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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道歉,表示吵了领导的美梦,罪该万死,又说这样做是迫不得已,听说城管局想招收年轻女性进入城管队伍,进行柔性执法,她觉得自己是合适的人,所以就上门推荐自己了。春水听完后,让她周一去城管局,到单位去沟通,家里不方便待客,再说是周末,不是上班时间。她听后也不急,说她千里迢迢从西北赶过来,就为了领导一面,连家门口都不让进,说不过去吧。她背着个旅行包,像经过长途旅行的样子。春水正在犹豫之际,她就不请自进,跨了春水的家门。
她是本省人,在西安读书,今年大四,正找工作。她读的是军校,管理严格,训练刻苦,富有挺拔之气,这样的气质最适合做城管了,这也是她上门毛遂自荐的主要原因。春水穿好了衣服,与她坐在沙发聊了起来。他说一定要经过网上报名,再通过笔试面试,才最后决定录取名单,对所有的考生都是一视同仁的。春水还表示了疑惑,军校毕业生,应当是去军队呀,怎么还要自谋职业呢。她说她是自费生。
这姑娘见春水家里只有一人,问他夫人呢。春水本不想回答她,一个姑娘家,独自上门推销自己,还问人家的家事私事,说不过去。不过他还是说了,说还没有结婚。这姑娘眼里放出了一点亮光,她站起来,四处看看房子的陈设。她说城管队招收的女性在形象身高容貌都有一定的要求,这个她懂。她说曾经在大学期间做过兼职模特,这方面都很不借的,她还走了几步,给春水看。确实,台风大方,婀娜多姿,颇有专业的范。春水礼貌地点点头,表示赞许。没想到,她以为领导心动了,更加卖力地表现自己。她说她还做过祼体模特,给美院的学生写生,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很锻炼人的。说着,她竟脱起了自己的衣服,春水连挡都挡不住。他不敢伸手,如果赖上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很后悔刚才一时的心软,把她让进了屋。
她在客套里旁若无人地走着,好像这儿就是她的家。真不知道她军校是怎么念的,现在军校有这么开放吗?
春水看不是,不看也不是,走不是,不走也不是,为难极了。他对她说已经看到她的美丽了,赶快穿好衣服,他会考虑她的。可这女孩爱上了祼体的感觉,竟走进了春水的卧室,钻进他的被窝。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要把她招进城管队,她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春水这会十分迫切地需要一个女主人。如果有老婆在,这样的事儿不会发生。他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想惹什么是非。这种女孩子,能把自己送上门,如果不达到她的目的,她同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到时春水会在她的手上玩完的。这一点,春水有着相当清醒的认识。这时候,他最怕的是有人来串门。如果嫂子突然出现了,或者小江来了,他都无法交待,怎么解释都是说不通的,越解释越黑,不解释更黑。
当下之计,就是好言相劝,把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奇特女孩子劝出家门。他走过去,表示已经对她有了相当的认识了,在招聘的过程中,一定会对她另眼看待的。在一番好言好语的鼓动下,她极不情愿地穿好了衣服。春水还送了一小袋水果给她。关了门的一刹那,春水长舒了口气。说真的,他被吓着了,对她的身体没怎么看,没心思看,不是他不色了,是对方太疯狂了。
来打招呼要求关照的,大部分是各个部门的领导。他们一个电话,一张纸条,说某某某是谁的谁,请给予关照关照。这些领导有的是直接分管的,有的是间接管辖的,有的是有到业务往来的,谁都得罪不起。春水见了这些纸条,听了这些电话,一个字,愁。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主意,引来的却是这样一个局面。在官场上混,最重要的能力就是业务,而是处理方方面面的关系,如能八面玲珑,就会步步高升,如果得罪人多了,早晚就玩完。
市府的秘书长也来电话了,说他的外甥女也想考城管。秘书长的外甥女找什么工作不好找呀,偏偏喜欢当什么城管,都是吃饱了撑的。可人家既然开口了,就不能不作出回应,春水对他说一定会考虑秘书长的意见的。这市府秘书长可是个实职,全市的行政机关日常工作都与他有关,得罪不起,而且,秘书长还年轻,仕途无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为市长市委书记了。可春水看他外甥女的长相与简历,令他大跌眼镜。她高是蛮高,就是胖,不是一般的胖,可以用庞然大物来形容,用这样的人做城管,天天行走在街头,她受得了这个苦吗?估计秘书长的用意,就是想让她进来,轻松地拿一份工资,成为体制内的一份子,根本没想到如何去工作。然后,以城管局作为跳板,过一两年,再换个工作。她的学历也不够,只是个大专文凭,某职业技术学院毕业的。连报名资格都不够,怎么能招用呢?春水为难了。
招聘确实是个捞好处的活。只要他愿意,私底下做几个交易,要钱得钱,要色得色,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把事情办实办妥,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当然,表现文章要做足,程序要走得细,公开给人看的,要表演得逼真,暗箱里操作的,要黑到底,不能让任何无关的人知晓。可春水做这件事情的初衷,不是为了捞好处,能够改变城管形象,让小摊贩们不再恐惧,让街上鸡飞狗跳的事情不再发生。虽然他也想让翠芝、雨燕来报名,但他心里认为她们是合格的,优秀的,这样的人进来是合情合理的。
事情正在朝另一个方向发展。招聘成为了领导干部内部人员安排子女亲戚朋友工作的游戏。怪不得现在公务员难考事业单位难进,这样行事,没有关系的人,能有机会吗?
他有些后悔了。
可马上就要笔试了。聘请了专家出题,运用了标准化考试的形式,一切看上去公正公平,没有任何可钻的漏洞。春水知道,这笔试的百分之三十,无足轻重,根本拉不开距离,这样的试题好的充其量也就七八十分,差的也会得个五六十分,大部分都是六十分上下,一折算以后,好的只比差的多个几分。到了面试才是见分晓的时候,一切尽在春水掌控中。
笔试的前一天,春水请两个女孩子吃饭,一个是翠芝,一个是雨燕。翠芝很兴奋,兴冲冲地从省城回来,她对春水说,就是来考着玩玩,没抱多大希望。她心里对做城管还有些不情愿,说是专业不对口,城管的形象也太差了,不想跟着掺和。她还是想着去大城市发展,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春水对她说既然来考了,就得认真准备,他会关照她的。她说就是冲着他的面子才回来考的。春水只好由着她了。
雨燕变得成熟多了。西部半年的支教,她变黑了,人却变得更恬静沉稳。春水本想好好对她说说郭清的事,怕引起她的不良情绪,只好避而不谈。她说了很多西部支教的趣闻,看得出,她喜欢这个经历。这种支教,既是给那里的孩子送去知识,也是自己受教育受锻炼的过程。通过这种生活,会了解贫穷与落后,支撑起自己灵魂的高度。
她对考试也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说挺喜欢支教的工作,但不能一直这么做下去,得挣钱给父母过上好一点的生活。春水让她好好准备,以她这样的能力与素质,蛮有把握的。
吃饭的时候,两个女孩在一起,一个沉静,一个活泼。翠芝本来是沉静的孩子,经过大学几年的生活学习,人变得活泼外向了。春水,还有水仙的支助,让她暂时摆脱的贫穷的纠缠,生活可以踏实了。而雨燕刚好相反,她本来是外向好动,经过了一些事,变得沉默寡言了。
有一点是共同的,她们都出身贫穷,都想通过考上大学,经过奋斗摆脱贫穷。
雨燕回学校了。春水把翠芝安排到宾馆住下。其实家里可以住,但为了避嫌,还是住外边吧。他经过一番官场上锤炼,知道有些时候表面文章是必不可少的。
翠芝不这么想。她对几年前的一幕还历历在目。当初,春水哥对她说,为了她美好灿烂的未来,他不能那样做。那时的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对大学生活抱着种种幻想;那时的春水还只是一个在工厂打工没有未来的大龄青年。她理解他的想法,面对不确定的未来,春水选择了逃避。
事过境迁,命运似乎在作弄人。当初那个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她,却被现实的残酷击得粉碎。大学生,不再是天之骄子了,经过几年的扩招,它已成为一种全民教育,没有任何优越性可言,相反,却成为了清高不现实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