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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温馨眼里含着浅笑,说:“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而影响了你的计划,你现在应该不适合出现这样的是非吧?”
她话内的含义已经很明显了。
当然,有些事是瞒不住的,所以也没什么可瞒的。
方珩淅继续喂她喝粥,说:“你知道了?”
“好像也不难知道吧,毕竟对方是那么有名的家族,稍有一点异动,很快就能知道了。更何况,这还关系到你,我怎么能不知道。”她笑嘻嘻的,看起来并没有半分的不快,说:“而且,你的一举一动啊,一直就在我眼睛里,从未松懈过。”
林温馨喝的差不多,他再要喂,她也不愿意再喝。
数次以后,方珩淅才作罢,将最后一口毛送进了自己的嘴里,稍微偏淡一点,他去的时候,刻意让厨房重新做的,适合病人食用。
一时,病房里没了声,只方珩淅安静的吃着剩下的粥。
林温馨看着他,片刻以后,转开了视线,也没说话,就这样安静着。
方珩淅喝完粥,把空碗放回去,袋子里还有点心小吃,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吃不下了。
他也没有强迫,拿纸巾擦了擦嘴,说:“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儿,不用想太多。环保城的项目,我知道短期内没有回报,但做生意,要放长线钓大鱼,不能只想着眼前的利益。方庆荣不明白,我觉得你会明白。”
“为什么方庆荣不明白的事儿,我能够明白?”林温馨揉了揉额头,“你会不会太高看我了,其实我的内心跟方庆荣一样短见,可能是之前我是一直跟着你的思路走,所以你才误以为我跟你是同类人。”
“所以,你不同意?”
“但我不允许自己跟方庆荣那样短见,所以你放心,我会同意。我是你最好的伙伴,自然不会搅黄你的计划。”
四目相对,两人嘴角同时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方珩淅起身坐在了床沿上,两人距离近了。林温馨不动,他的手掌覆盖下来,“你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这些时日,林温馨和方庆荣之间的融洽,几次的单独相处,还有环保诚项目出来,她的迟疑。都可以令他怀疑,她此时已然变心。
但他没有,他依然选择相信她与他是在同一条线上。
他身子倾斜,微微靠近。
林温馨迎着他的目光,不躲也不避开。
他说:“不要因为霍家的事儿,而让我们生了嫌隙,无论如何,那都只是一宗生意。”
她不语,依着他如何说,她便如何听着。
这晚,方珩淅待到凌晨才走,当时林温馨已经睡着了,他到底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是很清楚。
她统共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然后出院。
回到方家,周妈准备柚子叶火盆,说是要去晦气。方钰回来的时候就这样搞过,她回来,当然也不能例外。
伤筋动骨一百天,方钰的脚还打着石膏,走路要用拐杖,但他现在是最灵活的瘸子。
一分钟都坐不住,总是忙着忙那个,所有的事儿都要管一边。
车祸的事儿,在司机醒来后,提供了笔录以后,便认定了是一场意外。是司机在车内喝饮料,易拉罐不小心掉到了刹车下面,才导致行车过程中无法踩动刹车,最后导致这样严重的车祸。
也幸得,司机捡回了一条命。
他醒来的时候就流眼泪了,说是怕极了,感觉自己死了一次。
这样的状态,倒也没有人会怀疑他什么。
这个案子,在警局结了案,定论就只是一场意外。
但林温馨仍然让应曜继续在背后调查,总要查出一个结果来的。
不然,她怕会在发生第三次,第四次,直到他们命丧黄泉。
不过秉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林温馨如今,对方珩淅的信任已经大打折扣,即便她一开始也没多相信他,但现在比之前更少。甚至于,还要不动声色的防备,调查,挖掘他身上的秘密。
然而,他们如此相处了一年多了,他的秘密依然还只是秘密。他从来也不会过多的说他的事儿,从来都不。
之后的日子,林温馨在家里养着,如同之前一样,应曜每天过来汇报工作,带文件给她签字。环保城的计划,在她出院那天,她投了赞成票。
而后,方珩淅就去北城,与霍家签订合约。
两人家合作时,还专门开了一个发布会。这个项目,霍老爷子交给了霍阮恩来管理,那天的发布会,自然也是由她出面的。
两个人欢愉的握手,达成了共识。
站在一块,让记者拍照,俊男美女,十分般配。
林温馨在电视上看到了新闻,财经频道放了一下。
除方珩淅本人之外都在。
方钰很激动,他每次在电视上看到自己认识的人,都会这样激动。
“哇,是舅舅,是舅舅啊!舅舅好帅!感觉在电视上更帅了!”他一边说,还一边向旁边的人寻找认同感。
周妈戴着老花镜,仔细看了看,正好镜头拉近,方珩淅的脸更加清晰。
周妈的注意力倒是被他身边的霍阮恩给吸引了,说:“哎呦,这旁边的小姑娘倒是长得很俊,跟舅爷看起来很是般配。”
方庆荣轻笑一声,“说不定以后就是舅母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往林温馨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答应环保城项目以后,方庆荣耸动了几个大股东,而后,便有人质疑了林温馨抉择的公正性。至此,林温馨和方珩淅的绯闻就在公司内部传的沸沸扬扬,什么样的版本都有。
有些三观极正的人,便在背后唾骂,倒也不敢将这件事搬到当事人面前去说。
正好,林温馨这段日子在家修养,公司那些闲言碎语,她听不到,也不用去受各种异样的眼神。
应曜挺刻意的,每天来,都会给她说一些公司里对她的评价,还有那些人胡诌出来的故事,还有就是一些入不了耳的辱骂。林温馨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收集回来的,还为此刻意的打了一份稿子,离开的时候,还要留给她仔细的看。
林温馨想,他可能是以此来告诫她。让她每天都看一看,她的名誉,一天比一天差,越到后面,对方珩淅的苛责越少,大部分言语攻击,都落在她一个人的头上。
只因为她是个女人。
而方珩淅一直以来在公司树立的形象就不错,而她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图谋不轨的女人,所以她干什么事儿都是正常的,就算是这种违背道德伦理的事儿,一样正常。
所以,这场舆论,只对她一个人不利。
她突然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方庆荣在搞她,还是方珩淅在搞她。
反正,她很吃亏。
不过对于名誉,她一早就不是那么在乎。从答应嫁给方钰开始,她就料到了她的风评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在外人眼里,她就是一个满眼利益,利益熏心的女人。
其实这样的认为也没什么,哪个人可以斩钉截铁的说,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可以抗住不动心?
反正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把应曜给的记录都收起来,用带着装好,放进保险柜里。
她继续像没事人一样的生活,在家里陪着方钰,偶尔开一下视讯会议。
环保城计划落实以后,方珩淅就时常不在家,有时候一个月里面,有大半个月都在北城。
据说,他还在北城买了个房子,为了方便往来。
方庆荣给她看了很多,方珩淅和霍阮恩约会的照片,每个与段时间,给她看一看。
每一次,都能看到进展。
看多了,林温馨不得不承认,他们是真的挺配的。而且,方珩淅在照片上看起来更温柔了。
有一张,她印象很深刻,霍阮恩拿下了他的眼镜,然后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即便只是一张照片,林温馨就看的心生涟漪。
她还从来也没有伸手去摘过他的眼镜,这是一个很亲昵的动作。
那一刻,林温馨心里突然升起一丝难过,眼泪都差一点要掉下来。
但她忍住了,依旧是一副无谓的样子,说:“发展的挺不错的,想来我们方家很快就可以办喜事了。娶个贵族千金回来,对我们方家来说,是个大喜事。”
方庆荣倒是没多言,只道:“这些照片就送你了。”
然后笑眯眯的走掉了。
林温馨原本想把这些照片烧掉,但最后还是保留了下来,用袋子装好,放进了保险柜,将这一切都保存下来。
当然,方珩淅出差的时候,隔一天会给她发信息,或者打电话。她都很好的回应,一切看起来都是正常的,没有任何异样。
他回来的时候,她对着他也还是笑着的,单独相处时,也还是与以往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三四个月之后,林温馨重新开始上班。
她被周妈和方钰养胖了不少,看起来很圆润,回到公司时,比之前更加容光焕发,光彩照人。这是被人呵护过的样子。
那些背后不停嚼舌根的人,看到她以后,倒是什么也不说了,老实的像个鹌鹑蛋。都是些纸老虎,林温馨倒是期待,有人能够直接上来,指责她,给她泼脏水的。
但是并没有,大家都很克制。
工作一切照常。
而她上班后,要应对的第一个客人,却是霍阮恩。
她来这边,据说是参观公司,顺便跟方氏高层一块吃个饭,毕竟以后都是要密切合作的,两家公司的人应当要更熟悉一点。
那天,林温馨坐在办公室,看着时间,她要去机场接人。
再过半个小时就要出门,她忍不住起身,去后面的休息室,里面有个穿衣镜,她站在镜子面前,仔细看了看,跟以往一样,没有什么不同,是工作的样子。
但她看过霍阮恩的很多照片,她的INS上,有许多生活照。
她的段位跟霍阮恩并不是同一个档次,她的社交网站上发布的那些照片,是所有人都会向往的生活,充满了内涵,洒脱,可人。所有美好的词汇都是可以用在她身上的。
她盯着自己的脸,从上而下,一一对比,似乎没有一处比得上。
所以,何必要去比?做这种自寻烦恼的事儿。
她深吸一口气,只是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拿了化妆包,补了补妆容,口红擦多了,看起来有点风尘味,她又那湿巾狠狠擦掉,抹了淡淡一层。
应曜敲门进来时,她一切如常,仿佛投身于工作,连时间都没有察觉到,问:“要走了么?”
应曜点头,“现在过去时间刚刚好。”
“嗯。”她收了笔,盖上笔套,把笔放进笔筒里,稍微收拾了一下桌面,拿了包包,就跟着他一块出了办公室,做了专用电梯下了一楼。
车子在门口等。
应曜余光扫了她一眼,并未瞧出什么异常。
林温馨问:“酒店位置都订好了么?”
“订好了。”
“记得晚上的菜色丰盛一点,不要怠慢了贵客。”
“那是自然的。”
“你办事,我放心。”
说话间,两人便出了公司大门,应曜快两步,给她拉开了车门,林温馨上车。
从这里到国际机场差不多一个小时,顺利一点的话,四十五分钟。
但他们并不顺利,所以迟到了。
到机场的时候,霍阮恩和方珩淅已经走了。
林温馨觉得挺好,并没有任何不快,仿佛这是她想要的结果。
“那我们直接在酒店见吧,房间我都已经帮忙订好了,应曜会发到你手机上。”
方珩淅:“好。”
停顿数秒,林温馨挂了电话。
她转头看向应曜,问;“这样,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么?”
“不会。”应曜随即有补上一句,“我才你也不在乎对方对你的印象如何。”
她笑起来,“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
“在你身边做事快两年了,不了解的话,就是我失职了。”
“可是我还不了解你。”她一脸不平衡。
“你没工夫了解我。”
她用笑容掩饰了一切,然后两人又回到市区,林温馨回家去换了一身衣服,然后跟应曜一块去酒店,看看厨房安排的菜色,又看了一下包间的格调。
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她就坐在包间里等。
她坐在沙发上,应曜坐在椅子上。
两个人没有交流。
她回家去换了一条裙子,还重新打扮了一下,看起来是隆重的。
她这样对自己说,这是一个贵客,自然是要隆重。
所以,她心安理得的仔细挑衣服,换了好几套,才挑中满意的,然后化了个精致的妆容,把头发也弄了弄,还专门佩戴了之前买的首饰,都是款式简单大气的。
然后她如此惊醒的装扮,他们来的时候,她看到霍阮恩只是简单的衬衣黑裤,休闲的很。
甚至妆容都只有一点点。
那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词语,比不上。
本来就会不是同一层次的人,如何追得上?
毕竟人家优秀的人,还在不断的学习提高,她又如何能够一下子赶上?
霍阮恩身上没有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反倒很亲和。
方珩淅给她介绍,“这是公司CEO林温馨。”
她撩了一下头发,然后与她握手,满脸欣喜,“听方珩淅提过你很多次,闻名不如见面,你比我想象中更好。”
“霍小姐谬赞,您才是真正的优秀。”
两人寒暄后落座,林温馨就坐在霍阮恩的左手边,而她的右手边自然是方珩淅。
因为人还没到齐,闲着无聊,自然是聊天。
林温馨起初还能搭上几句,慢慢,就只有倾听的份。
她第一次发现,方珩淅如此渊博。
她突然之间感到极其后悔,在青春正盛的时候,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一个根本不拿她当一回事的男人身上,忽略了学习,没有增进自己。
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自我,这样的人,在任何男人面前,都没有任何吸引力,即便你长得再美,都只会令人生厌。所幸,她现在明白的还不算晚。
还可以努力。
人到齐以后,霍阮恩应酬人,也是落落大方,平易近人,谈吐优雅。她能感到到身边的人,对她的欣赏。这千金,不是浪得虚名,是真的千金名媛。
酒过三巡,林温馨高兴不免多喝了两杯,霍阮恩则比较克制。饭局结束的时候,大家都很高兴,说要再去下一场,霍阮恩说她请客,让他们找下一家,但她不去,因为要回去睡美容觉。
方珩淅一直都站在她身边,像一条狗。
林温馨这样想。
她跟着他们去了下一场,吃饱喝足,便是纵情声色。
在会所要了个大包房,林温馨坐在角落,没再喝酒,就是看着他们。大概就坐了十分钟,她就离开了。
应曜等在门口,见她那么快出来,笑说:“我还以为起码得到十一点。”
“我还得回去照顾方钰。”
“车子在外面。”
走到门口,碰上了刚过来的方珩淅。
两人撞个正着,林温馨并没有任何异样,还主动跟他打了个招呼,“舅舅。”
“这么快就出来了?”
“嗯,我就是把人送过来,没想着一起玩。跟方钰说好了,十点之前回家,现在回去正好能够赶上。舅舅你怎么来了呢?”她微笑着,许是喝过酒的缘故,两颊上两坨红。
方珩淅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应曜,对他说:“你先走吧,我跟她一块回去。”
应曜看他一眼,又转头看了看林温馨的意思,她轻点了头,他便先一步走了。
方珩淅让会所经理开了个单独的小包,开了灯,没要酒,反倒是要了一碗解救药和热水。
混迹在这个场合中的经理,嘴巴都很严,所以也无人找他麻烦。
林温馨坐在沙发上,揉了揉额头,这会酒精上头,确实有些不舒服,但她也没有喝多,刚刚好,介于醉和没醉之间,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所以现在她还是可以很平静的说话。
酒能成事也能误食,对于她这种把控力度一般的,通常都会自我克制,不会喝过头。
没一会,热水和解酒药一块送上来。
她吃了一颗,然后喝下整一杯水,并没有立刻得到好转。
方珩淅能感觉到她情绪不稳,“今天怎么迟到?”
她垂着眼,“没料到路上遇到堵车,你们在机场等了么?”
“没有,我安排了车。”
“嗯,那就好,不然还真是失礼。”她点点头,转而有笑道:“你肯定安排妥当,我根本不用担心。”
“你今天喝多了。”
“没有啊,我也没有醉,还是好好的,能正常的跟你说话,思维也没有混乱。非常的清醒,我看到你和霍小姐非常谈得来,我今天对你有了新的认识。舅舅,你真的是个很优秀的人,这么多年来,没少努力吧?”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她眼里满满都是笑,还有羡慕,只有羡慕。
“你不高兴?”
“怎么会,我很高兴。见到优秀的人越多,我越能够认清自己,我就越高兴,我怎么会不高兴。”
她原本还想喝水,拿起来才想起来,水已经喝完了。她摸了摸额头,说:“不行了,真的要回去了,太晚的话,小钰要不高兴的。”
她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像是想到什么,回头看向方珩淅,笑问;“你走么?你刚刚好像是说要一起走的,对吧?”
“嗯。”他很平静的起身。
在她要开门之前,伸出手,一下将门又关了回去。
包间内安静,这关门声有点重。
林温馨怔了怔,睫毛颤动。她今天精心化妆,比平日里更加精神,可身上却少了一种自然的自信,多有一种强撑的感觉。
她的背脊贴着门,逼迫自己看着他的眼睛不要挪开,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怎么了?还有事要说么?”
“你就是你自己,不用和任何人比较。”
“我没有比较。”她立刻否认,“我有自知之明,所以不会去比较,根本没什么可比的。就好像,在这样的场合,她可以随意穿着,而我要隆重打扮。层次就不一样,干嘛要越级。”
她一边说,一边笑的特别开心,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取悦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