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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棉袄
那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陈凉不清楚，但她知道，第二天徐丽雅满面红光地来上班，活像一只刚采阳补阴的狐狸精。
徐母不敢置信地问，“小雅你说什么？！”
“妈……”徐丽雅悄悄在徐母耳旁说了句什么，徐母突然变了脸色，一时讷讷，“行吧，就这样吧。”
陈凉从身上掏出一张纸递过去，“既然舅妈同意了，那就签个字吧，我们也好有个证明。”
“我都说行了还签什么字？”徐母怒不可遏，接过那张纸就要撕。
徐丽雅赶紧拉住她，“哎呀，签就签了吧，别这么大火，想想就当为了我，成不？”
徐母终于妥协，咬着牙不情愿地签了。
陈凉拿起纸，礼貌地道谢，临走还送了一句，“新年快乐。”
徐母气得胸口疼，又发作不得，等陈凉走了之后，才一拍桌子，嗓门大得差点把屋顶给掀了，“你刚说什么？你欠她什么人情，需要拿房子去换？你爸今年没赚几个钱，还被人骗去投资什么鬼东西，到现在钱都没收回来，好不容易指望她家今年送点钱，你倒好，房子都给送出去了！”
……
陈凉听着屋里的动静笑了笑，拿着手里的纸仔细看了遍，这才满意地哼着歌回去了。
陈母刚好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沓钱，她这两年身体不好，都没出去工作，家里就靠陈父每天出去收破烂捡垃圾卖点钱维持日常开销，陈凉隔三差五给的钱都攒在那，本来钱就没多少，这一沓抽出来，也就只剩薄薄一层红票子和一个存折。
“妈，你干嘛去？”陈凉问。
陈母摆摆手让她进屋，“没你事儿，你进去跟你爸待会，我去你舅舅家一趟，马上回来。”
“妈，给你看样东西。”陈凉变魔术似地从后背把那张纸拿出来，“当当当，看，这是什么？”
陈母不以为意地一瞥，却是愣住了，“这是什么？你舅妈的名字怎么在上面？”
陈凉指了指正前方的屋子，“妈，现在，这个房子归我们了，以后不需要付房租了。”
陈母诧异极了，“什么？谁说的？她，你舅妈说的，还是你舅舅说的？这，这又写的什么？”
陈父听到动静，还以为两人又吵架了，从屋子里赶紧跑出来，忙圆场说，“别生气，大过年的，别让人看了笑话……”
“老陈，她说这房子归咱了！”
“啥？你说啥？”
“这房子归咱了！以后不用交房租了！这一万块，拿去花！走走走，逛超市去！”
“啥？你说啥？”
“你聋了是不是？”
陈凉笑着进了屋，任由外面一对老夫老妻孩子似地抱着又哭又笑。
前些年的时候，陈母和舅妈为了房租的事吵过一次，那会陈凉还想不通，为什么一向要强的陈母处于下风，且心甘情愿地付了那么多房租，想来，是因为那时候舅妈提过自己认识一个警察。
陈母害怕牵扯到以前的那些事儿，立马偃旗息鼓，这一息，就是好几年，时光险些磨掉了她的锐气和所有棱角。
陈凉想着，找个时间跟她聊一聊。
可大过年的聊这个话题，怎么看怎么扫兴。
下傍晚，陈母带着陈父陈凉一起去逛超市，这一家三口在外人的风言风语中冷着脸过了好几个年，唯独今年，一出门都是笑容满面的。
街坊邻居全都打趣问，“怎么这么开心？中奖啦？”
陈母拉着陈凉的手，“没有，闺女回来，我高兴，带她去逛超市。”
“说起来你闺女也不小了，怎么没找个……”一个街坊邻居笑嘻嘻地看着陈凉问。
陈母笑着打断她，“对了，你闺女今年好像没回来？礼也不送了？”
“有点远，路上堵，快到了。”邻居嘴边的笑讪讪的。
“是吧，嫁那么远，家里都没个贴心小棉袄，你看老陈身上穿的都是闺女买的，这不，闺女怕我嫌她买的不好看，非要拉着我去专卖店里给我重新买羽绒服……哈哈哈，不说了，我走了啊！”
陈凉扶额。
编，继续编。
她怎么从来没发现陈母怼起人来也可以笑里藏刀，绵里藏针。
陈母说完拉着陈凉就往外走，那架势，知道的知道是去逛超市，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打劫。
因为陈父陈母极少去市区，所以陈凉直接打车带着两人去了市区逛百货商场。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商场超市到处都是人满为患，红红火火喜庆洋洋。
唐装店还在里面，白霜还没回来，陈凉也没打算去，也就带着陈父陈母各个店瞎转悠，随手接过一个又一个传单。
正想着，传单怎么越接越多，抬头一看，一只玩偶熊站在那，不停地递传单给她。
“……”
陈凉看了眼手里的十几份传单，敢情都是同一个人发的。
她绕过这只玩偶，就听玩偶轻声喊，“陈凉。”
咦咦咦？
声音好熟悉。
玩偶那只嘴巴里露出半边脸，赫然是林俊承！
人来人往地，他居然大喇喇地站在这，也得亏顶了玩偶，不然这座商场不得被挤爆，听宋西菊说，那部电影预售第一天票就被卖光，而离电影开售还有十来天，可见林俊承的粉丝有多疯狂——可见一张帅脸的重要性。
“你干嘛呢？”陈凉悄声问。
林俊承擦汗，又给自己灌了口水，“新戏，扮演一个打工仔，经纪人叫我过来体验生活。”
“……”
“大过年的，就你一个人？”陈凉非常不理解演员这个职业。
还以为是轻松自在的，起码比医生要自由，没想到更不人道。
“是啊。”
林俊承又指了指身后，“刚刚是你父母？”
陈凉大方点头，“嗯，买点东西准备过年。”
林俊承羡慕道，“挺好的，我都很多年没吃过团圆饭了。”
“为什么？”
“爸妈离婚，我就自己出来闯荡，好几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去哪家吃，基本一个人随便弄点应付吃。”
陈凉正要说什么，就看身边人全都往里面跑，边跑边喊，“那边出什么事了？”
陈凉一抬头，陈父陈母早就淹没在人群里。
她心里没来由地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