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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不敬、唐傲等人见到萧金衍三人就在不远处用餐,心中冷不丁起了鸡皮疙瘩,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
在场众人各有心思。
唐傲的表现还算镇定,他与三人之间有一些不愉快,但都是一些意气之争,而且自己还吃了亏,把他的十一柄黄金小剑“送”给了萧金衍,只要他咽下这口气,世界还是美好的。
唐不敬就不同了。他与萧金衍之间的恩怨早已结下,自己的师弟、师父都因他而丧命,虽然他因祸得福,成了巴山剑派掌门人,但双方之间已是生死之仇。
至于裴仁凤,当日三人杀孙少名时他在场,但也不过是一个旁观者,双方之间并没有太大的瓜葛,所以表现最为淡定。
倒是那金锣王风千岁,眼神之中露出炽热的神色,他乃北周天师道座下阴阳二旗主之一,在北周江湖地位极为尊崇。此番南下,一路上挑了不少中原江湖好手,其中不乏是一些大门派的掌门,对中原武林颇为失望,觉得中原武林名过其实。这次见到萧金衍等三人,心中技痒,忍不住道:“唐七公子,阁下与他们有过节嘛,若不方便出手,我愿意代劳。”
唐傲有些傲,但却不傻。他与三人并无生死过节,这风千岁却主动请战,还要询问他的意见,这其中大有深意。
若双方因此结仇,风千岁自然可以说是替蜀中唐门抱打不平,那就是唐门与金陵李家、登闻院之间的恩怨,而不是北周天师道与中原武林的冲突。
唐傲可不想给他这个机会,想到此,他嘿嘿一笑,“倒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一些玩笑稍微过火一些罢了。”
唐不敬却不这么想,他对风千岁道,“风旗主,我与他们打过交道,这三个小子狂傲的很,向来不将江湖中人放在眼中,甚至还说北周天师道徒有虚名,别说风旗主,就算张天师亲至,他也照样打的满地找牙。”
在场人都能听出唐不敬话中有挑拨的意思,但只要萧金衍当面不否认,那就坐实了他的说法。
风千岁冷哼一声,“年纪不大,口气却不小,既然阁下辱及在下师门,风某人免不要跟三位讨教一番了。你们一个个上,还是一起上?”
风千岁已看出,三人武功境界都在大知玄境上下,就算三人一起动手,他也有把握在三十招之内击败他们。
萧金衍望了李倾城、赵拦江一眼,交换了下眼神,此人武功高强,但也不过高他们一个境界而已,既然决定了以战养战,那就干脆豁出去,绝境中才能逢生。
萧金衍道,“我们三人一会儿还有些事,干脆一起上吧,免得将来人家说,你为老不尊,以大欺小,丢了北周武林的脸。”
玉罗刹淳于瑛格格笑道,“这小兄弟讲话真有趣,把以多敌少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也是头一次见。”
萧金衍说不打就算了。
风千岁哈哈一笑,“那就请吧。”说罢,他将背负的两面金钹取下,双钹一合,发出刺耳的声音,震得萧金衍真气一阵躁动。
萧金衍心中凛然,此人兵器十分怪异,这金钹除了是兵刃外,还能以声音干扰人的内力,恐怕要多加小心了。
萧金衍忽然道,“等等!”
“怎得?”
“比试没问题,但不加点赌注,纵然胜了,也没什么意思。”
风千岁笑问,“你想赌什么?”
萧金衍指了指一桌菜,道:“我们本来是要吃霸王餐的,若胜了你,这顿饭你来请,如何?”
风千岁道,“若你们败了呢?”
萧金衍摊摊手,“败了也没钱,还是你请。”
一旁看热闹的裴如意拍手道,“有趣,有趣!”
她早就认出了萧金衍正是今日在长街上拦马之人,没料到竟是江湖上最近崛起的年轻高手,只是最近江湖上年轻高手也太多,究竟有真才实学,还是徒有虚名,想到一会儿就能看到,忍不住凑热闹起哄。
风千岁道,“打完再说吧。”
三人纵身跃下酒楼,风千岁紧随其后。街上众人见有人打架,纷纷让出十余丈的地方,却也未远去,毕竟在涪陵城,这种江湖比斗,并不太常见。
裴氏兄妹站在楼上观战。
裴如意道,“哥,他们就是你口中说地手刃孙少名那人嘛?”
裴仁凤点点头,“不错。”
裴如意笑着说,“那孙少名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次来涪陵,竟对我动手动脚的,杀得好!”
裴仁凤却道,“这三人武功虽好,但对上风千岁,恐怕凶多吉少。”
“这风千岁有那么厉害?”
“北周武道第一人张天师座下三大高手之一,在北周江湖也是能排进前十的高手,你说厉不厉害?”
裴如意秀眉微皱,望着场内,忍不住替萧金衍三人担心起来。
萧金衍三人成犄角之势,各自亮出兵刃。风千岁说了句“请”,还未等三人动手,运足内力,双钹一合。
铛!
一道钹声如针一般,刺入三人护体真气,三人只觉得体内翻江倒海,真气竟不受控制起来。
风千岁等得就是这一片刻,双钹左右挥动,向三人攻了过去,萧金衍一拳轰出,击向他肩头。
风千岁右手将钹一侧,挡住萧金衍拳头。
铛!
又是一声,萧金衍气血翻涌。
李倾城、赵拦江见势,一刀一剑,左右刺出,直取风千岁两处要害。
风千岁一个闪身躲过李倾城长剑,以金钹迎上赵拦江的长刀,刀钹相交,当啷一声,一道巨大的反震之力,将长刀弹起,赵拦江空门打开。
风千岁脚下一转,弯腰上前,右手持得钹忽然转动起来,锋利的钹刃切向赵拦江胸口,若真击中,赵拦江恐怕当场被裂为两半。
赵拦江心中大惊,左足踏出,身体仰倒,右脚踢了出去,李倾城长剑击了过来,风千岁哈哈一笑,“中计了。”右肩一沉,撞向李倾城。
砰。
李倾城遭撞,顿时飞了出去,肋骨断了几根,方一落地,探身而起,他剑眉上挑,显是动了怒火,一招“霞光万道”,长剑在空中幻出七八道剑光,将风千岁笼罩其中。
风千岁连连后退,双钹又是一击。震得得三人真气一滞,他趁机躲过李家三大剑招之一。
萧金衍见此人招式怪异,若正面硬攻,他总能凭借双钹发出的怪异声音脱身,想到此,喊道,“闭穴”,将真气灌于双耳之间,隔绝掉双钹声音干扰。
如此一来,他听不到双钹声,却也听不到招式声,萧金衍识海之中释放出一股弦力,布满周身一丈之内,以弦力感应对方真气及招式变化。
这一方法果然奏效,又斗了十来回合,萧金衍做了一个手势,三人忽然变招,施展出了无名刀法。
一拳、一剑、一刀,三人兵刃不同,使出的却是同一刀法,三人对无名刀法早已练透,每一招使出,萧金衍、赵拦江、李倾城分别施展刀招的前、中、后三段,且各有变化,衔接的天衣无缝。
风千岁哪里见过这种合击之术,顿时乱了阵脚,连脸后退,双钹合击魔音也不见奏效。情急之中,就要释放出通象境的法则空间。
三人多次与通象高手交战,知道若进入对方法则空间,三人将落入极大被动之中,风千岁初时有些拖大,没有运用空间,此刻落入下风,三人又怎肯给他机会。
萧金衍做了无名刀法第十一招的起手式,这一招初段攻下盘,然后变招攻左右双路,封死对方所有退路。若一个人使出,风千岁还能破解,但李、赵二人心领神会,凌空跃起,一左一右向风千岁攻了过去。
风千岁见状,急速后退,三人紧追不舍,风千岁双钹横扫,这一招,向三人横切过来。
无名刀法何等精妙,萧金衍略一侧身,来到风千岁左侧,猛然提聚弦力,顿时,天地弦力感应,引发天地真元剧烈震动,风千岁只觉体内真气被一股怪异的力量牵引,心中一慌,乱了阵脚。
萧金衍无双神拳,携天地弦力,一拳轰在了金钹之上。
当!
一声巨响,震得众人纷纷捂住耳朵。
风千岁整个人向后退了三四丈,才止住身形,他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怎么可能?”
通象境对大知玄境,这种境界上的差距,是对真气、对空间的运用的差距,不是靠招式精妙所能弥补的。
吱吱声起。
风千岁低头看手中金钹,竟然裂开了一道道细纹,他微一运力,两个金钹节节碎裂。
三人向后退出几步。
萧金衍道:“承让了!记得结账!”
郎大嘴道:“风旗主,你的金钹碎了,这下你金锣王的名号,恐怕要改一改了,不如叫金渣王,如何,哈哈!”
郎大嘴虽也是阴阳二旗主之一,但在天师道地位远不如风千岁,素来不怎么服他,而且他嘴极为刻薄,此刻见风千岁兵刃被毁,竟忍不住出言嘲讽起来。
风千岁脸色极为难堪,可双方有言在先,双方只是比试,又不是生死相斗,若再动手,未免吃相太难看,他沉着脸,道:“三位果然好身手,今日一战,风某输了。他日再见,必当再次讨教。”
说罢,青着脸回到酒楼。
萧金衍抬头,唐傲朝三人拱拱手,摇了摇头。再找唐不敬,不见了踪影,原来就在金钹碎裂之时,他怕萧金衍找他麻烦,早已溜之大吉了。
三人离开酒楼后,由于财力捉襟见肘,萧金衍忍痛取出一柄小剑,兑了些银两,找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萧金衍当日以弦力御这十柄小剑,杀死孙无踪,本想以此为媒,修行那隐剑之术,若这样下去,恐怕不等到隐阳城,这些金子都花光了,得赶紧想办法赚点银子,才是正途。
萧金衍召集二人商讨经济之事,三人一致认为,坐吃山空是不行的,要开源节流,节流大家都没问题,但在赚钱之事上,三人有了分歧。
李倾城说,“我只会花钱,赚钱的事,我不擅长。”
赵拦江说,“我只会杀人,赚钱的事,我不擅长。”
两人一致认为,作为团队领袖,有责任、有义务赚到钱,解决燃眉之急。
萧金衍想出两个办法。要么打把式卖艺,赚力气钱;要么做保镖的达官,赚辛苦钱。
赵拦江说,“依我说,不如找个地主老财,或找个贪官,找他们借点钱。”
“你哪里是借,这分明是抢,我们习武之人,钱要来得正,花起来才安心,否则咱们跟龙虎寨那些绿林强盗,有什么分别?”
“反正都是民脂民膏,我们抢个千儿八百两,自己留下一成,剩下地分给穷人,这也算财富再分配了。”
萧金衍道,“俗话说,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这种钱来路不明,不要考虑了。”
赵拦江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只能花你的黄金小剑了。
萧金衍不由感慨,“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啊!”
这时,听门外伙计道:“萧大侠,外面有人找你。”
萧金衍出门,看到三个腰间别着兵刃,混混模样的年轻人蹲在门口,那几人看到萧金衍,道:“你就是萧金衍?”
“正是!”
“你害的我们饭碗丢了,兄弟几个来跟你讨个说法。”
萧金衍纳闷道,“你们饭碗丢了,跟我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今日你是不是跟北周的一个什么叫金锣还是双汇的比武来着,你们把他打赢了?”
“对啊。”
“这就对了,我们三个本来是春风夜雨楼的高级剑客,每月在春风夜雨楼领好几两银子,今日你把那人胜了,害得大小姐回去就把我们轰出去了,说我们都是饭桶,哥几个不服气,想跟你比试一下,我们是不是饭桶。”
萧金衍觉得好笑,摆了摆手,“不用比了,我甘拜下风,你们才是真正的饭桶!”
“那可不行,得比一比才知道。”说话间,几个人抬出三个大木桶,里面装满了米饭,“你敢比嘛?”
萧金衍没好气道,“要真比吃东西,我有个朋友,在苏州城逍遥客栈,你们可以去找他。”说罢就要关门。
“慢着!”
“不比吃饭,那就比比剑吧!”
“我还是甘拜下风,我不如你们贱!”
那混混道,“这也不比,那也不比,你分明是瞧不起我们啊,兄弟们饭碗被砸,以后你们进入春风夜雨楼,拿到的银子,得有我们一份!”
萧金衍奇道,“谁说我们要去春风夜雨楼了?这春风夜雨楼有是干嘛的?”
混混道:“春风夜雨楼乃天下第一楼,网罗了江湖上一等一的武林高手,能成为夜雨楼中一员,下半辈子生计无忧了。别装了,你们在涪陵逞威风,不就是想去里面蹭吃蹭喝嘛?”
赵拦江听到争吵,走了出来,皱眉道,“你跟他们废话干嘛,直接轰走了事。”
说着,来到一人身旁,啪的一巴掌,将那人打倒在地。那人顺势躺在地上,“你来打啊,要是老子吱一声,就不用在圈里混了。”
赵拦江奇道,“这是什么规矩?”
李倾城倚在门口,笑道,“这是流氓圈的规矩,你要么打死他,要么人家要吃定你了。以前在金陵,也有不少混混,吃我家生意。”
“这你们李家都能忍?”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高来高去是江湖,人家在泥泞里摸爬滚打也是江湖,江湖,总得给人一条活路不是?”
萧金衍感慨道,“我要早知道有这种活法,这几年也就不用住在城隍庙中食不果腹了。”
赵拦江说了句无聊,耽误我睡觉,回到屋内,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李倾城道:“正好你们可以交流一下,萧大侠,旅途之中,到处都是花钱的地儿,掌握一门手艺,咱们兄弟一路上也不用吃糠咽菜不是?”
萧金衍气结,“你咋不学?”
“我说了,只负责花钱。”
说罢,李倾城也回到屋内。
萧金衍与那三个混混,大眼瞪小眼,混混道,“怎么着,今天你不给个说法,兄弟们就不走了。”
这时,一道红影如风似火,冲了进来。
“萧金衍!”
来人正是春风夜雨楼裴如意。
裴如意看到三个混混,“杨逑、高顺、孙得水,你们三个在这里干嘛?”
三人讪然,“大小姐。”
裴如意道,“我找萧大侠有要事商议,你们还不快滚?”三人显然十分惧怕裴如意,听到吆喝,连忙离去。
萧金衍问,“裴小姐找萧某,有何贵干?”
裴如意笑吟吟道,“我来找你算账!”
“算什么账?”
裴如意嘿嘿一笑,上下打量着萧金衍,看的他心里直发慌,“有事说事哈!”
“没想到呀,还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裴如意道,“你今日把我从马上拽下来,弄得人家头晕脑胀,估计摔坏了身子,你说怎么赔吧?”
萧金衍摊摊手,“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你想怎么赔?”
裴如意道,“估计你们没钱,所以,这笔账我是这么算的,我郑重邀请你们三人,加入我们春风夜雨楼,做我们夜雨楼高级客卿,咱们的账一笔勾销,每月还有十两银子,如何?”
萧金衍惊道:“这么多?”
“我们春风夜雨楼出了名的大方,钱多事少责任轻,每月只负责跟着我打打架,就有银子入账,怎样?”
萧金衍摇摇头,“不怎样,我们只是路过涪陵,身上没了银子,等有了钱,我们就动身西行。”
裴如意略感失望,“这样呀。”
这位大小姐生性好动,有极喜武功,无奈天赋有限,跟裴春秋学了多年,也没什么长进,于是网罗了一批江湖人,然而人虽多,有真才实学的却没几个,今日见到三人,心生爱才之心,想邀他们加入夜雨楼,结果人家并无兴趣,难免有些意兴阑珊。
裴如意灵光一闪,问,“你们缺钱嘛?”
萧金衍点点头。
裴如意笑道,“我这里还有个赚钱的差事,有没有兴趣?”
“不会是杀人放火吧?”
裴如意哈哈一笑,“我们是正经人,怎么会干这种勾当,马上就要年关了,再过几天,我们涪陵城有马球大赛,你们三个会武功,若能帮我们春风夜雨楼夺魁,我便给你们百两银子,如何?”
萧金衍挠挠头,“可我不会打马球啊?”
门推开。
赵拦江道,“我会。”
李倾城道:“我会。”
马球是一项团队运动,在大明、北周军方、贵族圈内十分流行。赵拦江在边军时,军中每年都举办马球、摔跤比赛,赵拦江所在的风字营,每年都拿第一名,所以对马球之事,并无陌生。
李倾城更不必说,金陵城打马球成风,作为当年的纨绔公子哥,蹴鞠、斗鸡、斗蟋蟀,无一不精,至于马球,更是不在话下。
萧金衍见两人都答应下来,道:“看来连他们两个都会,应该不会太难。”
反正正好没有盘缠,又耽误不了多久时间,还有银子可以赚,于是答应了下来。
裴如意见三人答应下来,心中欢喜,道,“我们涪陵城每年年节的马球大赛,都举办的十分隆重,知府大人喜欢马球,如今已举办了三届,我们春风夜雨楼已连输了三次,今年我们夜雨楼一定要赢,给本姑娘争这口气。”
萧金衍问,“那去年夺魁的是哪个队?”
裴如意冷哼道,“当然是小霸王周大同了,那家伙每次赢了,都嚣张的很,弄得我很没面子。”她又埋怨道,“那人你今天也见过,要不是你,今日赛马,我也不会输得那么惨。”
裴如意问,“说做就做,你们跟我走,我去马市上给你们挑几匹好马。”
萧金衍说,“给他们二人挑吧,我有一头驴。”
裴如意说,“咱们是马球比赛,不是驴球比赛,你搞头驴,像什么样子?”
这时,一名女子冲了进来,“大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
“门外有一头驴,把咱们红丸给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