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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繁星点点,西江城乃炎火一座相对繁华的大城,光看这夜市就知道了,才入夜这么一会,大街小巷,已经摆满了各式摊子。
路上行人络绎不绝,虽说如今天下已乱,战火已起,但作为炎火的百姓来说,似乎现在还感受不到战乱的气氛。
这是内城,远离战场,况且,是他们炎火打到别的国土去,又不是他们这被人欺辱,所以,这氛围还是没多大变化。
“公子,前头就是悦乐楼了,您要下轿吗?”
一顶华轿在悦乐楼不远处停下,轿子传出一个轻雅的声音,“恩!”没有多余的话。
只见刚才问话的属下推着一把看着有些奇怪的椅子,椅子下是两个滚轮,挑开车辆,像是要扶里面的人下轿。
这么看,莫非轿子中坐着的人是不良于行的?
路上行人好像都认识轿子中的人一般,微微让开道,但是不少人还是远远围着,像是看热闹,隐约,还能听到一些姑娘的叫唤声。
听说,这炎火的民风比较奔放,看来,确是如此。
“公子,小心。”
“无妨!走吧!”被扶着坐下后,轻轻抬手,示意可以走了,月色下,一袭白衣,看不太清楚容貌,从一旁那些女子的尖叫声中,可窥视一二,该是个俊郎君。
此时悦乐楼内,玄凌和槐安慢条斯礼的将上上来的一桌子菜品,挨个都去了一筷子,不约而同,两人都显得兴趣缺缺,显然不合口味。
所以只当果腹随意吃着,听着老板娘说着规矩。
原来,他们现在坐的这张桌子,还有些讲究,头桌,玄凌到是头一次听,头桌正对的台盘,今夜,这台盘上,由谁献艺,就由着坐在头桌上的客人点,这等特权,自然是用银子砸出来的。
当然,除了银子之外,还有规矩,就是点的这人,若是不愿意,那就的翻台,也就是在规定价格上,再翻一倍,而且,这多一倍的价格,人家不论歌舞弹唱,都只一曲,且随性。
菜一般,可酒还算不错,尤其是清雅的花酒。
玄凌得了师父一句话,想吃吃,想喝喝,贯彻实行,端着酒杯大概也对这的规矩有些明白了。
“老板娘说的这规矩,无非银子二字,说吧,你这的头桌,起叫价多少?”玄凌很上道,端杯笑看红娘。
红娘头一回被一个看似青涩的小丫头望的有些心慌,没错,说了这么多,可不就是银子二字。
可被人家这么赤果果说出来,浑身不自在,所谓附庸风雅,她们这,不就是玩的这个道道,这客人,好生不知趣,这两位,不会是来闹场子吧?
“看来,咱们这今天真来贵客了,不多,一千两。”红娘是声色场上混迹的人,知道不能以貌取人,依旧是客客气气的。
这小姑娘,不简单!能光顾她们这的,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家的女儿。
“合理!那就看看,这一千两,值不值,槐安,你要听曲?还是看人起舞?或是别的?”撑着头,小饮一口,银子挣来,就是花的。
一千两,眉头都不眨一下,红娘心里有些突突了,这两人....
“小玄子喜欢什么就点什么,随意,能下酒就行。”菜不好下酒,那就换换别的,显的很好说话。
“红娘?”好像是这么个名字,让她想起红楼了。
“奴家红娘!”
“恩,红娘,那就让你们这最美的美人出来,不论她做什么,随意,颜色好就好。”
......
这下看热闹的都愣住了,这...哪里来的土包子?不知这悦乐楼三绝吗?还有,为什么这一个小丫头这般嚣张?
莫非,那老头才是陪这女子来的,瞬间,大家突然想起,这悦乐楼,还是有男怜人的,这小丫头,她...她...伤风败俗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哎,也不想想,他们自己跑这干嘛来了。
红娘微愣之后,压下心头不快,“明白了,红娘不敢说咱们悦乐楼的姑娘国色天香,却也是花容月貌,要说美,谁能美过咱们楼里的花芙蓉,只是,要芙蓉出来,恐怕一千两不成,红娘这就去问问,另外,咱这头桌是先压一千银子压桌的。”
规矩她早就说明白了,本来,一千两,她若拿出来,点个曲舞什么的,也未尝不可,只是,她偏生要什么最美的,那这一千两,可能要打水漂了,她也不怕人家赖,这悦乐楼她敢开,就不怕人赖。
“如此,那红娘就不必叫了,我直接加一倍,请出来吧,对了,红娘,你这,不是还有男怜人吗?一并叫一个,弹一曲即可,但是,本姑娘,只听古琴。”女子古琴,少了几分力道,古琴的空旷之感,很难弹出来,也就失了古琴的雅意了。
直接...加一倍,这豪气冲天的小姑娘,不是来开玩笑的吧?她拿得出吗?
刚想着,就见人家很规矩的,将银票放在桌子上,点了点桌面,很有架势让人验看。
红娘也是头一回碰到这稀奇事,姑娘男怜一起叫~
看着桌子上的银票,心下暗惊,面上喜形于色,吃这碗饭为的不就是银子,有银子,便好说。
“去,告诉芙蓉,有人翻台,让她准备一下出来吧。让羽出来弹一曲,说清楚,贵客要听古琴!”
这边刚吩咐完,就听的门口传来动静,哟!是木公子!
红娘连忙迎了上去,一时大意,尽然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真是该死,这下……
“木公子大家光临,我们家芙蓉天天数着日子等公子呢…”红娘老远迎着,心里却不知如何开口解释。
这头桌十五,木公子是必坐的,真是的,怎就这么巧了……
“红娘,就在那旁边收拾一张桌子,我坐坐便走,不用麻烦。”说话的正是大家口中的木公子。
坐在轮椅上,让人推着,一身白衣胜雪,那容貌!当真一副好颜色,难怪刚才街上女子一片尖叫,当真是让人望之便挪不开目光。
这种美,美的动人心魄!一个男人生成这样,女人怎么活?
美归美,却不妖、不魅!
红娘赔笑感激,木公子如此谦谦公子,世间难有啊。
看来,这位木公子已经在门口看到一切了。
红楼连忙招呼,让人重新张罗一张桌子,刻意离台盘近些,就在头桌旁边,这待遇,一般人还真没有。
这木公子看上去的美好,让人直接忽略了他的腿。
“来了,来了,芙蓉姑娘出来了!”
今天出来的可是够快,以往可没这么利落。
花芙蓉从楼上款步而下,当真一朵出水芙蓉,看她穿着打扮,今天这是要献舞啊,这翻台可是值了,能看到花芙蓉的舞,太幸运了。
显然,花魁姑娘好像误会了,早早准备着,以为是人家木公子翻台,这就出来了,这出来一看,木公子是来了,只是,头桌上坐的却并非木公子,而是一个老头和……一个姑娘。
也就是说,今天点她翻台的不是木公子,身子晃了下,幸好稳住了,上前打招呼行礼。
“承蒙贵客抬爱,芙蓉舞一曲为客人助兴!”人是向着玄凌他们,可眼神却偏向一旁。
玄凌丝毫不在意,没办法,两个都是美人啊,让人赏心悦目!
“花魁?”魁,即为首,槐安摇了摇头,美人无魂,大打折扣,不过,养养眼还是可以的。
玄凌小酌一口,边看边点头,“听槐安这口气,像是不满意,不满意,咱换!”这是不是有点太惯着了!
“小玄子满意就好!”‘老人家’也很惯着晚辈。
那就这样吧,舞还是不错的,再说,他们今天来,可不光是赏美人。
鹤舞,怪不得一身白舞服,玄凌望着台上翩翩起舞的人,体态优美,舞姿灵巧,将鹤的高贵优雅跳了出来,只是...
她花了两千两,这花魁姑娘好歹给个眼神,一脸幽怨的频频朝着隔壁桌看不太厚道了。
至于隔壁这位,木家公子木乘风,在这西江城,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这远道而来,也是为了他,或者说,为了木家。
索性,这师父没个目的地,那就陪着她找十八幻骑吧,与其与墨家争锋相对,不如,不按着原来的计划,随便找,如此,避开墨家的视线,墨家也不知道她还在寻,至于墨家那边,他们拿去多少,到时候再拿回来就是。
“咳!那姓木的小子,比为师如何?”这么盯着人家看不妥吧,又没给人家一千两。
这可不好比,风格不同,各有千秋,当然,玄凌只是单纯从容貌而言,“槐安,人总是喜欢新鲜的。”意思,你都看了一路,看久了,没新鲜劲了。
“喜新厌旧,实在不好!”这小徒儿,略欠教导。
“没有新,何来旧?停~,槐安,听这琴声。”
玄凌双眼一眯,转动手中酒杯,好琴,好琴艺,比之雨轩,多了几分匠气,但是,这匠气中,又带了几分浑然天成的切合,妙。
这两千两,值了!
“不错!”槐安也颇为认可,刚说完,眉头沉了沉,“安魂曲?”低声说完,手指轻轻一动,用内力将琴音散去。
“怎么?”有何不对?
唰的一声,玄凌刚问完,身边的人挥手一动,琴声戛然而止,琴台上,琴已裂开。
周围的人一下没反应过来,片刻后,一声尖叫,台上舞步停止,佳人惊魂失色,大家再看,刚才弹琴的男伶不知何时已换了地方。
只见那头桌的老头正锁这对方的喉,仿佛只要他微微一动,那男怜就会立刻毙命。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也太快,甚至都看不清是怎么发生的。
“安魂曲?敢给我家小徒儿弹安魂曲?”
“槐安,松手!”这掐着,让人怎么回答?玄凌虽不知道安魂曲是什么,不过瞧着师父的反应,该不是什么好曲,听名字就可见一二。
手松了,人也跌落在地,“咦,没内力?”自说自话,知道人家没内力,便立收敛气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没内力,就是安魂曲弹的再好,也就是一首曲子。
看着人家掀起风浪,又若无其事继续饮酒,玄凌觉得,出去之后,有必要沟通一下。
“这位....公子,不好意思,我家这位老人家..这里有点问题(指了指头),吓着你了,你的琴....该是绿萝吧,可惜了,你看要赔多少?”这么一把名琴,就这么毁了,她还想着,问问对方卖不卖,给雨轩呢。
斜了玄凌一眼,小徒儿没良心,当着他的面,说他脑子有问题。
跌坐在地上的男子爬了起来,抬头望向玄凌,摸了摸刚被掐着的喉咙。“小姐听音识琴,便是知音人,如今琴毁,世间再无绿萝,小姐纵赔万金,也难寻觅,罢了!”
瞧这说的,玄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孤品确难议价。
“这位老先生,可否请教一个问题?”刚才都差点被人掐死了,现在还这般客气待人,这脾气好的~
槐安可不是对谁都像对玄凌,完全看心情,刚才差点要了人家的命,现在也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品着酒,跟没听到一样。
“槐安!”
听的自己徒弟开口,这才放下杯子给了男子一个眼神,“问。”惜字如金。
男子生的端方俊朗,不惊艳,却耐看。
“老先生知道刚才的曲子?实不相瞒,此曲是偶然得知,并不知其名,还请老先生不吝赐教!”男子说完,施礼先谢。
一旁红娘眼睛都要抽筋了,不停使眼色让他赶紧下去,可对方却没看到一般。
周围客人,都小心看着热闹,谁也不敢胡说了,又不是没长眼睛,瞧那老头,厉害的很。
“既然不知道,以后就别弹了,安魂曲,小心要了自己的命!”显然不想多说。
这已是厚道提醒了,这小子听不听就是他自己的事。
“安魂曲…多谢老先生指点。”说完客气转身上台,抱着地上裂开的古琴正欲走被人叫住。
“羽公子,绿萝也算一把名琴,就这么毁了可惜,不妨让我看看,可还能修。”玄凌隔壁桌的木公子终于开口了。
声音真是好听玄凌听的不由眉头舒展。
果然让她猜对了,这木公子每月十五真正来捧的是这羽公子的场。
因为花芙蓉的歌舞,都是这位羽公子配乐的。
给了槐安一个眼神,让他配合演戏,他未免发挥过头了,毁了名琴,还险些要了人家性命……
槐安似乎知道玄凌在想什么,不予解释,刚才,那的确是安魂曲,若是那小子有内力,这里怕是要死不少,是她点的琴,自然他便以为人家要害他小徒儿,当师傅的自然不答应。
“多谢木公子,不必了!”
“羽公子,旁边这公子说的对,名琴毁了可惜,若这位公子能修复,费用我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玄凌也跟着叫住。
那羽公子最终抱着琴走了过来,玄凌顺势凑了过去。
木乘风行动不便,他旁边的人接过琴递送到他面前,他伸手摸了摸,很是珍惜的样子,手还有点抖。
“七天,七天之内,我能修好。”
“那就劳烦两位公子!”说完行礼。
“红娘,七天之内,这羽公子的场我全包了。”
红娘尴尬的看着玄凌,羽公子也愣了下,低下头去,并不言语,但是一旁的木公子略邹眉头。
“这位~小姐,我们羽…只是楼里的琴师,你若…需要,咱们还有不少公子…”红娘一向伶牙俐齿,这会有点舌头打结。
给女客说这一套说辞,头一回!业务不熟!
这谁家小姐,也是了不得……
“我便是听琴,七天,这是一千两,红娘若觉得不够,可以再加,但是,这七天,这羽公子,只能为我一人抚琴,七天内,他是我的!”
前面还好,最后一句话,愣是一旁来剽得男客们忍不住红了脸,乖乖!好个豪迈…的女儿家!
不光用银子豪气,就是说话也是,豪气冲天!
槐安笑眼咪咪,很是满意,不愧是他徒儿。
“这……”看着银票,红娘直吞口水!但也是见过世面,扭头看向羽公子,算是询问,毕竟,规矩还的有,琴师没有卖身契。
“多谢姑娘抬爱,七天内,羽随时恭候姑娘大驾!”
“哎哟,这是一曲遇知音了,佳话,佳话,来人啊,给羽公子将雅兰间收拾出来,让人伺候着,七天内,谁也不准叨扰!”挥着绢帕,笑的眉眼都弯了,连忙吩咐叮嘱着,生怕别人后悔一样。
羽公子朝着玄凌点了点头,淡定退了下去。
酒足了,可饭还没饱,师徒二人心有灵犀,同时有了离意。
“木公子,若是琴修好了,派人送到同福客栈告知一声,有劳了,告辞!”玄凌是模是样的朝对方礼貌拱手,转身扶着老人家在纵目之下扬长而去。
红娘一路笑嘻嘻送走财神爷,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今儿真是挣到了,三千两啊!
这年头,还真是什么稀奇事都有,不管了,银子,她只认银子。
木乘风面上依旧如初,一双眸子却沉了下去,吩咐人抱着琴也要离开。
至始至终,对一旁娇艳欲滴,欲言又止的花魁姑娘连看都没看上一眼。
“哟,木公子也走了啊,对不住,今日招待不周了,红娘的罪过~木公子下次来,红娘一定门口迎着好生款待!”
生意做的是个长久,这木公子可是大金主,的捧着,应该!
“饿~”
出了悦乐楼,师徒俩游荡在街道上,闻着小摊飘送的香气,格外诱人,槐安忍不住摸了下肚子。
两人挑了个汤碗摊子,这夏日闷热,虽是晚上还是不见凉,一碗凉汤配上几碟凉菜,再来一笼小包子,没有比这惬意的。
“有人跟着!”
“嗯!好吃吗?”
槐安点头,低头吃着,行动回答,“那姓木的小子,喜欢那弹琴的小子?”
“额~你也看出来了!”还以为自己眼神不好!不过~人各有所好,这断袖之癖…也不能歧视。
“不够明显吗?这般小心接近做什么?”绕这么大个圈子,直接找上门去不就是了,当年东西是她祖上留下的。
“槐安,人心最是难测!”玄凌抿了一口凉汤,淡声说着。这是其一,其二,这里是炎火境内,还是谨慎些好。
这句话,让槐安沉默了片刻,玄凌见他不说话,自顾自问着,“安魂曲是怎么回事?”他的反应,有些激烈。
说来奇怪,他明明不记得自己是谁,甚至都不知道如今是何年月,许多事更是半点不知,可有些事,他却像是记得清楚,比如刚才,他能听出那曲子,并能叫出名字。
这绝不是巧合,只能说,他以前接触过,还熟知。
槐安一脸迷茫看着玄凌,只是本能开口说着,“安魂曲是一首诡异莫测杀人无形的曲子,若是在琴音中输以内力,可让听琴的神智不清,沉溺其中,一睡不醒,从此天人永隔,这曲子...”
“这曲子如何?”玄凌接问,杀人的琴声?到是和入阵曲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这安魂曲更就加凶残。
“不记得了...”摇了摇头,眼神中,略有一些落寞。
玄凌夹起一个小包,送入对方碗中,“既不记得,就不想了,你自己说的,一枕槐安,从此如梦,不问前尘。”
其实,也不错,活在当下。
“哈哈,小玄子,别忘了,我若想不起,你可的一直跟着我。”仿佛刚才的落寞只是玄凌的幻觉。
“你跟着我,我跟着你,有何区别?无妨,徒儿能养得起师父!”这不是他在跟着她走吗?
“哈哈哈哈,这么说来,我这徒儿当真不错。”眯着眼,放下碗起身,他的小徒儿要养他呢,恩,听着颇为满意。
玄凌从前,都是吃完走人的那一个,现在却要在后面帮着付钱,这种体验,也不错,笑了笑,跟上,养个师父,对她来说,没什么负担啊!
且不说别的,这段日子,她想吃就吃,想喝酒喝,想睡就睡,活的随心所欲,以前从未想过。
木乘风的人一路跟着,直到看他们进了同福客栈,这才回去禀报。
“公子,暂时查不出来路,是两天前到西江城的。”知道的有限,但是,从两人出手大方的程度来看,必是来路不凡。
“知道了,出去吧,帮我把工具拿来,不要让人进来打扰。”声音依旧轻柔,没什么起伏。
坐在木轮椅上,摸着腿上的绿萝,琴裂了尚且能补,情碎了,可还能补全?
“公子,夫人说...”
“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声音略抬高了些。
“风儿,又去那风月之地了?”
一妇人从外走来,没打招呼就进来,再看装扮,大概能猜测出对方的身份,言词间,更是有几分严肃。
“夫人!”下人们赶紧行礼。
“都出去吧!”手轻抬了抬,下人们一溜烟都出去了,只留下一个跟着夫人前来的老嬷嬷。
“之前我是怎么交代你的,如今你已与墨家订婚,不可再去那些地方了,若是让人知道,你可知...”横眉冷对,母子间像是交集不多。
落在古琴上的白皙手指动了动,拨弄了一下琴弦,听着残音不冷不热道:“婚事?娘,别人不知,你最是明白才对啊,攀上墨家,可为二弟谋个好前程。可娘也没想到,你千辛万苦求来的婚事,却落在我头上,可想好了,要如何圆下去?”末了,带了一抹冷笑。
“孽障!为娘为你弟弟谋划,有错吗?别忘了,他也是你亲弟,这些年,娘可亏待你了?你...”说着,捂着胸口坐下,显然气的不轻。
“夫人,公子年轻,不懂夫人一片苦心,将来就明白了。”老嬷嬷连忙上前帮着顺气宽慰,还给木乘风使眼色,让他少说两句。
木夫人缓了口气,“你只管在家中等着将墨家六小姐取回来,其他的不用管了。”
木乘风抬头,看向自己的娘,眼中带了几分讥讽何冷漠,娘当真是疯了,她难道不知道,墨家如今势大滔天,若是被他们发现...
“娘,趁着还来得及...”
“混账,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教,娘自有分寸,你...这辈子,已经这样了,这门婚事,既然已经定下,我们都无法改变,人娶进来,我自有办法让她听话,你弟弟今年也该入仕了,这个时候,不能毁他前程。”说话间,看了木乘风的腿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已经是个废物了,这辈子,她的荣光,就只能靠她的另一个儿子了。
“既然娘这般胸有成竹,那就随您的便吧,但是,我的事,娘也最好别干涉,这些年,你的生养之恩,我也还的差不多了,至于什么亲情,你觉得,跟我说这个有用吗?我那个弟弟,有将我当哥哥吗?”哥哥?木乘风笑的刺目。
“你!...好啊,翅膀硬了,管不了你了,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这个当娘的给的。”
木乘风不再言语,是啊,他现在的一切,都是她给的,包括所有的痛苦。
如果,有来生,他宁愿,不再为人。
“哼!成婚之前,不准踏出府门!”
“娘,我说了,我的事,娘最好别干涉,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你明白的。”
“你!”木夫人冲上去,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木乘风的脸颊上。
这么响,应该很疼啊!可惜,他已经没感觉了。
“夫人!别冲动啊!公子只是一时气话...”老嬷嬷上前抓住木夫人再次扬起的手。
木夫人对上木乘风的目光,最后一甩衣袖,冷哼一声,霍然离去。
“...何必呢!”老嬷嬷看着木乘风脸上红彤彤的掌痕,心疼的别过脸去,却是什么也没做,扭身追了出去。
摸着脸颊,何必呢?是啊,何必呢?仰着头,笑了笑。
“羽,当年,我若是跟你走了,现在我们应该在哪里?”摸着绿萝眸光中全是追忆。
在西江城已经两天了,师徒俩把这西江城也差不多逛遍了。
“墨家六小姐!啧啧,我掐指一算,不是一段好姻缘!”玄凌摇了摇头,手里木头方块转的极快,两天了,竟然还差一面,怎么也拼转不出来。
这事是这两天才传开的,所以玄凌也才知道,木家在炎火也算有些声名,但与墨家联姻,还是有些高攀了,虽然那六小姐据说只是个庶出。
这西江城的姑娘已是伤心一片了。
“墨家?不是你的死对头吗?真巧!小玄子,你打算如何做?”
确实有些巧,没想到,也不奇怪,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炎火谁不知道,当家做主的姓墨。
“我花了一千两,不能太浪费了,走,听曲去。”
再次光临悦乐楼,这次待遇明显和上次不一样,红娘听得信,老远就迎了过来,亲自将人领到雅兰间,这都过去两天了,这客人还以为只是一是兴起一掷千金,还真来了。
好吃好喝招呼着,羽公子一如当日,既没曲意奉承,也没有疏离冷淡,调试琴音,端坐琴前。
“二位想听什么曲子?”
这人,初看不惊艳,越看越发耐看,“随意就好,只要是古琴。”玄凌瞟了一眼他身前的琴,浅笑而道。
这次还是上次的装扮,一老一小,不过,两人身上的衣着显得质地上乘了许多。
槐安是来陪听的,一脸徒儿说什么就什么的态度,刚坐一会,就斜躺下,闭眼聆听。
古琴悠悠,雅兰间中绕梁不绝,玄凌将招呼伺候的姑娘都遣散了,听琴,就该安静。
香炉袅袅,烧的香味道略浓了些,有些坏意境,这是一曲江河颂,气势恢宏,磅礴大气。
“广陵薛家,一代将门,与西江木家,世代交好,到公子这一辈,还与木家有盟订婚约,奈何,木家正房所出,皆为男儿,薛家家道中落,父母早逝,家中祖父染病无钱医治,公子厚颜求到木家,希望木家能看在两家世交的份上伸以援手,可惜,木家老爷不在,木夫人不认,是木家大公子木乘风暗中相助,然公子祖父因病久时还是故去....”
玄凌给自己添了一杯茶,不急不缓的说着,对方琴音突变,高抗激烈,犹如金石之音。
“公子并非没有内力,只是内力被废,那安魂曲怕不是恰巧得来...”
琴音终于停止!只听一声叹息。
“小姐既都知道,有备而来,不妨直言。”既无心听曲,弹来反而扰了旁人。
“将门之后,自幼习武,怎会没一点内力,公子的内力是木夫人找人废的吧,至于让公子用安魂曲杀木公子的人,应该是谁,只有羽公子自己知道了,但是,羽公子显然下不去手,或者说,舍不得下手。”
“安魂曲没内力,如何杀人?”
“杀旁人或许不行,但是,杀一个羽公子熟悉的人,却是可以的,曲由心生,意念而为。”
“原来如此,小姐既已猜中了一切,不妨说说,小姐又想做什么。”
“这些,实是顺道得知的,本是想借着羽公子,接近木公子而已,如今嘛,对羽公子也有几分兴趣。”玄凌直言不讳。
“小玄子,不可对一个男人说有兴趣,不妥。”始终不开口的槐安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抚额...
薛羽起身,靠近玄凌,目光中带着审视,“你要接近木乘风?为何?”问完,又觉得自己的问题略显的单纯了。
对方的目的,如何会告诉他?
“因为我要木家一样东西!”玄凌是个坦荡的,告诉他无妨啊。
额...显然,玄凌的坦荡,反而让对方有些没想到,“小姐恐怕打错算盘了,我与木家大公子,没有任何关系,在我身上,白花心思了。”
“是不是白花心思,很快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