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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楚云笙的问话,右司空的面上浮现出了一层寒霜,他双眸微微眯起,露出一抹危险的气息,说出来的话也带着森然的语调道:“也许之前对于这些事情我会选择明哲保身袖手旁观,但是这一次,他们既然把主意打到了阿离的身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也正如楚云笙所想。
她站起身来,对右司空行了一个大礼,在右司空错愕的目光下,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眸子,认真且笃定道:“请允许我大胆的说一句,既然右司空已经决定要参与到这场争斗之中,且不说现在要站在哪一方,至少首先也要对宫里的情况了如指掌,那么……”
“所以,横竖都要派人查看安插眼线,倒不如成全了你,送你进入皇宫。”
后面的话楚云笙还没有说完就被右司空打断,他也站了起来,上前一步,搀扶起楚云笙,并道:“我刚刚只是说想要送入皇宫比较难办,却并没有说不会帮忙,毕竟医尊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才道:“我夫人跟王后以姐妹相称,平时都可以自由出入宫廷,只是这一次情况特使,比较麻烦,待我去想想办法,我让管家先带你们下去休息,一路舟车劳顿,也辛苦了。”
说着,他对楚云笙和玉沉渊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子要走出房间,就在他推开房门将要踏步出去的时候,楚云笙还是没有忍住问了一句:“尊夫人是不是跟莫离有什么没有解开的心结?”
因为看莫离提到夫人的时候表情那般僵硬和不自然,然而楚云笙还是从他的眼底深处看出了深深的眷恋。
而看夫人对莫离的那种关心,也绝对不是装装样子,而是真的疼爱。
所以楚云笙笃定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心结或者误会。
听到楚云笙的话,右司空已经迈出门槛的步子一顿,身子也有些摇晃,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他没有回头,只压低了几分声音道:“莫离其实还有一个姐姐,大他三岁,他们姐弟俩的关系极好,当初他们姐弟俩同时染上了恶疾,在找到医尊大人的时候,都已经快不行了,他娘亲擅自做主先救莫离,以至于……莫云……所以这些年他一直不肯原谅他母亲。”
说完最后一句话,右司空又长叹了一声,便在说不下去,提起步子大步离开了房间。
等到他的身影离开了院子,楚云笙才回过头来,不经意看到玉沉渊的面色的时候,她还吓了一跳。
因为这时候玉沉渊的面色苍白的可怕,他的鬓角上隐隐有汗珠子滴落。
楚云笙才意识到,右司空所说的事情对于玉沉渊的影响有多大。
因为,她清楚的记得,玉沉渊上一次在跟她提及他和阿呆兄的娘亲当初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选择了保全阿呆兄而放弃了他的时候,他面上的凄然和绝望,以及隐隐的恨意。
然而,现在莫离的情况就跟阿呆一样,他现在如此的自责且不愿意原谅右司空夫人,那么如果阿呆兄不是心智缺失的话,是否也同莫离一样?
想到这里,楚云笙突然觉得,阿呆这样活的简简单单的也挺好,至少不用像玉沉渊这般,活的这么复杂,要背负着家族累累血债,要记着娘亲当初对自己的抛弃,要记着胞弟即便是在自己的对面也不能将自己认出来的亲情淡漠……
她想说什么,却觉得语言在这时候显得如此多余,而且,玉沉渊也根本就不用她的开导,楚云笙还没酝酿出说什么话来,他已经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道:“右司空一定会想方设法将你带入皇宫,身为女子的你比较好混进去,只是我就不容易了,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
闻言,楚云笙侧首不假思索道:“什么忙?”
“你帮我将王后约出来,我要见她一面。”
听到这话,楚云笙深吸了一口气,就差点没有要撬开玉沉渊的脑子瞧瞧看他这般绝色的脑袋里到底是装了些什么,明明知道现在这样的局势就是混进王宫都已经难如登天,还要叫她将王后约出来,她以为他是谁,而他以为她又是谁,凭什么就能将王后约出来。
似是看穿了楚云笙的心思,玉沉渊抬手摸到了半敞的衣襟处,扯了扯领子,从上面撕下来一块缝在衣襟上的丝绢来递给楚云笙。
楚云笙接过来,尚且带着玉沉渊温热的体温的丝绢,在看到这上好的云锦丝绸面料以及上面绣着的一个“竹”的时候,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绣工和这面料几乎跟阿呆兄曾经递给她的那一块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阿呆兄的那块上面绣着“文”,而玉沉渊的这一块上面绣着“竹”。
而这两个字也正是他们两个的名字,玉修文,玉修竹。
而玉沉渊居然还珍藏着这一块丝绢,也说明他本人并非是对亲情淡漠,并且,也让楚云笙笃定了,辽国宫中的那个王后一定跟他们有着什么关系。
否则,玉沉渊也不可能将这丝绢拿了出来。
看着楚云笙接过丝绢之后愣愣的神情,玉沉渊补充道:“你将这块丝绢拿给她,她自然会想办法出来见我的。”
说着,不等楚云笙回应,他已经提起步子,径直走出了房间。
待玉沉渊前脚刚走,莫离就已经在门口探头张望了,待楚云笙回过神来,就看到他那张漂亮的脸蛋贴在门框上,想进来却又紧张害怕的模样,楚云笙不由得噗嗤一笑道:“想进来就进来啊。”
听到这话,莫离的面颊又染上了一层红霞,他点了点头,走了进来,在楚云笙面前站定,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一样,垂眸道:“我阿爹没有为难姐姐吧。”
楚云笙摇了摇头笑道:“没有,而且你阿爹还答应帮我们的忙,所以你放心吧。”
听到这话,莫离面上的紧张才去了几分,他长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说着,他转过身子就要跑出屋子去,却被楚云笙出声叫住:“莫离。”
没有料到楚云笙会突然正色叫住他,莫离停下步子,转过身子来,不解的看向楚云笙。
楚云笙走近了他些许,才认真道:“其实,我们一生中都会面对许多艰难的抉择,没有人会知道在这个抉择做出来之后,会得到什么样的后果,但是,即便是后悔,即便是难过,却依然必须要面对,你懂我说的意思吗?”
闻言,莫离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见状,楚云笙才继续道:“失去了你阿姐,对你母亲来说已经是个很大的打击了,现在你是她全部的寄托和依靠,你怎么能忍心再伤害她呢?现在的结局,也并非是她当初愿意见到的,我相信,如果可以,她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你们姐弟两人的安好,所以,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也别再继续伤害自己也伤害你的母亲了。”
没有料到自己的父亲居然会将这样隐秘的事情都告诉给楚云笙,莫离有一瞬间的失神和生气,但是在听进去楚云笙后面的话之后,他那张稚嫩的面颊上带上了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和沉稳。
迎着楚云笙那双灵动漆黑的眸子,他认真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屋子。
楚云笙这时候才转出屋子,右司空所说的管家已经等在了门外,领着她去了客房歇息。
这一路虽然算不上有多累,但楚云笙本来精神就有些困乏,所以也就回了房休息了,阿呆的房间依然在她隔壁,等到她回了房,他才折身回了自己的房里。
楚云笙连晚饭都没有吃,就直接睡下去了,待到第二天早上右司空的夫人来敲门,她才起来。
昨日见着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裳,在被莫离冷淡和疏离的对待之后,她眉宇间愁云密布,而今日她着了一身浅碧色的华裙,头上还多戴了两根簪子,再不如昨日愁云惨淡,今天的眉眼里全是笑意,尤其是在看到楚云笙之后。
她将楚云笙拉到了一边,笑道:“多谢了姑娘开导了我家阿离,昨日他已经跟我认了错,其实说句心里话,我这个做娘亲的怎么会怪他呢,我只怕他记恨着我,希望他能活的轻松快乐,这么些年,他还是第一次同我讲话……”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哽咽,越发攥紧了楚云笙的掌心道:“我真的还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他肯原谅我,并且居然还主动向我认错……这都多亏了你,我问他缘由,他只说是姐姐点醒了她,所以说,姑娘可算是我的大恩人了,请受我一拜……”
说着,右司空夫人就要伏下身子来向楚云笙行礼,好在楚云笙反应极快,连忙反手搀扶住了她,并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哦,是阿离性子本来就善良,只是一时间钻了牛角尖,需要有一个人来提点,我恰巧赶上了时机呗,至于恩人一说,夫人严重了,我可是担当不起。”
听到这话,右司空夫人看向楚云笙的眼底里的笑意越发加深了几分,她让旁边的丫头拿来了准备好的衣衫,亲自为楚云笙换上,并道:“右司空昨夜已经去皇宫里打点,并让人传话给了越王,今天一早就有消息传回来,说王后最近身子不大好,也正要召我进宫呢,等下姑娘吃了早饭就跟我去吧。”
没想到事情居然进展的这么顺利,简直出乎楚云笙的意料之外,她连忙点了点头道谢道:“有劳夫人和右司空了。”
右司空夫人连忙摇头,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携手去用了早饭。
在踏出右司空府上的时候,阿呆已经又一次犹如一道闪电一般掠到了他们即将要进宫的马车的车顶上,楚云笙只觉得哭笑不得,她好不容易能混的个进宫的名额,但是带上阿呆却是绝对不可能了,她只得硬着头皮,再一次走到马车下面,仰望着带着冰冷的银质面具鼻孔朝天八风不动的阿呆兄,软声细语的哄着,说了半天,才终于将他劝离,待到她和右司空夫人踏上马车到达王宫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晌午十分。
皇宫门口果然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包围了起来,看到是右司空府上的马车,不知道是提前有过知会,还是越王的命令已经下达,他们根本就没有盘问就直接放了行,一路走过了三道宫门,才终于被拦了下来。
门口的守卫站在马车前,提高了音调道:“越王有令,请夫人到王后宫中陪伴,闲杂人等在外宫候着即可。”
闻言,楚云笙心底里一愣,下意识的抬眸看向右司空夫人,从她的眼底里也读出来了意外。
然而,她到底是右司空夫人,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并搀扶着楚云笙的手下了马车。
为了方便将楚云笙带进宫,她给楚云笙找了一件右司空府里丫鬟穿的衣服,所以,楚云笙搀扶着她,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违和感。
但走到那道宫门的时候,却还是被那个守卫给拦了下来。
他扬了扬下巴,怼了怼右司空夫人身边的楚云笙道:“还请夫人见谅,越王已经下令只让夫人一个人进王后宫中伴驾,她不可以。”
说着,就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然而面上却带着拒绝的看着楚云笙。
右司空夫人面色一沉,拿出了她的架子道:“她不是外人,是我的贴身婢女,我最近身体不适,身边总要有个贴心的人伺候,怎么,现在连我要带个贴身的婢女都要向越王请示了不成?”
她本来是一个柔弱温婉的女子,这时候拿出右司空夫人的架势来,还真的是让人不敢轻视,虽然是淡淡的话语,然而也让人不敢违背。
这般模样,倒真的有几分像右司空。
然而,那些守将却并不愿意买账,他们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变,甚至连眉梢都没动一下,直言道:“这是越王的命令,还请夫人体谅我们,不要让我们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