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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饺子后,关昊带着夏霁菡开车出来,关昊问:“想去哪儿玩?别跟我说什么西单民主墙啊。”
想起上次他们的对话,夏霁菡笑了,她说:“去户外吧,哪里都行。”是啊,只要跟他在一起,到哪里玩都是记忆,都是美好的记忆。
关昊心血来潮地说道,:“咱们去陶然亭公园滑冰吧?”的确,北方的冬天比不得南方,唯一的户外活动可能就是滑冰了。
南方长大的夏霁菡从没进过滑冰场,她惊喜地说道:“好啊。”
北京的冬季景色一片萧条,天气又冷,大部分景点几乎都看不到人,除去滑冰还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关昊记得,他的少年和学生时代,寒假里唯一的玩耍项目就是滑冰,北京各个公园的冰面上,成了他们天然的游乐场。自从参加工作后,他和关垚就很少来这里滑冰了。今天他突然有兴致带夏霁菡来陶然亭滑冰。
他们停好车后,关昊自己披上单大衣,又给她系好大衣纽扣,说道:“不会太冷,滑冰是个力气活儿,一会你就不冷了。”说着,他们进了公园。偌大的冰面上,已经有很多人在冰面上嬉戏了。滑冰船的、冰车的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孩子,在公园另一个区域,是速滑区。一队一队的,就如长蛇,蜿蜒扭动,好不惬意。如今的春节,吃完初一这顿饺子后,这个年也就算过去了。所以北京各个公园在初一这天上午十点全部开放。关昊租了两双冰刀,他先给她穿上冰鞋后发现了一个问题,她穿着裙装,根本就滑不了,于是就说:“我去给你租衣服,教你速滑。”
“不了,咱们就这样玩会吧。”本来她就没打算掌握什么滑冰技巧,只是想跟他在一起。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在他双臂控制的距离内小心翼翼的溜着,围着他转圈。战战兢兢的攥着他的手,一惊一乍的好不惬意。她只能在他的牵引下,她几乎自己不用力,完全凭着他双臂的用力,她才勉强有了滑的感觉。
这时,他就听她惊呼道:“不行啊,穿着裙子腿劈不开呀。”
他一听,嗖的把她收入怀中,对她说道:“嘿嘿,同志,不能什么话都说,这可是公众场合。”
听他这么说,夏霁菡想到头年他给民工讨薪时,坏笑着看他吃香蕉的情景,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就娇嗔的用戴着手套的手,捶了他一拳。他哈哈一笑,双臂一用力,来了一个稍大弧度的转圈,然后又用力一收,她就轻盈的落入他的怀抱,在他怀里不停的转着圈。夏霁菡被他转的天旋地转,大声惊呼:“不行了,晕死了——”
关昊渐渐放慢速度,紧紧的抱住她,站定。没有任何平衡技巧的夏霁菡根本就站不稳,如果不是有他撑着,早就晕的倒在冰面上了。她捂着头,闭着眼说道:“不来了,不来了,太晕了。太晕了。”
平静下来后,关昊牵着她的手说:“来,把手给我,跟我溜几步。”
“不行,我这衣服不合适,腿……腿张不开。”
关昊坏坏笑了,说道:“你离开腿这个话题好吗?张和劈有什么区别?”
“总是捉弄我。”她娇嗔地说道。过了一会,她指着远处速滑的人问道:“你会像他们那样滑吗?”
关昊自豪地说道:“当然,我曾经是学校的短道速滑800米冠军。不信咱们到那边试试。”关昊来了精神,想在她面前露一手。
夏霁菡想了想说道:“你就在这里滑吧,那儿的人滑那么快,我怕一不留神就找不到你了……”她鼻子一酸,有些说不下去了。
关昊说了声“好吧”,就松开他的手,把大衣的领子立起来,自己先活动了几下,然后腰猫、屈膝,双臂一摆,就飞了出去。在一个相对人少的地方旋转,飞舞。很快,他的后面就跟上了几个人。所不同的是别人都穿着专业的服装,只有他穿着正装,但这似乎不影响他的舞姿,反而更显潇洒和优美。
她站在原地,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只见他的微昂着头,大衣的衣角被风掀起,,就像一只迎风飞舞的苍鹰,或展翅,或俯冲,潇洒自如。想到不久后的分别,她出现了片刻的迷茫,眼泪又涌出眼眶。她赶忙擦去泪水,不能让他看出半点的不对劲。
这时,远处那只矫健飞翔的苍鹰在做完几个动作后,脚下一用力,一个直滑,向她飞奔过来,倒背着手,围着她疾速的转着圈,她甚至听到了冰刀摩擦冰面的嚓嚓的声音和他疾速飞驰的簌簌的风声。最后,在她面前戛然停住,大口的喘着气,看着她微笑。
她发现他的额上有汗珠冒出,说道:“快擦汗,小心感冒。”
他摘下手套,擦了一把汗,喘着粗气说道:“不行了,老了,而且好长时间不练了,动作都生疏了,浑身的关节都锈住了。”
她知道他累了,本来就大病初愈,而且这两天自己无休止的纠缠索取,他肯定是体力不支。尽管知道他累,但她就是不说出回家的话,因为她不想回去,不想回到那个有关正方的家。她也摘下手套,替他抹着脑门的汗,说道:“算了,咱们去坐冰船吧。省点力气。不滑了。”
关昊退掉了冰刀,俩人拉着手,租了一个双人坐的冰船。这种冰船前边的座位比后面的低,夏霁菡坐在前头,关昊坐在后头,夏霁菡被他夹在两腿的中间,回头对他说道:“你看我们像不像袋鼠?。”
被她这么一说,他哈哈笑了起来。看看旁边的冰船,前头坐的大部分都是孩子,侧面看的确像袋鼠。
他在教她怎么使冰钎:“说道,你动作必须和我一致,这样我们才能滑的快。现在。袋鼠号启航。一、二。一、二。”随着他的号子,他们一起用力,冰船快速的滑出,夏霁菡就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她眯着眼,感觉自己就像低空飞行一样。他们来到人稀少的地方,滑着滑着,夏霁菡双手大大的张开,大声惊呼:“哈哈,看呀,我飞起来了!我飞起来了!”
后面的关昊紧滑了几下,用手中的钢钎拖住她的,也大大的张开,学着她大声说道:“哈哈,看呀,看呀,我也飞了,飞了!”
他们就这样飞翔在清透的冰面上,时而加速,时而张开双臂,反复飞翔着。他们的笑声感染了附近的人们,很快就有一对恋人尾随在他们的身后,也大大的张开双臂做飞翔状。
没想到两个大人玩的如此的兴高采烈。这时一个小姑娘对着身后的家长说道:“爸爸,咱们也学叔叔阿姨,飞起来吧。”她的话立刻得到了爸爸的响应,很快,这对母女也加入到了冰船飞翔的行列。很快,又有几对恋人和父子加入到这个特殊的飞行大队。
起初,他们根本不知道后面跟了好多冰船。还在大声的笑着,飞翔着。慢慢的,夏霁菡看到了她的前面隐约有几只冰船排这队,也在飞翔,她往后一看,才知道这是他们的队尾,因为在他们的身后已经有很长的一队冰船了,她又哈哈大笑着说道:“昊,你看,后面跟了好多。”
关昊早就知道后面跟了好多,为了安全起见,他并不往后看,而是更加卖力的向前滑着,以保证她的飞翔速度和飞翔快感。
他们的笑声,还引来了岸上一对关注的目光,这对目光始终追随着他们嬉笑飞翔的身影,目不转睛。那是张倩。张倩今天是陪着父母来公园遛弯的。他们和大多数人一样,并不下到滑冰区,而是在岸上看着里面的人。当张倩认出那欢乐的笑声是从冰船上传来的时候,她很快就认出那个朗声大笑的男人是关昊。只见关昊孩子似的也张开双臂飞翔着,时而还把头伏在女人的耳边说着什么,然后是女人更加开心的大笑。这哪里是她那个矜持、沉稳的邻居大哥,分明是个开心快乐的阳光大男孩。
看着眼前的情景,想着医药还打着石膏吊着腿的罗婷,张倩不由的感慨。眼前的一对恋人既开心又恩爱,实在是赢得了她羡慕的目光。这个她暗暗爱慕的男人,始终没把橄榄枝抛向自己。
妈妈这时问张倩:“小倩,那好像是小昊?”
张倩说道:“是的妈妈,是关昊。前边那个是他的未婚妻。”
妈妈手搭在眼睛的上方,看了半天说道:“看来他们很开心。”
“是的,关伯伯想拆散他们,我看有难度。”
“是啊。”妈妈说道:“小昊从小就有自己的思想,他认定的事不好更改。”
冬天的北京,在傍晚的时候,太阳下滑的速度很快,刚才还是红彤彤的暖阳,现在只剩下了霞光万道,映射在天边。晴朗的天空中那些片状、丝状的薄云,被霞光镀上一层橙红色的光,突然觉得冬天也有迷人的景色。你看,那多姿的树干赤露地呈现在那里,任你欣赏;那归巢的喜鹊一眼就能看见;那枝头的小鸟没有任何遮拦;那垂柳衬托的晚霞是多美的画卷!不知什么时候,关昊和夏霁菡已经停止了滑行。身后的队伍已经逐渐散去,只有他们相互依偎在一起,看着天边的晚霞。
夏霁菡想起老家里的一句民谚,叫做“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想到以后的远行,她就又有了流泪的冲动,这几天她的泪流的太多了,她太反常了,她怕关昊洞悉到她的内心世界。
靠在他的胸前,享受这宝贵的温存,她疲倦的闭着眼睛,多么想这样永生永世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哪怕就此长眠……
“萏萏,想什么呢?”身后,他呼着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边问道。
为了掩饰内心的伤感,她指着树上的鸟窝,说道:“你说,这里有小鸟吗?”
“目前我不敢说里面有没有,但是肯定有无数的鸟从这里出生过。”关昊回答。
“呵呵,你真狡猾。”夏霁菡笑了。
俩人疯玩了半天,早已筋疲力尽。他们走出公园的时候,天已经朦胧的黑了下来,京城所有的灯光全部绽放,如同白昼。关昊问她:“接下来还想干嘛?”
夏霁菡听他这样问自己,就说:“我说了你会听吗?”
“当然。”关昊信誓旦旦地说道。
她抱住他的胳膊,仰着头看着他说道:“我想回督城,想跟你单独呆着。”此时,这是她的真心话,尽管她知道这样做很残忍,毕竟是传统的节日,妈妈可能一年都未必有机会和儿子呆两天,春节可能是她的最盼了。她在心里对关妈妈说道:对不起,我只要他陪这一次,以后都是您的了。”
关昊想了想说道:“也行,反正明天要回去的,也不再这一晚上。”然后他突然坏坏地说道:“你现在这么离不开我,要有喜事了?”
夏霁菡说道:“什么喜事?”
关昊想了想说:“现在不告诉你,以后再说。”
关垚拉着爸爸去郊外放焰火去了,只有妈妈一人在家等他们,他们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后,关昊就辞别了妈妈,和夏霁菡回督城了。
关昊原以为她疯玩了半天,一上车就得睡觉,没和她多说话,汽车在灯光闪烁的高速路上前行。半天也没见她睡,就问:“奇怪,今天你怎么不睡觉了?”
夏霁菡说道:“不睡,我要看着你开车。”
“呵呵,你现在精力很旺盛啊,连着折腾了我两个晚上,希望今晚你消停一宿如何?”
“不,我一刻都不想消停。”夏霁菡故意狠呆呆地说道。是的,只要有可能,她就想要他,多多的要他。此时,她又想起了那首歌:
“吻我,深深地吻我吧,就把今晚当成是最后一夜。吻我,深深地吻我吧,我好怕之后就会失去你、失去你。我想很近、很近地感觉你。我想面对着你、看着你,在你的眼睛里看到我自己。想想看也许明天我就已经,远远地、远远地离开了你……”
泪水,终于不受控制的流下。她情不自禁的伸出自己的小手,摸着他放在档位上的大手,一点一点的,从关节到手指,反反复复的抚着。然后又摸着他那坚硬的下巴,用手摩挲着他下巴的胡茬,突然说道:“等你有时间,我想去物外家园看看,总感觉那里才是咱们的家。”
“好的,近期我安排,那里倒是有暖气,天天也有人打扫,咱们去了就能住。美中不足的就是远了点,有些不方便。呵呵,我是长时间没有,短时间不愿去。”
尽管关昊这样答应着,直到夏霁菡失踪他也没带她再去物外家园,因为开春后的许多突发事件,考验着这个新上任的市长,他也就没了时间去物外家园了。他也没想到这成了他一个遗憾。
“小垚让我看了房子的装修图纸,你怎么看?”夏霁菡跟他说道。
“我不管,那是女主人的事,他给我时我都没看。”
“我的意见是不装修了,原来是什么样就什么样。”
“呵呵,原来是毛坯房,咱们就住毛坯房吗?”关昊笑着说道。
夏霁菡没话说了。
“妈妈说一定要环保,她担心她的孙子出生在有毒的房子里。”关昊说着,找到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摁在自己的腿上,覆盖住,不停的抚着她的手指。
夏霁菡的心里一阵温热,霎那间有一种冲动。
夏霁菡在细心帮助关昊调理胃的同时,也在思索着自己怎么离开,以什么方式离开。无论什么样的方式,有一个事实是无法回避的,那就是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会伤害到关昊,都会影响到他的心情,但是,她实在没有一个不让他受伤的理由,车祸、假死、移情别恋。但是所有的理由都不成立,移情别恋是目前她的周围没有这样一个人,再有这个伤害和羞辱后果无法估计。车祸假死更是不可能。最后只有一条那就是强行离开。只有这一条,其它无路可走。
过来年,关垚和周月几次给夏霁菡打电话,跟她征求装修房子的事,她都以各种借口推掉了,这天关昊回家,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小垚今天给我打电话了,他说咱那房子如果再不装五一就用不上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最近很忙,你就不能上上心吗?”
夏霁菡笑着说道:“我认为真的没必要装,咱们去乡下住就挺好,那里的装修还环保,符合妈妈的意图。”
“萏萏,咱们在北京必须有新房,如果你没工夫的话,我就让他们操持。但是到最后未必合你意。”
夏霁菡想想说道:“好吧,那我一会就和周月联系。”她感到装修这件事是搪塞不过去了,就决定认真参与一下。就跟他说:“如果要我拿主意,那装修上所有的事情都得听我的,在这个问题我必须有绝对的权力,就是你也不能随意更改,如果你答应我就负责操持,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管。”
关昊笑了,说道:“哈哈,我说态度怎不积极,原来是等着跟我争取权力哪,没问题,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我负责买单。”
“好,说话算数,拉钩。”说着,伸出小手指,和关昊拉了钩。
于是,服侍关昊吃完晚饭和中药后,关昊躺在床上看电视,夏霁菡走进楼上的书房,拿出周月设计的图纸,就给周月拨通了电话。她首先向周月表示歉意,说自己最近工作太忙了,让她和小垚费心了的话。最后夏霁菡说道:“周月,你手上有图纸吗?我们按图纸说吧。”
等周月拿来图纸后,夏霁菡把书房的门关上,她说道:“我同意你对地板的设计,所有房间除去卫生间和厨房外全部用实木地板,一定要环保,用最好的,将来小孩子可以放心的在上面玩耍。卫生间和厨房都没得的改,改动最大的就是墙壁和吊顶。”
夏霁菡停了停说道:“我知道你费了不少心思,而且你的设计相当温馨和漂亮,但是,我的理念就是简单自然。我的意见是所有的墙壁统统是白墙到地,不做任何雕饰,尊重原来的建筑结构,不做电视背景墙,不做灯池……”
“可是夏姐——”周月显然不能接受她的设计。
夏霁菡说道:“呵呵,好妹妹,你听我说完,你设计的物外家园我就喜欢极了,我崇尚的就是返璞归真,所以这次咱们仍然本着这个理念。”
“夏姐,这次和乡下的住房有区别,在居住环境、房屋结构上都是不一样的。”周月担心地说道。
夏霁菡解释着说:“呵呵,咱姐俩说的一点都不矛盾。我喜欢白墙,它能够为以后的装修留下空间,再有我比较重装饰,轻装修,这个你知道,干干净净的白墙,可以挂画屏,可以挂书画作品。如果要是把墙弄复杂了,就凸显不出这些艺术品的独特魅力了。不做灯池,就要平顶,同样我可以选择一个漂亮的甚至奢华一些的吊灯,这样我们的眼睛就会被这个独特的灯吸引,而不是复杂的灯池。”
电话那头的周月不说话了,显然不认同她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