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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面色一滞,“二位公子也是武林中人吧,那定然艺高胆大,可千万别不信,这阵子邪得很。”
宋蕴之蛮有兴趣地道,“城里还有趣事?”
小二摇头:“说不上趣事吧,就是这阵子来了许多江湖人,听他们言谈,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宸州民风纯朴,跟武林是八杆子找不着的关系,小二也没当回事。
沈苍梧点头,随手一丢。
小二接过,看是块碎银,又对两人说了不少好话,这才下去。
宋蕴之喝了口茶,手指习惯性的在桌上敲出规律的节奏。
店小二言中之意,很明显那是一桩灭门惨案。二十多条人命,去过现场的有人被吓疯了,可见有多血腥了。
沈苍梧见他眉头紧锁,道:“你觉得有问题?”
宋蕴之脸色很不好看,“那可是二十多条命啊。”
沈苍梧在他肩上拍了拍,道:“十多年前的旧案,想必已经昭雪,那些亡魂应该也已经瞑目了,你又何必伤心。”
走到哪都有案子,这带衰的。沈苍梧很无奈,他们是来找人的,可不想被杂事绊了脚。
“你真是这样想的?”
宋蕴之斜眼看他,声音里透着丝不悦。如果真的已经昭雪,那所谓的无头鬼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细细想来,这明明就是有人抛出了饵……
看来,这宸州城也不像表面这般平静。
他们此次来宸州是得知了柳催雪的消息,偏偏刚到就听闻了这样一件事,这其中真的毫无干系吗?
沈苍梧深吸一口气,道:“你既不放心,那边去看看吧。”
吃完饭,二人寻了家客栈安顿,趁夜摸出了城。
此时已入夜,比起城中灯火通明,城外薄薄秋色环绕,放眼望去,一片寂静。草木之中竟还有萤火飞舞,拖着微弱的萤光。
忽地,杂草中传出一阵动静,宋蕴之凝眉,回头一瞧就见一只浑身漆黑的鸟立于疏斜的枝丫上,阴恻恻地盯着这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宋蕴之扶额,“吓我一跳。”说罢,拿起长剑,就要去戳那光秃秃的树丫。
沈苍梧拉着他的袖子,道:“别多事。”
宋蕴之撇嘴,“不过是只扁毛畜牲,我又没想把它怎么样。”说着,瞪了沈苍梧一眼,心道:就不喜欢这些毛茸茸的东西,怪我咯!
说闹间,到了一片山坡下。
一座偌大的宅院,安静的立在那里。山坡上是一片树林,宅子依山而建,假山院墙错落有致,显然有些匠作用心。宅子大门百米开外就是官道,护城河遥遥在望,走过去不过半柱香的功夫。
宋蕴之回头,“看来当年也是一个望族啊。”
沈苍梧点头,“依山傍水,避开了城里的喧闹,又刻意建在进城的必经之路上,这宅子的主人倒是个有趣的人。”
宋蕴之皱着眉头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随即又感觉奇怪,却又说不出这股奇怪究竟出在何处。
沈苍梧手在他额上敲了敲,笑道:“听说有一夜白头,你这样想下来,说不定明早也能弄出一头白发来。走,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大步跨进门去。
宋蕴之跟在身后。
大门凋敝落了很厚的灰,靠墙的木头被虫蛀的已经空掉,没有了支撑,两扇原本威严的大门便斜倒在草丛里。院墙的两边原本应是种着花,此时已经被青黄杂草覆盖,只有中间铺着砖石的地方依然空着。
穿过齐腰的杂草,来到前亭,房门黑漆漆的,似乎有被火舔过的痕迹。一推开,便有风干的碎屑夹着灰尘随风飘落,一只硕大的蜘蛛顺着扯破的蛛网爬下,不一会便落在宋蕴之的肩膀上。
感觉到肩上的异样,宋蕴之眼一瞥,差点没跳出来。
“哥!哥!哥!快把这东西弄下去。”
宋蕴之叫道,缩着肩膀,不住往沈苍梧身边凑。
沈苍梧也是无奈,这人天不怕地不怕,为什么就是怕这种带毛长腿的东西,或者说不能说怕吧,就是嫌弃。
他转了转眼,伸出手去,让蜘蛛爬到自己手中。
两人站在屋中,四下打量,桌椅摆件一应俱全,虽然破败,却丝毫不乱。到处散落着黑漆漆的灰尘,多宝格上空空如也,地下一堆碎片。
宋蕴之在屋中转了转,最后只在屋中发现几处明显的污渍。
沈苍梧看着那一团团发黑的污渍,道:“这是干涸的血迹吧?”
宋蕴之点头,这么大的血量,不论是谁大概也会因失血过多而亡。他又扫了眼屋中,不住摇头。死在这屋中的人,几乎是被击中要害,瞬间毙命。
人,求生欲是很强的,只要有一口气,绝不会在原地等死。
两人又转了几处地方,情况基本都相似,到处都是血渍,奇怪地是相对又很集中,仿佛所有人都是被击中要命后,坐在原地等着血流而尽。
宋蕴之有些不解,疑惑地看向沈苍梧,“换作是你,能做到吗?”
沈苍梧摇头。要杀死一个人很容易,可要瞬间杀死一个人就困难的多。那不仅要快,要狠,而且要准,否则就似书生宰鸡。
更何况……是杀死一群人。
沈苍梧指着屋子的桌椅,“方才一路走来,我们都注意到屋中桌椅几乎都没怎么明显的人为损坏,有些甚至摆放的非常齐整。要不是地上的血渍,还真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可怕的命案。”
瞬间叫一群人毙命……
这是何等的可怕?
宋蕴之心里有些凝重,愤闷地道:“当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苍梧也有点低落,脸上没有表情倒也看不出什么,沉声道:“既然是灭门惨案,想必除了凶手,只有那疯汉才知道了。”
想到那疯汉平白无故遭受这无妄之灾,他的亲人又是何等无辜?
宋蕴之心里一阵抽痛。
若能找到凶手,定要将他鞭尸!鞭尸!鞭尸!
夜似乎又沉了许多,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不远处的林子黑黢黢的,从宅子这边看过去,就像巨兽大张的口子,仿佛随时都能将一切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