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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公受神秘人之托, 背叛了康显殿下,将振英派去允泰殿做细作, 事情闹出后, 张公公畏罪服毒自尽一事, 在宫中传的十分厉害,重新传回容常曦这里时, 已变成张公公是服曼舌花水自尽的了。
容景兴大为惊讶, 前来询问, 容常曦心情低落到了极致, 闻言无话可说, 道:“什么曼舌花水, 仵作看过了,是普通的鹤顶红罢了。”
张公公是服鹤顶红死的, 可在静思园中的吴若彤, 却悄然服下了一直藏在身上的剩下的一些曼舌花水,七窍流血而亡,死状与那被她害死的妹妹一模一样。
容常曦听容景兴将此事说的绘声绘色, 又说容景祺得知吴若彤自尽,又是悔恨又是感慨,容常曦冷笑一声, 几乎要将手里的被子捏碎:“他这场戏还没做完呐?”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吴若彤必死无疑, 无论是判罪后获刑而亡还是悄悄死去, 无论是名义上的处决还是自尽。
从容景谦说那就照二皇兄说的办吧那一刻起, 吴若彤就注定要死。
吴丹雪的死固然和她脱不了干系,但容常曦很清楚,吴若彤再喜欢容景祺,也绝不敢那么大胆毒死自己的妹妹,她最多也就是像上一世一般,忍个一两年,再被容景祺纳为侧妃。
若不是容景祺怂恿,并给她曼舌花水,她怎么可能会安排那么多人,想出那么麻烦,却最终没有奏效的计划?在他们的计划中,害死吴丹雪并不是终极目的,陷害容景谦才是。
容景兴叹了口气,道:“你说二皇兄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也好,吴家那两位姑娘也好,本都应该是他至亲之人,他要下狠手,却丝毫不手软……”
容常曦“嗤”了一声:“什么叫变成这样,他一直是这样,更多肮脏的事儿我懒得同你说了,怕会脏你的耳朵。”
容景兴神色严肃地道:“既是这样,那难道当真要纵容他这样下去?他兴风作浪,一击不中,就算安分两天,搞不好很快就会有下次,如今除了那个不长眼的笨蛋景昊,谁都不同他一边,谁知道下次他想对付谁啊!”
“我倒是巴不得老天开眼,赶紧降一道雷把他给劈死。”容常曦没好气地道,“可我们都只是他的皇妹皇弟,父皇若不想动他,咱们能做的了什么?”
容景兴也颇为忧愁地托着下巴:“只要洪家那位平远大将军还在镇守贺州一日,那父皇便一日不会轻易惩罚二皇兄的。”
容常曦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你居然晓得这些啊?”
容景兴仿佛受了什么奇耻大辱,磕磕巴巴地道:“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情!我可是去颢然猎场和牧场待了大半年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容常曦尴尬地道,“诶,贺州那边情况如何啊?”
“看着还不错。”容景兴挠了挠头,“不过我听说了一些事。贺州再往北,便是大同宣府,那儿一直有胡达的人来劫掠,抢了东西就跑,打嘛也打不完,什么办法都没有,只有吕将军来这边的时候,他们恐惧吕将军的威名,就不敢来骚扰了,但吕将军并非时时都在大同宣府,毕竟合坦那边也不安分。”
容常曦想起那时柳素说过的话,道:“那是不是还会有胡达人偶尔从大同宣府那头来贺州和青州?”
容景兴点点头,小声道:“青州靠里头一些,且有洪大将军与马副将守着蓝山口,只是蓝山口虽易守难攻,但毕竟山脉起伏,他们要绕山路过来,只要不是人数太多惹人注目,还是可行的。如今大皇兄治理的不错,青州已颇为繁盛,只是听说今年会是寒冬,有些麻烦,父皇已下旨,让大皇兄离开青州,将封地改为晋州……毕竟晋州和青州中间又隔了个居庸关呢,总归是安全的。”
容常曦大惑不解:“寒冬为什么会有些麻烦?”
容景兴摆出一副“你看,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表情,容常曦推了推他:“快说!”
容景兴道:“胡达人靠放牧维生,天气越冷,他们的牛羊就死的越多,草也越少,所以天气越冷,他们便越爱南下,几十年前,还曾举国进攻……听说今年也是如此,他们夏末时就感知到今年会十分寒冷,便在集结兵马,所以父皇才匆匆将我么召回京城……只是不知为何,到现在也没有动静。”
容常曦心头狂跳。
难怪,上辈子安顺二十六年的阿扎布会忽然拼死一搏……按道理来说,今年秋日他们便该举国来犯,只是到现在也没有动静,是已知道颢然猎场的布兵扎营,不敢贸然来犯吗?
容常曦简直想大大地呼一口气,同时也更加明白为何父皇隐忍着并未动二皇兄了。
洪安至关重要,容景祺上交颢然猎场之事也至关重要。
容景兴不知道容常曦在想什么,挠了挠头,道:“不对,怎么说偏了,咱们不是在说二皇兄么……其实父皇不动他,也有人可以做得到嘛,你看容景谦,那心思,啧啧,还有三皇兄!”
容常曦听他这么说,却反而觉得更加头疼了:“嗯,你说的对,若容景谦和三皇兄联手,我想二皇兄无论如何也会遭殃。”
可惜,不可能。
二皇兄根本不是容景谦和三皇兄的对手,想来容景谦与三皇兄也知道此事,何况二皇兄虽然眼下无事,但在父皇心中想必已是劣迹斑斑,无可救药,根本已够不成威胁,他们两个宁愿让容景祺活着,继续当一根搅屎棍……
容景兴显然也知道这一点,跟着容常曦一起叹了口气:“反正,常曦,你得小心点。还好二皇兄这几日要正式搬出宫了……不过,常曦,明日你和三皇兄就要去明光行宫了?究竟要去做什么啊?”
容景兴扯东扯西,其实最终目的也不过是要问这个罢了,容常曦从他入昭阳宫起就晓得会有此一问,道:“三皇兄去办事,我在宫中待的太闷,便央他带我一道去喽。”
“那我也去!”容景兴十分有兴致地道,“我也闷得慌呢!”
“你闷什么呀!”容常曦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你好歹也是个皇子,马上也要出宫建府了,你府上修葺好了吗?还有,父皇如今龙体还在恢复着,政事都要交给你们处理,三皇兄这回是有要事去明光行宫,平日里可是十分勤劳,容景谦也是……我知道你懒散,可你不能懒散过头了吧!”
容景兴捂住耳朵,痛苦地道:“常曦!你这样和我母妃一模一样!”
容常曦踹了一脚他的小腿,看他那傻兮兮的样子,这几日因为张公公之死而郁闷的心情多少好了一些,容景兴到底也还是有些作用的……
真想着,容景兴又一骨碌爬起来,道:“不过,常曦,那小太监和张公公的事情……”
“我不知道!”容常曦立刻收回方才心中对他的夸赞,也学他捂住耳朵,“我不想提这件事,我自己都不知道,更没人知道了,除非张公公愿意给我托梦,告诉我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心容景谦,离他远一些……
张公公死前,竟然只留给她这么一句话。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容常曦把喋喋不休的容景兴给赶走之后,便坐在椅子上发呆,尤笑忙上忙下,最后一次检查去明光行宫要带的衣物,冬日出行尤其不便,各类防寒衣物十分厚重,好在他们这次加上来回路程,应当最多也就去个一个月出头。
发了一会儿呆,容常曦起身,道:“尤笑,你都检查过那么多遍了,不必再看,让萃珍和荟澜再看看便是,你随本宫摆驾去一趟允泰殿。”
尤笑点头,跟着容常曦离开昭阳宫。
天气越发严寒,高高的宫墙挡不住越发凛冽的寒风,容常曦的歩辇在距离允泰殿还有一段路时,便被容常曦喊停,她迟疑地下了歩辇,不知该不该继续往前。
张公公让她和容景谦保持距离,那日容景思安慰她以后,也叮嘱让她出行前尽量避开容景谦,若容景谦来找她,最好也别见。
可是容景谦根本没有来找她,他似乎在忙着调查沉香木之事,忙忙碌碌,有一回容常曦去见父皇,他也在,结果似乎听到外头容常曦的通报声,便离开了,容常曦只能和他擦肩而过,连招呼都打不上。
他并不想见容常曦,那天那句“皇姐是否信过我”言犹在耳。
容常曦颇为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又看向身边的尤笑:“尤笑,我应不应该……”
尤笑十分善解人意地道:“振英之事,殿下应当还是问问七殿下的意见。”
“啊,对!”尤笑简直是给自己送上了一个再好不过的借口,那小太监被关进内牢之后,容常曦便没有管过他,实在也是不知道如何去处置。
容常曦一拍掌,快步走向允泰殿,然而走到允泰殿外,容常曦便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
是容常凝。
她穿着白色的大氅,站在允泰殿内的院落中,周围没有什么下人,只有一个福泉。
福泉站在她对面,神色不动,整个人像是一尊铜像,而容常凝神色哀切,似哭非哭。
容常曦才想起自己还忘了容常凝这事儿。
可不对啊,允泰殿虽然下人很少,再如何也不至于整个正院连个守卫也没有,此时人都不见了,显然是容景谦故意将下人都给调了啊!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拆散容常凝和福泉就罢了,还给他们创造机会啊!
攻心为上……
容常曦心中不期然地浮现了这四个字,她眉头一跳,想着要不要上前去吓唬一下容常凝,再训斥一下福泉,身后忽然传来尤笑有些惊慌的声音:“参见七殿下。”
容常曦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却见容景谦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身后,他身后远远地跟了个低眉顺眼的福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