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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王想做皇帝,他也许觉得自己不逊色当今陛下,在宋煜看来简直如同笑话一般。
当今皇帝年轻时万国欣戴,仁以厚下,俭以足用,直到收复夷地后这才变得淫奢极欲,信惑神怪。汝南王不曾有皇帝的雄才伟略,只将他的骄奢冷血学了个通透,皇帝曾经亲赴战场带兵杀敌,汝南王却只敢用兵刃对着手无寸铁的奴仆。
本就是个无能无德的小人,如今,宋煜觉得可以再称他为蠢人。
谢弈为夺那个位子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元彻在洛阳为质的这么多年亦是不显山不露水,如今陛下尚在,遗诏未立,汝南王却直言那个位子除了他还能给谁。
当初陛下建朝后以郡建国,王国置军将封国分为大次小三等,二十一位宗亲王室分别邑户置军,若得陛下信任更可兼任军职掌兵数万。而汝南王因为一直留在京城,不过邑两千户与宋煜一样可有亲兵五百,禁军符节如今尚在陛下手中,五百亲兵这点微薄的兵力,汝南王居然也敢说这个位子非他莫属。
宋煜甚至想不通他到底哪里来的底气,以为有了那些世家的撑腰就可以有恃无恐?
现在猖狂到居然要她跪下请罪?还是用谢弈引诱?
实在觉得太过可笑,宋煜连理都不愿意理他,“女儿才与王家退了亲,尚无再结亲的想法,不劳父王费心。”
她站的挺直,脸上毫无惧色,汝南王冷冷看着宋煜道,“你当真以为我不会动你?”
一众妻妾们骇的低下头不敢多言一句。
宋煜却是当即嘲道,“现在?你还不敢。”
汝南王将酒壶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他等了那么久,自从宋煜说他不可能登上那个位子开始等,如今所有的一切只差一步,汝南王想不通宋煜为什么还能毫无惧色。她不怕他,也不讨好他,因为太子的死,她就像一头冥顽不灵的牛与他拼命的作对。
好,好的很。
汝南王气极反笑,“滚滚滚,你给我滚!”
你给我等着,御医说皇帝撑不过几天了,只不过几天而已,几天过后看他到底敢不敢!什么郡主,等他登基后一句话就能废了她的郡主之位,那时候看她再用什么和他狂!
宋妍注视着宋煜远去的背影,她不理解宋煜的执拗,但是却不影响她此刻的窃喜。当初宋煜已是惹得父王不悦,今日过后怕是只剩下厌恶,她几乎可以想象等父王登基后她位于宋煜之上的场面,稍微那么一想都觉得浑身激动的颤栗。
汝南王妃从头至尾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看不懂宋煜为何对汝南王无礼,也觉得宋煜最近的言行实在过分,她也不敢在汝南王盛怒之时为宋煜求一句情。
夜风吹过,她抱紧了怀里的宋潜,想借着宋潜借机与汝南王说说话,可汝南王一手揽着最近才送进府的胡女大摇大摆的离开,汝南王妃看着汝南王消失的背影,黯然的低下了头。
陛下的病开始越来越重,有时候一整天最多只能醒来一次,汝南王前去侍疾了两日,看皇帝病的一塌糊涂后更加放心,之后便再也没有去过,然后以长辈的名义命楚王夫妇前去侍疾。
楚王自是听话,楚王妃谢韫因着谢弈的叮嘱正要想法子前去,如今汝南王有命,她自然乐的顺水推舟。
谢韫前几日特意在谢弈面前提起宋煜,为的是试探谢弈的态度。她自是不敢说宋煜知道宋池并非皇嗣,只说她与宋煜有了些口角,谢弈连头也未抬淡淡道明玉从来不主动招惹是非,定是你又说了什么。
谢韫恨的心肝都疼,他的亲弟弟,为了一个抛弃过他的女人责备自己的亲姐姐。
她就知道,谢弈定会护着宋煜!甚至为了谢弈还会护着汝南王!谢韫面上没有露出一丝端倪,没有再同谢弈提起宋煜相关的任何事,按照谢弈的计划,带着宋池陪着楚王日日侍奉在皇帝的病榻前。
谢韫侍疾别有二心,倒是楚王真心悲痛皇帝的病重,他身形高大相貌英俊,乍眼一看似乎与常人并无什么区别,细瞧时才能发现那双眼睛却如同孩子一般纯净。他一点也不觉得无聊,极有耐心的坐在皇帝病榻前眼睁睁的瞧着,喂药都是他亲力亲为。
皇帝已经陷入了昏迷,只有在偶尔醒来时,看见的是他平日里最不重视的儿子的脸。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儿子将他小心翼翼的扶起来,不掩焦虑的问他身体如何。皇帝有些微微的恍惚,这张脸与太子有五分相似,尤其是眼睛,漆黑如墨。
兄弟二人的眼睛都像他,似乎还有谁的眼睛也是如他一样的漆黑如墨,皇帝想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是宋煜。
皇帝突然就想起宋煜还小时,皇后没有女儿,于是他将她接到了皇后的身边,明玉总是跟在两个儿子身后,一个漂亮精致的小尾巴。
岁月不堪回首,当初孩子们的笑声似乎又在耳边萦绕,皇后慈祥的目光总是落在几个孩子身上。如今多少年过去,发妻已死,最疼爱的儿子叛他而去又惨死刀下,这深宫之中再无当初的欢声笑语,四周冰冷一片。
皇帝突然间老泪纵横。
之后几天,皇帝再醒来时,总是和颜悦色的与楚王说着话,宫内似乎又多了几丝暖意。
谢韫瞧瞧的离开了宫内,悄无声息的出了宫急忙奔谢府而去,谢弈背手站在书房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卷锦帛静静的放置在桌面上。
谢韫的心狂跳了起来,她等了这么多日,终于等到了,急切的打开锦帛一目十行,越看双手攥的越紧,她背对着谢弈,谢弈没有看见谢韫脸庞上一闪而过的狠毒。
再回过头来,谢韫看不出丝毫端倪,她小心的将锦帛塞进袖子,转身就走。
“一定让楚王亲自念给陛下”,谢弈在她临走前提醒,谢韫点了点头匆忙离开了谢府。
她一路一言未发匆匆赶回宫中,将身边所有人赶在外边后才将藏在袖中的锦帛再次拿出来。
谢弈将太子之事调查的清清楚楚,如何制造巫蛊陷害太子,又如何威逼太子致使太子自刎。参与之人,上至桓余等三公大臣,下至何冲这等奸佞小人,唯独缺了一人,汝南王!
果真没有他,谢韫浑身发颤,好一阵子才缓过来,半晌后轻笑了一声。
她的好弟弟不舍得,没关系,她舍得。
磨墨提笔,谢韫比不上谢弈,可在谢弈的奏纸上添上汝南王的名字,并寥寥几句说明汝南王是此事最大的策划者,这种事一点也不难。
谢韫的手有些发抖,许是害怕,又许是兴奋,直到写完后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锦帛上的墨痕吹干,然后将谢弈的笔迹丢入火盆,顷刻间便被火苗吞噬。
她重新将锦帛卷了起来,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一样缓缓向着皇帝的寝宫走去。
皇帝此刻正好醒来,及有耐心的与楚王说着话,看她进来命她不用站着,谢韫却蓦的跪倒在地。
楚王吓了一跳,皇帝眼睛落在她的身上,看似轻飘飘的一眼,谢韫却觉得浑身尽是冷汗。
“何事需行如此大礼。”
谢韫将袖中的锦帛拿出,高高举在头顶,“舍弟奉陛下之名彻查太子之事,如今已有结果,还请陛下过目。”
皇帝沉沉的注视着她,“如今汝南王处理朝政,让他交于汝南王便是,朕乏了,退下吧。”
“若可交于汝南王,舍弟又岂会这般周折,此事兹大,还请陛下一阅!”
殿内静的能听见皇帝微微急促的呼吸声,谢韫连手都在抖却还是坚持道,“若是陛下乏了,不若请王爷代劳。”
皇帝闭上了眼睛,半晌后手指示意,准了。
楚王摸不着头脑,却是听话的接过了锦帛。
他虽不慧,却也认得许多字,读起来磕绊了些,却因为读的慢,更将所有的事实一刀一刀的扎在了皇帝的心口。
“冲将胡巫掘地求偶人,捕蛊及夜祠,视鬼,染污令有处...”
何冲事先在地上撒上血污,并早早放置木偶与东宫,后言宫中有人行巫蛊之术,嫁祸于太子,并施以铁钳烧灼之刑逼迫东宫认罪...
楚王读到这里陡然抬起了头,那双干净的眼睛只剩下满满的不可思议。
他瞪大着眼睛去看皇帝,眼前的皇帝坐在被褥之中,放在被褥上攥紧的双手却暴露了他此刻的震惊,他重重的喘着粗气,“读!”
继续读!
楚王张了张嘴,继续读了下去。
太子自甘泉宫回宫,桓,余,何等受汝南王指使,围太子与宫门之前,太子怒不认其罪,何冲以太子谋反之名逼杀太子,太子终前有言,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皇帝再也受不住的怒吼一声,猛咳几声后咳出一口鲜血,身边之人急忙去扶他,皇帝颤抖的抬起头,眼前一片昏花,只有儿子因为这些话,哭的泣不成声的脸。
谢韫急忙上前扶住皇帝,她感觉到皇帝抓在自己胳膊上的力度大的惊人,急忙命人喂皇帝服用一枚丹药。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终于重新恢复了清明,可一张本就苍老的脸像是又老了十岁,半晌后他艰难的起身,独自一人进了内殿,出来时手中持了半截符节。
“命谢弈持此符节调宿卫军”,皇帝喘着粗气,谢韫抓紧了衣袖低下了头,没有让任何人看见她根本无法控制的笑意。
而此刻的汝南王等人,听陛下诏他们齐齐入宫,所有人第一反应俱是皇帝终于熬不住了。
今日进宫,许就是传诏!
汝南王奋力压住心中的狂喜,而露出几分悲悯,理好衣冠后甚至不驾牛车而是驾着马车急匆匆的进了宫。
宋妍亲自送汝南王出了府,正遇上出府的宋煜,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在她耳边轻声道,“阿姊,这一刻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