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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巫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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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善省首府凌泰。

    夜晚,总察使府内灯火通明。

    沈润正在花厅和总察使大人谈论雪灾的事,晨光被安置在官邸后院,刚刚总察使夫人带领家中女眷过来问候过,被火舞以公主殿下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为由婉拒了。

    晨光坐在妆台前,单手托腮,挑起一点妆盒里的胭脂,无聊地盯着染在指腹上的艳红色。

    司浅站在她身后,明明有事要报,却罕见的没有立刻说话。

    晨光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不开口,从镜子里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

    “说。”

    司浅默了片刻,终于开口,他低声说:

    “七日后,龙熙国国师会在箬安城外的祭台上举行祈求雪霁的仪式,龙熙帝、王公大臣、普通百姓都会参加。”

    一片死寂在室内蔓延。

    晨光面无表情地揉搓着指腹上的胭脂。

    “龙熙国国师?”

    “是晏樱。”司浅低声说。

    揉搓着的手指停住。

    空气在瞬间凝固,连细微的呼吸声都消失了。火舞替晨光梳着头的手停下,却在停顿一息之后又开始,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说。

    晨光继续揉搓手指头,一直到将上面的浅红色完全搓掉,她笑出声来。

    “他还没死呐。”轻描淡写、漫不经心,平静中含着微微笑意的语气却掩饰不住最深处的清冷。

    司浅、火舞默不敢言。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

    “火舞。”晨光淡淡开口。

    “是。”火舞轻声应了。

    “明天一早你去请容王殿下来,就说我有话要对他说。”

    “是。”火舞应下。

    晨光自镜子里看到司浅罕见的从镜子中盯着自己的脸发愣,也从镜子里看着他,笑盈盈问:

    “看什么?”

    司浅吓了一跳,回过神,立刻跪下来,垂着头说:

    “司浅该死,殿下恕罪!”

    晨光笑笑:“下去吧。”

    司浅轻声应了,低着头站起来,退了出去。

    门外,风雪依旧。

    ……

    第二日清晨,沈润听了火舞的传话抽空过来看晨光时,晨光正裹着狐皮大氅缩在熏笼边烤火,像一只被冻怕了的猫。

    尽管外面的确很冷,沈润被她缩着脖子的样子给逗乐了,在不远处的榻上坐下,笑道:

    “就这么冷?”

    晨光点点头。

    沈润笑笑,问:“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之前以为龙熙国的冬天就是这个样子,可总察使夫人对我说往年不这样,今年下的不是雪,是雪灾,因为雪灾,已经死了好多百姓。”晨光从熏笼前掉过头,对着他的脸说。

    听她提起灾情,沈润敛了笑容,表情沉重起来。

    “小润,你是龙熙国的皇子,龙熙国的百姓因为雪灾死去,你也很烦恼吧?”她用认真的语气问。

    沈润没想到她在思考这个,微怔,望向她纯澈如水的双眸,笑了一下。

    “我来帮你吧。”她说。

    沈润一愣。

    “虽然在凤冥国时我只祈求过雨停没有祈求过雪停,不过我可以试一下。”

    沈润这才想起来,她是由凤冥国的神女养大的,精通占卜术,能够预言未来,会巫术并不奇怪。

    可他不确定她是否真有这种能耐,听说是一回事,知道是一回事,但他从来没有亲眼看见过,没有亲眼看见过就让他去相信,这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

    现在她主动提出要行祈愿雪霁的巫术,沈润盯着她的脸,陷入思考。对晨光谈不上信不信,但尝试一下并没有坏处。这场大雪造成的灾害让半个龙熙国都陷入混乱,就算晨光失败了,只当是替龙熙国尽一份力,也没人会怪罪;可若是成功了,将半个龙熙国从灾害中拯救出来的人可是出自他的容王府……

    “你想怎么做?”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晨光,淡淡的表情看不出他此时的内心活动。

    晨光知道他的提问是变相答应了的意思,笑盈盈说:

    “我需要一个时辰准备,一个时辰后从大门出发,向箬安去。小润只需要整顿好自己的人,一个时辰后等在门外,然后保证通向箬安的路畅通无阻。这一路我要走在最前面破雪,所以小润只能带人跟在后面了。另外,不管我做什么,小润只能看,不能问。”

    神秘的有点像故弄玄虚。

    不过若是没有自信,她也不会没事找事提出这种要求。

    想了想,沈润笑着同意了。

    一个时辰后。

    龙熙国的队伍等在总察使府门外,陪着等着的还有总察使大人。总察使总不能看着容王殿下等在自己家门口什么都不做,只好出来陪着挨冻,抄着袖子在心里抱怨,凤冥国来的骗子女到底要搞什么把戏,容王殿下居然纵着她,害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跑到大雪里来挨冻。

    秦朔站在沈润身旁,皱着眉,小声问:

    “殿下相信晨光公主吗?”

    “本王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否派上用场。箬安那边,皇上不是也把希望寄托在晏大国师的施法上了么。”沈润似笑非笑地说。

    秦朔一愣,仿佛明白了什么,陷入沉思。

    一身雪白色绣满赤色火焰花纹的衣袍在雪光下十足的耀眼,宽大的绣袍曳地,比地面的积雪还要纯透。白色的人、白色的雪、白色的衣袍,竟然说不上来哪一个更白些。晨光从总察使府里踏出来,乌黑的发丝散着,在风雪中浮动,飘飘若仙。

    她穿着龙熙国人从没见过的巫服,衣裙的光泽竟比白雪还要闪耀,娇丽的人置身在纯白中,绝色倾城,还带了一身不染尘埃的仙气。

    龙熙国人呆住了,以前他们觉得再美丽的女人生在凤冥国那种国家也就是个村姑,可这一次他们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撒谎,她当真是美绝尘寰,国色天香。

    晨光目不斜视地走到队伍最前方自己的凤辇前,司七司八手捧着托盘,无声地跪在她面前。

    沈润在那两个托盘上看见了两组诡异的东西,分别用金银制成的铃铛,是用一个一个圆铃铛串成串的铃铛,仔细看,串成一串的圆铃铛居然组成了形状,是头手脚俱全的娃娃。

    晨光从跪在一侧的火舞手里拿起一把古旧的匕首,镇定地划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铃铛娃娃的额头上画下图案复杂的符咒。

    龙熙国人瞠目。

    四只画了血符的铃铛娃娃由晨光亲手挂在凤辇的四角。

    晨光随后登上凤辇,这一回火舞没有跟进去,她放下纱幔,侍立在一旁。

    抬轿人改成了四名身穿素衣的侍女,凤冥国的侍卫包括司浅全部退到凤辇后很远处。

    凤辇被四名女子抬起,悬挂在四角的铃铛娃娃忽然作响,在风雪中发出“沙铃”、“沙铃”声,竟然带着一种诡异的沙哑,恍若鬼哭。

    凤辇向着箬安的方向出发。

    沈润蹙眉,看着远远跟在凤辇后面的凤冥国队伍,他忽然想起司雪柔曾经告诉过他,凤冥国只有女子才具有占卜施术的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