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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在节度使大人的衙门里有一场很隆重的欢迎晚宴,整个冀州城能上台面的人全都到了,据说开席二百多桌,身份够的人在屋子里吃,身份差一些的在院子里吃。
还是一样的道理,身份够的可以到正堂去给武亲王杨迹句敬酒,身份不够的坐在院子里隔着老远看着正堂那些人谈笑风生。
酸溜溜不?
可也没办法。
晚宴之后,节度使曾凌盛情邀请武亲王就在他这府里住下来,可是武亲王却没有答应,而是要住进羽亲王家里,临走的时候还让幽州将军罗耿一起。
这似乎就表明了一些态度,好像武亲王更在乎罗耿而不是手握军政大权于一身的节度使曾凌。
羽亲王的府邸又摆上了一桌酒席,在座的只四个人,外边的人都知道羽亲王在武亲王在罗耿在,不知道的是,节度使大人是从后门来的,而且是武亲王特意交代。
“我听闻,这冀州城里有些宵小弄权?”
杨迹句看向羽亲王杨迹形:“连你都敢招惹?”
杨迹形无奈的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
武亲王看向曾凌:“身为冀州节度使,你是怎么放任有人欺辱皇族天家的?”
曾凌连忙起身,后撤两步后俯身道:“下官有罪,请王爷恕恕。”
“我三弟他没有把事交给内务司的人,是他觉得和你私交不错,不想毁了你的前程,不然的话还至于让一个小小的冀州府府治恶心了?事情交给内务司,第一个办是连功名,第二个就是你。”
武亲王的脸色越来越不善,可是被骂了的曾凌心里倒是松了口气,武亲王要还是对他如之前那样不理不睬,那是真的完了。
武亲王道:“当年陛下问我,在你和关飞云之间做选择,谁可胜任冀州节度使,我一力举荐,盛赞你是纯臣,陛下把节度使的位子给了你,我又亲自送你出京,在城门外我是怎么对你说的?”
曾凌撩袍跪倒在地说道:“王爷说......我三弟就在冀州,你到了那边后要好好照看他,如果地方上有人对他不礼敬,你这个手里有权腰上挂刀的节度使知道怎么办?下官对王爷说,知道。”
武亲王抓起桌子上的酒杯砸在曾凌脑袋上,这一下砸的很重,曾凌的额头上立刻就有一道血线往下流淌。
“你答应的事呢!”
武亲王一声暴喝。
天下人谁不知道武亲王杨迹句性子暴烈,就正如谁不知道他领兵如神,天下叛军那么多,可是武亲王领兵所到之处,那些叛军全都退散,别说打,连见都不敢见到。
为什么大太监刘崇信都不愿意招惹杨迹句?因为刘崇信知道杨迹句真敢杀人啊。
刘崇信不是没有试探过想从杨迹句手里那兵权拿下,唆使御史台的几个没骨头御史到陛下面前去参奏杨迹句,杨迹句闻讯之后拎着马鞭子进宫,当着陛下的面把那些人抽打的血肉模糊。
陛下说什么了?
陛下说该。
陛下一直都不信任他的兄弟们,可是对杨迹句却从小就怕,当今陛下是长子,杨迹句是二皇子,可是从小到大打架陛下就没赢过。
到后来陛下不是没有动过把杨迹句兵权收回的念头,可是不敢啊,他真怕杨迹句一怒之下带兵进宫,陛下知道杨迹句不敢杀他,可是他身边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这次本来皇帝杨盛是想让杨迹形领冀州幽州军权,因为杨迹形相对来说很听话,
可是刘崇信却想到了一条妙计,刘崇信对皇帝说,让武亲王去,他去北边,陛下也就不烦心了。
这话管用至极,皇帝立刻就废掉了之前他自己亲笔写的旨意,改为让杨迹句领左武卫大将军,全权负责北边诸州平叛之事。
都城在南方,杨迹句在北方,他手里就算有先帝临终前御赐的打皇鞭也没用了吧。
也许先帝当年就有预料,太子杨盛性子软弱又没有什么能力,所以赐给杨迹句一柄打皇鞭,说若是杨迹句发现太子即位之后有什么昏聩之举,就可用打皇鞭教训太子。
这打皇鞭在手,皇帝杨盛对杨迹句实在是怕的不行。
正因为知道武亲王这个性子,曾凌被砸的头破血流却连擦都不敢擦。
“下官有罪,请王爷责罚。”
“你刚刚不是说你知罪,但是请我恕罪的吗?”
武亲王眼睛死死盯着曾凌,曾凌低着头再也不敢多言。
见此情况,羽亲王杨迹形连忙说道:“王兄,曾凌也是为了我着想,不想让人说我插手地方政务,怕被一些人拿了把柄......”
“你闭嘴!”
武亲王猛的回头看向羽亲王,羽亲王立刻低下头:“是是是......王兄息怒。”
武亲王看着羽亲王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江山是杨家的江山,天下是杨家的天下,你身为皇族之人,大楚亲王,被一个地方小吏欺负了,居然忍气吞声?!这天下还是杨家人的吗,还是说你已经私自做主把这冀州送给连功名了?!”
羽亲王脸色大变。
“跪下!”
武亲王一伸手把身边护卫双手捧着的打皇鞭拿了起来:“你愧对列祖列宗!”
羽亲王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连一个字都不敢再辩驳,哪怕这是他家里,哪怕那是他兄长。
“你让皇族蒙羞。”
武亲王上前,用打皇鞭朝着羽亲王的后背狠狠打了三下,打的羽亲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那是真打不是做样子,三鞭子下去,后背上的衣服都被打裂开三条口子。
“你!”
武亲王指向曾凌:“爬过来!”
曾凌连一个字都不敢说,跪爬到武亲王面前,武亲王把打皇鞭交给身边护卫,一伸手把马鞭子拿了过来,朝着曾凌的后背噼噼啪啪的打了起来,这一口气打了足有十三四下,打的曾凌后背上血迹斑斑。
“三弟,你服气吗?”
“服。”
“曾凌,你服气吗?”
“服!”
武亲王出了气,把鞭子扔了,坐下来后说道:“去喊人来给他们敷药。”
羽亲王和曾凌两个人起身,羽亲王还好些,虽然面子上是真的过不去,可是他二哥是代他们父亲行惩罚之事,那打皇鞭代表着他父亲,他必须态度谦卑诚恳的受着。
曾凌就不一样了,曾凌连挨打都不配被打皇鞭打,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马鞭子打的,可是打的更狠啊,这后背上血肉模糊的,没有一两个月怕是好不了。
两个医官紧张的在两位大人物身后敷药,俩人吓得都是手都有些微微发颤。
“我今日在曾凌你的府里没有当众发怒,是给足了你面子,让你从后门进府里来,是依然还把你当我可以信赖的人,别再让我失望了。”
武亲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脸色缓和了不少。
“就是因为我杨家的人待人太和善,待人太纵容,所以才会有些人越来越不把皇家的人皇家的事放在眼里,他们已经忘了,他们手里的权身上的势,都是杨家给的。”
武亲王看向曾凌:“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不能让连功名死全家,我就只好让你死全家。”
“是!”
曾凌连忙又俯身一拜:“下官谨记。”
武亲王看向坐在一边尴尬无比也吓傻了的罗耿,笑了笑道:“让罗将军你笑话了。”
罗耿连忙说道:“不敢不敢,末将也会谨记王爷的教导。”
这也是对罗耿的下马威啊,罗耿又怎么会看不出。
“嗯。”
武亲王似乎是想缓和一下气氛,问罗耿道:“你这一路上过来,可是有什么有趣儿的事吗?我三弟和曾凌把我气的够呛,说些有趣儿的事来。”
罗耿一时之间哪里能想到什么有趣儿的事,从幽州过来这一路上看到的多是满目疮痍,都是叛军作乱留下的残垣断壁,村庄被毁田地荒芜,有趣儿?哪里有趣儿啊。
可是这些他不敢说,一个字都不敢说。
“倒是真有个有趣儿的人。”
罗耿忽然间就想起来那个少年了。
而就在他想起那个少年的时候,羽亲王却在想那个叫长眉的老道人,那人说他有血光灾,看来是应验了,这鞭子挨的,痛入骨髓一般。
武亲王道:“说说看。”
“末将来的半路上遇到一个有趣儿的少年郎,是个小道人,见我率军经过,于是向军中贡献了战马二三十匹,末将与他闲聊了几句,他竟是能算准很多事,甚至......还断言末将到了冀州,必会被嘉奖,陛下会晋末将为大将军。”
“嗯?”
武亲王听到这些话后顿时来了兴趣:“一个少年郎,居然有这般本事?道号是什么,人在何处?”
罗耿就懵了,心说忘了问了啊。
可是他忽然间想起来自己儿子认识,于是连忙说道:“犬子罗境知道,不知是否可以让他来觐见王爷?”
武亲王随意的一摆手:“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罗境一路小跑着过来,离着还远就已经俯身参拜,武亲王招了招手让他过来说话,询问了一下关于那少年郎的事。
罗境回忆了一下后说道:“那次遇到后本来没在意,我帐下骑兵说那师徒二人应该就是行走于冀幽七县的长眉道人,名气不小。”
“长眉道人?”
羽亲王脸色一变,连忙说道:“那老道人长眉,今日还在我府上,迎接王兄的时候才遣人把他送走。”
武亲王这个人,最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虽然不敢明着信,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与一位叫自龙虎山来的道人张有须关系莫逆。
武亲王道:“这样,你们派人去告诉连功名,让他尽快把这师徒二人给我找来,如果找不来的话,我会很不开心。”
羽亲王和曾凌对视了一眼,俩人都明白武亲王的意思了,于是同时应了一声。
“是。”
武亲王道:“尽快去找,我很快即将率军出征,等不了几日的。”
“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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