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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忆的话让曹大旺和余军面面相觑。
是这小子没听清我们刚才的话,还是爱吹牛逼?
我们电影站仓库的电影放映机都是坏掉的。
而且是修不好的,是修不好的!
于是曹大旺对王忆耐心解释说:“王老师,可能是我们刚才没有说清楚。”
“这些机器已经坏掉了,真的坏掉了,修不好了,我们在市里找过电器厂、电机厂、无线电厂的师傅,但没用,真的修不好了。”
王忆说道:“对,它们修不好了,放在仓库除了能提供一点配件外没用处了,反而会占地方,对不对?所以你们单位能不能卖给我们一件呢?”
余军迟疑的问:“你觉得你能修好?”
王忆说道:“对,我想试试看,如果修不好也没关系,我就当学习工具给学生玩。”
“你们二位有所不知,我们这外岛的小学呀,条件艰苦,老师缺教学工具,学生们缺学习工具和玩具!”
“这个我们有所耳闻。”曹大旺说着话露出无奈之色,“可是王老师,这些机器虽然坏掉了,但我们放映员依然没有资格去处理它们。”
余军下意识说:“师傅,你不是”
曹大旺迅速瞪了他一眼,他讪笑一声闭上嘴巴。
这小动作自然瞒不过王向红和王忆。
曹大旺也知道他的小动作瞒不过王向红和王忆,所以他干笑着解释了一句:“我们电影站那些坏了的放映机吧,嗯,我吧,倒是有一定的处理权限,不过我的权限也只限于取零件。”
“至于出售一台放映机?这个事得报告给我们站长,经党小组讨论才能做决定。”
余军意识到自己的话给师傅带来麻烦,他想亡羊补牢,于是便帮腔说:“对对,王老师的要求我们很理解,现在孩子的玩具就是少。”
“那啥,我师傅有个女儿,她一直也想要玩具,但我们放映员开资不多,我师傅一直舍不得花钱给她买玩具。没办法,现在谁都是手头紧,一分钱得掰成两半花”
他说着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一脸忧愁。
曹大旺同样叹了口气:“说起这个我确实能跟王老师感同身受,毕竟我也当过老师的。”
王忆问道:“曹同志的女儿想要个玩具?我这里有个好玩具给你看看。”
恰好这会下课了,学生们跑出来玩。
他出去对王丑猫招招手,让他去听涛居找大迷糊要了一个照相机。
这些照相机模型不是简单的玩具,它们就是模型,比玩具要逼真多了,外形和外部构造都是一比一进行还原,只是内部没有核心部件。
网红孵化基地给公寓装潢用的东西都是有讲究的,王丑猫随便拿来的一个照相机模型便是一代经典的海鸥红旗20。
相比王忆熟悉的后世相机,这款机器外形工艺略为粗糙,机械性能肯定也逊于同时代的徕卡,但其造型很漂亮,有种典雅古朴的气质,机身上银白下墨黑,带着个皮套挺高端的。
如果说这是玩具,那这是高端玩具了。
王忆很理解邱大年会把它们捡回去,这些相机模型都很赞,不知道那摄影家为什么那么牛逼哄哄,竟然连这样的装饰品都看不上会扔掉。
相机的模型一进来,余军下意识站起来:“哎呀,是红旗20啊,我的天爷爷,王老师你们学校怎么有这样的宝贝疙瘩?”
王忆诧异的看向他:“你认识这相机?”
余军激动的说道:“怎么会不认识?这是海鸥厂的红旗20,70年出产,一直到现在都是摄像师们眼中的宝贝。”
电影站平时跟电影厂有业务往来,而电影厂自然少不了摄像机、录像机这类东西,电影放映员们便成了社会上最早一批接触到影像机的人。
而摄像是艺术、是时髦,年轻人们接触到后自然会喜欢上这个行当。
曹大旺显然也知道红旗20,他吃惊的问道:“这就是你们平时说的红旗20?一共生产了二百多台不是?”
“是,271台!”余军说,“所以我太吃惊了,没想到你们天涯岛这穷地方能有这样一台照相机!”
他确实太吃惊了,连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王向红气的呀。
他决定中午不给两人管饭了,哪来的回哪里去。
嗯,哪里凉快滚哪里去待着吧!
外岛人自尊心很强,特别不爱听外人说自己的不是,哪怕人家说的是实话。
王忆接过相机直接扔给了余军,余军当场吓得嗷一嗓子瞪大眼睛去接,接住之后整个人炸了:“王老师你你你这,你这干嘛啊!”
“这是玩具!”王忆失笑道。
余军愣住了。
这是玩具?
不能呀,自己看到过红旗20,明明跟这个一模一样。
他翻看手中相机,确实很轻,比他接触的所有相机都轻。
真实的红旗20所拥有的按键它都有,余军按了一下子开关,一个摄像头嗖的弹了出来!
见此曹大旺吃惊的说:“这、这怎么可能是玩具!这是真相机呀,王老师你看你,这是真家伙!”
余军举起来看了看,说道:“师傅,还真是玩具,它这个摄像头不是真的,估计这是个小机关吧,一按就把摄像头给弹出来?”
王忆说道:“对,一个机关。”
“这也太真实了吧?我看看。”曹大旺好奇的伸手,而余军不想给他,他有些爱不释手。
这虽然不是一台真相机,可足够逼真,好歹能过过干瘾。
曹大旺一看他不给直接下手抢过来,他把玩一番后也爱不释手了:“嘿,这是哪里做的玩具呀?太好了吧?”
他举到眼睛上看了看,说道:“嘿呀,这里面还有画呢?你看你看,按一下嘎巴一下换一幅画,好,真好!”
看着他们的样子王忆心里一动。
他本来听说曹大旺家里有个女儿想把这相机模具当礼物送出,走曹大旺的后门,让他帮忙联系电影站卖个废弃放映机。
而他之所以想要一台废弃放映机其实就是要一个幌子,只要他前脚光明正大得到一台放映机,那他后脚就从22年寻找一台同款的老放映机来替换。
到时候就说他修好了放映机,然后给岛上多一个娱乐方式。
等到岛上对电影的热情稍微减退了,他就开始对外营业。
来看电影,一次只要一分钱或者两分钱,然后算作队集体的产业,根据这年头老百姓对看电影的狂热,多多少少也能赚一些钱的,这样可以补贴一下社员们的生活。
他不怕被人看出猫腻。
因为他之前查过电影放映机,国家在六七十年代生产的电影放映机款式不多,22年的网上平台都能找得到,他找一台能用的二手摄像机就可以来个狸猫换太子。
另外他想好了,到时候他以‘保护’的名义往放映机上刷一层油漆,这样就算电影站的人来了也找不出换机器的猫腻。
不过现在看曹大旺和余军对这相机模具的喜爱他改主意了。
我不买了,我要来一个空手套媳妇儿!
他觉得这相机模具换一台废弃无用的放映机没问题!
接下来他精神抖擞,做好了谈判的准备。
这一刻他很怀念邱大年,邱大年砍价是真有本事,要是让邱大年来砍价的话他估计能让曹大旺给一台机器再掏点钱。
曹大旺和余军玩了一会照相机模具后交给王忆,然后曹大旺问:“王老师,这玩具你是哪里买的?”
余军跟着点头:“对对对,哪里买的?多少钱呀?我也想买一台。”
相机太贵了,这是奢侈品,别说他一个放映员了,就是他的领导电影站站长还没有买上呢。
可这样的玩具不错,他肯定买得起,买来练手也行嘛。
王忆无奈一拍手:“你们想买那不好买,这玩具反而比红旗20还难买,为什么?因为它们是照相机厂生产出来的纪念品,专门送给外宾的,在咱们国内压根不销售。”
“我之所以能得到这么一台纪念品是我同学送我的,因为我也喜欢摄影,我同学在外交部工作,他看我买不起摄像机,就送了我这么一个纪念品让我来解解馋。”
两人顿时露出失望之色。
好了,寡妇死儿子,想买这玩具是没指望了。
王忆接过相机在手里把玩着,说道:“曹同志,你看这相机玩具真不错哈?你女儿应该回喜欢吧?”
曹大旺干笑道:“谁不喜欢啊?”
王忆说道:“你看,我需要一台电影放映机,你们站里坏掉的机器就行,我看看我能不能修理一下。”
“这样的机器留在你们仓库里没用,所以如果你能给我们生产队支援一台,我可以赠送你这台红旗20相机的纪念品。”
曹大旺和余军这边没说话,王向红着急了,一下子站起来说道:“王老师,你这是干什么?这是送礼和受贿!”
“那电影放映机是公家的东西,咱眼馋但咱不能占公家的光、拿公家的东西,要不然这不是侵占集体财产了?这是违法犯罪行为!”
王忆正要说服他,余军先站起来说:“王支书你别着急,咱们都是党员,怎么可能干侵占集体财产的事?”
“这件事可以这样,王老师你跟我咱俩做个买卖,不对,互相赠送!”
“我回去跟我们站长打个申请,废弃机器在库里只能出售给回收站,我打个申请申购一台,然后我把机器送给你,你把这相机玩具送给我,行吧?”
他又向王向红解释:“你看,这废弃机器是我买的,这样我跟王老师进行互相赠送,这就不违法违纪了对不对?”
王向红迟疑了:“那个,你们站里的机器还可以卖给私人?”
余军还要说话,曹大旺一下子把他给摁住了,说道:“你坐下!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没有规矩!”
他笑道:“王支书这事我来办,我这人你还不了解?我是咱县里的劳动模范,70年、74年、77年的三届劳模,哎,我不可能做违反组织纪律的事情,对吧?”
“这件事我跟王老师处理,其实你们有所不知,这些废弃的旧机器本来都要送去回收站的,是我个人提出建议,嗯,向组织建议留下它们,因为送它们去回收站只能用卖废铁的价格给出售。”
“如果留下它们取配件,哪怕只有一个件能用那也比卖废铁更合算对吧?”
“不是,咱怎么聊到这里了,”他说着拍拍头又把话题转回来,“我们站里是允许出售废弃机器的。这样,我回去跟我们领导打个申请,我申购一台,到时候王老师咱俩友谊赠送!”
余军很不甘心。
我也想友谊赠送
他拉了把曹大旺,曹大旺给他一个严厉的眼色。
师徒感情要决裂了
而王忆这边先陷入沉思。
妈的,他们怎么答应的这么痛快?这笔交易我吃亏了啊!
不过想想这模具是邱大年捡回来的,他没花一分钱,这样一想他又高兴了。
邱大年给他立功了。
曹大旺这边向他进一步确认:“王老师呀,我必须得再次告诉你,这机器是咱们市里多家电器厂的老师傅确认过无法维修的。”
“有的是机器线路毁坏了、有的是放映镜头坏掉了、有的是链条传送轮坏掉了,真的没法修理了,不能再用了。”
“就说放映镜头坏掉的吧,里面都是凹镜凸镜,可不是换个镜头就能解决的事,因为我们站里那台机器是有一次摔山下了,放映镜头和接口全坏了”
他为人还算正直,将机器情况老老实实说了出来。
王忆听后说道:“这没事,你只要保证它配套的零件齐全就行——对了,你刚才说有线路坏掉的?”
“那机器更不能用。”曹大旺无奈的说,“那机器是前年来你们外岛放映的时候整个掉海里了,它里面的所有线路、零件接口都进水腐蚀了,海水的腐蚀力大呀。”
“反正那机器是最没法修的,连零件都不能用了,现在整个放在库里生锈呢。”
王忆一拍手说:“那我就要这台机器!”
曹大旺疑惑的说:“王老师,我没解释清楚吗?它严重进水”
“我就要这台。”王忆强调了一遍,“它的线路问题你不用管,这事交给我,你记得那机器的型号吧?”
曹大旺说道:“当然记得,长江f16一4a型16毫米电影放映机,咱翁洲市的第一批16毫米机。”
“以前都是用8.75毫米的胶片,因为胶片窄、放映设备轻便、运输起来方便,是咱国家专门为了照顾偏远的山区、海岛设计的片型。”
“那咋不用了?”王向红问道。
曹大旺说:“因为全世界就咱中国自己用这样规格的胶片,片子太少了,78年开始国家电影器材公司决定跟国际接轨,使用16毫米胶片,因为片源充足。”
王忆记下了这机器的型号,准备今天就给邱大年发个信息,让他搜集这款机器。
看看天色不早了,他留两人吃饭。
两人本想答应,可是看看王向红那阴沉的脸色只好讪笑着离开。
王忆挽着两人的手说:“你们别急,哪有空着手让客人回去的?你们等一下,我自己做了点酥鱼你们带回去尝尝。”
曹大旺和余军听到这话赶紧摆手。
我们天天吃鱼早吃腻歪了!
王忆却无论如何要让他们尝尝。
两人被他的热情劲给打败了,曹大旺说了一句‘恭敬不如从命’,然后跟着王忆去了大灶。
王忆非让他们尝尝自己做的酥鱼是有原因的。
除了在岛上开设个露天电影院,他还准备在未来两个月的禁渔期里,带岛上社员去城里做点买卖!
几次进城他注意过了,不管城里还是农村现在都没多少成品海鲜出售,这可是个大市场。
辣卤海鲜、腌小海鲜、拌小凉菜、熏小杂鱼等等,这些都是日后久经市场考验足够受欢迎的下酒菜。
而且这东西利润不小,对于渔家来说几乎没有本钱,岛上原材料不缺,他只要弄点佐料把味道给调好了,那天涯岛就能变废为宝,赚到第一桶金。
他之所以选择这业务来开展,主要是为了应付王向红。
王向红肯定反对他带着社员们做买卖,所以他得从一个王向红不能拒绝的方向切入生意。
变废为宝、避免浪费就是这样一个方向。
不过他不确定自己手艺怎么样,所以得找人来试试嘴。
曹大旺两人是合适人选。
这俩人在电影放映队天天的吃东吃西、吃这吃那,吃的是满嘴流油、满脑肥肠,那嘴巴很叼,酥鱼味道好不好、能不能受欢迎,看他俩反应就行。
王忆在22年买了一次性自封包装袋,都是简易款的,很便宜,正好用来装酥鱼,又卫生又讲究,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种包装方式足够新颖、足够时髦。
酥鱼周末已经出锅,他又进行了简单风干,这样口感可以更好。
他拿出酥鱼放入瓷盘里递给两人,说:“曹同志、余同志,你们尝尝我们自家做的酥鱼,要是觉得不好吃我就不给你们了,不能强人所难嘛。”
余军这会懊恼没能得到相机玩具的事,便夹了片酥鱼进嘴里使劲咀嚼起来以解气。
结果这鱼已经用高压锅酥烂了,风干之后口感酥脆,他吃在嘴里是全新的滋味儿。
鲜美酱香!
这让他忍不住瞪大眼睛:“呀,你这酥鱼做的比县里副食品店的还好吃啊,都用了什么料?怎么做的呀,真不错。”
曹大旺咬了半截小黄鱼后跟着点头:“嗯嗯,味道真不错,这酥鱼家里也能做?我听副食品站说做这个小鱼要用机器——嗯嗯,真不错,普普通通的小黄鱼让你给做的别有一番滋味啊!”
看着他们的反应王忆心里安定了。
能行。
他用包装袋把小酥鱼装了起来,袋子口有自封条,按住一拉就行了。
果然,这个包装也吸引了曹大旺两人的注意力。
82年别说翁洲,就是去沪都也没有这样的包装方式,连塑料袋都少见何况这种自封袋?
王忆给两人一人送了一袋酥鱼,就这样摆摆手送两人上了船。
再见了您二位。
不管饭了,慢走吧!
下午上劳动课,王忆是彻底解脱了。
以前他怕学生们出事,所以总是跟着他们,现在有孙征南当劳动课教师,那他可以当撒手掌柜了。
五月份槐花香,最近槐树上长出了雪白的槐花,海风一吹,滋味儿甘甜。
槐花这东西是很神奇的。
王忆感觉上个周槐树还只有碧绿的树叶呢,这个周再抬头一看,岛上老槐树的树枝上都挂了白,像姑娘们头上戴了许多白发夹。
而这才是刚开始,再过几天槐树上就要长满槐花,那时候就是老槐树白了头。
校舍里头也有树,围着长了一些老槐树。
其中听涛居旁边便有这么一棵树。
树冠高大,树丫展开跟撑了把绿色大伞一样。
如今槐花含苞待放,洁白如雪的槐花长出来了,听涛居门口都是清新香甜味道,引来蜜蜂蝴蝶飞来飞去。
还挺美的。
下午劳动课自然就是撸槐花了,这东西比榆钱好吃多了,岛上人家都喜欢,能蒸饭、能做窝头、能包饺子包子还能做汤,这是一年到头山里给社员嘴巴最大的赏赐。
王忆下午准备回22年一趟,不光要给邱大年和墩子发布新工作任务,还要带一些鸡肉回来,今晚给全生产队来个红烧鸡块。
不对,是红烧鸟肉。
出发之前他想起了昨天带回来那断了翅膀的老鹰,这事得赶紧解决,要不然这老鹰断裂骨头愈合,那它一辈子都飞不起来了。
王忆去找那苍鹰。
结果找了一圈没发现,他焦急问大迷糊:“昨晚带回来的老鹰呢?它不会是乱跑掉海里淹死了吧?”
大迷糊说道:“在锅里呢!”
王忆当场石化了。
尼玛你把它给炖了?!
他急忙往大灶跑,大迷糊说:“在咱门口的锅里。”
听涛居门外是一口小铁锅,有了大灶只有周末才会用,其他时间王忆要管学生们吃饭都是在大灶用大锅,所以平时这小铁锅盖着盖子。
这会也盖着盖子,所以他才没有发现里面炖了东西。
不对,他回头看小铁锅,没有热气,这分明没有炖东西!
他去揭开锅盖,老鹰真在里面。
它收起翅膀不知道怎么躲在了里面,这会脑袋羽毛还是乱蓬蓬的,王忆一开盖子它猛然歪头看,眼睛圆瞪,依然一副杀马特青年的架势!
王忆问道:“它怎么会在这里面?”
大迷糊说:“就是它自己飞进去的,它很害怕咱这里,钻进锅里后死死贴在锅底,我看着挺可怜,于是我给它盖上了个锅盖。”
王忆正要夸赞他体贴善良。
然后大迷糊接着说:“我寻思着它藏在锅里挺好,这样等它死了我直接加热水给它秃噜毛,放锅里就能炖!”
老鹰不让碰,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但王忆已经找到对付它的法子了。
上次刘大彪的手下来岛上偷狗带着麻醉药,刀枪武器连人一起送去派出所了,麻醉药留下了。
王忆去找王向红要到,直接给老鹰扎了一下子。
老鹰没几秒钟就颓了。
王忆对大迷糊说:“你给我看好人,谁找我也别让进屋子,不对,就跟他们说我去溜达了。”
“我得给这老鹰动个小手术,不能让人打扰。”
“动手术?王老师你还能动手术啊。”大灶门口探出个脑袋来。
漏勺!
王忆顿时懵了:“你怎么在这里?”
漏勺露出讨好的笑容,说:“今晚不是要炖鸟吃吗?我过来帮你把挂起来的鸟都给撒把盐进进味。”
他又问:“王老师,你还会动手术?动手术这不是城里大医生才行吗?”
王忆不耐的说道:“我现在就是医生了,没看我那么多医书吗?动手术是外科大夫的必要能力,我准备拿这老鹰练练手。”
漏勺明白了:“噢,拿它练手啊?”
王忆说:“对呀,不拿它练手拿你练手?”
漏勺讪笑着挠挠头,说:“那王老师你忙你的,你就当没碰上我,我继续去搓盐了。”
王忆说:“你好好干,专心点,别动不动探头探脑。还有那个大迷糊你去给他把大灶的门锁上,要不然队里人看见开始处理鸟肉了,难免要乱七八糟的来凑热闹。”
最主要的还是为了锁住漏勺不让他生出事端。
他对漏勺挺头疼的。
这家伙厨艺真不错,人也很勤快,大灶有了他之后就跟厨房有了主厨一样,王忆确实轻松。
否则王忆自己来负责教学还要负责给学生做饭真是太忙太累了,分身乏术!
漏勺能给他帮上忙,可这家伙又机灵又多事,不像大迷糊这么可靠。
不好办!
等大迷糊锁了门,王忆拎着小老鹰进门,他反锁了听涛居第一道门,然后用绿钥匙开他卧室的门锁进时空屋。
时空屋冰柜里头有之前买的现宰走地鸡,他全给拿了出来进行解冻,然后才回22年。
工业园区外是个镇子,上面有兽医站,王忆带着老鹰开着自卸三轮就去了,找兽医给老鹰正骨。
这兽医站是上世纪的产物了。
现在城里流行宠物医院,已经没多少人来兽医站给宠物看病,而农村生活水平提高、生产资料越来越发达,养猪马牛羊的人也少了,所以兽医站门可罗雀。
兽医站的负责人是一名老兽医,头发花白,得六七十岁了。
他需要赚钱生活,看见有人上门很热情:“同志需要点什么?是给家里宠物看病还是买药打疫苗买狗粮猫粮?我这里都能处理!”
同志
这个称呼和兽医站里简陋的装潢让王忆略有些恍惚,好像还在82年,没回22年。
这一恍惚他恍惚出一件事来。
自己真是傻了,涉及到医疗就想着往22年跑,其实82年也有兽医站一样可以给这老鹰治疗。
不过来都来了,他只能把老鹰亮出来说:“我在野外看到一只苍鹰受伤了,你能帮它治疗吗?”
老兽医大吃一惊:“苍鹰?这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啊!不对,这不是苍鹰,你看它嘴巴和爪子,怎么这么黄?”
王忆说:“苍鹰的爪子就是黄色呀,至于嘴巴为啥这么黄?是不是品种的问题?”
另外他又说:“我知道这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所以我看到它断了翅膀才来帮忙医治,你放心,我不是鸟贩子,鸟贩子也没有光明正大来找兽医的,我是想给它治好翅膀,然后放归自然!”
他这番话说的很坦荡,因为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老兽医琢磨了一下是这么个道理,但他还是犹豫:“这不像是苍鹰?你看它翅膀和腿上的毛怎么带白色?这是别的鹰吧?你最好送公安机关或林业部门,他们专业。”
王忆问道:“你这里治不了?那行,那我送”
“不是,我怎么治不了?”老兽医不高兴了,“我跟你说小伙子,你算是找对人了,鸟类的治疗是偏门,现在城里那些动物医院他们治不了,没那个能力你知道吧?”
“我能治,为什么?因为我年轻时候在基层干,经常要给咱们社员家里的鸡鸭鹅看诊,禽类骨科毛病我拿手!”
听了他的话王忆下意识的问:“你现在不也在基层干吗?”
老兽医脸绷不住了。
王忆赶紧说:“您舍己为人、为社会奉献自我的精神真让我这样的年轻人汗颜,那啥,您能治那就给它治一下吧。”
“不少钱,你想好了。”老兽医说。
王忆说道:“没问题,我明白,要拍片吗?”
老兽医自信一笑:“拍什么片?我上手一摸都了解。”
他摸了摸老鹰的翅根说道:“有数了,估计是飞着飞着撞树枝上了,断的挺厉害。”
“我给它正骨包扎,这还是个正在长身子的半大鸟呢,不是成鸟,它骨头恢复的快,能治好。”
王忆一愣:“啊?这不是成鸟?还是半大鸟?你怎么知道?”
老兽医说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听过这话吧?我这辈子摸了多少鸡鸭鹅?”
“成没成年这骨头一摸就有数了,你摸多了也有数,禽鸟这东西骨头跟咱人和牲口大不一样,是中空的,所以它没长成的时候手感不一样。”
说着他忽然捋了捋胡须,道:“难怪认不出这鹰的具体身份,它还没有长成呢,鹰这东西跟牲口不一样,小的跟大的羽毛可能完全不同,要认出它身份得等去找专家了。”
王忆说道:“管他什么专家呢,咱给它把翅膀治好了,到时候让它飞走找它自己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