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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论剑堂中的议事终于告了一段落。众位宗门高层看似都有急事,皆是匆匆离开。
当楚牧回到论剑堂之时,此地便只剩下玉玄一人了。
“师尊。”楚牧向着背对着他的玉玄行礼道。
“接下来的两天,你可能要受苦了。”玉玄莫名道。
“嗯?”
“因为某些原因,贫道要让你在两天之内,将周身百骸尽数洗练。所以,做好准备吧。”
话音刚落,楚牧便觉眼前一转,竟是从论剑堂中直接移动到了福地瀑布之前。
‘这便是应潇涵所说的,师尊为其自身所创的御宇道身吗?上下四方为宇,这御宇道身莫不是一种掌握空间之能?’
玉玄似乎从来不需要靠走,更不需要靠飞的,只要他想,便可随意移动到任意一方,神出鬼没的。
之前楚牧还只以为他境界高绝,是自己察觉不到他的移动,现在看来,他是真的直接念动即至,根本没有多余的移动过程。
不待楚牧多想,玉玄故技重施,再度将一道剑光打入瀑布之中,只是这一次的瀑布,比血更红,那赤红的水幕之中似是蕴含着无穷杀机一般,叫人望而生畏。
这要是冲击在人身之上,决计不会叫人好过。
悲催的是,楚牧便是那个不会好过的人。
两天之后,一艘带着五色霞光的飞舟从玉鼎宗内飞出,直上云霄,向着西方飞去。
飞舟之中,一身华贵道袍,面容却看起来怏怏的楚牧瘫在一把太师椅上,整个人一动都不想动。
“不是吧,三少,我看你这样子像是被玩坏了一样。”
数日不见的死胖子在楚牧对面坐下,不容小觑的身形艰难挤进太师椅中,道,“不过你还当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出入竟然以飞云舟为座驾,了不得了不得啊。”
“这是姜师兄的座驾,我可没那家底。而且你便是给我一艘飞云舟,我也是没可能让其飞起来的。”楚牧有气无力地道。
两日时间,不眠不休地经受剑气伐体,哪怕是有天心无垠境守住心神,他也是感到疲惫不堪,此刻连说句话都要喘口气。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主动跟来,要知道这一行可是前途未卜啊。”楚牧稍微喘了口气,看向蓝盼道。
两天前听到玉玄那句话之时,楚牧就感觉有不一般的事情要发生了,等到今日受到消息更是如此。
宗门方面,要四位陷仙剑子带人出发,前去雍州东边的函谷关迎接太清道脉的前辈仙都道人。
看起来,这就像是一次极为普通的迎接。因为仙都道人要进入雍州地界,所以雍州这边的地头蛇玉鼎宗就派人去迎接了。
但在经历过玉玄这两日的摧残之后,楚牧要是还没能从中察觉到凶险的意味,那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傻子了。
玉玄这般着急让楚牧淬炼百骸完成,就是为了尽快增长楚牧的实力。而这样做的原因,便是认为楚牧会在之后的行动中有生命危险。
察觉到凶险意味的楚牧第一时间就找上了姜元辰为伴,打算抱一下大腿,可谁想蓝盼却是在此时主动要求跟来,哪怕是楚牧言明可能存在的凶险之后还不放弃。
“我说,你就当真不怕死吗?”楚牧无奈道,“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好歹也为我想想啊,要是你死了,我以后找谁拿钱去?再找一个钱袋子可不容易啊。”
“我也不想去啊,”蓝盼哭丧着一张脸,“但我爹特意传信说了,我要是不去,以后蓝家的家产就没我事了,他会再努力努力,争取给我来个弟弟。”
“家产比命更重要吗?”楚牧问道。
“当然不是。”蓝盼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但紧接着,他又道:“但要是没法继承到万贯家财,我活着也没意思啊。”
楚牧:“”
他能说什么呢?他终究只能想着在之后稍微注意一下这胖子,免得自己重新找钱袋子喽。
“所以三少啊,我这两百斤可是全靠你保护了,”蓝盼可怜巴巴地凑过来,“要是这一趟能安然无恙,我名下产业的五成利润以后都拿来支持你。”
“尽力吧,”楚牧依然有气无力地道,“仙都道人是太清道脉这百年来的讲道人,游历天下讲道近百年都没出事,如今若是出事,那便是惊天大事,我自身都可能保不住,怎么去保你。”
太清道脉不似玉清道脉一般声名显著,这一脉的影响力可以用一个“润物细无声”来形容。
可能在乡间的一座破道观,也可能是某个世家的公子小姐,亦或者是一些隐藏在洞天福地里的隐居高人,他们这些人或者它们这些物,都有可能属于太清道脉。
这一脉有点像佛门,讲究一个随缘。兴许太清道脉的某人路过一个小村庄,看到一个玩泥巴的孩童有缘,那便可能会收对方为徒,将其纳为自己人。
而当有人进入万化定基,入太清门墙之后,便可以太清一脉的传人自居,或是行走天下,或是在一个地方结草为庐、开宗立派,这些都有可能发生。
这也就导致太清道脉看似名声不显,实则无所不在。
树大有枯枝,哪怕是无为的太清传人也可能出现不肖之辈,所以太清道脉需要一个措施去清除道脉中的害群之马。讲道人,便是这个措施。
讲道人巡游天下,为适合的太清传人讲道授业,指点迷津,为害群之马带来惩戒,或罚或杀。
时不时的,还会在某地停留,兴之所至讲一场道,为太清道脉散播一些新种子。
本代的太清道脉讲道人,便是方才所说的仙都道人凌仙都,其人已经以讲道人的身份在天下间巡游近百年,这一趟也许是他最后一次以讲道人身份出现了。
巡游天下百年没出事,可见其实力,要是这这一趟出事,他们这些人估计都不够讲道人的敌人看一眼。
“讲道人的安危不需要我等操劳,我等说实话也没资格为讲道人操心。”
这时,在外启动飞舟的姜元辰和顾逸尘一同入内,只听顾逸尘笑道:“我们其实该操心的,是因为讲道人而出现的太上魔道中人。”
“顾师兄说的可是那天魔六道中的太上魔道?”楚牧被引发了好奇心,直起身子问道。
“正是那太上魔道,”顾逸尘和姜元辰一同拉了椅子坐下,道,“太上魔道的祖师爷原本乃是太清道脉的纯阳门之人,他在听过某位讲道人的讲道之后,突得道心反转,破门出教,入了魔道。因此人之故,纯阳门至此一脉单传,再也未曾形成门派,天魔六道中也有一道换成了太上魔道。”
“太上魔道的人相信讲道人所讲之道中定然有某种开释祖师的玄机,所以每次讲道人开始讲道,太上魔道的人都会闻风而来。”
听到这里,楚牧也想起了玉玄养剑诀中的一条记录——
九十七年前,恰逢太清道脉纯阳散人,畅论剑道,事后修改
这里的纯阳散人,说的应当便是那纯阳门后人了。
“希望只是太上魔道吧。”楚牧道。
众人闻言,也不由沉默。
太上魔道的人也不是第一次去听道了,但他们从来没搞出什么大事过。真要是太上魔道的人,应当还不至于让玉玄担心。
不过说到底,既是知晓此行有难,按理说玉鼎宗本就不该让弟子门人出去才对。也不知长辈们是什么心思,非要要四位陷仙剑子带人去迎接。
就在众人的猜度之中,飞舟已经顺利接近函谷关,透过窗口已经可见那座险关的存在。
函谷关本是西行第一关,也是雍州之地对东方的主要防线,数千年前的战国时期,便有一国据雍州之地,以函谷险关拒各国于国门之外,占据险关攻守自如。
只是到后来诸国一统,东西不分家,这函谷关的作用性也是逐渐下降。再到后来,其他险关出现,这函谷关的重要性就呈雪崩式下滑了。
到如今,函谷关更多的还是象征意义,至于战略意义却是已经远不如从前了。
守军没多少,守城大阵更是早已被废除了,与其说是城关,还不如说是名胜古迹。
然而当姜元辰的飞舟靠近函谷关之时,却是受到了本不该有的威胁。在那城墙上一架驾闪着寒光的青铜战弩对向天空,铭刻着玄纹的粗大战箭直指飞舟。
“三少,这好像是军方的崩云弩。”蓝盼探头瞄了一眼,就连忙缩回道。
一旁同样往外看了一眼的楚牧坐下,淡淡道:“还不止,我在那城墙上看到了楚家的人。”
“哪呢?”蓝盼又探出头去。
“还真是啊,那是你三叔吧。嘿,连你二哥都来了,三少,缘分啊。”
这时,外边传来喊话:“即日起,函谷关方圆五里之内不得有人飞行,凡有违例者,定斩不饶。”
喊话之时,那一架架崩云弩上玄纹亮起,做足了威胁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