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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雪润惊魂未定, 听见楼珹的声音先是松口气,而后就是生气。怒骂道:“楼珹, 你开玩笑也有个限度!幼稚到装死骗我, 你差点把我吓得……”
楼珹见他是真的生气, 连忙露出吃痛的表情来卖惨, “哎哟”一声道:“我脑袋好疼,肯定是撞到了!”
“哪里疼?”丁雪润手足无措地要打电话叫救护车,楼珹抓住他的手腕, 神情可怜:“别打了,就是后脑勺撞了一下, 滚下来的时候碾到了一块石头。”
丁雪润不知道楼珹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但是只要一想到是因为他踩滑, 楼珹为了保护他, 才会抱着他滚下雪坡,才会因此而受伤,心里面就只有无奈。
又是无奈又是感动的, 丁雪润盯着他的眼睛:“真的没事?”他忘了自己还躺在雪地里,或许是楼珹身上太暖和了, 像一个大火炉, 丁雪润一面躺在雪上, 一面靠着他的胸膛,也不觉得冷了。
他正要起来:“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就又被楼珹抱着翻滚了一圈, 换做楼珹躺在地上, 一双眼睛温柔地注视着他:“等等, 先别起来,情还没有偷完呢。”他鼻尖在丁雪润鼻尖上蹭了蹭。
丁雪润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不小心撞到了石头,以至于脑震荡了:“……我真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你的脑内都是些什么构造。”
“你。”楼珹语气真挚,微微歪着头,在他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丁雪润也扭头,不对着他说话:“别亲了,去医院,我刚抽了烟。”
楼珹果然沉默了,但不过几秒,他就不在意般道:“没关系。”
“你不是怕二手烟?”
“……哪怕吸二手烟,老子也认了。”楼珹歪着头,凑上去便把舌尖抵到他的口中,他是真切地尝到了烟味,然而并不觉得讨厌,一番深吻霸道而绵长。
丁雪润回过神来,还是因为心里惦记着要上课!他俩打扫扫了这么久,一看就有问题。
两人都站了起来,楼珹伸手拍了拍丁雪润身上、头发上的雪,摸了摸他的手:“你的手太冷了吧。”他说着把丁雪润的手揣到自己的包里。就在这时,山坡上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们俩是哪个班的?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楼珹心里一惊,下意识把丁雪润推着翻转过身,让他背对山坡顶的老师。而丁雪润已经飞快地把手从楼珹的兜里抽了出来,抬头一看,是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显然也把楼珹给认了出来,但是看见丁雪润是背过身的,心中狐疑:“这位男同学,你转过身来。”
楼珹以为他俩接吻被看见了,在想要不要把校服罩在丁雪润头上,拉着他跑掉,就听见教导主任道:“楼珹,你们俩是不是在这儿偷偷抽烟?”他是刚好路过,听见有人喊叫的声音,这才爬上来看一眼的。
楼珹自然是赶紧认下,但是他戏很多,大声而慌张地否认:“我没有抽烟!”
教导主任早已看破他,一声冷哼:“还说没有!不然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在他说话的时候,丁雪润已经转过身来了。
教导主任一下就把他给认出来了,这……这不是拿了IMO金牌,又拿了IPhO银牌的——他们学校的骄傲,丁雪润同学吗!
他一点没有怀疑丁雪润,甚至问:“你是不是看见他抽烟,过来抓他,还叫老师?”
楼珹:“……”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学校老师脑洞这么大。丁雪润扭头看了他一眼,正要其实是承认是自己抽烟,不是楼珹,就听见楼珹抢白道:“是,是我错了,我了抽烟,他过来让我不要抽。我也不听他的。”
楼珹露出沉痛的神情:“我现在反思,对自己发出灵魂深处的拷问!我抽烟是不对的!我认错,我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以后再也不抽烟,抽一次我就扇自己一耳刮子!”
教导主任看他这样诚恳地认错,还发了毒誓,一时间也不好叫他写检讨了,只道:“快回去上课了,以后不许在学校里抽烟,让我抓到就是记过一次!”
楼珹拉着丁雪润跑了。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楼珹心里也不是没有数,普通的早恋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学校管不了他。但他对象是丁雪润就不行了,首先丁雪润是男生,其次丁雪润还是他们六中整天在其他学校面前吹嘘的资本,学校在自己和他面前,肯定会选择开除自己。
楼珹肯定也不会被开除,但这件事或许就会这么闹大。
跑得气喘吁吁,捡回了扫把,再跑向教室。一边跑,丁雪润一边说谢谢:“楼珹,下次就不要这样帮我背锅了。”
他一边跑一边喘气,楼珹顺手把他的手拉到自己的校服兜里:“我就喜欢给你背锅。”丁雪润跟他不一样,丁雪润是好学生,抽烟这种事哪怕对他也形成不了什么影响,但还是会败坏老师对他的好印象。
楼珹干脆就认下了。
他抓着丁雪润的手掌心:“你手怎么这么冷,怎么捂都是冷的。”
丁雪润说:“我一直都是这样。”他感觉到楼珹手心里的汗。
他坚持要带楼珹去医院检查一下,他一去给窦老师请假,说楼珹磕到了头,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窦老师问都没问具体的就同意了,可见他是如何地信任着丁雪润。
两人去医院的出租车上,楼珹从兜里摸出来了丁雪润的护手霜。他刚才进教室顺手拿的。
他看了一眼:“绵羊油?手给我。”
他捏着丁雪润的手指尖,往他手心倒护手霜,一不小心倒得多了,楼珹便挽起袖子,低头帮他认真地涂抹起来。
司机师傅吓得话都不敢说,觉得这俩男学生看着好奇怪。
检查过后,出了片子,说是没什么事。
但丁雪润伸手一摸,能摸到楼珹后脑勺都肿了一块,问楼珹,楼珹说有一点点疼。
医生说:“过几天消肿了就行了,下一个。”
期末考试过后,学校便放了寒假。丁雪润要回老家,楼珹过了年也要去北京考三试,他舍不得让丁雪润走,甚至想通过关系,把丁雪润他爸的工作调到这边来。
可如今已经是高三了,马上面临毕业,哪怕他把丁雪润他爸爸调到本市来当老师,也无济于事。反而可能会对他们造成阻碍。
再是不舍,他也得放丁雪润走。
丁雪润回家又带了礼物,等他到了“新家”,这才知道,丁兆文已经当上副校长了。
半年内他被提拔了两次,原本十多二十年都纹丝不动的铁饭碗,变成了银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种晋升速度。
而且因为被提拔,又分配了新房子,是一座离学校很近的小区,精装修、拎包入住。
丁兆文觉得很不正常,可是又想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他得了某个领导的眼缘?
丁雪润心里大概知道原因,但是不点破,只是打电话问了楼珹一声。
楼珹连说冤枉:“不是我搞的,兴许是我爸吧,他拿你爸当亲家看呢!润润,你爸当这么多年语文老师了,特级老师,教得又好,结果二十年了还在这个岗位。这么经验丰富,当校长才适合他啊!”
新房子大了许多,也是个两居室,不过卧室倒是比原来大一倍,隔音也好。丁雪润整天打电话,一讲电话就没完没了,丁兆文再是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润润,是不是谈恋爱了?”
丁雪润微不可察地嗯了声。
“谈多久了?怎么不跟爸爸说?”丁兆文也不是什么老古董,他并不反感丁雪润在这个年纪谈恋爱,因为丁雪润已经足够优秀了,学习上太自觉了,谈恋爱反而是好事情。
“快一年了。”
丁兆文对他这个“女朋友”很感兴趣,问了一些有的没的,从丁雪润的语气中,他判断出丁雪润很喜欢他的“女朋友”,心里更是产生了一种家里要添个儿媳的错觉。
“等高考完了,就把女朋友带回家来,爸爸见一面。”
丁雪润笑笑:“到时候我再问他吧。”
他们高三的寒假,也就十天左右。丁雪润初四那天就坐飞机回学校了,楼珹提前跑来机场接他。北方的雪总是要下一整个隆冬,春节刚过,冬雪还未彻底消融。
楼珹开车把他接到了,问他去哪里,丁雪润说要去残障家园。
他基本每周去做一次义工,从来不断。他问楼珹:“你想去一次吗?”
他记得楼珹之前就问过他,他给拒绝了,说那些孩子特别抵触生人。而且楼珹也不像是会去帮小孩子和老人打扫的那种性格。
楼珹看了他一眼,说好啊。
下午时分,楼珹突然换了一身西装下楼,他眉眼难掩青春气的英俊,可一身挺拔的藏蓝色西装把他身材勾勒得很好,上好的布料裹着他的一双长腿,结实的手臂肌肉紧绷着。
楼珹本还想打个领带的,但他不会搞那个,于是两颗扣子没有扣,露出一截锁骨。
丁雪润坐在沙发上,忽然看见他这么出场,意外得说不出话,只直直地盯着他:“你怎么这么穿?”
“帅不帅?酷不酷?”楼珹走到他旁边来,露出手腕上价值不菲的手表,“你就说像不像成功人士?”
“……像,你别说话,就像。”
丁雪润不明白他忽然这么穿是为什么,楼珹也没有解释。
等到了向日葵家园,陈院长看见自己露出热烈的笑容,紧接着热情地喊道:“楼总!”
——丁雪润忽然就懂了。
陈院长把丁雪润拉过去:“丁同学,可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叔叔给我们家园捐了很大一笔资金,解决了我们的大麻烦。”
“……叔叔?”
“是啊,楼总上次来的时候,说是你的叔叔,听见你说我们这儿的情况,他就让秘书调查了一下,给家园做了评估,捐赠了很多东西。太谢谢他了,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