
桑意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想绝食以示气节的,可是城主他没猜错我的口味,我是真的爱吃那几样,再演下去就做作了。我知道哥你疼我,是准备为我加餐开小灶的,辜负你一片美意了。”
系统:【并没有,谢谢。】
桑意咬起一片没倒干净的茶叶,在嘴里细细咀嚼,忽而问道:“你知道为什么瓜皮是瓜皮吗?”
系统:【因为他又瓜又皮?】
桑意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样。城主上一世冷情,这一世不开窍,做些傻事都在情理之中,但是有一点是我不能容忍的——他幽囚我在此,让我失去自由,让我终日碌碌无为,这和你这样的东西有什么差别?”
系统:【嗯……虽然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你也不用这么直接的。】
桑意突然挑起眉,微微笑了一下:“你最近跟我说话,人味儿多了不少?比以前倒是可爱多了。”
系统:【升级之后的一大优点,更加人性化,对情感指数的感知与监控也增加了。】
桑意眼里闪过一道暗光,而后压下,问道:“是吗,那我出个上古字谜你猜猜,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进步了。若是你有一日入宫觐见皇帝,皇帝递给你一个字条,上书‘卿齿与德,何如?’你怎么看?”
【你突然这么严肃我还有点不习惯。你是在对我进行测试吗?在不获得外界资料的情况下,我将此话翻译成:你的德行与你的地位是匹配的吗?如果是皇帝对你说出这句话,那么你离嗝屁也不远了。】
桑意微微一笑:“然而并不是,古来皇帝都爱好玩暗语与潜台词,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是问,你与朝中另一个名为德的官员年纪谁大而已。”
【已进行检索,好吧,你说的是正确的,我看见某朝史书中有这个例子了,文字游戏我不擅长。但是你这是作弊,你并没有告诉我问题条件下还有一个名为德的官员。】
“那就算我犯规好咯,然而,你还想过其他的东西吗?”桑意垂下眼,漫不经心地问道,“那皇帝是真要好奇这样的小事,要在朝堂上塞纸条给臣子,来询问年龄吗?皇帝言下意义是怎样的,他若觉得你年少而另一人年长,履历又天差地别,你要考虑的就是当皇帝的笔杆子,上奏建议提拔另一人;或是自觉退位让贤。暗语这套……你还差得远,要好好学一学。”
系统:【唔。】
桑意弯起眼睛:“当然,你也就是这一点能让我喜欢。如果哪一天你学有所成……千万记得来告诉我。”
【所以,你这话也是暗语吗?】
“谁知道呢?我的要紧事,不过是跟瓜皮谈恋爱而已。”
桑意耸耸肩,不再答话,他在船边立了半晌,而后收好手里的东西回屋。刚一转身,便见到谢缘等在船舱内,静静看着他。
桑意在外边逗留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们已经出了江区,过了入海口,沿岸即便有风物人情,也与江陵隔开千里之远,不是他们所熟悉的了。
“小桑,外面天气好吗?”
桑意将茶盏放回桌上,淡声道:“没仔细看,外面暗,大约是在下雨罢。”
他伸手拿起搁在水盆边的手巾擦了擦手,还没收回时,就被谢缘一把拉了过去。谢缘拉着他抱在怀里,环住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桑意僵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又被谢缘捉住亲了一口。
桑意一动不动,谢缘看着他笑,过会儿后又轻轻叹了口气,将他扳过来,认真凝视他的眼睛:“你亲亲我,好不好?”
桑意眨了眨眼。谢缘等了一会儿,眼里闪过一丝失落,退后道了声:“那就算——”没想到桑意却稍稍前倾,偏头过来,往他唇角轻轻落下一个吻。谢缘诧异神色一闪而过,眉眼间露出强压也没压下去的一抹喜悦,连耳尖都红了,更是一把站起来,把人压在墙边吻上去,越吻越急,几乎要把他揉碎了压进骨血中。他一只手顺着桑意的袖口伸上去,触摸过他光洁柔滑的手臂,将桑意宽松的衣衫也扯得松松垮垮,夏日穿得轻薄,温热的皮肤仿佛直接相贴,衫子底下隐隐能看见手掌游移。谢缘再次将人抱进房里,伸手握住桑意的手,引导着他也为自己解开衣衫,而后慢慢往下,感受他对他的灼热与渴求。
桑意的脸也由苍白变为红色。谢缘在他耳边一叠声地问:“给我好不好?小桑,给我好不好?”
桑意闭上眼不肯看他,谢缘手上动作了一番,引得他一声闷哼:“嗯……”
“那我当你答应了。”谢缘吻着他的下颌,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系统:【卧槽,他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谢缘把桑意按在榻上,动作不急不忙,百般缠绵,片刻后又将人抱起来,抱小孩似的走去床前,三下五除二地单手卸了之前封闭的窗户,打开让光透进来,照得满室通透敞亮,也照得眼前人一览无余。桑意偏头看着窗外,只见到日头打在水上的粼粼波光晃动,也不知道是竹制凉榻在咯吱摇晃,还是水光在晃。人影交叠,满室春|色。
一场灼热情|事过后,谢缘给桑意清理了身体,而后又守着他午睡,把人抱在怀里。然而室内光亮,谢缘睡不着,头也疼了起来。他一动不动,桑意却察觉了什么,翻身过来面对着他,抬眼瞧他。
谢缘摸摸他的头:“睡吧。”
桑意伸手掩住他的眼睛,又往上凑了凑,揽住谢缘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把明媚的光线悉数挡住。谢缘手指动了动,抬头想要看清他的神情,却见身边人已经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两个人便在船上安稳过了几天时间,谢缘原来以为桑意会反抗,没有想到除了第一天以外,桑意都很乖顺服从,一如从前。
系统:【你在干嘛?】
桑意懒懒地道:“谈恋爱啊,有性生活的日子也很快乐,城主他现在温柔多了,花样特别多,我很喜欢。”
系统:【真是辣眼睛啊。】
“你这么闲的话,那就来帮我找个人怎么样?”桑意道。今天船靠岸,谢缘去了陆地上办事,一时间回不来,他让人谨慎地把船停靠在离岸边几百尺的地方下锚,只有出入上船时拉近,免得桑意跑路。
【找谁?】
桑意道:“我以前听说过,人间百态,总有一态相逢,哥你帮我进行一下面部检索,找出跟我长得像的人,可以吗?”
【没问题。可是你找来了要干嘛?】
桑意十指交握:“瓜皮他心里还有个结,我要帮他解掉。这一世我一直绷着没崩人设,这也是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没跑的原因——因为我原来爱他,喜欢他,所以即便是离开南楼,被他一番示弱讨好,也能像我现在这样不再计较,愿意像以前那样喜欢他。”
“可是心结就是心结,我现在跟他在一起了,他反而不愿意去想了。虽然我不知道城主在梦里见到了什么,但他年少孤苦,多半都是靠着那股子劲儿才安然度过。一边是压在心上十几年的执念,一边是刚刚醒悟过来喜欢的身边人,因为尚且没有冲突,所以他不必进行权衡,也就不会拿我去和他的梦中人比较。”桑意道,“城主他心上……大约也是不安的。他晓得我知道他的梦魇,如果以后又出现一个桑青小宝贝儿,如果那个人比桑青更能讨他喜欢,他是要我还是要那个人?他要安置谁?”
最后,桑意下了结论:“我要他认出我,我要他知道我对他有多重要,要他看清我的本来面目——而那才是我真正开始OOC的时刻。另外……城主这一世,似乎在事业上也遇到了一些麻烦,我顺便帮他解决一下。”
系统找了三天,卡顿崩溃数次,终于还是替桑意找到了一个眉眼与他有六分相似的人,是个小倌,离他们不远。同时,二人抵达涪京,终于上了岸,桑意夜里溜出谢缘的宅子,出入戒备森严的堂府如过无人之境,先后去见了他几次,给这小倌赎了身,又捉了烧热的丹砂墨,给那小倌手臂内侧点了三粒朱砂痣。
那小倌性子乖巧,畏惧听话,桑意着人给他化妆,照着自己的模样画好,又给换上一身碧绿青葱的衣服。
桑意财大气粗地把银票往桌上一拍:“替我去勾引一个人,功成后你能得到谢氏家主的宠爱,即便是往后有变故,这些钱也足够你自保。”
小倌化完妆后,抬起一双与他九分像的眼:“奴要怎么做呢?”
桑意道:“过几天后,自然有人引荐你过去。”
他递了一面镜子过去,微笑着问那小倌:“你觉得你和我像吗?”
小倌畏畏缩缩:“奴不敢,爷方是人间绝色。”
“绝色啊……”桑意有意无意地道,忽而笑了,“没什么,你去吧,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见过我。”
几天后,谢家主父谢月病重,点名要谢缘过去交接生意,更多的意思是终于要彻底放手,让谢缘一人独揽大权。涪京与燕山毗邻,是皇帝仪仗常在之地,被人称作小京城,谢缘这一来就忙得抬头不见天,桑意乐得清闲,每天宅在谢家府邸中吃吃喝喝,没事看书吹笛,非常自在。
一别五天,谢缘才急匆匆地赶回来,身上却是穿着一身戎装来见他,上来便将他抱进怀里,急切地亲吻抚摸,把人往床上带,便做便低声道:“我好想你。”
冰凉的铠甲硌得人不舒服,谢缘吻吻桑意的面颊,而后将戎装褪去,低声告诉他:“别怕,我不是要穿这身衣装来吓你,父亲要我养兵,替成阳王办事,我刚刚去了回来。”
桑意断续问道:“养……兵?”
“别害怕,谢家是皇后一脉的国戚,当今皇后不得宠爱,帝生性多疑,也有清算动手之兆,父亲执意跟随成阳王,只是为寻求庇佑。这些事我在慢慢料理,大约还要在涪京中待上一段时间,你等等我,好不好?”
桑意一口咬在他肩膀上,细细喘息,一向清冷的眉眼中也染上一丝绯色:“……嗯。”
温柔遣倦,情深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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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谢月的病况急转直下。
谢家一族枝繁叶茂,在谢月出任家主时到达巅峰时刻:朝中两位驸马皆出谢氏,又有皇后倚重庇佑,恩宠如山,然而世人多评价谢月性贪婪、狠毒,恃宠而骄,嚣张跋扈,因此也成了皇帝的眼中钉,眼下终于到了清算的时刻。他尚在的唯一一个女儿谢知烟离家远走,再也不干涉家族事物,谢缘常在江陵,因为谢月迟迟不肯交接家中事,活动范围也紧紧限制在江陵中,此时后悔也无用,谢家已成为风中摇摇欲坠的那一棵树,人人都立于其上而自危。
谢缘要接手的便是这样一个烂摊子。他自认是家主,头上顶的是一个家族的荣耀,因此对谢月的嘱托也认下负责。父子二人多年未见,仅仅每年年关会以书信进行简单的问候,一人缠绵病榻,一人立足榻前,除了正儿八经的家事,却再没有其他亲厚的话要说。
“我原先也没想到,给我送终的人是你。”谢月声音苍老。
谢缘没有说话。
他母亲是歌女,受尽冷眼,谢月虽然愧疚,但也厌弃他们母子二人出身微贱,连带着整个家中的人都不待见他们,连下人都能给他们以冷眼。谢月膝下的十几个子女长成,除了谢知烟一人置身其外,其余的勾心斗角、残忍手段,都是罄竹难书的。
谢缘对他母亲的印象并不深重,依稀记得眉眼好看,因为他小时候常被人说长得像自己的母亲,意在提醒、嘲弄他的出身。随着他长大,身量变高、五官长开,长相却越来越随谢月,再也找不到他母亲的半点影子。他曾经坐在镜前,想要从自己脸上找到一点母亲的痕迹,找来找去却是一个至亲至疏人的面孔,他也就慢慢地不去找了。
谢知烟对他好,以长姐身份替他出头,然而她离开了谢家,一去不回。他曾有个伙伴,是门房大爷的儿子,后来被其出卖诬陷,跪在家规面前挨了整整五十鞭子,后来又差点瞎了一双眼睛。他的三哥死于鸩杀,五哥失足坠崖,剩下的要么远走江湖,要么杳无音讯。
这个家烂到了骨头里,可偏巧他必须要接过这样的一个家,这样他才能为自己而活。他想到这里,忽而想起一个人,刹那间想念如同樯倾楫摧之势向他涌来。
桑意,他的来到阻断了他前十五年和后十年的人生,他是干干净净地来到他身边的,是他新生的源头。
是除了他母亲以外……第一个这样喜欢他的人。
他想念他。
“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谢月问道。
谢缘摇摇头:“没有。”
谢月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嘶哑:“我晓得你心里有个疙瘩……我对你母亲算不得多好,但原本我是很喜欢你的,只因你是同我最像的那个孩子。眉眼像,心气也像,又傲又冷的模样,平日我回府中,也不见你主动来我膝下侍奉陪伴。别的孩子都晓得讨我欢心,撒娇讨好,偏生你不会这一套,别人甜着嗓子叫爹爹,你却叫我父亲大人,从不肯改口。会哭的孩子总是能得到额外的关照,你不哭,旁人也不晓得你心上如何想的,自然也照顾不到你。”
“孩儿成年许久,已经过了撒娇的年岁了。”谢缘淡淡地说,眼里无悲无喜,“我也从未因这个缘由责怪您,只是天生不会讨人喜欢,做不来这个样子罢了。”
他等着谢月的回答,然而片刻后没有听到声音,再看时,却发觉谢月已经咽了气。
他轻叹一声,出门跟手下人吩咐了,着手开始料理后世。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他终于得以呼吸一口屋外的新鲜空气,生死两别,他却并不感到悲伤。
“备马回家。”他道。
下人立刻去打点了,车辆平稳地向谢家宅院中行驶,然而刚过熙熙攘攘的街市,角落里却突然冲出了一个人,直接被撞翻在地。
车厢内一震,谢缘闻声往外看了看,皱眉问道:“怎么了?”
车夫吓得面色发白:“撞人了!好像是撞到了,还有气,爷,这事……”
谢缘揉了揉太阳穴:“送去附近的医馆。”
“不,爷,撞到的是桑先生,是小桑先生!”车夫诚惶诚恐地道,连话都哆嗦了。谢缘闻言翻身出去,往围起来的地方一看,心上一凉,看仔细之后才沉下心来,疑云顿生。
被撞伤的人长了一张与桑意极为相似的眉眼,以至于他第一眼以为躺在那里的是桑意,整个人都如同被冰水泼了一遭,细看才知道不是。谢缘过去将人扶起来,因为这一瞬间的心悸而动了恻隐之心,转身吩咐:“算了,送去家中医治,再查查他的住址,病好了就送回去。”
下人应是。谢缘看了一眼受伤的人脸色苍白,右手好像被撞断了,于是伸手探了探,撩开袖子正骨,正准备丢给旁人料理时,却发现了……三点朱砂痣,并成一线居于手腕内侧,是天大的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