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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詹看向深深插入自己胸口一柄匕首, 不可置信地抬头,“刘……刘修曜, 你在做什么?”
“哈哈哈哈……”皇帝放声大笑,“朕的好皇叔,你怎么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啊?”
他突然止住笑, 小声在刘詹耳边呢喃:“你知道你的身体为什么越来越差吗?就是我啊,我一直在让人给你下毒……”然后看着刘詹骤然放大的瞳孔, “都五年了,你连续吃了五年的□□……哈哈哈哈……”
“为什么?”刘詹看着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侄子, 神情哀痛,“本王……我,我哪里对不住你?”
皇帝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刘詹, “为什么?你问朕为什么?”皇帝不甘心地大吼:“这皇位是朕的皇位,这天下是朕的天下,可现在呢?天下人只知摄政王清正廉明,勤政爱民, 哪还记得朕, 朕才是这大雍名正言顺的帝王?”
刘詹呕出一口鲜血,勉强跪地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气息微弱,“我说过,在……你有能力处理这满朝政务时, 我自然……自然会辞去摄政王之位, 你……又何必……何必急于一时。”
皇帝抱住自己的脑袋, 神经质的在屋里转圈,大声吼道,“朕不信,朕不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尝过权利的好处后会甘心放手……”
他蹲下身凑到刘詹眼前,“朕不想再等了,现在,朕现在就要拿到本该属于朕的一切……”
刘詹倏地睁开眼,看见帐上精致的花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已经回来了。
……
宣德殿门前的空地上,一群宫女太监趴伏在地,侍卫手执刑杖,不一会儿,求饶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几乎宫里的每个角落都能听见惨叫的声音,王顺立在台阶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继续”。
直到最后一个人的声音也消失,地面上的青砖已经染成鲜红,刚才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已经成为了一滩肉泥,只模模糊糊还能看出个人形。
王顺伸手扯了扯袖子,声音不高不低,带着太监独有的音调,“你们把这里处理干净,咱家去向王爷禀告”
快步行至书房门口,书房伺候的小太监见了他,小声在摄政王耳边提醒道,“王爷,王公公求见。”
摄政王刘詹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手中的紫毫笔,微微抬眼,“让他进来。”
王顺撩起袍子跪在地上,恭敬道,“王爷,那些人已经全部杖毙,奴才派人将他们扔至乱葬岗去了。”
摄政王轻轻颔首,“起来吧!”
“奴才谢王爷。”王顺站起身,又小心翼翼道:“王爷,既然那些贱奴已经伏诛,是否再挑些人过来伺候您?”
刘詹皱眉,“这些交予孙嬷嬷去办就是……咳咳咳”
王顺和随侍的小太监见状紧张地喊,“王爷……”王顺焦急道:“奴才去请太医过来。”
刘詹抬手止住他的动作,左手握拳抵在唇边,抹去溢出的一丝鲜红,“无碍,现在太医院的那群废物,来了也无用。”
王顺十分担心,“可王爷您这样强忍下去也不行啊!”言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才求您,让太医看看吧!”
刘詹冷笑一声,“不必担心,这毒一时半会还要不了本王的命。”
王顺咬牙切齿,“究竟哪个狼子野心的人,王爷为大雍兢兢业业,殚精竭虑,昃食宵衣,才使我大雍日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竟还有人恩将仇报向王爷下毒!”
刘詹嘴角勾起,似乎带着无尽的嘲讽……
“不好了——”一个小宫女惊慌失措地从门外跑进来,气息不稳地说:“管事姑姑带着孙嬷嬷朝这里来了,定是又要给摄政王挑选近身服侍的宫女……”
一言激起千层浪,屋里正值轮休而高兴聊天说笑的小宫女们,听到这话就是一惊,手里的动作都停住了,房间里霎时一片寂静。
半晌,才有人带着哭腔地问,“那我们去了,可是再也见不到了吗?”
其他人仿佛才反应过来似的,刚才的欢声笑语不再,一片哀戚之声……要是前几个月她们听到这消息怕是高兴还来不及,但近来摄政王不知怎的骤然性情大变,身边服侍的宫人已被打发了好几批,最好的也就是打几个板子扔回来,运气稍差点只能小命都给丢了——
那日宣德殿前的惨状,至今想起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摄政王身边近身侍候的太监宫女,除了低等的洒扫宫人逃过一劫,剩下的将近百人,全都执以杖毙。
事后,地面上的血垢足足清理了十日才算是彻底干净。
宋妧端坐在床边,手里依旧不急不缓地绣着一块帕子,她身边的小宫女急得都要哭了,“阿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绣手帕?”
宋妧朝她笑,“我现在急也没用啊!你且放宽心……”
“咚咚咚”宋妧话没说完,管事姑姑已经到了,伸手在门框上轻轻敲了敲,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都出来排队站好!”
所有人排成了两队,低着头默默等待。
“嬷嬷,这些都是近来规矩学得算好的,你看看,要挑哪几个?”
孙嬷嬷围着来回看了两圈,接着看似随意指了四个人,宋妧也包括在内,“就这几个吧,回去收拾收拾,随我去宣德殿!”
管事姑姑沉着声说:“都听见了?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收拾,其他人先回去吧!”人群里传来其他人长舒一口气的声音。
摄政王这顿晚膳难得用的舒心,身边服侍的宫女终于换了个有眼力有胆识的,不像前几个,夹个菜都能哆哆嗦嗦甩到他袍子上。
宋妧见王爷放下筷子,转身端过一盏清茶奉上,待其漱口后,又拿过干净的手巾递上去,“王爷”
刘詹接过,随意擦了擦手,将布巾扔到桌子上,站起身往外走,宋妧及屋里一众宫人见状恭敬福身,“恭送王爷!”
孙嬷嬷看了宋妧一晚上的表现,内心十分满意,——行事不急不躁,第一次侍膳就能把王爷的口味掌握的七七八八,除了刚开始,后来夹的菜基本都是王爷常用的,也没见表现出畏惧害怕的神情,规矩甚至仪态都挑不出什么错来,而且从今晚王爷的食量能看出来,他今天心情也不错。
宋妧正在弯腰小心收拾桌子,就听见孙嬷嬷声音,“你叫什么?”宋妧抬头望了孙嬷嬷一眼,孙嬷嬷点了下头,表示问的就是她,宋妧福了个身,声音恬淡平和,“回嬷嬷,奴婢阿妧”
孙嬷嬷“嗯”了声,“阿妧是吧!从今天就由你在王爷跟前服侍。”然后不轻不重的提醒了句,“要时刻谨记自己的本分,不该做的不要做。”
宋妧听到要留在摄政王身边神情也没有丝毫慌乱,垂首恭敬地应了声是。
回去后,和宋妧同屋的小宫女听到这个消息,既是高兴自己逃过一劫,又对宋妧的遭遇报以同情,脸上也不知做什么样的神情才好,只能干巴巴说了一句:“那你要保重啊。”
宋妧收拾着自己的衣服对她一笑,算是谢过了她的好意。
……
中政殿
皇帝坐立不安地在殿中来回踱步,他的贴身太监悄没生息的快步进来,皇帝一见连声问道:“怎么样?皇叔现在在何处?”
李福来躬身回话,“回皇上的话,摄政王大人自晚间回了宣德殿,便一直未出,想来现在许是在殿中处理政务”
皇帝听罢更加焦灼,冷汗直冒,“皇叔自月前处理那批奴才后,便性情大变,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过来教导朕的……”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颤声问:“李福来,你说皇叔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李福来垂头跪在地上,听此话,额上汗珠子都要滴到眼里,他眨了眨眼睛,声音抖着,“皇上,摄政王应当还是不知的,况且王爷并非只处理了咱们安插的人,后来几次新选的宫人,不是也被赏了板子赶出去了?”
皇帝像是被安慰了,咽了口唾沫,嘴里不住小声喃喃,“你说的对,以皇叔的性子,若是知晓此事,定不会就这么轻拿轻放,说的对,皇叔定然是尚不知情……”
这边宣德殿书房,摄政王手里拿着一本书,面无表情的翻看着,倏地房中出现一个全身黑衣的人,经允许后,上前小声在他耳边回禀。
刘詹听后,往上扯了扯嘴角,眼神阴鸷看着前方,“蠢货”,挥手让暗卫退下。
亥时已过,王顺上前挑了挑灯芯,小声提醒,“王爷,天色不早了。”
刘詹偏头瞧了眼窗外,明月高高悬挂在空中,皎洁却也孤寂得很,“回寝殿!”
一踏入殿中,刘詹便闻到空气中一股不同以往的气味,不是香料熏染出来的浓香,倒像是刚才回来路上闻见的花果香,淡淡的,让人闻着心情都舒畅了些。
孙嬷嬷这时带着一众宫人迎了上来,刘詹一见就皱眉,“嬷嬷年事已高,以后晚间大可不必等本王回来,早些休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