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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平生少爷回来了。”
小女佣妙儿跑上楼来。
关琼枝掐指三天,平生哥办事有效率。
关平生到东南大学报到后,两个星期没回家,客厅里,余素贞责怪说:“你总也不回来,你叔叔和我惦记你,你没时间回家,抽空打个电话。”
关平生刚到学校,熟悉环境,迎接新同学,学校委派他一些事物,一忙忘了往叔叔家里挂电话,“婶娘,我都是成年人了,你跟叔叔不用惦记我,我现在刚报到,事情多,等以后功课不忙,我经常回来看你们。”
“平生哥。”
关琼枝一阵风似的跑下楼。
“琼枝妹妹,今天不用上课吗?”关平生故意问。
“星期日休息。”
女佣妙儿端水果冷饮,“天热,少爷喝冰镇的酸梅汤,解解暑。”
关琼枝看了妙儿一眼,这个小女佣对堂兄格外关心。
余素贞问侄子学校里的情况,说话一会话。
兄妹俩个递了个眼色,关琼枝对关平生说;“平生哥,上次那本书我看完了,还没有好书介绍给我。”
“你到我房间取,有一本新出的女作家写的书,适合你看。”关平生说。
兄妹俩上楼,去关平生房间,关琼枝进门后,把门虚掩,小声问;“打听出来了吗?”
关平生压低声音道:“这位廖景成的身份确实是中学教师,这个没有假,他本人在学校也规规矩矩,交往过几个女朋友,现在没成家,不过有一个问题,廖景成没有母亲,跟父亲住在一起,他父亲时常去赌场,经常欠赌债,债主经常上门催讨,除了这些,没什么可疑之处。”
廖景成的父亲是个赌鬼,经常欠下赌债,廖景成一个中学教员薪水不高,穿戴光鲜,出手大方。
“平生哥,听你这样一说,我的怀疑不是没有一点依据,廖景成戴的腕表欧米伽,价格昂贵,其中有很大问题。”
关琼枝把疑问告诉堂哥,关平生担忧地说;“如果这样,婶娘一无所知,万一中着了他的道,妇人名节顶顶重要,虽说现在是民国了,妇人失足犯错,不被社会原谅。”
如果母亲不守妇道被休,母亲只有一死。
“廖景成没做出格的事,我只是猜测,不能拿到桌面说,没有证据,母亲也不信。”
关平生走到书架前,拿出一本书,递给关琼枝,“我不在家,真如你猜测的,你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事往学校给我打电话。”
关平生学校里有事情,住了一晚回学校了。
念补习班的事,余素贞趁着关孝章回家吃饭时说了,关孝章说:“你都一把年纪,还学什么?你如果真想学,找个家庭教师来家里教。”
关琼枝帮母亲说话,“我过两个月开学了,我娘在家闲着没事,寂寞无聊,有个事做,打发时间。”
学多学少不重要,母亲出去见识见识,开阔眼界,关琼枝赞同母亲的想法。
“太太如果寂寞,跟我们学打牌,也好凑个手。”
三姨太道。
二姨太有点坐不住,关公馆二姨太管家,正房太太反倒无事可做,她怀疑太太想夺管家的权利,也笑着说;“太太嫌在家里呆着腻歪,下次我出门看戏招呼太太一同去。”
两个姨太太的话,关孝章听了,改变了主意,在家打麻将牌听戏还不如学点东西,况且这个原配太太他想脱离的,“你喜欢上补课班,能识几个字也是好事,你愿意学就去吧!”
关孝章答应了,余素贞反倒踌躇起来,自己对新州不熟悉,不知道哪里有已婚妇人上的文化课班。
第二天,廖景成过来,下课后,余素贞请廖景成到小客厅喝茶,请廖景成帮忙找补课班。
廖景成满口答应,“关太太,这件事交给我,我替你打听哪里有好的补课班。”
过两天,廖景成把补课班的地址给了余素贞,说:“这家补课班里都是像关太太年纪差不多的太太,没什么压力,补课班的教员我认识,关太太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带你去一趟。”
“那就麻烦先生,明天上午先生有时间吗?”
关琼枝下午上课,余素贞不能耽误女儿的课程,因此选在上午去。
“我学校假期,有时间,明天上午关太太等我。”
说定了,廖景成告辞离开关公馆。
出门,道边上一辆黄包车等人,廖景成招手,黄包车夫急忙把车拉过来,廖景成上车,说了住址,黄包车夫拉车跑起来,廖景成回头瞅一眼越来越远的关公馆大门,挑了挑一侧嘴角。
一切顺利,余素贞高兴之余,又紧张不安,从衣柜里挑了一件旗袍,觉得太鲜艳不庄重,又拿出一件觉得太素气,把新做的衣裳都拿出来,摆在床上,左看右看,犹豫不定,问一旁翻看杂志的女儿,“琼枝,你说娘穿那件好?”
关琼枝放下手里的画报,随手检出一件白底绣花府绸旗袍,“这件就行。”
能念补课班的都是家境富裕,不愁吃穿,闲着没事的阔太太们,穿得太朴素,显得格格不入,太华丽,毕竟是学习的地方,不庄重,素雅颜色附和母亲的气质。
廖景成上午来接余素贞时,余素贞早已经穿戴好等在客厅里,“关太太,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吧!”余素贞站起来,整理一下旗袍,拿起一个布袋子。
这时,关琼枝从楼上走下来,“母亲,我也去。”
余素贞回头,看女儿穿外出的衣裙,“你不在家温习功课吗?”
“先生交代的作业都完成了。”
廖景成望着关琼枝,少女笑吟吟的,也正看向他,“先生早!”
“关小姐早!”
廖景成一只手扶了扶眼镜框,避开少女审视的目光。
关琼枝走上前,挎住母亲的手臂,母亲俩在前面走,廖景成跟在身后。
司机老王看见太太小姐出来,忙打开车门,母女坐后座,廖景成坐副驾驶。
补课班离关家不远,开车十分钟的路程,补课班借用几间临街的房屋,负责补课班事物的老师接待了她们,跟廖景成认识,简单问了一下余素贞的情况,看余素贞有点紧张,和气地微笑说;“余同学,我们这里还有比你年龄大的太太,原来在家里相夫教子,孩子们长大了,没什么事,出来学习。”
“是吗?还有比我年龄大的同学?”
“比关太太年龄大的太太,有好几个,有一位太太四十几岁,学习很认真,来时一个字不认识,现在能自己读报看书。”
闻言,余素贞的情绪放松下来。
明天正式来上课。
三个人从补课班出来,廖景成看看表,道;“快中午了,我请关太太和关小姐吃饭。”
余素贞没等说话,关琼枝抢先说;“母亲的事全赖先生帮忙,我们该请先生才是。”
余素贞道:“琼枝说得谁,先生费心帮忙,哪里能让先生请。”
“区区小事,关太太不用放在心上。”廖景成不以为意地说。
关琼枝朝四周扫了一眼,用手一指,“我们去对面的饭店吃吧?”
五百米的地方有一家大饭店,门口站着仆欧,是新洲知名的大饭店。
“好,我们就去哪里吃。”
廖先生教导女儿,又帮自己的忙,余素贞说请客,自然不能小气,
三个走进饭店,饭店是三层楼,,高档次顶级的大饭店,一楼用餐大厅极具奢华,关琼枝看出入都是有身份地位的男女。
有仆欧引着他们进去,带到一张台子前,母女坐一侧,廖景成对面坐,仆欧恭敬地捧上餐牌,“先生,太太小姐请点餐。”
余素贞客气道;“先生点。”
“我对吃没什么讲究,关太太和关小姐喜欢吃什么自己点,这餐我请。”廖景成说。
“说好的我请先生。”余素贞真心实意想请客。
关琼枝没客气,拿起菜单,点了几样饭店里最贵的菜,廖景成要了一瓶洋酒,仆欧打开,倒入高脚杯,余素贞说:“我不太会喝酒。”
廖景成说;“少喝点,没关系的。”
高规格的饭店,用餐极有格调,廖景成非常绅士风度,跟余素贞交谈,介绍洋酒,余素贞心情极好,饶有兴致地倾听。
关琼枝埋头吃饭,余光瞥见廖景成今天穿一身新西装,低头看桌子底下一双黑源头皮鞋锃亮,关琼枝上次给关平生买西装,大概了解,估计廖景成这身行头花费不少银子。
吃完饭,关素贞招呼仆欧结账,仆欧过来,报了餐费,廖景成拿出钱袋,从里面拿出三块银元,大方地放在桌上,对仆欧说;“不用找了。”
三块银元几乎够廖景成一个月的饭伙钱,廖景成如此慷慨大方,在父亲欠下赌债的情况下,花钱铺张,关琼枝今天故意提议到大饭店吃饭,试探一下廖景成,疑点颇多。
廖景成收起钱袋,走去盥洗间。
余素贞性格敦厚,说:“今天让先生破费,改日我做东,回请先生。”
廖景成的热心肠,慷慨大方给余素贞留下好印象,余素贞心里念着欠了廖景成人情。
关琼枝看着廖景成的背影朝盥洗间走去,“母亲,我开学后廖先生不教我了,到时母亲答谢先生一块请,不然母亲特意请廖先生,怕廖先生不好意思。”
“你说得也是。”
女儿这样一说,余素贞觉得有道理,暂时打消了请廖景成的念头。
关孝章这段时间早出晚归,难得回家吃晚饭,偶然一次回家早,饭桌上问关琼枝,“你的两个家庭教师怎么样?”
关琼枝借着这个话题说:“教数学课的老师能不能另外找个女教师。”
“教你数学课的廖先生是别人介绍来的,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不好辞退。”
“父亲,廖先生是谁介绍的?”
关琼枝看着父亲,关孝章顿了一下,“一个朋友介绍的,如果没有什么问题,还是让他教吗,等你开学了,功课跟上,自然不用请家庭教师了。”
父亲明显有所隐瞒,关琼枝心下狐疑,这个中间人难道是柳玉婷?
如果这样,□□母亲,是柳玉婷的主意,跟父亲是否有关系?
坏了一个女人的名节,这种手段着实阴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