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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方灼和沈瓷从江临岸的办公室出来。
电梯里,方灼摘了眼镜狠狠揉了两把脸,手心里已经黏满冷汗了。
“说什么小江比大江好相处,我看都是谣传,你没见他刚才看我的眼神,就跟刀似的好像要把我活剐了一样!啧啧……这人太可怕了,估计在他手底下干事根本一点猫腻都使不得,跟猴儿一样精呢!”
沈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方灼戳她一眼:“姐你笑什么?”
“没什么!”沈瓷立马抿紧嘴,可脑子里却在想猴儿精明的样子,跟江临岸像吗?好像有点,好像又不像!
江临岸的精明不浮于表面,而是藏在底层一点点体现出来的,更接近于世故城府,老谋深算,跟他的年纪甚至有些不符。
方灼揉完脸又把眼镜带上,已经从楼里走了出来。
“人事部应该会通知你来上班,先回去吧!”
沈瓷跟方灼挥了挥手,方灼站着却还不肯走。
“姐,你今天几点下班?晚上请你吃饭吧,火锅怎么样?”
他心里多少还是很感动的,毕竟是沈瓷向江临岸推荐了自己,这么好的机会和平台,之前方灼想都没敢想过。
可沈瓷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晚上可能会留下来加一会儿班。”
“要不要这么拼啊,第一天入职就加班?”
沈瓷笑而不语,她做事一向有计划性,而来联盛上班从来不在她的计划之内,现在既然来了,她希望自己能够尽快进入角色,而互联网与她之前所在的纸媒是两个全然不同的领域,她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江临岸难得七点之前下班,经过综合楼的时候看到五层还有灯光,她还没走么?看来还挺努力!
他原本想去看看,可走到电梯门口手机就响了,秦兰的电话。
“临岸,快到了吗?都等你回来吃饭呢!”
最后一句听似极其普通,可江临岸还是无端觉得心里暖了一下。
“知道了,大概还有半小时!”
他从楼里出来,快步去停车场取车,从科技园到江宅大概需要二十分钟,但现在下班高峰期应该会有点堵,他给自己留足了塞车的时间,一路疾驰,还不错,到江宅门口只花了25分钟。
车子停在主楼前面的车位上,江临岸快步走进去,刚进门就见两个佣人从餐厅里撤了吃过的盘子出来。
“先生,您…回来了啊!”下人见到他都惊了一下,感觉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想想也对,江临岸已经好几个月没回过宅子了,对于这里的佣人而言他和外人并没什么区别。
“爷爷呢?”
“老爷在书房。”
江临岸脱了大衣过去,经过餐厅的时候看到佣人正在收拾桌子,江宅的晚饭好像已经吃完了,江临岸苦涩哼了一声。
什么“都等你回来吃饭呢”!他只不过晚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他们就等不及了?
“临岸!”秦兰从客厅里走出来,见到江临岸站在那立马迎上去,“回来傻站着干嘛,你爷爷已经等你好一会儿了,赶紧上去吧,不然又得生你气!”
秦兰在这个家里似乎永远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江临岸看了她一眼,没吱声。
书房在二楼,江临岸上去,刚想敲门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笑声,江丞阳不知说了什么斗得老爷子笑成这样,江临岸的脚步顿了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里面笑声停止他才敲门。
“进来!”声音明显就凉了。
江临岸推门进去,江巍站在桌子旁边,江丞阳坐在对面椅子上,抱着手,脸上还有残余的笑,满脸红光,好像刚喝过酒。
可以看得出来,在江临岸没出现之前这个书房里的气氛应该很和谐,但现在明显就不一样了。
“爷爷!”
“嗯!”江巍冷冰冰地应了一声,也没看江临岸,而是绕着桌子走到后边,“知道为什么叫你回来?”
江临岸往江丞阳那边瞄了一眼,后者正似笑非笑地也在看他。
“不知道!”
“哼,你当然不知道!”江巍从桌上抽过一个信封,随手甩到江临岸脸上,“自己看看,混账东西!”
信封随之掉到地上,里面几张照片滑了出来。
江临岸捡起来,翻了翻,是之前沈瓷喝醉酒那晚他抱着她在雨里走的画面,不免笑,那晚到底有多少人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偷拍?之前大塍那边已经有人曝过一批,现在又来?感觉一波一波没完没了似的。
江临岸拿着照片转身又瞥了江丞阳一眼。
江丞阳嘴角含笑,挑着眉故意看向别处,却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江巍:“自己说吧,你跟这女人什么关系?”
江临岸:“你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江巍气得吐了一口气:“你这是什么态度?照片都被拍下来了,要不是丞阳截住可能现在已经被人发到网上,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江临岸不吱声。
江巍扶着桌沿继续:“你在外面怎么玩女人我不管,也不想管,但你也要找对人!这女人是谁?黄玉苓前儿媳,之前陈家丑闻闹得沸沸扬扬,这女人名声有多臭你不知道?可你倒好,不光舔着脸去给人当第三者,还把她弄进公司,OMG是什么部门?随随便便的人就能进?你有没有脑子啊,把工作当儿戏?”
江巍越说越激动,满脸怒气,桌子被他敲得砰砰响,旁边江丞阳立即上去扶住他。
“爷爷,别生气,您身体要紧……”
江临岸只觉心里空空的,从小到大这种场面似乎一直在无休止地重复上演。
小时候为了一点小事江巍可以把他拎在书房骂上一小时。
大了些他开始住校,周末回来一趟也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
大学之后江临岸就从宅子搬了出去,辗转住过很多地方,这几年一个人独居,难得被叫回来一趟也基本都是这种场面。
似乎江巍对他诸多不满,那种嫌弃和厌恶是清清楚楚写在脸上的,江临岸一开始还会觉得难过,可慢慢也就麻木了。
至于今天的事,江临岸没有料到江丞阳会拍了照片给江巍看。
“我做事自有分寸!”
“分寸?你的分寸就是跟这种女人鬼混让江家丢脸?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江临岸突然觉得一口气顶在胸口,“爷爷,我什么身份?”
一时说得江巍顿了顿。
江丞阳在旁边立马帮腔:“临岸你怎么跟爷爷说话呢?”
“你倒是回答啊,这么多年我在江家算是什么身份?”
“你……”
“或者可以说说我在你心里算什么身份,还有我妈,你把她当什么?把我又当什么?”江临岸一句句问得又急又迅猛,咄咄逼人地接近江巍。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为了一句话较真,可是心里有口气,这么多年一直憋着,无处说,无人懂。
江巍被他吼得身子往后缩,扶住桌角,苍老的脸上因为暴怒而青筋凸起。
“滚!”
“怎么,不敢回答?”
“滚,滚!!!”连吼了两声,身子因为震怒而抖得厉害。
江丞阳在旁边扶着,抬头呵斥江临岸:“够了,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撒野,爷爷叫你滚,还不快走!”
江临岸冷冷笑了一声。
宽敞的书房,灯光明亮,他从小在这里不知受了多少谩骂和委屈,如今让他滚,他又何尝想多留?
江临岸转身就出了书房,脚步凌厉,下楼,秦兰早就巴巴站在楼梯口张望,大概是听到了楼上的动静,又不敢上去看个究竟。
“临岸,怎么了?”
“你爷爷为什么又冲你发火?”
“是不是你又做错了什么事?”她拽着江临岸的手反复询问。
江临岸从头到尾都没吱声,穿过客厅,秦兰一直追到大门口,他已经上车疾驰而去,车尾灯在草坪旁边的车道上绕了一圈,开出铁门。
秦兰站在风口晃了下身子,抬手扫了扫眼梢即将滑下来的泪水,身后是豪华的江宅,灯火辉煌,可这么多年可曾真正属于他们母子俩?大概仅仅只是一个容身之地而已。
江临岸一路疾驰,上了高架,突然收到了秦兰发来的短信:“是不是还没吃晚饭?没吃的话自己回去路上找个地方吃,一定要吃,不然又该胃疼!”
此时车外两边是一排排住宅楼,每栋楼里都透出许多灯光。
江临岸想,那一格格橘红色的灯光里面应该都住着人,可能狭小但暖和的屋子,有父母,有孩子,或许还有老人,这会儿应该都吃了晚饭,一家人围在一起看电视。
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寒冬黑夜,万家灯火,独他一人!可是他发现他没地方可去,甬州这么大,这么繁华,他活了三十年,居然仍然无处可去。
沈瓷把江临岸给她拿的几份材料都看完了,重点部分都做了笔记,现在至少已经对联盛有了初步了解,她抬头看了眼时间,居然不知不觉已经过了9点,肚子有些饿了,她从包里随便拿了包饼干吃掉,穿了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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