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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博士……之前你让我去查的那块将军令,有消息了。”秦卫羽神色凝重。
沈念七觉得事态有些不对,便先遣潘久离开,关上门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秦卫羽将一份卷宗摘要拿给沈念七:“这块将军令的主人究竟是沈博士的什么人的?”
“是……父亲。”沈念七说道,秦卫羽的脸色忽然褪尽血色。
念七更加困惑,翻开卷宗摘要一看,寥寥几行,却让沈念七的心像是被突然狠狠攥了一下!
沈冲,原千牛大将军,昭帝刺杀案主谋之一,十恶之罪,殁。
“大理寺要犯……?这是真的?”沈念七失神地后退半步,手上笛子,倏然落地。
秦卫羽忽然间有种被惊涛骇浪席卷的无力感,偏偏是在这个御史台紧盯大理寺的当口,偏偏又是在唐大理不在大理寺的这个时间。
“沈博士,这件事尚且还无定论,究竟是怎样还不确定,但是御史台很有可能拿这个做文章……沈博士,暂且离开长安吧,以沈将军之罪,家人是要被连坐的,我亲自送沈博士走,马上离开!”
“但我若走,大理寺上上下下将会被此事牵连,尤其是你,秦少卿。”沈念七颤唇而道,半晌,忽然说道,“我现在必须马上入宫面圣,唯有将此事坦白告知陛下,才能令大理寺上下平安。”
“可是如果告诉陛下,陛下很可能当即就将沈博士扣押在宫!”
“但,也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首先武家势力现在已经落寞,只要陛下不怀疑我有背离之心,又亲自坦白,陛下很可能将此事翻过。但若被御史台送到陛下面前,那就是我企图隐瞒,任谁也不会再相信我的话。所以……”沈念七干涩笑笑,“多谢你了,秦少卿……”二话不说拿上东西直接推门离开,秦卫羽也知这是最好的方法,所以索性也骑马跟上护送。
一路上还算顺畅,穿过重重里坊,眼看皇宫就在眼前。
念七欣喜,提前将陛下赐予的令牌备好,但就在马上就要到的一刹。
从旁边突然冲出来数匹烈马,一下子挡住了沈念七的去路。
沈念七与秦卫羽迅速勒马踏停,再一看,发现御史台的人已经将他们包围起来。
“你们想要做什么?”秦卫羽厉声问道。
一名御史凝声说道:“左大夫想请沈博士去御史台一聚。”
秦卫羽拢眉:“如果不想挑起争端,立刻让开!”
御史浅笑,突然甩开了逮捕令。
“恐怕,容不得两人拒绝。”
说罢,御史突然上前,强扯着将沈念七带下。
逮捕?
秦卫羽心中一沉,难道……御史台真的已经知道这件事,而且有证据了?
秦卫羽立刻上前拦住御史,说道:“现在沈博士是大理寺的人,御史台要想抓人,难道不应该先与大理寺商量一下吗?”
“御史台向来以监察为主,何时要商量后再行事了?”御史笑道,“但,若是大理寺想要被整个牵连进去,也可以商量商量。”
沈念七心中“咯噔”一声!
唯独牵连大理寺,她绝不同意!
于是说道:“秦少卿,我没事,不就是走一趟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
“还是沈博士通情达理。”说着,御史们半强半迫地将沈念七带走。
秦卫羽心头是着急的,看来事情已经不是面圣就可以解决的了。当务之急,是要知道御史台手里捏了什么东西!
不过更为让他不安的是,以御史台卑劣的手段,很可能为了逼沈博士说什么莫须有的事儿动用大刑!
他立即折回马头。
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
他必须要将这件事告诉唐大理,而且是马上!!
……
另一面,唐玄伊骑马已来到了大巴山,前方已经可以见到虎营寨的影子。
唐玄伊又再度摔鞭,在快要到达的时候,脖子上什么东西忽然坠落。唐玄伊立刻勒停,下马去寻,而后在石头边上找到了离行前沈念七送给他的那个蓝色滴水玉。但是后面的绳子不知为何突然断裂。
“念七……”
有种莫名的不安感席上心头。
早点见完贺子山,早点返回,这种不详感,实在是让人很不舒服。
唐玄伊勉强将绳子重新系上,并将其绕在自己的手腕上。
刚要抬步,却忽然停住了。
唐玄伊放下手,缓缓抬起眸,一个人影已经站在了唐玄伊的面前。
“贺子山。”唐玄伊喃喃念出这三个字。
站在对面的人轻轻勾了下唇角。
“唐大理,幸会。”
一阵风倏然自四面八方吹来,将唐玄伊的衣袂及对方的长发吹起,呼啸的声音徘徊耳畔,犹如一场,即将开始的战役。
……
大巴山上的虎营寨是一座看起来十分威武,但是里面的人却并不很多。除了岗上的几个人之外,里面还有一些巡视的山匪。
然而这样的结构与一般的山匪不同,更像是一个游牧者的居地。寨子的木墙里到处都是帐子和马匹,男人女人都穿着胡人的衣服。
这大概就是他们得以生存下来,且让唐军无法控制的缘由。
很快,唐玄伊已经跟随贺子山来到了一个最大的帐子里。要了一壶马奶酒,贺子山带头坐到毯子上,他挥挥手示意唐玄伊,唐玄伊也就不客气了。
两人面对面而坐,一人一碗酒。
这时,唐玄伊才能抬头好好看一眼这个叫贺子山的男人。
他不算高,身材也算中等,长得很平凡无奇。像是画像里画着的一样,在他的唇下有一个不起眼的红痣。他的眼神有神而凌厉,说话的语速也不慢,内容会在脑子里过三分,是个聪明人。处事待人看起来随性自由,相较周围的胡人,没有半点格格不入的感觉。他的笑也是自信的,自信到甚至有些自负,对不喜欢的事,他会毫不客气地用难听的话说出来,正如在进帐前,他踢开了门口觉得难看的摆设。
然,让唐玄伊最为在意的并非是这些表面的样子,而是贺子山的眼睛,在最深最深的地方,有着一种厌世的愤怒。虽然他很好的在隐藏着,可还是可以在无意识的时候,被唐玄伊捕捉些许。那应该是属于娄海的愤怒。
似乎察觉到唐玄伊在看他,贺子山摆摆手,遣退帐中人,直面唐玄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