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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惊,几乎立刻就要站起,然而看见身侧绰木斯紧盯着我的奇异笑意,硬生生按捺住,只故作惊慌道:“叔叔,刺客来了你营地,怎生劳动得贵力赤首领亲自追杀?我们卫拉特部的勇士们,一定也已经去护卫首领了吧?”
马哈木看了我一眼,目中精光一闪,朗声道:“不错,贵力赤首领远来是客,这区区小贼,我麾下尽可应付,就不麻烦贵力赤兄弟了。”快步就要出帐,绰木斯伸手一拦,笑得诡谲:“太师莫急,这批人,前数日我们就已发现,依我父亲的意思,当场就要格杀,倒是我父亲帐下的汉人说,这批人很了得,父亲单军虽可胜,却也可能损失很大,倒不如到了太师这儿,咱们合力剿杀便不费力气了。”
我听得心中疑惑,听口气,来的人还不少,难道不是沐昕?当下斜睨绰木斯一眼,道:“你打的好算盘,倒是不替我叔叔想想,平白便将刺客引入太师驻军重地,万一惹出麻烦怎么办?再说你说是刺客,也许便是平常商队,是非来意不明,怎么就要杀人?”
绰木斯嘴角一抹冷笑:“商队?看起来倒是商队的样子,可惜那样的肃杀之气,可是真真上过战场才能有的,我们蒙古勇士百战精英,对这种铁血气质最熟悉不过,怎么会错?”
我越发听得心惊,难道……
绰木斯神色睥睨,笑道:“给你看看真正的勇士!”一把抓过我手腕,拖着便走。
“放开她!”
哧啦一声,厚重的牛皮帐篷被巨力瞬间划裂,大片乳白的天光如醍醐般呼啦啦自帐顶灌入,白色光影流动中激起淡淡粉尘,一条雪色纤瘦人影,青锋长剑夭矫如龙直卷而下,裹着塞外烈烈风霜,裹着无穷森冷杀气,裹着令人炫目的绚烂华光,飓风般直直袭向绰木斯!
雪亮的剑光如长河倒挂,分明的映在绰木斯惊而不乱的眼睛里,那般威力惊人的一剑,他自知躲不过去,拽着我的手突然发力,硬生生便要拖我上前。
我低头,恶狠狠咬在他手腕上。
他啊的一声痛叫,手一软。
沐昕的长剑匹练般已卷至,半空中姿势忽转,改刺为拍,啪的一声,剑脊重重横敲在绰木斯胸口,轻微骨裂声起,想必肋骨至少断了三根。
转手一指,立即闭了他的穴道。
我拎着绰木斯衣领,将他拖到一边,先疾声对受惊的马哈木父子道:“太师莫惊,这是我的朋友,不会对太师不利。”一边讨好的对沐昕一笑。
这一笑其实勉强,因为面前的男子,虽然还是往昔的清冷样儿,然而明显憔悴了许多,肤色有些黯沉,双目全是血丝,眼下还有大大的青黑,连唇上都干裂起皮,明摆着不知道多少天不眠不休,焦灼上火,连素来如雪白衣,近看时也可见蒙上一层灰,沾着草汁泥点,实在没了半分他平日的翩然高雅,冷逸如仙。
我的牙齿,微微陷进了唇,却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
沐昕只是皱着眉看我一眼,这一眼想必令他明了我目前状况,便再也不看我,一手拎起绰木斯,道:“不死营的兄弟们还在外面,先出去。”
我惊道:“他们也来了?你带了不死营来救我?”沐昕低低冷哼一声:“索恩和燕王有仇,马哈木也未必好相与,山庄又查到贵力赤近期也在这附近,贵力赤之子桀骜好色,他们都是有军队的人,无论从哪方面来想,我都不能不小心些,若一着不慎令你遇危,你叫我……”
他没说下去,只冷着脸转开眼,我微微红了眼,勉强笑道:“我没事……”
他不语,手一伸,一探我的脉,立时微怒:“索恩给你吃了什么药?”
我道:“我能估摸出大半的成分……眼下先把这局面解决了再说,我和太师有约定,太师不致于为难你,只是贵力赤未必肯放过我们,眼下你又打伤了他儿子……”
沐昕冷声道:“贵力赤残忍嗜杀,对汉人一向不放过,打不打伤都一样,何况他敢轻薄你,受点教训也是应该。”
我瞅瞅他神色,知道他还在生气,便不敢再说话-----因我任性多事,累得他带着百骑冒险出关,千里奔波,拼死追寻,我被送给马哈木没多久,他便率人追到此处,个中辛苦艰难处想必难以尽诉,我自觉理亏万般,哪里还有素日一分胆气在。
马哈木走上前,微笑道:“郡主,你们在我帐中打伤绰木斯,若要我不闻不问,只怕你们一走,贵力赤便要与我翻脸。”
我一把抓起绰木斯,一笑。
“所以,便得委屈太师了。”
沐昕对马哈木一点头,一拂袖,点了马哈木软麻穴,我顺手将他接过,伯升怒吼一声便要扑过来,马哈木疾声道:“别!郡主没恶意!”
伯升硬生生顿住,微有些迷惑的看看我,我歉意的向他一笑,柔声道:“莫急莫急,不过借你父亲一用,保证完璧归赵。”
马哈木笑:“好,可以出去了,伯升,你从帐后出去,别给人看见,稍后只须听我言语行事便了。”
帐帘一掀,我倒吸口冷气。
帐外,黑压压的人群围成一圈,千百只乌黑的箭尖,笔直森冷的向着马哈木的帐篷。
刚才沐昕已经告诉我,当初经过暗卫查找,怀疑我被人带出关外,他便立即带了三百骑和部分山庄暗卫出关,杨熙另带二百骑仍在关内搜寻,出关不久,那群西域商人的尸体上便被发现了属于山庄独门暗器的标记,而被杀的商人的伤口明显是蒙古骑士常用的弯刀造成,于是立即通知杨熙随后跟来,他继续追踪,索恩以为杀了那些商人便断了线索,之后行踪也未多遮掩,落在擅长追踪隐匿的山庄暗卫眼里,便是再明显不过的踪迹,所以沐昕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虽知因为赶路过急,被自帖思木儿处返回本部的贵力赤发现,沐昕不愿在救到我之前实力有所伤损,所以明知贵力赤心思,仍旧闯进了马哈木这仅卫拉特铁骑便有上万的重兵屯集之处,原本打算趁夜悄悄潜入,放火烧营制造混乱,却因为发现我的行踪,以及蒙古色名昭著的绰木斯的提前出现,使沐昕不得不铤而走险,在三百骑声东击西的帮助下,潜进大帐。
他原本是打算挟持马哈木的,毕竟这是马哈木的势力范围,却在破帐而入的那一刹那发现端倪,当机立断擒下了绰木斯。
此时偌大的草原,以马哈木大帐为中心,分成数圈,最外层,马哈木的骑兵重甲整齐,一动不动的围住全场,圈内,贵力赤的骑兵合聚成圈,正围剿穿刺冲杀的三百骑,中间一层,密密麻麻一圈箭手弯弓搭箭,向着中心大帐,再内一层,马哈木的护卫铁甲罩身,向着贵力赤麾下箭手怒视,生怕那些箭手飞箭齐出,伤了太师性命,而我们,就在最内围。
便见黑皮甲黑长袍白羽箭杆的马哈木铁骑,与灰长袍赤羽长箭的贵力赤骑兵颜色分明互相包围,层层对峙,远望去,便如黑色沙滩上激起的灰白的浪花,夹杂着点点红色鲜血。
我凝足目力看去,黑甲红披风的不死营骑士目光冷冽下手狠辣,刀光一闪便是一条人命,虽面对十倍以上敌人毫无惧色,时不时还弯身一刀,顺手解决掉一名外围箭手,然而箭手太多,一时却也冲不散阵型。
我们一出来,万军立时鼓噪,雄浑的声音凝成巨大的声浪,铺天盖地的压下。
我不懂蒙语,想来不过是要我们放了人质,挥挥衣袖,巧笑嫣然:“哎呀,好吵。”
沐昕抓着绰木斯,远远的看向死战的三百骑,目光平静,我却知道,此时,他和我一般,外表冷静而心急如焚。
而我负责看守的假人质马哈木,看着眼前这一幕奇异的景象,目光却禁不住微微一缩,我已在他耳侧轻笑道:“太师,你看,贵力赤可跋扈得很,也不放心你得很,如今你们已互成牵制之势,竟是谁也奈何不得谁了。”
马哈木目光闪动,突然深吸一口气,喃喃道:“还不是时候……”
沐昕突然回头,我们目光一碰,立时了然,沐昕点点头,忽地樶唇作啸。
啸声清冽,在广阔草原上,滚滚传开,带起疾风一阵,吹乱冷冬枯草。
不死营命令暗号,“突围!”
三百柄长剑刷的指天,三百道寒光耀眼闪过,如兽的嗜血低吼同时响起,冬雷般碾过沉寂大地,吼声未毕,那些收割生命的利器或捅或戳,带着一往无前的杀气,狠辣的插入或挑起那些原本鲜活的肉体,带出一串串粘腻鲜艳的血珠或狂喷挥洒的鲜血,再噗的一声远远激射到一地微黄的衰草中。
最外围,原本围得严密的马哈木大军,却在接受到太师的暗示后,悄无声息微微撤开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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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对马哈木道:“谢了,太师。”
马哈木神色奇异,微笑不语,他是个聪明人,一见沐昕进帐的武功威势,便知道他这个人质不做也得做,也知道无论如何,重兵在侧,他不会有性命之忧,既然如此,何不送个大人情给我。
我摸了摸腰间照日和腕间银丝,刚才在帐内,马哈木将它们还给了我,武器在身,终究能多几分希望。
与沐昕相视一笑,缓步而出。
广阔草原烈烈寒风,自天地相接处浩荡而来,穿透重裘,吹得衣袂猎猎飞舞。
眯起眼看去,最外围,一阵象征性的冲杀,接到各自主子暗示的命令的对战双方,很快便拉开了距离。
三百骑冲出,一部分卫拉特骑兵分兵去追,将将隔开随后追出的乞尔吉斯部骑兵。
而此时,马哈木已经故作惊惶,命令卫拉特部全军不得妄动。
贵力赤看见独子也被挟持着推了出来,面色一变数变,最终无声手一挥,内圈的箭手刷的收弓回箭。
挡在大帐前的卫拉特士兵左右一分,让出我们四人。
一线微暖阳光自碧蓝天幕遥生,射在密集的黑海人群之上,射上沐昕霜白而冷然的面孔。
轻轻的,沐昕道:“让开。”
声音很轻,却远远传开,清晰至人人如闻在耳侧。
对面,高颧细目的贵力赤高踞雄壮黑马之上,一脸阴狠的盯着在沐昕手中萎靡不振的绰木斯,一动不动,眼中厉光似欲嗜人,沐昕却只冷冷抬眼,却是目如冷电,穿风越云而来,对上杀人如麻的蒙古王公,相击似有刀剑交杀之声。
两人一在马上,一在帐前,相隔万军,俱视身周为无物,只狠狠盯视对方,一瞬不瞬。
半晌的目光交锋后,沐昕嘴角缓缓掠起一抹笑,指尖轻抹,抹上绰木斯的咽喉。
不过一个鸣琴般的清妙手势,杀气,却破空而至,氤氲弥漫,玉色指尖,似有血光隐动。
他声音淡淡:“让开,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呛!乞尔吉斯部骑兵万剑出鞘,冬日残阳恍若被那杀气所惊,哗的一声泼下,铺漫而上,冷光连绵成一片琉璃光幕,映得人眉眼皆碧。
我神色不动,只微笑着,一一掠过眼前那些彪悍的铁骑的面孔。
一张张年轻的面孔的瞳仁里,钉入我冰寒无畏的目光。
比拼气势,谁输给谁?
贵力赤,当真以为你凭这铁血之骑,就能压迫仅仅只有两人的我们心怯畏战?
如果你一个目光的警告就能吓到沐昕,他如何能够率领数百骑横穿大漠,勇闯三军?
人生如赌局,生死亦不过一赌,赢者号哭而生,输者洒然而去,其间是非得失,任谁也不能辨得清楚明白,曾听闻你杀心如魔,心硬似铁,可我依然敢赌你,不敢将独子性命当作儿戏。
时光如在这一刻停滞,再蜿蜒如蛇而过。
似一刹,又似一生。
贵力赤终于缓缓抬起手。
乞尔吉斯部士兵立即无声散开,让出双人可行的通道。
我无声的松了口气。
贵力赤退到一边,他似对于被迫屈服分外不能接受,举在半空的手,尚自未曾落下,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失神。
我迎着他的目光走去,沐昕在我身侧,俱将人质挡在身前。
目光无意流转,斜对面一角面孔,令我突然一怔,轻轻咦了一声。
未及思想。
贵力赤的手突然用力向下一挥。
指上硕大金刚玛瑙石戒指在阳光下一闪,带着彩练般的迷离之光,直泻而下,如长虹跨越苍穹,流星飞掠天际,惊散虚幻海市,泛出漫天云霞,绚烂色彩,翻转出千万道迷离眩惑的光,刺痛人眼。
我心中突生警兆。
如此刺目的光……
嗡!
金弓长颤,筋弦嘶鸣,赤羽重箭,飞射而出!
我怒喝:“索恩!我要杀了你------”
再顾不得挟持马哈木,我飞扑而上。
而心,尚未扑出时已深凉。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威猛的一箭,贵力赤硕大金刚戒指反射的强光更是早已扰乱了沐昕的视线。
他要如何躲过?
哧。
极轻微的一声。
然后便是一连串的摩擦之声,好似正以骨骼寸寸擦过石墙的声音。
我睁大眼,为目中所见景象,定在当地。
电光火石的瞬间,沐昕伸手。
极玄妙极准确的一捞。
竟反手将那箭捞在掌中。
然而箭力何止千钧?箭上所附的强大力量根本非人手可以轻易掌握,那箭被所附真力驱使,如有生命般寸寸前移,携一往无前的威烈杀气,势必要钻入沐昕眉心!
一边是必杀之箭势,一边是沐昕单手分心,尚自坚持挟制绰木斯而不能尽全力的对抗!
箭在快速而艰难的前移,每前进一寸,尾羽便生生刮掉所经之处的掌心肌肤血肉,鲜血淋漓而下,直至现出森森白骨。
我听到的声音,便是箭身与沐昕掌心肌骨摩擦之声。
一切不过须臾之间!
等我扑至,便见那箭竟已完全脱离沐昕掌握,甩脱拉扯之力,终于,钉入沐昕眉心!
恍惚里,“夺”的一声。
极轻微极轻微的一声,我想除了我不会有谁能听见这声音,却如黄钟大吕鸣在耳侧,连灵魂也因此激荡,颤栗不休。
我浑身一僵,寒意突然如冰水倾泻,罩了我全身。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不敢睁眼。
这一刻的草原如此安静,安静至连远处天山雪顶漂移万年的风声,都好似在这刻突闯进了我的耳,巨大而凛冽,宛如梵音,一声声颤人心神。
刹那星火,生死当前,我终于明白,我是何等的,畏惧失去。
……
突然感觉一只手,温柔的拍上了我颤抖的双肩。
然后那只手极快的绕过我,一把拉过了我身旁尚自“呆立”在当地的马哈木。
我缓缓睁开眼。
畏惧而期盼,欣喜而忐忑。
触目所及,却正是他关切的眼神。
那如苍山之雪,大漠之风,北海之月,天河之辉的深远眼神,此刻,倒映着红尘烟火,彼岸繁华,刹那近在眼前。
我极轻的舒一口长气,心,沉沉的妥帖下来。
沐昕若无其事的微笑,将马哈木向我手里一推,另一只完好的手,从始至终,未曾放开绰木斯。
我呆呆看向他眉心,一点鲜红如痣,将坠未坠一滴鲜血,越发衬得他容颜冷素如雪,长风冬阳下看来,一点清艳,灿人眼目。
那箭,为他拼力所抗,终究去势已衰,虽钉入他眉心,竟只微微破了皮。
真是万幸。
神智复回,我目光一转,立即冷笑挥剑。
绰木斯一声惨呼,左手无名指与食指齐齐掉落,鲜血喷溅。
我手一扬,两只断指直直扔向贵力赤和索恩。
他们似也未想到我出手如此狠辣决绝,尚未反应过来,腥血四溅尚自弹动的断指已经狠狠砸到了他们的脸上。
索恩下意识的一让,断指落在他襟前,他脸色发白,瞪着我。
贵力赤拈起儿子的手指,也不抹脸上的血,只恶毒的盯着我,我浑然不惧,剑尖下指绰木斯,冷叱道:“贵力赤,索恩,你们再躲躲藏藏玩花样,我就阉了绰木斯!”
万军哗然。
贵力赤胸膛起伏,努力压抑着怒骂喝斥,想必也是知道杀着失败,儿子为人鱼肉,至少现在,他奈何我不得。
我一捏绰木斯断指伤处,他惨嗥声里,我轻笑:“贵力赤首领,麻烦准备两匹耐力最好的蒙古马,马上备齐干粮清水,这里所有的人,不必相送,等我觉得时机合适,我会请太师和令郎回来的,如果有人太过热情,一定要悄悄跟来送行,不管是什么原因,什么人,只要被我看见,我立时杀了他们。”
偏头示意地上的断指,我温和的道:“相信我,我不会犹豫,更不会客气。”
贵力赤的声音是从牙缝里一字字挤出来的:“你若落到我手,我会抽你筋扒你皮,剥皮揎草,火烹油炸,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厌烦的道:“真巧,我对你也一样。”
冷哼一声,他咬了咬牙,不再说话,再次策马让开数步,乞尔吉斯部骑兵随着首领齐齐后退,数万马蹄重重踏地,激起地面淡淡微尘。
我和沐昕举步上前,自静默森严军阵中走过,百战精兵浩然杀气凛凛逼近,却换不得我们一丝动容。
经过索恩身侧时,我的目光,狠狠剜过他的脸。
他却一脸怔忪,竟是神不守舍之状。
我垂下眼睫,索恩,你伤了沐昕,这笔帐,你且记着,总有一日,我要十倍的向你讨还。
上马前,我撕下衣襟,拉过沐昕血肉模糊的左手,三五下捆上。
沐昕低眼看看,我勉强笑道:“包得不太好看,等有时间,我给你打个我初初学会的蝴蝶结。”
他无声一笑,拎着绰木斯上马,我皱眉看着他以受伤的手执缰,想了想,银丝一甩,一端缠上绰木斯的脖子,一端缠上沐昕手腕。
沐昕抬头静静看我,我扬扬眉:“别逞强,咱们还没脱险,你省点力气留着揍人。”
他眼光自银丝上掠过,抬头向我一笑。
“怀素,这许多天来,我从未如此刻欢喜。”
冬日阳光下,银丝光芒耀动如水,滟滟晶莹,却不抵他笑容,清冽生辉,如天上最美的那一轮月色,于我不经意抬首的那一刻,带着惊心的震撼的记忆与美,撞入我终于渐趋软弱的内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