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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已经容不得奚芄多想, 甚至都来不及叫石贺与康宸反应过来, 白骨妖就已经跃至他们跟前, 嘴角歪歪地勾起,冲着她一阵邪笑。
紧接着,他手掌凝了玄力,朝那辆62年法拉利一击, 顷刻间,法拉利陷入一片火海中!
奚芄慌忙拉着袁周利从法拉利旁边逃离,逃出十来米远时,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 热流冲击力下,奚芄一个趔趄, 扑到在地。
袁周利回头看了一眼即将被烧成废铁的62年法拉利, 他自己都分不清,此时此刻是危险重重的紧张感多, 还是心内仿佛在滴血的痛感更胜一筹。
奚芄跌倒在绿化带, 吃了一脸的土,等撑起身子回过头看,就见浓烟阵阵中,正要御敌的石贺与康宸不堪一击, 被那白骨妖随手一挥, 身体就飞出了几米远, 跌落在地, 只余□□。
只是那白骨妖似乎并不打算就此作罢, 它踱步走向倒在地上的石贺与康宸,俯视着他们,就好似看着蚍蚁一般,在观赏了一阵他们翻滚□□之后,再度举掌,凝起玄力。
这是要取他们性命了!
奚芄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本能地喊:“你这小妖,还不住手!”
那白骨妖果真停了手,侧过头来,饶有兴趣地看向她,“你这凡人真有趣,明明没有修为,在万丈寺时却能一眼看出我是妖。”
奚芄一边飞速地思索着要如何应付,一边伸手进斜挎包里,偷偷拨出电话求助,她还没拿来闻垣联系方式,只能拨给蔡勇。
白骨妖缓步走近她,似乎并不打算去探究一下没有修为的奚芄为何能看出它是妖,说:“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你今天得死,收钱办事嘛,总不能留活口的。”
在它挥掌向她击来的那一刻,奚芄想,完了完了,她一个大乘修士,就要死在一小妖手里了。
八千年前被小人暗算死于一张道符,八千年后死于一个不过百年的白骨妖手里。
丢人,实在丢人!
一阵玄力向她击来,奚芄满脑子就只剩“绝对不能这么丢人地死去”这么一个想法,她本能地抬臂挡了一下,哪怕对自己这一具肉体凡胎并不抱有希望。
哪知这一次,在玄力的威压、死亡的威胁下,她这一抬臂,竟能察觉到周身玄力似乎又回来了,轻而易举,便挡下了白骨妖这一击,并使它整个身体都弹到了百米开外,伴随着一声惨烈的痛呼,成了一堆散落的白骨!
浑身玄力,熟悉的感觉,这是她大乘修士时期的修为!她的修为竟回来了!
奚芄怔愣地看着自己手掌,实在想不通这原委。
而此时,袁周利从恐惧到震惊,已然说话都不大利索,“师师师师父!师、师父您您您眼睛……您您您好厉害!”
奚芄缓缓眨了下眼,她知道,在她迸发出玄力那一刻,瞳孔已然变成了金黄色,周身环绕着金光。
她抬眼看了眼自己的这个弟子,朝那正在着火的法拉利轻轻一弹指,大火熄灭,同时,车上的道法也轻而易举便被破除。
闻垣出现时,就见到了这样的奚芄,真正的拥有大乘修士修为的奚芄。
玄力的威压让他这八千年妖怪都只能勉强维持住人形,他惊得不知所以,“你、你有修为了?”
奚芄闭了闭眼,瞳孔的金黄色隐下,又恢复了原本的乌黑,周身金光也渐渐消散,直至消失不见。
她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解释不了,只道:“你快去看看你下属吧,好像伤得不轻。”
闻垣便也顾不得她,忙又跑去查看石贺与康宸。
石贺与康宸受了重伤,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闻垣通知管理部的医疗队过来带人去疗伤。
奚芄又猛地想起了戴华达来,转头扫视周围,已然没有了戴华达踪影,她想开灵识搜寻,然而,她又忽然发现,她已经感知不到混沌海。
她眉心一蹙,开始催动玄力,然而,身体又是毫无感知。
又成了一具肉体凡胎。
此时蔡勇赶到,气喘吁吁地,显然是瞬移术速度不够,“部长您也不等等……这到底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了?”
这里有成了废铁的汽车,重伤的两个同事,呆愣的袁周利,灰头土脸的奚芄以及不远处地上一堆白骨,看到这番场景,蔡勇自然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他接到奚芄电话,只听到一阵嘈杂以及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不能留活口,那时他正在闻垣办公室探讨案情,察觉到不对,立即告知闻垣。
闻垣几乎是迅速地从系统中查到奚芄手机定位,然后一瞬间消失不见,蔡勇紧赶慢赶,才跟上来。
奚芄赶紧对他们道:“刚才我见到戴华达与这白骨妖在一起,他修为低,一定没跑远,说不定还没跑出这小区,快去追!”
还没喘口气、也来不及搞清楚状况的蔡勇,又忙去追捕戴华达。
接下来,管理部的刑侦队、医疗队也陆续赶到,开始了现场整理。
石贺与康宸躺在担架上被抬走,白骨妖连骨头都碎成了渣渣,显然已经没命,又被收尸,被烧成一堆废铁的法拉利也被拖走。
而此刻的袁周利,连去哀悼他爱车、震惊世上还有白骨妖的心思都没有,一个劲儿围着奚芄转,活像一个找着了主人的京巴,“师父师父,您真是太厉害了!真的真的太厉害了!刷的一下,那人就被弹飞了诶!而且直接变成了骨头!师父师父,这本事您以后会教我吗?”
又莫名其妙变回了肉体凡胎的奚芄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我会教授你修炼之道,是否能成,看得看你资质与勤勉程度。”
袁周利一个劲儿点头,“我一定勤加修炼,一定一定!”咧到耳根的嘴巴显示着他已经开始畅想腾云驾雾的未来。
这里是居民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自然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好在白骨妖与奚芄的交手紧随着爆炸,又在一瞬之间,并没有凡人看到,所以,安抚住宅区居民倒是不需要。
闻垣将后续工作都交代好,回过头来看奚芄,见她又回到了毫无修为的状态,“咦?你什么情况?修为又没了?”
奚芄轻轻叹息,“我也不知道为何。”
“那你刚才这修为是怎么来的?”
“白骨妖要杀我,许是因为危急关头吧,忽然就能使玄力了。”
闻垣上下扫了她一眼,“你可真是周身的秘密,还是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秘密,神奇。”他手捏着下颚,许是因为缉拿多日的白骨妖已死,他心情轻松,“不过你怎么说都算功臣,根据部门管理条例,你有赏金拿的。”
已经收了富家子弟作弟子的奚芄,相当于为门派拉来了大香客做赞助的奚芄,此时已然看淡了钱财,只道:“我现下只希望能赶紧回家休整。”
她可刚在绿化带摔了个狗扒屎,身上脏得很。
袁周利殷勤地送奚芄回家,他虽然被烧了一辆车,但车库里还有很多车。
路上,袁周利总算想起了奚芄喊的那一声“白骨妖”,问起这事,奚芄也不瞒他,如实相告,又说:“你既然成了我弟子,也该开始了解这修真界了,妖很寻常,不必大惊小怪。”
袁周利的接受能力还挺不错,可能是因为碰到过了离奇的劫命数事件,已经对非科学事件有了一定认知,对世上有妖这事震惊了片刻后,也就接受了。
“对了,”一大波冲击过后,袁周利终于又担心起他的命数来,“现在汽车毁了,那道法破了没有?要是没破,车子都没了岂不是要破不了了?”
“不用担心,我刚才已经顺道破除了这道法。”
袁周利最后一颗大石头落地,连声道谢,“多谢师父!多谢师父!”
奚芄到家后,与袁周利告别,好好洗了一个澡,又吃了素斋晚餐后,躺在卧室床上休息。
她伸手探向后肩的道符,依旧对此毫无头绪,百思不得其解,但她觉得,自身修为消失不见,该与此物有关,像是被它给压制住了。
而当时危难时刻,才叫她玄力冲破了压制。
但奚芄不能为了让修为回来而将自己置身危险中,万一下次不灵验了呢?岂不是一命呜呼?她还是应该想办法弄清楚缘由,让毕生修为重现。
此时正是昼夜交替,集日月光华,是吐息的好时机,奚芄便再次尝试着用吐息心法。
而这一次,让她惊喜的是,吐息三十六周天后,她竟能感受到一丝丝微薄的灵气进入了丹田之中!
她能修炼了!
看来这一次冲破道符压制,让奚芄身体起了一些变化!
只要还能修炼,她就不再处于死胡同中,一步一步,总能将谜团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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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奚芄不知道的是,修真界掀起了一阵飓风。
她没有修士证,所以登不了修真APP,自然也没能看到修真APP的论坛上盖了上万层的高楼。
【今日傍晚惊现强烈威压!修为不可估量!怀疑是大乘修士!】
修真APP是实名制,所有论坛发言都是实名的,而这一层大楼里,各大门派掌门都已经加入,开始猜测这威压来自何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人猜这可能是部长闻垣的突破,毕竟他是修真界公认的修为最高者,也只有他最有可能接近这样的威压。
但也有人不赞同的,比如贯清宗宗主章磊,【贯清宗宗主章磊:百年前曾有幸与闻部长并肩作战,亲眼目睹过闻部长修为,他的威压还没能到这个程度,哪怕百年内修为飞涨,也不大可能涨至此,更何况部长兢兢业业,为两界太平做贡献,想来已经疏于修炼很久了】
又有人提出异议,在章磊发言的这层下边质疑。
【除了闻部长之外,还能有谁?没有别的人了总不能忽然之间冒出了一个世外高人吧?】
【不相信还有别人有可能达到这样程度的威压,章宗主是不是不服部长统领修真界才故意说疏于修炼这样的话?】
【诶呦章宗主这话乍一看好像是在夸赞,可细细一品,就知道是在骂呀!】
这层下头还有不少抬杠的,甚至出现了另一大派落枫派掌门陈靖的影子,【落枫派掌门陈靖:章宗主休要胡言乱语,部长怎么可能疏于修炼?】
落枫派与贯清宗争夺修真界第一大派已经好几十年了,一向不对付。
陈靖发表言论后没多久,章磊又单独艾特了他回复,【贯清宗宗主章磊:@落枫派掌门陈靖马屁精,你除了拍马屁还会啥?】
于是乎,陈靖和章磊开始对骂,楼歪了。
一直到管理部内部人员发表了一条言论,这楼才又正了回来。
【非物质文化管理部前台陶宁:据我所知,威压出现后没多久,白骨妖身死,逃犯戴华达罗网,刑侦队人员正在全力查案,部长也在亲自跟这案子,大家稍安勿躁,等管理部告示吧】
至此,修真界各人员算是消停了一些,不再胡乱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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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因为戴华达罗网,奚芄又去了管理部。
和她一起前去的还有她的弟子袁周利,作为案件当事人,袁周利还很关心案件进展——袁冬和于敬元到底要怎么处置,证据是否足够了。
到了管理部后,袁周利直接去找了负责他案件的刑侦二队队长明楚,而奚芄则去了闻垣办公室。
戴华达修为低微,骨气也低微,逮捕后没多久,就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闻垣给奚芄看了口供。
戴华达的口供也不复杂,他将自己所作的违天理之事事无巨细地全说明白了,还将自己金主也卖得彻底。
他的金主很多,楚柯是其中之一,但最大的金主,还是袁周利同父异母的兄弟袁冬。
戴华达与白骨妖相识比较早,那会儿白骨妖还没开始戴人皮到人间混,可以说,戴华达才是那个引了白骨妖走上邪路的人。
一人一妖来到人间后,就成了一个作奸犯科的搭档。白骨妖想安全地留在人间,所以,在它戴上人皮后,戴华达用道法替它清除怨气,这一人一妖还会接下金主的单子为其办事,以此获得很客观的收入,容他们在人间生存。
起初,他们做的只是些除煞之类的正经活,但这些活来钱很少,又有名门大派中的修士抢生意,一个散修和一个入世不久的妖抢不过他们,所以在起初的一段时间,戴华达与白骨妖穷困潦倒。
在这个繁华世间,不论是人还是妖,一旦太穷了,就容易起邪念,更何况这一人一妖已经干过杀人剥皮的事儿了,再起邪念也是意料之中。于是乎,这一人一妖干的事儿就成了作奸犯科。
养小鬼、转嫁婴灵反噬、替金主用道术谋杀人……
等等事件,一起接着一起。
替袁冬劫命数也是其中一件,事发后,袁冬下达了毁证灭口的命令,于是有了白骨妖和戴华达出现在袁周利别墅门口这事儿。
看完口供,奚芄没有看到自己想知道的,问闻垣:“那木牌上的摄魂术呢?这个是怎么回事?”
闻垣答:“这个是我亲自去问的,没记录在档案里。对摄魂术戴华达是一问三不知,但他对招桃花的木牌倒是供认不讳,就是他刻的道符,问他怎么刻的,他说古籍上看来的。”
闻垣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取出一竹简,“喏,就是这个,他说是在通台山里找着的,我翻了半天,也没看出这竹简有什么异样。”通台山山脉延绵,可谓深山,里头有许多不入世的妖居住,戴华达也是在通台山遇到的白骨妖。
奚芄接过,打开细细查看。
好像真的只是一普通的竹简,上边写的道法、画的道符,也不过普普通通,都是基础款的,木牌上的招桃花道符也在其中,可见戴华达并未说谎。
而这里面,也并没有见到任何摄魂术。
闻垣道:“看这竹简,确实像大荒之物,只是有道法相护所以一直保存完好,是古籍应该没错。我怀疑,这是先人留下的,且在竹简中残留了些许携带着摄魂术的元神,戴华达刻木牌时,摄魂术恰好随着元神飘逸到了木牌中。这是我目前最合理的解释。”
奚芄点头,她也觉得,这个解释是最合理的。
可看似最合理的解释,总让她觉得太巧了一些,因为这摄魂术别的没做什么,只是害了奚芄这身体原主的性命。
就真的那么巧吗?摄魂术害的,偏偏是原身,然后奚芄魂穿了过来?
当然,也有可能,原身自杀真的只是她自己想不开要为情自杀,和木牌中的摄魂术并无关联。
那奚芄可是得更羞愧了,连个外因都找不到。
三起案件同时尘埃落定,闻垣给奚芄看完口供后,又将自己手机递给她,“喏,你看看。”
于是,奚芄就看到了修真APP论坛里盖了几万层的大楼。
闻垣道:“你决定吧,要我发什么公告,想公开可以,你想瞒下来也行。”
奚芄大致浏览了一下,在看到落枫派掌门陈靖与贯清宗宗主章磊的骂战之后,看不下去了,退了出来,骂得可真粗鄙……委实不像一派之主。
她摇了摇头,“先别说吧,我这修为来得快去得也快,自己都说不清,解释不清楚的。”
“也行,那我就直接说是管理部里的神秘人士,不方便透露姓名了,也算是个震慑吧,你这威压一出现,那些个心怀鬼胎的修士和妖怪都得掂量掂量了。”
奚芄将手机递还给闻垣,却听他道:“你拿我手机给你自己的拨个号,把我手机号存下,省得再碰到危急时刻还只能给蔡勇打电话,要再碰上个像白骨妖这样的,蔡勇也不够用。”
奚芄想说你这是在咒我再遇上个像白骨妖一样的么,但看他到底是出于好心,也就不说了,乖乖照做。
只是在自己的手机上,奚芄给闻垣备注的是“小白莲”。
两人互留了手机号,又加上了微信,当然,在微信上,奚芄备注的还是“小白莲”这三个字。
闻垣看她似是透着一丝窃笑的神情,眉毛一扬,“你给我备注了什么?”
奚芄将手机屏幕一关,摇摇头,“没什么。”
闻垣极其不信任地盯着她,“你给我看看。”
奚芄反问:“那你给我备注了什么?”
闻垣倒是坦然地很,将手机屏幕朝向她,微信消息列表第一行,赫然是“老古董”这是三个大字。
奚芄:“……”
她也不瞒了,淡淡道:“哦,我备注的是‘小白莲’。”
闻垣:“……”
行吧,那就互相伤害着吧。
袁周利确认了袁冬和于敬元即将面临牢狱之灾,放了心,屁颠屁颠地上楼来找奚芄,只是被周雯拦下,被禁止进入部长办公室。
于是乎,他在办公室门外大喊,“师父!师父您在里面吗?”
周雯气极,面无表情的脸冷若冰霜,“别喊,奚小姐在里面,你在这等着!”
袁周利终于消停了。
办公室里的闻垣,掏了掏耳朵,“啧啧,你这收徒可真是随意得可以,资质一般,佛缘一般,你也这么给收下了,图什么呢?难道就是好为人师?”
奚芄平淡地道:“他家里有钱,我过了穷日子后也算明白了,如今现世,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闻垣被噎了下,敢情这老古董也沾上铜臭了,“……我是不是该庆幸你没像那白骨妖一样为了钱走向邪路啊?”
“这我定然不会。”
“坑蒙拐骗也是犯法。”
“我自然知道,”奚芄静静地抬眼瞥他,“我定不会坑他,既然收作他为弟子,定然会竭尽所能教授其修行之道。”
顿了顿,她又说:“我见你开的车子挺好,你是不是也很有钱?在管理部工作工资很高吗?”
“工资一般,与其他同级别公职人员一样,不过我确实很有钱,”闻垣冲她眼睛一眨,“我可是八千年大妖,八千年的财富积累,像你这样的老古董根本想象不到有多少,比你那个有钱人弟子可有钱多了。”
奚芄缓缓眨了下眼,“我观你资质极佳,只是你作为八千年大妖,这修为还是略微欠佳了些,想来你修炼并不得道,未曾遇上一良师,你真的不考虑做我弟子吗?我可以酌情让你挂个俗家弟子的名分,许你不出家。”
“……滚!”厉害了,碰上个有钱人就想收作弟子了?
奚芄也确实打算离开,新的一天,她有新的征途:重振十方庵!
离开前,她向闻垣打听,“你可知十方庵遗址在何处?”
“知道,不过离燕市有点远,在五原县,你要先乘坐飞机到通泰市,再乘六七个小时的大巴过去。”
“下飞机还要坐六七个小时大巴?那么偏?没有火车吗?”
“一个小县城,没有火车站。而且,那里不仅位置偏,还落后,所以十方庵才没落,虽然那里灵气还算不错,但你不是知道了么,现在是一个资本说话的时代。”
闻垣无关痛痒地点评着十方庵的没落,又问:“你问十方庵遗址干嘛?非要去那里出家?”
“我本就出身十方庵,自然要振兴门派。”
闻垣一惊,“你出身十方庵?”
“对啊,我没与你说过吗?”
“没有。”
闻垣盯着她看了片刻,又不确定地问她:“你真的出身十方庵?”
奚芄不明白这有什么可以质疑的,“没错,我骗你作甚?”
“有名号吗?如今的史书上能不能查到你?”
“能,说出来吓死你。”
“……滚吧,我不想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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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奚芄便简单收拾了行囊,与袁周利一起前往十方庵遗址。
与一个有钱的弟子出行就是好,奚芄一路上都没有要花钱的地方,袁周利很豪爽,吃住行全由他负责。
自然,奚芄也开始悉心教导,路上便传给了他十方庵的独家吐息心法,让他参悟。
飞机抵达通泰市时,已然天色较晚,奚芄与袁周利便决定在此先住上一夜,次日再乘坐大巴前往五原县。
在酒店休整时,奚芄与袁周利讨论振兴十方庵的对策。
奚芄道:“首先要有弟子,门徒稀少无法振兴十方庵的,第一批弟子少说也得收个几十人吧,当然,我得先去看看那十方庵遗址可还有庵堂禅房在,若已经没了,还得先重建。”
袁周利大手一挥,“重建不是问题,不过嘛,我认为,师父您这么厉害,可以先打响名声来,这样才能吸引弟子门徒。”
奚芄眼睛一亮,“该如何打响名声?我听闻如今并无酒香不怕巷子深一说,出名还全靠营销,可是真的?”
“没错没错,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得营销!师父您放心,我名下有家娱乐公司,那公关团队是一流的,营销绝对不是问题!不过营销得有个名头。”他目光停留在奚芄可以说天资绝色的脸蛋上,“不如,就打响师父您奚仙子的名号?您看,您长得又好看,本事又大,那不就一仙子嘛!”
这弟子,不仅有钱,嘴还甜,甚得奚芄心意。
奚芄觉得这个营销方式也可以。
不过袁周利又道:“但如果要打这么个名号的话,师父您可不能真的去剃度,这不仅是个看钱的时代,也是个看脸的时代,您把这么好看的头发给剃了,粉丝会少一大片的。”
“那就暂且先不剃度吧,等将十方庵发扬壮大之后,再剃度也不迟,如今我就当是带发修行。”奚芄向来不看重这些虚礼,并不在意。
二人定了个草案,袁周利又同奚芄讲了许多,诸如微博上该如何营销、如何直播营销、如何与某某明星捆绑营销等等等等,方式花样,听得奚芄大开眼界。
她想,原身怎么不去营销呢?若是原身去营销,岂不是也能很快大红大紫?
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营销该是要投入很大一笔钱的。
于是奚芄问:“那这个预算……”
袁周利豪迈地道:“唉,这个不成问题,就当是我的一个投资了!师父,别说您还在教我修炼,就算您不教我,这笔投资我也肯定能稳赚不赔的,有师父您这么厉害的人坐镇,哪里还会有赔的道理?”
这弟子,嘴真是太甜了。
次日,师徒二人乘坐早班车,前往五原县。
五原县是在山区里头,大巴在弯弯绕绕的山路上盘旋前行。
此处山雾弥漫,朦朦胧胧,景色很不错。而奚芄如今能够吐息,也就感受到了此处灵气远比燕市浓郁,虽比起大荒,依旧只能说稀薄,但在此处修炼,定然比在燕市要好很多。
可饶是如此,十方庵却没落凋零了,反而是整体修为极差的无涯寺,因为主持颇懂营销之道,大力发展旅游业,香火甚旺。
可见,如今修真界的风气也不大好。
待将十方庵发扬壮大后,奚芄还得考虑一下是否要重整修真界风气,要不然,修为只会一代比一代若。
大巴行程需六七个小时,奚芄又起得早,有些发困,便打算在车上睡一觉,左右袁周利就坐在她旁边,不必担忧行囊盗窃问题。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被刺耳的喇叭声吵醒。
按喇叭的就是奚芄乘坐的这辆大巴车。
奚芄就坐在第一排,视野倒是开阔,抬头便看到她乘坐的这辆大巴前方不紧不慢地行驶着一辆黄色皮卡。
山道本就窄,勉强能让两车并行通过。那黄色皮卡行驶得慢,大巴想超车,只是它向左,皮卡也向左,它向右,皮卡又向右,分明就是拦了大巴车的路,也难怪司机一直暴躁地按喇叭。
而奚芄注意到,山里的雾气竟然还没散,浓郁地弥漫在周围,显得周遭一切都虚空飘渺,反而那黄色皮卡异常显眼。
她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再定睛一看,便看出问题来了,大巴车前方的这辆黄色皮卡,分明不是一辆真正的车。
嗯,实战经验,是教导弟子的一个好机会。
奚芄拽了拽身边的袁周利,“你看前边,有没有看出异样来?”
袁周利定睛看了几秒,又揉了揉眼,再看了几秒,摇摇头,“没有什么呀,除了漫天大雾和一辆扰人厌的皮卡,什么都没有啊,师父,怎么了?”
“你再看那辆皮卡,一边吐息,运转周身灵气,一边看。”
袁周利照做,片刻后,他惊呼,“咦?那皮卡呢?怎么忽然不见了?”
他刚断了吐息,那皮卡又重新出现在了他面前,袁周利瞪大了眼睛,“这这这……这是幽灵车?”
“哪有什么幽灵车?再说,幽灵车还能是如此显眼的亮黄色?”
“师父,那这是怎么回事?”
奚芄作为师父,甚是耐心,循循善诱,“你再看看,等你看不到皮卡时,可有看到别的?”
袁周利又试了一遍,这回他看得更细心了些,便看到车子前方,大雾之中,隐约可见一个小动物在奔跑。
“这、这是什么?狐狸还是猫?”
奚芄无语地瞥了这个富家子弟一眼,“这是黄鼠狼,一只成了精的黄鼠狼,黄色皮卡是它化成的幻象。”
“它想干嘛?把这一整车人带到哪个坑里面给谋害了吗?”
奚芄摇摇头,“我看这精怪并无邪佞之气,想来不过是作弄罢了,我瞧它这行径,该是与这司机结过什么仇,我看它倒不至于害人。”
他们正说着话,司机已然耐心告罄,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一个急刹,停下车来。
那黄色皮卡也停了下来。
司机更为生气,打开门下车,走过去理论。
袁周利紧张兮兮地看奚芄,“这、这没关系吗?”
奚芄好整以暇,“且看着吧,我也想知道这司机做了什么对不住黄鼠狼的事儿,竟叫它如此作弄。”
那司机气势汹汹地走到黄色皮卡驾驶室旁,似乎正要破口大骂,却见他身形一滞,两秒后,又迅速回转身狂奔回来,一张脸上满是惊恐。
“他看到什么了这么害怕?”袁周利问。
奚芄不以为意道:“应该是空无一人的驾驶室吧。”
紧接着,那黄色皮卡就消失不见,弥漫的大雾中,一只黄鼠狼蹲在路中央,朝那司机尖利地交了两声。
那司机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连哭带喊地往回跑。
被一只仅仅是朝他叫了两声的黄鼠狼吓成这样,袁周利不厚道地笑了,笑完后又想起这么诡异的事件会不会引起车内人的恐慌,他回头一看,竟见车内的其他人都在熟睡当中。
奚芄解释:“应该是那黄鼠狼精怪使了点术法,省得吓到别人。而你我有点修为的底子,便没有影响。”
正当那司机即将奔回大巴,路中央竟凭空出现了一人,拦住了那司机。
袁周利大惊,“那个人是谁!怎么忽然出现了!”
奚芄亦是一惊,“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