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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对嫌疑人的排查彻底展开。
天热得很快, 走在路上都会出汗。老城区狭窄的道路没有遮阳的地方, 叶臻穿过几条巷道,终于到达何彩芹家门前。
门半掩着,门缝里漆黑一片。门外停放着卤味摊车,车上空荡荡的,摆放卤味的盘子上,苍蝇盘旋着。
看来何彩芹和张浩强都没出去做生意。
叶臻上前敲了敲门, 好一会儿,才听到沉重的脚步声。
开门的是何彩芹。她脸色暗黄, 双眼窈陷,眼底青黑一片, 颧骨高耸着。愣了好一会儿, 她才开门, 说:“小臻啊,进来吧。”
叶臻进了门。刚一进入, 就觉得这套逼仄的房更加沉闷了,所有的门窗都紧闭着,光线昏暗,死气沉沉。
何彩芹拖了凳子让她坐, 顺便对屋内喊了一声:“小臻来了。”
屋内的人没有回应, 何彩芹也不再说话。
过了会儿,她坐在叶臻对面, 问:“凶手抓到了吗?我们什么时候能带阳阳回家?”
叶臻沉默了一下, 说:“很快, 警方已经在排查了。”
何彩芹耷拉着的双眼立刻睁大,厉声问:“谁是凶手?”
叶臻说:“警方正在努力排查。”
何彩芹愤恨地瞪着眼睛,忽而又黯淡下去,枯槁无神地看着某处。
沉闷不流通的空气让叶臻有些滞闷,她起身,说:“房间这么暗,你们不开窗吗?”
何彩芹似乎没听到,叶臻看向窗户,积着烟油的玻璃上似贴着红色的画,隔着窗帘,看不太清楚。她伸手,将窗帘拉开一点,鲜红凌乱的画,张牙舞爪似的,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红色的画有些诡异,颜料很特殊,红里泛着黑,呈凝固状。
这种颜色和质感,叶臻见得太多了。这床上的画,是用血画的。
窗外遗漏进来的光线刺得何彩芹眯了眯眼,她连忙合上窗帘,说:“别开窗。”
“为什么?”叶臻不解,“这窗户上画的是什么东西?”
何彩芹摇头,“我也不知道,是老张画的,说是辟邪用的。”
叶臻问:“用什么画的?”
“鸡血,”何彩芹说,“鸡血也是辟邪的。”
叶臻若有所思。何彩芹一家来自农村,许多地方还保留着比较迷信的做法,认为小孩夭折并不吉利,所以会用各种办法来驱邪。涂鸡血就是一种。
看过何彩芹后,叶臻没有久留。
……
新旧城区交接的地方,有不少便衣警察在排查布控。
叶臻出了何彩芹家,干脆到一辆警车上休息,顺便可及时掌握排查的最新情况。
排查的工作进行到晚上,天上挂起一弯月亮,月光洒在老城区斑驳的界面上,涂出无数阴影。
叶臻跟着李宏几人查了二十几个人,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她开了车门,“爬”到车上,立刻倒头靠在椅背上。
李宏礼貌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吃了发再睡吧。”
叶臻半睁着眼,看了看他手里的盒饭,连忙用双手捧着,说:“谢谢。”
她也不知道李宏到底还说了什么,等他下车后,直接歪头一倒,昏昏沉沉地睡了。
……
林北钦从李宏那里得到最新的嫌疑人资料,四处看了看,问:“叶臻呢?”
李宏指了指不远处的车,说:“在车上。”
林北钦轻轻点头,说:“我去车上看。”
夜色不浅,月光照在地面上,喧嚣声里,那辆车镀上一层月光,静谧而安宁。
林北钦缓缓走过去,开了车门,却是一愣。
一席月色悄然照进车里,落在叶臻身上。她歪着头,靠在车门上,睡得正香,唇轻轻张开,手里还捧着盒饭。
林北钦蹙眉,关上车门,轻手轻脚地绕过去,将她的椅子放倒,拿走她的盒饭,扶着她的肩,让她躺下去。
她身体纤细娇小,林北钦并不费力,刚把她放倒,叶臻却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林北钦怔了怔,立即要将她推开,叶臻却睡得没心没肺,身体一滑,枕到了他的腿上。
“放开,”林北钦抓住她的肩膀。
叶臻却抿了抿唇,睡梦里有些不耐,低声呓语:“哥,我要睡觉了,你别吵……”
阑珊灯火、浅淡月色,都在这一霎寂静了。
林北钦僵坐在后座上,低头看着她。乌黑柔软的发丝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隐约露出挺秀的鼻梁和修长的眼睛。
漆黑的睫毛上,似染着湿濡。
林北钦俯身,用手轻轻摸了摸,柔软细腻的触感,果然濡着湿润。他轻轻捻了捻手指,指尖的濡湿感却久久不去。
他静坐了会儿,叶臻也安静了。
……
叶臻觉得自己没睡多久,而且睡得不太踏实。
醒来时,她睁开眼,忽而觉得有些诧异。
她明明打算靠在窗上小憩的,怎么就倒下了?头低下还枕着抱枕。
她坐起来,一下就看到了林北钦的身影。
他坐在副驾驶上,手枕在脑后,似乎睡着了。叶臻暗暗松了口气,她甚至庆幸,两人不是同时醒来,否则会很尴尬。
车外有人路过,脚步声时重时轻,林北钦蹙着眉,睡得并不安稳。
叶臻正打算蹑手蹑脚地下车,忽而心头生出几分狡黠。她拿出手机,绕到前排,悄悄打开了前置摄像头。
她做贼似的,将脸靠过去,努力让自己和林北钦都被拍到。她对着镜头里的林北钦做了个鬼脸,正要按下开门,林北钦忽而睁开了眼。
她吓得手一抖,手机从手里滑落了。
林北钦轻松地把手机接住,微微一回头,还看见了她来不及收敛的鬼脸——丑得无与伦比。
“做什么?”林北钦好整以暇地问。
叶臻硬着头皮说:“没什么。”
林北钦微微敛眉,看了眼手机。前置摄像头里的人像一晃而过。
叶臻手忙脚乱地夺回手机,胡乱解释说:“只是在拍照片而已。”
林北钦微微蹙眉,没有深究。
临近深夜,街道两边摆起了各种小吃摊,各种馋人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叶臻想起李宏给她的饭盒,又探回车里去看。
饭盒已经不见了。
林北钦说:“不用找了,我已经把饭盒给排查的警员了。”
叶臻起身,“那边有小吃摊,教授,你要去吗?”
林北钦远远地开过去。
街道两边,摆开两三家摊子,有烧烤,也有面条。每个摊位上,都有两三个人在浓烟滚滚里忙碌着。
他摇头,说:“我现在不需要补充能量。”
叶臻嗅了嗅烧烤的香味,说:“尝尝吧,很好吃的。”
林北钦冷淡地说:“抱歉,我看不出这种由不健康的烧烤方式和一堆刺鼻的调料做出的食物会好吃。”
叶臻:“……我自己去吃。”
林北钦抬手看了看手表,说:“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半,人体各个器官开始排毒,你却要急着去吃东西?”
叶臻脚步一顿,回头说:“对,我就是要深夜放毒!”
……
叶臻带上手台,朝面摊走去。经营摊贩的是一对中年夫妻,男人负责煮面,女人负责拌好酱料。远远的,就能闻到鲜浓的香味,灯光下人影来往,市井喧嚣,都是人间烟火。
叶臻坐在凳子上等,时不时朝林北钦看去。
依稀的灯火里,他远远的伫立着,身姿挺拔清健,连身影都坚定傲然。
叶臻心头一动,拿出手机,快速拍下一张照片。
照片里,他的身影绰约隽永,目光似透过镜头,坚定地看过来。
面端上来后,叶臻起身,拎着往回走。
刚走到路口,她看见林北钦突然发足狂奔,他身侧的李宏也同他一样,冲刺出去。
叶臻心头一凛,立刻冲过去。几个在周围巡逻的便衣骑着摩托车追了过来。
“怎么回事?”叶臻对着手台问。
手台里立刻传来李宏的声音:“各小组注意,南顺路发生一起抢劫幼童的案子,立刻前往包围追捕。”
叶臻甩下面,上了一旁备用的摩托车,说:“带我过去。”
……
林北钦和李宏在狭窄纵横的巷道中狂奔。
破旧的街道幽深曲折,身旁的房屋快速后退。幽深的巷道里传来脚步声和摩托车的轰鸣。
嘈杂的声响引得四周的住户不满,刚狂奔而过,就有人推开窗户不悦地埋怨。
林北钦听声辨位,此起彼伏的摩托车引擎声充斥于耳。
这时,手台内又传来李宏的声音:“有人抢走了幼童,马上把他拦下来!”
幼童被抢走的地方离警方蹲守的点隔了几条街,警方就算以最快的速度,也不一定能追到。何况这里的街道纵横交错,嫌犯对这里熟悉无比,只怕早就逃之夭夭。
林北钦追到巷道尽头,突然一辆摩托车停在他身前。
叶臻稳住扶手,说:“教授,上车追!”
她话音刚落,林北钦已经一步跨上来,宽厚的肩膀俯下来,双手环住她,掌控了摩托车扶手。
叶臻浑身一僵,来不及反应,摩托车已经冲了出去。
“坐稳!”他低沉的声音落下。拂在她耳畔的,不只是风,还是他的气息。
“手台!”林北钦对她说。
叶臻愣了愣,立即给他递手台。
“李宏,嫌犯往哪个方向逃了?”
李宏立刻回答:“我们这边已经跟丢了,我推测他往凯天广场去了,那边人多。”
林北钦立即调转方向,急速前进。
风在耳边低吟,四周零星的灯火后退着,天际一弯淡月,在错落的楼屋间时隐时现。
有摩托的引擎声不知从哪里传来,林北钦放缓车速,认准位置后,一个大甩尾,快速追上去。
叶臻身体陡然一歪,险些被甩下去。林北钦有力的手撑住她,说:“坐稳,放低重心。”
叶臻照做,背脊立即贴近他的胸膛,突然感觉厚重而安全。
对方的引擎声越来越近,拐过一个路口,人声嘈杂起来。叶臻已隐约看见一个骑着摩托的身影,车速很快,那人身前似乎抱这个女童。
“就是他!”叶臻说。
感觉到有人追捕,那人将车开得飞快,瞬间拐进另一条街道。
林北钦追过去时,没了嫌犯的人影,道路中央倒是站着个哭泣的女孩儿。
摩托车在女童身前停下,叶臻立刻跳下车,把她抱起来。
看来,嫌犯为了摆脱警方追捕,将幼童丢下了。
林北钦立即拿出手台,说:“救下幼童了,马上派人过来。”
这里已是老城区的尽头。璀璨的灯火迤逦而来,前方便是热闹的广场,行人络绎不绝。
林北钦和叶臻走过去,只看见穿梭的人潮,哪里还有嫌犯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