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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玉沉渊却似是根本就没有听出来他话里的重点是在描述辽国的可怕,他眉眼间的笑意越发明显,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像一只慵懒的横卧在云端的千年狐仙,只听他道:“这么说来,你还是去过辽国的,而且也知道去那里的路?”
闻言,那个船老大一愣,他飞快的抬起眼帘来看向玉沉渊一眼,但见玉沉渊的眉宇间带着的那一抹绝色妖娆的笑意,美则美矣,却给他的感觉格外的危险。
虽然他是笑着的,不比楚云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尊贵和冷意,然而这样的笑容背后所隐藏的威慑却并不比楚云笙更少。
只瞄了一眼,那船老板就觉得自己四肢发麻,就连舌头都有些打结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然而却本能的低下头垂下眸子来,想要避开那样的目光,但转瞬便反应过来,他这是在问自己的话,船老板连忙叩头懦懦道:“约莫是知道的,但是……时间太久远……我……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玉沉渊抬眸看了一眼身边伺候着的侍女蓝衣,只一个眼神,她就已经明白了他所想,当即转过身子,走到那个船老大面前,手腕一转就变戏法似得下一瞬,她的掌心里就多了一枚朱红色的药丸子,她冷眼看了那船老大一眼便在他面前蹲下了身子,不等那个船老板反应过来,蓝衣抬手一擒,就卡住了他的喉头,另一只手飞快的在船老大根本还来不及挣扎和叫喊之前将那个朱红色的药丸子投进了他的嗓子里,并亲眼看着他将那药丸子吞了进去,蓝衣才松开了钳制着他喉头的手。
“七日断肠丸,若是在七日之内,你不能顺利的找到去往辽国的海上通道,那么你的五脏六腑就会开始溃烂,最后七窍流血而死,即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喂了药之后,蓝衣轻描淡写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旋即她站起身子,从袖摆里掏出一方丝绢,有些嫌弃似得的用那丝绢用力的擦了擦刚刚擒着这船老大脖颈的手,擦过之后,便将那方上好的丝绸绣的丝绢随意的抛到了海上,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
便是侍女就已经这般的架势,更匡仑她家的主子,看到这一幕之后,那些睁大着眼睛看向这里的人群不仅仅在为他们的出手狠辣心惊,更为他们这般的做派而惊讶。
只有那个船老大,在被强迫喂了药之后,就面如土色,双眼凸出的僵硬在了原地,等到蓝衣都擦干净了手,并转过了身子又回到了玉沉渊身边,他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玉沉渊,又看了看那个给他喂下七日断肠丸的蓝衣,最后他的目光越过玉沉渊和蓝衣的肩头,落向他们身后,那一片广袤蔚蓝的海域,喃喃道:“都是死路……都是死路……”
闻言,玉沉渊嘴角一动,似笑非笑道:“那可未必哟,你若是能找到正确的通道,说不定还能拼出一条生路,可若是你连这一条生机都放弃了的话,可真的就是死路了。”
说话间,他转过眸子来,突然看向这半天都在旁边沉默着的楚云笙道:“这一点,相信楚姑娘应是最清楚的,你可以请教一下她。”
玉沉渊的话音才落,四下里立即响起了一大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因为他们才听到玉沉渊对楚云笙的称呼——楚姑娘。
原来那个周身都带着一层冷冽的杀气,举手投足间都有几分不容人侵犯和凌辱的尊贵的公子,居然是一个姑娘。
而众人惊讶之余,纷纷都将目光再一次的落到了楚云笙身上,再看向她的面颊,霎时间,脑子里纷纷都浮现出这样的容貌穿了女装之后的样子,这样一想,众人的眼底里不由得又都浮现出了一抹惊艳之色。
被众人目光牢牢锁定着的楚云笙却并不觉得有丝毫的轻松,她转过眸子,迎着玉沉渊那似笑非笑的眼睛看了一眼,又转过去看向已经因为极度惊恐而有些六神无主的船老大道:“说的没错,我这人命不好,但偏生不信命,相信人定胜天,相信绝境逢生,所以你只管着放手一搏的去找通道就是了,剩下的路和危险,有我和这位公子在,你怕什么!”
说着虽然是这样说着,然而楚云笙还是抬起头来看向那些伸长着脖子打量着自己的那些人道:“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这是一艘黑船,而这船老大之前也并没有安心要将大家平安顺利的带去辽国,但是此去辽国,我们势在必行,也许这中途会遇到危险,甚至会丢了性命,所以在此,我先跟大家说清楚,如果现在后悔上了这艘船的,后备舱里还有急用的小船,大可以乘坐急救小船返回,我们刚出发不久,离岸边也不算太远,还来得及,如是真的等到再晚一些时候才后悔的,莫说已经来不及,本公子也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的,所以是去,是留,你们现在想好。”
闻言,那些人纷纷垂下了眸子,并很快交头接耳起来,不过也只是叽叽喳喳谈论了片刻,他们这些人中,就有人站了出来,朗声道:“我们背井离乡,也是因为之前的地方过不去了,这里有的人是因为犯了案,被官府缉拿,有的人则是因为乡绅官府勾结,被莫名背了黑锅,不得不沦落天涯,既然已经砸锅卖铁不惜一切代价的踏上这艘船的,也都是已经不能在原来的地方生活下去,想要去辽国开始新生活,想要为自己奔出一条活路的,所以,也都不用考虑了,即便是死在了路上,也好过回去被官府缉拿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所以请公子带我们走吧。”
那人的声音才落,旁边的人也都纷纷附和,竟然没有一个人要下船返回。
见状,楚云笙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既然已经将路上的风险说给他们听了,这些都是自己选择的路,该承担的风险也应由他们自己承担,她无权干涉。
放下了这一头,她才又收回了目光看向那个还在发愣的船老大道:“你可听进去了?”
她这句话说的很轻,很淡,然而那船老大却是一个机灵,抬起头来,咬了咬牙下了决心一般的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着,他的目光一转,落到玉沉渊的身上,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道:“若是我能带着诸位成功的找到那条通道,公子可否给我解药并保我一命?”
闻言,玉沉渊没有答话,一旁的蓝衣轻蔑的扫了他一眼道:“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家主子的话?”
即便不是肯定的回复,然而这一句话,却已经生过任何一般的承诺,听到这句话,那个船老大才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这时候,之前被阿呆点了昏睡穴道的他的手下也都开始动了动,接二连三的醒了过来,然而清醒过来的他们尚明白过来是什么情况,就要抬手抓起落到自己身边的刀剑看着楚云笙和阿呆就眼睛红红的要扑过来,却被那船老大一声力喝制止了,他道:“快给老子回到各自的工位上去!另外,听着,这几位爷以后就是这船上的老大,以后你们都要听他们的,切莫再得罪了他们!”
这一句话,几乎是吼了出来的,他声音本就洪亮,吼的时候犹如洪钟,响彻耳膜,这些手下听了,都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听到这句话却也知道自家老大是动了真格的人,当即也都不敢再多问,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楚云笙玉沉渊一行人匆匆行了一礼,就各自散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等这些人散去了,船老大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船头方向走去。
而那些被从船舱底下赶到甲板上的人和本身就在甲板上的人,也都纷纷转过了身子,各自散了开来,回归了自己的位置。
船还在广袤蔚蓝的海域上行驶,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个之前看到同行被阿呆放倒之后,就藏在了人群里的小五这时候才探头探脑的走到了楚云笙面前,一头跪了下来,单薄的身子有些颤抖,他低声道:“公……公子……对不起……”
楚云笙垂眸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道:“你也是迫于无奈,我看的出来。”
这孩子的心底本不坏,不然之前也不会见到她数次欲言又止,只不过人逢乱世,身不由己,更何况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年。
“这些人并不是善类,心底尚且存着一丝善念的你跟着他们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以后下了船之后,再找一个别的活计吧,我会让那个船老大以后再不为难与你。”
听到楚云笙这般的话,小五猛地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楚云笙,他那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烁出了一缕泪光。
楚云笙弯腰,将他搀扶了起来,鼓励似得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有再说什么话,便转过身子往船舱里走去。
昨夜没有睡上一个好觉,现在这一番折腾倒有些困了,她把那个漂亮的孩子托付给了阿呆和墨羽两个人照料,便回了房间,这时候也不担心船老大会不会按照玉沉渊说要求的来了,因为他既然那么贪生怕死,就不会听不进去玉沉渊的威胁,更何况,现在的这些也都是玉沉渊该操心的事情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尽快的调养好身子,然后等着到辽国的这一路之后的应对之策。
进了房间,她就从里面拴上了房门,给自己的伤口上涂抹一层药膏,又盘膝打坐了一个小周天,等到感觉到身上的经脉和气血畅通了那么一些,这才倒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格外的沉,若不是听到外面砰砰砰的敲门声,楚云笙还醒不过来。
“楚姑娘……楚姑娘……”
被敲门声刚吵醒,楚云笙脑子里还有些混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就听到外面响起了侍女蓝衣的声音,她一个机灵的从床上翻身而起,这时候脑子才清醒了过来,才想起来自己是在一艘前往辽国的大船上。
打开舱门,侍女蓝衣已经笑吟吟的站在了门口,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一碟小菜和一碗米饭,看着楚云笙不解的目光,她才道:“楚姑娘这一觉睡的可真沉,中午的时候我和紫衣怎么敲门都不应,上午的时候我和紫衣将这穿上的灶房重新收拾了一番,勉强能做些小菜,只是船上的东西有限,还请姑娘将就吃点。”
能有个一口热饭吃就已经不错了,楚云笙哪里还会像玉沉渊将就那么多,当即道了几声谢谢,这才接过了托盘带进屋子里来,开始吃饭。
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此时闻到饭菜的香味,只觉得肚子更饿了,她风残云卷的将一碗米饭和一碟菜都吃了个精光,而蓝衣也没有离开,就候在门口,等她吃完了这才收去了碗筷转身离开。
蓝衣的前脚刚刚离开,楚云笙才摸着吃的又圆又滚的肚子,就看到玉沉渊衣袂生香的走了进来,看到她半躺在床边揉着肚子的样子,玉沉渊挑眉笑道:“昔日陈国的公主,便是这般做派吗?”
虽然已经猜到了,他已经知道自己是陈国那个亡国的妖孽公主的事情,但是被他这样轻描淡写的提出来,楚云笙还是有些意外,她脚腕一转,也不在乎形象,就将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床头,并回眸看向玉沉渊道:“那么,玉相觉得,作为一个妖孽公主,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做派呢?”
见楚云笙并不否认,反而这般坦诚的迎着他的目光,玉沉渊倒是一愣,但旋即,他的眼睛里霎时间绽放出来星光点点,熠熠生辉的看着楚云笙道:“至少,这模样也应该过的去吧,否则怎么能称之为妖孽,倾国倾城,颠倒众生呢?如此一看楚姑娘,本相倒是觉得,要么说传闻都是假的,做不得真,要么嘛……”
后面半句话,他把尾音拖得老长,似是故意在吊楚云笙的胃口,说到一半,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并没有再继续。
闻言,楚云笙也学着他的样子,半眯着眼睛,狐狸似得,狡黠的看着他道:“要么怎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