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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花千影说什么,他又继续道:“外面都说听雨楼听的是钱雨,这种待客之道传出去可不叫人看笑话。”
花千影冷冷的声音再次传了下来,“你再不闭嘴,我就让你成为被看的笑话。”
话毕,又道:“红袖,带宋公子去雅轩。”
说话间,楼上屋门应声而开,一身着黑色织锦襦裙的女子端着茶盏走了出来。
屋内桌前坐着一素衣男子,生的极为俊俏,脸颊上有两湾梨涡,一双丹凤眼含笑,执着茶盏轻笑,气度优雅,根本不像是会出现在听雨楼的人。
美人自是花千影。
她微微侧目瞧了眼桌前的男子,声音淡淡道:“姓谢的,要是你也对这个笑话有兴趣,我不介意成全你。”
这一脸纯真的男子,却是兵器谱上名气直追薛晨的无忧剑客谢无忧。
谢无忧摸了摸鼻子,端起茶盏浅笑,“没想到,宋蕴之是这样有趣的人。”
花千影回身瞧了他一眼,言语中带着一丝讥讽之意,“莫告诉我,你是今天才认识宋蕴之。你们男人……还真是虚伪。”
谢无忧倒也不恼,轻拂衣袖道:“百闻不如一见。”
花千影冷哼一声,心道:若是个个要到了跟前才知深浅,早都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你谢无忧还能安然坐在这里喝茶?
笑话!
花千影神情冷了下来,“听雨楼做的是暗里的买卖,有银子自然知无不言。我花千影就是这么俗气,恕不奉陪了。”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子衿,我……”
谢无忧面色一滞,下意识站了起来,伸出手想拉花千影的衣角,却又僵在了半空中。
他一脸苦笑,摇头道:“五岁那年我与人打架,被几个比我大的孩子围起来拳打脚踢。那时,我还不会功夫,年纪又小,心里不甘,咬伤了其中一人的手臂。可,当夜那人的父母找上门来,明明不是我的错,父亲却要我道歉……”
他略停了会,继续道:“父亲跟我说,‘你是什么人,怎么这么不知轻重?’当时我不明白,如今才知道,有些人伤害了你,你不必跟他们计较,因为……那些人不值得。”
谢无忧的岔开话题说的并不高明,花千影漂亮的眉头皱了起来,眼中寒气冷的如同寒冰,能把人冻僵。
小谢眼中徘徊着痛苦,只是定定看着花千影。
良久,他摇头道:“我只是有些话想跟你说,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子衿,你会像柳催雪一样,找到一个真正疼你的人。”
说到这里,那张英俊的脸上掠过一丝迷茫,他似乎并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只是觉得惆怅。
花千影衣袖一拂,径直离去。
话接前边,红袖领着宋蕴之三人往雅轩而去。
听雨楼地方不小,虽是寻欢作乐的场所,却分成了几个层次,分别以‘风’、‘雅’、‘颂’命名,‘风’苑的姑娘最是漂亮伶俐,‘颂’阁是清倌舍,‘雅’轩最是风雅之地,就连端茶的婢女都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穿过大厅,三人跟着红袖来到南边的一个院子。
进门一池碧水,东面一壁假山,嶙峋的山石上立着几只红嘴长腿的大鸟,剩下三面散落几处高矮不同的小楼,不时有音乐传出。
红袖领着众人进了南边一座二层的小楼,屋内窗明几净,除了一些花草,没几样摆设,甚是素雅,只在正中放了面屏风,绣工精绝地绣着风姿绰约的美人。
三人坐定,就有人端了茶水果品上来。
柳煜端起茶盏,轻轻啜了口,不由得点了点头。果然是听雨楼,这茶乃顶级普洱,可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有的。
宋蕴之抓着把蜜饯,看他这模样,凑过来眯眼笑道:“茶很好喝?”说着,却见柳煜递了杯给沈苍梧,“沈兄请,这茶着实不错。”
话音方落,一道清洌的声音飘了进来,“小王爷识货就好,一杯一两银子,不还价。”
“咳咳咳……”
柳煜被刚喝下去的茶呛了口,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宋蕴之,不住地挑眉。
宋蕴之无奈,恨恨道:“花千影,你是掉钱眼里了吗?一杯一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楼主的意思,我可以去抢了?这规矩可是你定下的,即便是春归楼的楼主,想要从我这里得到消息,也是要付银子的。”
门外环佩作响,暗香盈袖,花千影推门而入,“放心,我会出个你付得起的价。”
柳煜这下可算是明白了,看着宋蕴之的神情也怪异起来,摇头感叹道:“果然是听得钱雨啊……”
宋蕴之却是一脸愁苦,心中愤愤道:哪个浑蛋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惹恼了她,可把我给害惨了!
他这正唉声叹气,却听耳畔一声响,柳煜袖子一甩,一张银票便拍在了桌上,看得他直摇头,口中呼道:“色受魂与,色令智昏,色迷心窍……”
柳煜却微微笑了起来,“花姑娘天人之姿,绝尘出色,抵你万句。”
毫无疑问,花千影确实是个美人。
美人着黑人,也能穿出绝代风华。
她本就肤白,黑色的衣衫更使那份白惊心动魄,窈窕身段玲珑有致,在风中摇摇欲坠,任哪个男人,都会生出一份保护欲。
她双眸微凝,隐隐有寒气透出来,不施粉黛,却眉目如画。如墨的青丝斜斜地垂着,只用一根银簪简单的束着,似是被人扰了的清梦,却又不得不起。
拿起了桌上的银票,花千影眉眼间浮起一丝笑意,可那声音却又冷又凉,似是冬日落雪沾在心上。
“小王爷玲珑心思,千影却之不恭。”
宋蕴之唇角抽搐,催促道:“银票收了,那就快说。”
花千影却摇了摇头,“你问柳催雪在哪,恕我不知。”
宋蕴之跳脚,“你不知道!”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拽住了柳煜的衣袖,伸手。
柳煜只觉莫名其妙,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蜜饯,忙放回了碟中,把碟子往宋蕴之眼前一推,哭笑不得道:“我就吃了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