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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 一个小男孩拿着竹蜻蜓看着小女孩, 就等着小女孩接过去。
贾迎春对竹蜻蜓不感兴趣, 可是对方这么热情地给她了, 她还是接过了竹蜻蜓。
“给你。”贾迎春随手从一旁的花盆摘了一朵茶花给小男孩。
小男孩正是平阳长公主的儿子, 名字叫做祁子尘。他跟着他父亲来安远公府, 没有跟着平阳长公主去皇宫。
祁驸马本来想着跟妻子去皇宫,但是回京之后,又听闻嘉禾县主有神力, 能催发植物。于是他就迫不及待过来了,好在他已经在府上休息了一晚,否则风尘仆仆地过来,容易吓到人。
他去过很多地方,有时候没有采摘药草,就带了一些种子。有的药草种子特别不好种, 他有时候也待在一个地方尝试种植药草,但是很难。
毕竟有的药草就只有野生的, 还没有人工种活的。那些药草都特别珍贵, 很难采摘到, 又因为保存等原因,就更加难得。
祁驸马就想办法搜集种子,想着看看能不能种出来。明知道很难种出来, 但是还是不想放弃。没有尝试过, 就说失败, 那太难了。
于是他就想嘉和县主不能催发植物吗?那就过来试一试, 最好能让种子发芽。要是不行的话,那他就回去慢慢种了。
此刻,祁驸马祁太医正面对安远公,他该随着平阳长公主叫这一位舅舅的。他有些忐忑,到底能不能让嘉和县主帮一帮忙啊。
安远公找就知道这个外甥女婿有多么痴迷医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没有在这个时候进宫,而是跑来安远功夫,就是为了让嘉禾给他种药草。
这些人脑子到底怎么想的,皇帝当嘉和是珍稀花卉种植者,祁驸马当嘉和是稀有药草种植者,对了,前者还想着卖花草充实国库,有一点是一点。
安远公心想自己就不应该指望外甥他们能正常一点,这一个个怎么就这么逗呢。
可是看到祁驸马那么认真的神色,安远公就笑不出来。
“不能多!”安远公轻咳,“还得看她愿不愿意,你们也不怕她不高兴,培养出来的就是毒草呢。”
“这也可以研究。”在祁太医的眼里,这都不是事,“有的毒草也能治病。”
“……”安远公表示他不想跟祁驸马说话了。
当安远公和祁驸马到后院的时候,就看见祁子尘很认真地摘一片又一片的花瓣往嘴里塞。
“很好吃。”祁子尘仿佛怕小妹妹不高兴,边吃边认真地道。
好吃吗?安远公不大明白,走过去之后,脸都黑了,他的十八学士啊。
这能不好吃吗?这是他外孙女种出来的啊,总共就四盆的,太后、皇帝、太子各一盆,还有一盆在安远公府。
许是因为这花是贾迎春用异能培养的,花期也长,后面还长小花苞。结果呢,这才开几朵,怎么就被吃了呢,现在再去抢救也来不及了,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祁子尘把花给吃了。
“还要吗?”贾迎春询问。
她之前送花的时候,祁子尘就是一脸懵,还说是不是让他戴花,说京城是不是有这个习俗。
当然没有啊,她就是接了对方的竹蜻蜓,就随手摘一朵茶花送给她,对方一脸懵,她张口就说吃的。
在末世的时候,只要没有毒的东西,就能吃。她培养出来的茶花当然没有毒啊,所以放心地吃吧。然后,祁子尘就开吃了,一瓣花瓣一瓣花瓣地吃着,吃完一朵之后,又一朵。
“不,不要了!”还没等祁子尘开口,安远公连忙道,再吃下去,连小花苞都没有了,他还想看着那盆花呢。
要知道最开始种出来的都送进宫了,安远公府是最后还获得这一盆的。
安远公等人都不好再让贾迎春继续培养,就怕伤着她了。便让她多停停,人得知足。
祁子尘见到安远公吓了一大跳,这才回过神来,他看到了旁边差不多秃了的茶树,他到底吃了多少朵花呢?吃的时候,真的没有去关注呀。
“这花不错。”祁太医走到花盆旁边,他的嗅觉很敏锐,眼光也很锐利,毕竟他跟药草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从小就开始研究花草。
然后,安远公就眼睁睁地看着祁太医摘下仅剩的唯一一朵盛开的十八学士,看着祁太医吃下一瓣花瓣,又一瓣花瓣。忽然很想把这两父子赶出门,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啊,那是茶花,不是药草,别在他这里吃花啊。
祁太医仿佛没有看到安远公瞪他,作为一个医痴,他已经习惯性忽略这些人的瞪眼。他不是没有感觉到,而是他知道安远公的为人。
作为一个医痴,他也得活着,想要活着,当然也不能随便得罪人。要是在外头,不懂得看当地人的表情,那么他也弄不到那么多的药方子,早早就被当地的人给打瘸了。
“这花不是药草!”安远公强调。
“确实不是药草,有点浪费。”祁太医点点头,“是嘉和种的吗?”
“嗯。”贾迎春‘嗯’了一声,这个人一定是来找她种植药草的,她嗅到了对方身上的药草气味。
下一刻,贾迎春就看到祁太医拿出一个荷包,荷包里面放的就是一些种子。他没有把那些种子都带过来,没有傻到认为嘉和县主一下子就能种植出来。
“需要什么样的土,盆可以随意吧?”祁太医询问,“要多厚的土?”
安远公看不过去,一巴掌拍在祁太医的肩膀上,“那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
外孙女还只是一个两岁多的孩子呢,虽然入秋了,再过几个月就要过年,但是外孙女真的还很小。别指望一个小孩子给你想要什么样的土壤,能给你种出一株药草就不错了,还想那么多。
祁太医被安远公这么一拍,面露囧色,是他想错了。之前,他在那些乡村的时候,就有询问那些人怎么种植药草,翻土什么的都有讲究,他下意识就那么问了。
其实他还没有问到更细节的地方,在外头习惯了,一下子就忘记了,他面前的是两岁多的小女孩,不是二十岁的妇人。
“找点土,搬个盆就行了。”安远公道,“也不用搬太大的,小一点的,你一会儿也好搬回去。搬回去之后,你想怎么移植就怎么移植,枯死了,那也是你照顾不周。”
“……”祁太医感觉到自己被嫌弃了。
要是皇帝看到祁太医的表情,一定会拍拍他的肩膀,谁没有被嫌弃过啊。犯蠢了,还不准别人嫌弃么。
若不是亲眼看见,祁太医还不相信贾迎春真的有那么大的能力,原来贾迎春真的可以啊。
“妹妹,你真厉害。”祁子尘惊奇,妹妹是天上下来的小仙女吗?
“你也厉害。”贾迎春回一句。
“还是妹妹厉害。”祁子尘想自己才不厉害呢,自己就不能让那些植株开花,他只会把花苞掰开。
“……”贾迎春没有继续说,再说下去,就相互说厉害了。
祁太医非常温和地看着贾迎春,想着是不是应该送点东西给她,掏掏袖子,什么都没有掏出来。
“来得匆忙,没有给嘉和带见面礼,下一次吧。”祁太医有些尴尬,让人做了事情,却什么都没有给。明明他这个做长辈的,就该给晚辈见面礼的,他看了看一旁的儿子。
“竹蜻蜓,送了!”祁子尘道,自己有送东西给小妹妹的。
祁太医有些心累,这就是他的儿子。
从安远公府离开之后,祁太医就亲自把药草带回去,这些药草才发芽长了几片叶子,还得好心照料。等安放好药草盆之后,祁太医才带着儿子去皇宫。
一是见见皇上他们,二就是接平阳公主回府。
皇帝没有怪罪祁太医来的晚,太医嘛,只要医术,在关键的时候没有来晚,这就成了。何况祁太医是平阳长公主的驸马,是他的妹夫。
太后原本担心祁子尘饿了,还让人端了糕点上来,却见外孙没有动。
“子尘刚刚在妹妹那边吃了茶花。”祁子尘告知太后,不是他不吃,而是他现在还挺饱的。
“茶花?”太后随即想到十八学士,听说味道确实不错。
前些日子,皇帝还吃了几朵,说是与其等着花谢了,不如吃了。
这让太后颇为无语,外头的那些花,哪里能随便乱吃,好在那是嘉和种的,又一直放在他们的宫里,吃着也放心。
太后也尝了几片,有点甜味,吃着倒是不错,也就是吃个新鲜。宫里又不是没有比那些东西好吃的,还有花茶,只是喝花茶的时候,没有人去吃花。
“正是。”祁子尘点点头,“父亲也吃了一些。”
“你舅公是不是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太后好笑地道,虽然说嘉和能种出来那些花,但是他们都不敢让她多种。那种能力能不用就不去用,若是看花就慢慢种,像那等能力还是用在有用的地方。
太后认为皇帝之前说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那就是种植当然得种植有用的,比如稀缺的药草。
“没有。”祁子尘认真的回答,“舅公就是让父亲抱着发芽的药草盆走。”
这已经是很生气的表现了,太后轻笑。
荣国府,王夫人放印子钱的事情算是了结了,但是吴兴登家的一家子被抓起来了,吴兴登家的几个人还被砍了头,就是那些小的活下来,被充为奴为婢。
王夫人松了一口气,这一件事情总算过去了。只不过死了几个奴仆,这没有什么。
然而,周瑞家的却很怕,以后要是再出事,王夫人是不是就要把她推出去。推出去之前,告诉她要不了命,可到后面,还是要了性命。
当初王夫人跟吴兴登家的说话时,周瑞家的也在场,为了更好的串供,当然得跟吴兴登家的说一些话。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哪里有资格说不,要说不,主子总能找到办法让他们死。所以主子要推他们出去,他们就只有被出去的命。
那一天,吴兴登家的以及她家里的几个人被砍头的时候,周瑞家的也去了。可能是为了防止吴兴登家的乱说话,嘴巴都被堵着了,嘴巴没有被堵着的,那就是舌头不能说话的。
周瑞家的就想吴兴登家的后面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想要把王夫人牵扯进去,可是一切已经太晚了,就只能等死。
“听说你去看了吴兴登家的?”王夫人叫了周瑞家的过去。
“是。”周瑞家的心想到底是哪个大嘴巴的,“能为主子分忧,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荣幸。”
周瑞家的一听王夫人这话,就知道她不大高兴,忙这么说。千万不能让主子认为她有别的心思,认为她不好好做事。
府上不缺奴才,主子要是不想用她,多的是人往主子的面前。周瑞家的心想,府上的人那么多,王夫人的身边又不只有她一个人,那么她就得多做一些事情,让王夫人认为她不是可有可无的人,才不会把她推出去。
“你做事,我放心。”王夫人端起桌上的茶杯,“给石浮鸡汤可端过去了?”
“端过去了。”周瑞家的道。
最近,贾珠有用功读书,也有做一些善事。他怕他母亲又做有损阴德的事情,像他这样平时没有积攒功德的人,要是替母还债,又能还多少,要是还不上,身体是不是又不好。
贾珠的手上还戴着明空大师的佛珠手串,他此刻就在相国寺添香油钱。
明空大师站在大殿角落,正好就看见了贾珠。他观贾珠原本是一个短命相,而如今,贾珠的面相没有多大的改变,但有了转机。
“大师。”贾珠看到明空大师,便走了过去,“多谢大师的佛珠。”
“此乃是嘉和县主转赠于你的。”明空大师没有送贾珠佛珠手串,那是贾迎春送的,这就说明这串佛珠手串与贾珠有缘。
“大师,您说,我是否有生的希望?”贾珠最近很少做噩梦,但偶尔还是有做噩梦,梦里他就是一个短命的。醒来之后,贾珠就发现浑身出虚汗,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这些噩梦太过可怕。
做的多了之后,贾珠就想这些梦是不是在提醒他,要他阻止母亲的所作所为,要他多做善事,去弥补母亲的错误。
“施主已经找到了路。”明空大师道。
“多谢大师。”贾珠没有那么傻,不用大师说的那么明白,他想自己多做善事总没有错。
明空大师很少跟那些人说该如何如何做,也很少给人看面相。因为有时候给人看了,反而让人朝着面相所显示的路走了,要是没说,兴许还有转变,因为有的人一旦知道了,就想着去避免,在避免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就成了所谓既定的人的样子。
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知道自己的未来,那些未来又不是不能改变。
明空大师想他在京城待了许久,也该四处走走了。
可能是因为贾宝玉住在荣庆堂,因为贾宝玉和贾珠之间有些相克,贾老夫人就没有让贾珠多去荣庆堂。一来二去,贾珠见贾元春的时间少了,贾元春倒是对贾宝玉很用心。
贾元春要用行动让别人知道,她是要成为贵人的人,不可能压不住贾宝玉,她的福气也不可能被贾宝玉吸了去。
李纨得知府上都没有去安远公府,也没有人送东西过去,便想着要不要去看看贾迎春。她就去寻找贾元春,问问小姑子要不要一块儿过去。
“不去!”贾元春拒绝,她要是巴巴去找贾迎春,那么多没有面子。说什么培养感情,她们年龄差别那么大,就算她现在跟贾迎春说那些事情,贾迎春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若是她有心,就该来给祖母请安。”
按理说,贾迎春确实应该回府给贾老夫人请几次安。然而,现在的情况是贾迎春还非常小,小孩子不懂得回来给老太太请安,那很正常。
安远公府不满意荣国府的表现,没让贾迎春回荣国府给老太太请安,这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两边都得有人低头,在不少人的眼中,那就是荣国府占了便宜,荣国府不但不低头,没有人送东西去安远公府,还想让人家上门,这怎么可能。
所以贾迎春没有过来荣国府,没有人去说什么的,就算说什么,也只会说荣国府不好。
李纨听到贾元春的话后,就不知道说什么好,嘉和县主还那么小啊。
“嘉和还小。”李纨想了想,最后还是说了这一句话。
“宝玉也小。”贾元春道。
“……”李纨无语,这两个人有什么可比性啊。
李纨到底没有跟贾元春多说,就怕惹小姑子不高兴。老太太和王夫人他们都对贾元春极好,对贾元春抱有希望,希望府里真的出一个贵人。她李纨当然就不能惹贾元春不高兴,省得长辈们说她。
小辈的去找贾迎春,总不好去找长辈吧。
李纨有些头疼,本来贾元春过去是极为合适的,这一位不过去,总不能找邢夫人吧。邢夫人名义上算是嘉和县主的母亲,那也是继母,且邢夫人都不管那些事情的,就算问邢夫人,不见得她就愿意过去。
这就尴尬了,李纨发现府上就没有女性好叫去的。至于贾琏,李纨是女的啊,怎么好找贾琏。
等贾珠回来的时候,李纨就跟贾珠说了这一件事情。
“他们不去,你自己去就是了。”贾珠认为这没有什么,要是等其他人有动作,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贾珠已经对他们没有了期望,有的事情还是得他们自己主动,才能过得好。贾珠不是想利用谁,就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亲戚又有什么不能走动的呢。
李纨一向不招府上长辈不满,就算出去也有说的。先前,光光听贾珠说府上变了,现在又听着话,隐约间明白贾珠是真的不一样了。出嫁从夫,她夫君这么说了,她自然也那么做。
过了两天,李纨便带了一些东西送去荣国府,说是给嘉和县主的。
贾迎春本就是想荣国府的人会忍到什么时候,她想过王夫人来,想过贾元春来,因为她们想要利用她啊,就没有想到会是李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