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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仇恨吞噬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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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的Y市还有些凉意,如同这几日突然遭遇变故的南洋集团。因连同政府要员许克成暗中非法操作牟取暴利,官商勾结而深陷丑闻,在Y市闹得满城风雨。

    南洋总裁易向南被带走接受调查,其妻子因受到的打击过大而昏迷,留下刚回国不久的女儿一人。易芷晴这几天在公司一面要处理合作公司撤资问题,一面要应对检察署的调查,还要承受外界舆论压力。她甚至害怕走出公司大门,因为外面的闪光灯刺得她眼睛疼。

    “易小姐,请问,对于你父亲多年来非法牟利这件事情,你是否知情?”

    “据说你一直在外留学,那你父亲是否将非法钱财转移到国外?请你......”

    “易小姐,请你谈谈南洋集团今后的发展会有什么变更吗?能否......”

    公司门口,记者围堵,虽有安保人员拦着,可那些带着攻击性的提问,以及那些闪个不停的灯光,让易芷晴难受得如同被人扼住咽喉,喘不过气。她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应对媒体,她一句话都解释不了,因为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是她不想相信又不得不信的事实。

    离开公司,躲避了记者,之后呢?那个恶魔,他又要开始折磨她了。

    每天,展风都派人监视她的行动,她像是囚在牢笼里的金丝雀,任人玩耍,没有片刻安宁。每晚都过来数落她、刁难她,言语侮辱弄得她身心俱疲。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自己是如此深爱的男人,耳边是从他嘴里说出的污言秽语,地上散落一地的是被她撕碎的收购合同,一幕幕都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易芷晴这几天常常在想,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如此对她,把她从幸福的树梢狠狠推下,来得没有一丝预兆,那么狠,那么痛,她真的,真的很累,像是不会游泳的人失足落水,挣扎到虚脱,快要淹溺在水中了。

    “小姐......小姐?你还好吗?”

    “啊,杨秘书,不好意思,您继续说。”

    “嗯,好。”

    易芷晴坐在办公室里,听着杨秘书汇报各部门工作进度和今天的行程安排,精神有些恍惚,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这几晚展风带人来骚扰她,逼迫她妥协的场景。自出事那晚开始,易芷晴就没再睡安稳过,她常常哭到睡着,但她不能输,越是这样,她越不能妥协。

    白天她要和投资公司商谈,因为××跨国企业合约负责人认为南洋暗中非法操作,要取消合作关系。但一旦撤资,南洋手上的项目全部会暂停,可要让他们不撤资,南洋就得给他们展示出它足够的财力和商业发展的潜力。问题是由于许克成的报复,原本投资南洋的几家投资公司已经撤资,董事会几大董事也都纷纷撤股。就目前的形势来讲,南洋是孤立无援。

    易芷晴在和公司高层开会商谈后,讨论不出一个合适恰当的解决方案,她突然开始害怕了,她怕南洋多年来的基业会在她手上。

    “小晴啊,听李叔一句劝,还是......签了吧!南洋交给展风,称不上是易主,全公司上上下下的员工也不会面临失业的问题。孩子,你的父亲,他会理解的!”眼前这位50岁出头的中年男人是公司创立时就入职的老员工,负责公司账务的,算是易向南的得力助手。

    “李叔,我,错在我,是我把他带回来的,是我害了南洋!”说到这儿,易芷晴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几日,她一家一家登门拜访都被拒之门外,她知道是展风做了手脚,展风要把她往绝路上逼,最后在收购同意书上签字。即便展风这样对付她,她还是抱着那一丝丝希望,一家一家上门商谈,因为财务部告知她,南洋流动资金严重空缺。她要做点什么来挽回些损失,不能和瓮中之鳖一样任人宰割,所以那些痛楚她往肚子里咽。

    易芷晴不是不清楚解决的办法,要么南洋宣布破产,她出国完成自己的学业,要么让展风收购南洋,不论哪一样,她都可以一身轻松。但是,她知道南洋是父亲的命,现在家里只有她,她得扛起来,无论发生什么!

    夜晚,易芷晴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刚想关门,一只强劲有力的手,强行推开了门。光亮打在男人冷漠的脸上,暗示着今晚的不安宁。

    “你又来做什么?这是我家!展风,南洋还没破产!你天天过来做什么?”

    男人用那双阴鹜的眼睛盯着这张因为愤怒、因为无奈而有些扭曲的脸,邪魅地笑道:“易大小姐怎么忘了,我们快结婚了,这里啊,也会是我的家。你不签合同没关系,反正,我打算住在这里了,这房子环境那么好,比酒店好太多了。呵呵,我有的是时间,就是不知道易大小姐还能撑几天呢?”

    展风自顾自地坐在了沙发上,那姿态犹如黑暗下的王者,让人不寒而栗。但易芷晴对于这样的展风,已经累觉无感,她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她,什么也不怕。

    “......我易芷晴,长这么大,不管是考试还是比赛,从没认输过!可是,那些对手是人,你,连人都不配。”

    “啪”的一记耳光,狠狠打在本就憔悴的女人脸上,瞬间红红的手指印在她白皙的脸上浮现。强烈的感觉刺激着易芷晴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她什么也听不见,待她反应过来时,脸上火辣辣的感觉鲜明地提醒着她,展风扇了她一巴掌。

    “你就是个疯子,丧心病狂!展风,现在的你,真让我恶心!”

    易芷晴像是用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朝着眼前的恶魔吼了出来。她已经被折磨的精神崩溃了,眼前的男人留给她的只有陌生,只有冷血,只有残忍。

    “易芷晴!你什么身份啊,敢和我这样说话!你,和你那凶手爸爸一样,都得死!”

    易芷晴纤细的脖颈被展风死死掐着,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她恍惚间回想起三天来,夜以继日的精神折磨,弄得她快发疯了。但沐凡却让她等,等恰当的时机,易芷晴觉得她好累好累,她,撑不下去了。

    其实,她早就萌生出自杀的念头,现在死在展风手里,倒也干脆。

    “......爸,女儿......对不起你......”

    易芷晴绝望的眼泪,滴落在展风扼住她喉咙的手上,她一脸似乎要解脱的决绝的表情,似是让展风有些清醒下来,强健有力的手松开了女人白皙纤细的脖子。

    “......咳咳......咳咳,你......”

    “20年来我的痛苦,怎么会就这样简单了结呢?你们易家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拿回来,南洋集团只是一部分,你的父亲才是重头戏!易芷晴,我会好好孝敬我的岳父大人的!”

    展风是戴着面具的魔鬼,而她是帮凶,把魔鬼带来,魔鬼摘下面具,露出了本性。这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挽回了。

    “展风,我同意了,南洋给你,你放过我全家,我签合同。”

    是的,她妥协,她可以不要一切,她只要她的父母,安稳度过余生。这样平静的易芷晴在展风看来,没有了一丝一毫人的活力,她像是布娃娃,不会反抗,死寂沉沉。看着这样的易芷晴,他展风并没有半点复仇的快感,但他不想承认这种感觉的存在。

    “呵呵,易芷晴,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合同你当然得签,至于你爸,那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你呢,乖乖做你的展太太。至于你妈,她承受能力太差,哪怕醒过来了,也没几天活了。我发发善心,留着你和你妈,在我展家安稳呆着!”

    “展风,你不要太过分!我爸纵然有错,我也不许你这个小人如此诋毁他!”

    展风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看着这个又燃起满腔怒火,眼眶湿润,身心疲惫的女人,明明自己是回来复仇的,看到这样的易芷晴,心里却生出一丝烦闷和压抑,他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因为心里那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但想想自己的父亲,这一切都是他们易家该得的,这样想着,倒是舒坦些了。

    “易芷晴,明天公司签合同,把自己收拾地干净些。过两天,我会搬进来,你在医院的母亲,我会托人照顾周到的。”随后,展风独自离开了,屋子里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易芷晴瘫软在地上,蜷着身子,哭着昏睡过去。

    终于,安静下来了,终于,没有人了。

    屋外,树下汽车内。

    “沐凡姐,展风今天离开得有些早,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耐烦,要不要我进去看看?”

    “不用了,易芷晴应该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副邋遢狼狈的模样,让她自己呆会儿吧。陆菲,明早子寒回来,你去机场接一下他,让他带那个人来南洋集团。明天,我们南洋集团见。”

    “好,那我明天接到他们,就赶过去。沐凡姐,明天,会没事吗?”

    陆菲这几日一直陪着易芷晴,她知道易芷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她从来不多说一句,她把那些咽进肚子,然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应对其他杂事,陆菲第一次见到这么坚强的人。可是,这样子的人,一旦脑中紧绷的那根线断裂,那将会有无法想象的后果。

    “......因为她是易芷晴,失去任何依靠的易芷晴。过了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挂了电话后,沐凡看着手里的字条,那是易芷晴第一次来西横街18号委托她帮忙时带来的。沐凡在赌,赌最后一把。

    “但愿最后一张王牌可以让局势扭转。”

    果然,四月初的夜晚,天气多变,阴晴不定,难以预料,如同这些路上来来往往,迷醉在灯红酒绿中的男男女女,享受着身心的舒适。归根究底,这一切都是可怕的欲望在作祟。可是啊,毕竟这就是人,七情六欲,谁也免不了,谁也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