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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节 奸臣的手段

作者:要离刺荆轲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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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若讷的效率非常高,回去后,他就写信给三司修造判官王闻,在信里,高若讷恐吓对方:今皇帝圣德,寿国公受命于祖宗,官家于是亲以授判将作监,足下为何恋栈权柄?难道足下以为自己比寿国公还贤明?王闻吓得屁滚尿流,连夜来到高若讷家里请教。

    于是,高若讷和他谈了谈历史。

    主要是古代的大臣们,是怎么辅佐幼主的事情。

    王闻回去后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去拜见了他的顶头上司,三司户部判官杨仪。

    杨仪一听王闻的报告,也吓坏了。

    主要是说这个话的人,来头太大。

    天章阁侍读权判尚书刑部高若讷!

    这可是能和小范老子打对台的人物,也是一个势力极大的官员。

    高若讷的老师是颍昌大儒史炤。

    史炤门下弟子众多,但高若讷是大师兄,所以,旧日在史炤门下读书的很多人,都受过高若讷的恩惠。

    而那些人里,中进士的有七八个。

    最有名的人叫文彦博!

    就是如今大宋直史馆、河东转运副使,一个名声与官声都不亚富弼的年轻新贵!

    更何况,高若讷也不比文彦博差多少。

    甚至,在官职和名声上比文彦博还要大。

    这可是在景佑年间,就已经是知谏院的台谏官,其后这些年,一路转迁过侍御史,也担任过转运使的高官。

    高若讷高敏之的大名,汴京城内,谁不忌惮三分?

    这样的人物,特地写信来,岂是无的放矢?

    即使高若讷真的是随便说说而已,但杨仪也不敢不严肃对待。

    因为,这已经涉及到了那位寿国公,事关君上了。

    杨仪很清楚,他要是胆敢不重视,万一将来那位掌权了,然后有人在其耳边说上一句:官家,当年杨仪当三司户部判官,高若讷以书信晓三司修造判官王闻,对其言:今圣主在位,足下为何恋栈权力,难道足下以为自己比圣躬还要贤明?王闻以此问杨仪,仪不以为然……

    好嘛……

    那自己就收拾收拾,去岭南雷州报道好了。

    任何时代的文官官僚,都是唯上的。

    杨仪也不能例外,他根本没有胆子,冒着可能得罪国本的风险,来维护他部下修造案这个衙门的利益。

    也不敢将这个事情再向上请示了。

    因为,上面的人绝对不会答应让渡属于三司的权力。

    而一旦上面否决,那么,他这个三司户部判官就等于直接和君权硬刚上了。

    会被架在火上烤的!

    于是,思前想后,沉吟再三,杨仪就对王闻道:“阁下是进士出身,熟读经典,怎么连这种事情也要来向我请示呢?”

    “难道阁下连圣人的教诲也忘记了吗?”

    这就是把问题和烦恼全部甩给王闻,自己不想再管这个事情了。

    当然,为了脱离干系,杨仪也将此事的全部决定权交给王闻了。

    于是,王闻抓瞎了。

    因为,孔夫子他老人家在涉及这种事情上给出的建议是矛盾的。

    一方面,他老人家要求徒子徒孙们‘事君以忠’,要无条件服从和忠诚于君王。

    但另一方面,他老人家也说了:事君以道,不可则止。

    皇帝和君主,做错事情的话,就要劝谏,劝不了那就挂印而去,不做桀纣之臣,不当为虎作伥的奸佞。

    而这个事情,恰恰处于这两个标准之间。

    一方面,此事是直接和他这个三司修造判官是否是忠臣挂钩的。

    如今,寿国公为官家授判将作监一职。

    而将作监旧日的职权,刚好是他所负责的那些东西。

    所以,就出现他这个臣子侵夺君上之权的局面。

    他要是敢无视,就是无君,无君的人,孔子他老人家说过:二三子可鸣鼓而击之。

    那就是要被天下人讨伐的!

    但在另一方面,三司夺户部之权,这是祖宗成法。

    如今的制度是太祖太宗所定。

    他要敢破坏,那就是以‘无道’事君,以当前大宋的舆论来说,这种事情只要发生,分分钟就会被舆论打成奸佞,列入邪党,写到他本人的印纸与告身和脚色上,子孙后代都要受影响的。

    所以王闻彻夜难眠,没有办法,他只好厚着脸皮,带着礼物,再次登上高若讷的府邸请教。

    高若讷一看王闻的样子,就知道这个事情办成了。

    于是,在家里热情的接待了王闻,然后在王闻请教的时候,暗示他:“您难道不知道周公侍奉成王的故事吗?”

    “成王年幼的时候,周公背负成王,为国家忍受种种外人诋毁与攻击,替成王处理内外之事,待成王可以亲政了,于是就将大政奉还,于是天下人都知道了周公的贤能……”

    “现在足下的情况不就和当年周公侍奉成王相似吗?”

    “足下现在是三司修造判官,而国公则为陛下授判将作监,也就是说,足下是受陛下之命,暂时替国公掌管修造上下诸事啊……”

    “这是何等的恩德与造化啊,足下为什么要愁眉不展呢?若我是足下,此刻已经弹冠相庆了!因为这就是机缘,就是造化啊!”

    “足下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趁机亲近和靠近寿国公?”

    “凡修造案上下大小诸事,皆入宫请示,得到国公德音许可后方才行事……”

    “这样就算是陛下,若是知道这个事情,也只会赏赐和勉励足下的忠贞与机敏啊!”

    “至于外人的讥讽与非议,这又算的了什么?”将王闻还有迟疑,高若讷立刻趁热打铁:“足下现在受到的攻击和讥讽越多,将来得到的回报与恩赏也会越大!”

    王闻于是终于被打动,起身拜道:“下官闻: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蒙高侍读指点,真可谓受益无穷,若使将来能有半分得用,必定报答侍读今日的提点之恩!”

    高若讷上前扶起王闻:“您为何这样说呢?吾只是为国家公事才特地写信提醒足下,并没有趁机挟恩求报的意思!”

    但王闻那里会信?坚持道:“即使侍读不求回报,但下官那里敢忘记呢?古人说滴水之恩,报之以涌泉,下官不才,愿意效仿!”

    高若讷于是笑的眉毛都跳起舞来了。

    他知道,自己可以借着这个事情,在那位寿国公面前,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