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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雅公主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云和道:“这、这太没规矩了!”
云和眸子闪了闪,先不管在一旁失魂落魄的褚直了,起身高呼:“顾将军威武,我义军中能有如此人才,必能斩荆破棘,直取暴君首级!”
还没走的将领们反应过来,一个女子尚且如此,他们身为男儿,岂甘落后?!顿时高呼“殿下威武”。
整个兵营呼声不绝。
凤阳王和永雅坐在当中,有如激流中的一片树叶,他们还存着谋取天下的心思,未曾想云和会如此擅长借势造势,那条龙气俨然已经成型。
云和利用这股气势立即召集将领部署攻打燕京。永雅公主见状只好先行离去。顾二娘等人俱去参加会议不提,褚直也在,不过上百位将领在场,两人说不上什么话。直到入夜,一切部署才算完毕。顾二娘随众将领步出云和大帐。这次与不同以往,不少将领都等在门口与顾二娘寒暄。
以前许多人都认为她是靠褚家才爬上这个位置,虽然有些武艺,终究是个女人,有些瞧不起她,自然不会与她结交。但今日一战,让许多人彻底扭转了看法。
不提众将领跟顾二娘寒暄,且说随着会散,人都走了,褚陶问了两句褚直。褚陶那时在平阳府,回来时已经结束了,所以不甚清楚。
云和见褚直还是一副魂在天外的样子,简单跟褚陶说了两句,褚陶也没多说,他尚且不是顾二娘的对手,那孟昭当属自讨苦吃。
大帐内只剩下云和和褚直。云和不打算去找顾二娘游说他接纳明柔了,方才永雅跪在地上就是求他充当说客。
顾二娘两番遇刺,云和都有所耳闻,因为此事由褚直掌管,云和暂时不方便插手。不过他能想到其中的可疑之处,难道褚直就想不到吗?
云和眼瞟了褚直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
褚直跪在大帐中央,端端正正给他叩了三个头。
云和能有今日全赖褚陶父子。褚陶毕竟年长,褚直跟云和年龄相近,又极有谋略才识,云和跟褚直已经结下深厚情谊,见状连忙上前去扶褚直。
褚直不起,跪伏于地:“殿下,救我!”
他想来想去,也只有云和能救他了。
云和皱眉,他之所以不帮永雅说和,是因为他深知这宫廷内斗是多么黑暗无情,一旦帮明柔稳固住位置,他就可能会失去顾二娘这样一位得力干将——那也是他皇祖母的转世,于公于私,云和都不愿意。
但是此刻,褚直跪在他面前,跟永雅公主又有所不同。
褚直的无奈,云和一直看在眼里,这件事,云和觉得不怪谁,如有一定要怪,大约只能怪造化弄人。
云和并不好直接拒绝褚直,也不忍劝他放手,心想先听听褚直怎么说。
从顾二娘跟孟昭立下生死状,褚直就有一种坏了事的感觉,等众人簇拥着顾二娘离去,云和召集将领这个当儿,他拖着颤抖不已的躯体去看了孟昭。孟昭已经被人抬回了大帐,昨日还好端端一条汉子,现在像被人打断了脊梁的狗缩在行军床上。
褚直进去,孟昭根本不敢再看褚直,褚直就知道,顾二娘已经全都知道了。
“臣不求殿下留住她,只求殿下能拖延几日,等到攻克燕京,我就有法子留住她。”
“殿下,您也不希望失去皇祖母吧?”
褚直第二句话才说动了云和。
“那你打算怎么留住我皇祖母?”云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顾二娘是他皇祖母,那褚直就是……唉,虽然他找不出来比褚直更出色的人,却觉得还是有点配不上他皇祖母。
褚直嘴抿成一条直线,眼睛里像装满了黑沉沉的夜色,云和不忍再问下去,叹声道:“我就替你走一趟吧,不过……”
“殿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褚直扑过去抱住了云和的大腿,脸埋在云和腿间。
云和:……
这厮平日傲气的很,人家对着他鞠一个躬,他都是回三分之一好吗?这么热情他可吃不消。
云和虽然答应了褚直,却也没急着去找顾二娘,他知道说服顾二娘绝非易事,非得真正打动她才可以。云和仔细回忆了昔年皇祖母对他的教导,斟酌了一番后才带着褚直去找顾二娘。
云和来到顾二娘的大帐,意外的看到除了顾二娘,还有一个与褚直有几分相像的少年在。案桌上摆放几样吃食,还有一坛酒,看样子顾二娘正在同那少年饮酒。
少年见云和过来,拜了一拜垂首站着。
二娘挥了挥手,示意慕迎歌先出去。慕迎歌便对着云和一礼,之后才退出帐篷。
二娘见云和看那少年,解释道:“他是我的一位师弟,刚入义军,以后还望殿下多多关照。”
云和好奇的不过是那少年跟褚直有几分相似,他隐约觉得今晚有游说成功的希望。
云和在顾二娘方才坐的位置坐下,示意二娘坐在少年刚坐的位置上。
二娘见他无虚态,便过去坐了。
云和叫人另取酒杯,二娘便为其倒酒。
云和慢饮了一杯,待要开口,顾二娘又为他斟了一杯,边斟边道:“若是殿下是为说和而来,就请不要开口了;若是要加封末将,末将洗耳恭听。”
云和的话被生生堵着,顾二娘默默端起酒杯啜饮。
云和又饮了一杯:“我今日来,不分君臣。只是作为朋友,有几件事想不明白,想请教于你。”
二娘眼睛垂下,看来今天不让云和说话是不行的了。她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殿下请讲。”
云和道:“我昔年在东宫的时候,听从周太傅教导。周太傅言义有大小之分,有几件事我分不清是大义还是小义?”
二娘:“哪几件?”
云和:“昔年我在燕京见到周影落魄,被人欺侮,便帮他驱散泼皮,赠他银两,这算大义还是小义?”
二娘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当然算小义。”
云和:“那后来周影知道我身陷皇城司狱,易容成我的模样将我换出,慷慨赴死,这算是大义还是小义?”
二娘略一沉思:“周影代您赴死,虽然惨烈,但他只是为了报答您的恩情,与家国无关,所以仍是小义。”
“镇国公府隐忍数十年:国公夫人自甘饮鸩,褚贵妃进宫伴虎,国公忍辱偷生,世子缠绵病榻半生,这算是大义还是小义?”
二娘道:“镇国公府为保殿下呕心沥血,殿下关乎天下苍生,自然可算大义。”
云和凝视二娘:“那国公夫人弃约而去,留国公一人独自残喘;褚贵妃抛却孝道进深宫;国公忍辱事二主又改怎么说?”
二娘已知他意思,回道:“小义与大义相悖,自然取大义而舍小义。”
云和点点头:“父子、师徒、亲朋、夫妻之间都可以归为小义,关乎天下太平,百姓安康才是大义。将军上阵杀敌,世子求亲借兵,都是为了天下苍生的大义,殊路同归啊!”
帐篷门口悬挂的帘子轻轻动了一下。
二娘霍然起身,跪下对着云和深深一拜:“殿下莫要说了,顾二娘已经知错,多谢殿下点拨。”
她跪伏在地,行的是最谦卑的大礼。
褚直冲进来跪在她身边,扶住她胳膊:“二娘,你原谅我了?”
顾二娘似乎没想到他就在外面,眼望望他,又望望云和:“对不起,我这些天一直没有想明白。”
褚直惊喜之下只剩呆滞地望着她,过了许久才感觉到眼窝的涩意。
云和趁顾二娘低着头,冲褚直挤了挤眼,大步走出去了。他就知道,皇祖母一定能转过来这个弯。
云和走后,褚直接过顾二娘的帕子,却怔怔不知道擦泪。
顾二娘只好亲自替他擦拭。擦着擦着,褚直的手先落在她手上,脸慢慢的靠近,猛地捧住她的脸铺天盖地地亲了上来。
顾二娘也用力的回吻他。
褚直身子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直到快憋不过来气了才猛地分开。他眼睛本能地四处找寻可以把顾二娘放上去的物件,终于瞧见挨着帐篷边缘设有一张行军床。当即拦腰抱起顾二娘大步走了过去。
顾二娘并未阻拦他,呼吸急促地望着他。
褚直伸出手指解开她衣裳上的绊带,才解开了两根,就迫不及待地把她按在行军床上吻她的脖子,手顺势伸到衣裳下面,从上到下,刚摸到顾二娘的肚子上,顾二娘身子忽然一僵。
“不行……”
“怎么了……不会有人进来,外面有王甲王乙守着。”
“不是,你先起来,我有话跟你说。”顾二娘推他起来。
褚直怕惹她不快,顺从地扶她起来。
褚直有些紧张地望着顾二娘,他担忧二娘仍是没有原谅他。
顾二娘眼眸下垂:“其实,我也并不是完全怪你跟明柔成亲。也许在你的心里,我是没法跟家国大计相比的。”
褚直:“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
二娘:“那我让你现在跟我离开这里,你愿意吗?”
褚直一怔,他并不是一个人,马上就要攻打燕京,正是最后的关头,他并不在意功名富贵,但这是褚家人责任和道义。
二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哪一次不是她杀在前头?褚直左思右想,觉得顾二娘还是不肯原谅他。
他胡乱想着,二娘早将他的犹豫看在眼里。心里冷笑,她并不是真的要褚直跟她远走高飞,只不过是索回她所付出的一切罢了。
“我只是说说,你别当真。你是为了天下大义,我懂。而且,我现在也离不开你了。”
她温柔地望着他浅笑,然后起身,站在他面前,一层层慢慢脱掉衣袍。
当雪白的中衣解开之后,褚直吃惊地望着她隆起的腹部。
顾二娘这个肚子,比明柔的肚子大的多。
“因为一直在生气,所以没有告诉你……快五个月了。”顾二娘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