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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儿就差不多了,赵冲又聊了两句,确定没什么新东西了,他送走贝永志,巴掌一拍。“小胡,小梁!”梁舫跟在胡斌后面从办公室跑出来。
“赵老师?”“走,跟我出趟外勤!”赵冲的声音里都带着兴奋。这么明显的作案特征,背后一定有联系,他本能地觉得这后面得有条大鱼。“赵冲!”赵冲一个哆嗦,回头堆笑:“王局?”
“你出的什么外勤?”“我”赵冲声音都带拐弯的“就是那个”“刚开过的会。上头三令五申,卸案!你这是不服从组织纪律!你敢捅事儿,我就敢让你背处分!你信不信?!”王局轻易不发火,现在一顿抢白,赵冲算是琢磨过味儿了,上面对这个事是把的死紧,王局深知上头的意思,这是不想让自己手底下的兵惹上麻烦。
这还能说啥?赵冲灰溜溜的钻回了办公室。这回他没有上火,而是冷静的给安白河拨打了电话。
“老安,最近忙什么呢?”“别提了,还跟人呢。正好你打电话了,我还有事儿找你帮忙呢。”电话那头传来模模糊糊的信号声音。妈的,倒让他先讹上了,赵冲心里笑骂:“行,安大老板,有事儿您言语!”
“我得让你们技术科帮忙啊。”“行啊,怎么都成,就说想干嘛吧。”“我过去再说吧。”四十分钟,赵冲就听见自己窗户底下的停车场嘎吱一声刹车。安白河带着他那跟班项天三两步就奔楼上来了“我一打电话,你就有事儿求我。可够寸的昂?”
赵冲话里带刺儿。安白河也不和他客气,抓起他保温杯,几大口热茶先灌肚子里去了,抹抹嘴这才开始说话。
“我还不知道你,给我打电话准没好事儿。我得先让你出点力。也赶上了,你不打电话,我还想不起来有你这支队长的后门呢。”“麻烦你次数也够多了。
这次我奉陪到底,你说吧。”赵冲心想,一会儿还得让你给我跑腿儿呢。“我这不一直跟着那个外国文物走私团伙"打吊针"么?他们在文物市场兜了好些天,又把老城区几乎逛了个遍,最后终于原形毕露,往郊区走了。”
“呵,原形毕露啊,还是要挖坟掘墓呗?”“邪劲。”安白河沉声说“我们一直跟他们走到小羊山那一带,也没听说过有啥墓葬群啥的,就放松了些许警惕。
看着他们车拐进山里,我们就藏在路口盯梢。结果邪劲的很,蹲了一天一夜,愣是没蹲到人回来。倒是我们宾馆那头的人说话了,说看到他们出门吃早餐。”“这不见了鬼么?山上有别的路?”“只要是从省道回城,那铁没呢。”
项天在旁边搭茬。安白河瞪了他一眼:“从那天开始,他们就神出鬼没,一会儿进山没了影,一会儿又不知怎么地跑回宾馆去了,我们全组都给他们绕的是稀里糊涂。
我觉得这可能是有什么我们没规划到的地方,这不就想让你给批个条子,调一下小羊山那边高速和省道的监控么。”“好说。”赵冲拍着大腿“跟我走呗。”监控好调。
无非就是辖区之间文件多。老安走他这一路,能稍好些手续麻烦。小羊山那边的省道,到了晚上来往车也不多。安白河就近挑了几天晚上的摄像头监控,问赵冲借了几个人,蹲那快放着看起来。
赵冲也没走,揣着手和老安扯皮,借着这功夫一五一十把刚才贝永志那事儿和老安说了“最近淮京怎么这么多邪乎事儿呢,你说。”赵冲发着牢骚。“反常必有妖。”
老安叹气道“指不定这后面就有什么联系。”正说着,监控上突然划过一台加长大吉普的影子。安白河一抬手:“等会儿!”项天抬头:“这不是咱追那辆。”
赵冲往他后脑勺楔了一巴掌:“让你放你就放,哪儿那么多废话。”项天吐吐舌头,老老实实调了带子。赵冲和安白河探过头去仔细看着。“军牌儿。”赵冲说。
“嗯”安白河不置可否“往之前的监控顺顺,看看从哪儿上来的。”“你觉得这之间有关系?”“不知道,再看看。”
安白河示意顺着监控看这辆车的情况。往前倒了几个监控位之后,正看到这辆大吉普从匝道冲上来,差点蹩翻一辆出租。出租司机一看就犯了路怒症,一脚油门过去,拦了对方的车。结果对面车上下来三个人,司机吓得缩了回去。“那匝道正通小羊山。”项天看了看地图说。
小羊山是一片连绵的荒山,附近只有两个村镇,在山根种着点果树什么的,这时候出现一个军牌车,总让人觉得蹊跷。“找出租车公司问问!”赵冲也有点来劲。
“你再去你部队那边的老战友问问这军车的车牌号。”安白河叮嘱道。两个人分头行动,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我问过了,这车好像是许少将的兵在开。”
“哪个许少将?”“还能是哪个。”赵冲白了老安一眼。许家根正苗红,三代将门,对部队稍有了解的根本不用多说。“许少将的儿子多大?”“据说有仨儿子,最小那个大概”“大概上高中。”
安白河接过话把“而且也只会是上长桓私立高中。我和那个司机聊了,车上除了那三个当兵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高中生。应该就是他。”
“牛逼”赵冲愣愣的吐出一句脏话,半天没回过神来,本来看起来毫无联系的两个案子,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以莫名其妙的方式拧在了一起。“老安,我这边走不开。外勤就先靠你了。”赵冲拧眉说。
“本来就是我的事,放心吧。我这就去长桓走一趟。”安白河说。
看着安白河的背影,赵冲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惶恐。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从心里升起来“老安!”他对自己的朋友喊道“小心着点。”
安白河随意对他挥了挥手,走出了市局的大门。项天从警校毕业不过一年出头。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带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
局里看他是个好苗子,就撂给安白河手底下跟着学习学习。他听人说过,安白河犯过错误,原本大好前程现在已然一片黯淡,所以刚开始的时候项天是一肚子的不乐意,后来跟着安白河办了几个案子,项天服气了,一口一个师父叫的那个勤。
不光是刑侦的技术强,老安的名声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少便宜。比如这一趟吧,技术科前面一路绿灯,让项天着实感受了一把什么叫特殊待遇。
两人从市局出来钻进大吉普,项天打开导航点着火,直奔老城区长桓中学而去。“我说师父,咱们这趟要是能把金湖小区那案子破了,您怎么不得官复原职?到时候”“水太深。”
安白河窝在副驾驶上连连摇头“我和赵冲感觉一样,这案子太邪劲。我干这么多年,我师父王剑波干这么多年,就从来没见过这种案子。见好就收。”
“这种案子?您干这么多年,连环杀人怎么也见过不少了吧?”“受害数量、线索缺失、作案模式这些就不说了,项天,你跟我时间也不短了,你想想,这案子里头最蹊跷的是什么?”
项天这还开着车呢,哪儿有注意力还去琢磨这个。他装模作样的皱了半天眉毛,认怂道:“我还真没看出来,您别卖关子了成么?”“是动机。”“怎么个说法?”“这个案子的凶手,绷了一条线儿。
这条线儿的两段是完全两个极端。一头儿是极端的混乱,凶手下手的对象彼此之间几乎毫不相干,不分男女老少,只要在家的,能杀的全都杀了。
而另外一头则是惊人的秩序,作案手法的高度一致,还有近似于球型的作案范围,如果代入凶手的视角,不难看出一些属于宗教性的神圣感。”
“您是说,这是哪个邪教干的?别说,还真像!”“你是说有点像像当时咱们头年办的那个案子,叫什么来着?”“鱼眼沟那个!三班教,全村死了六个。”“嗯,很像,可是这回不是。”“为什么?”“因为死在最中间的那个姚小敏。
其他人的死都可以用冷酷和精准来形容,如果说他们是哪个邪教的手笔,我完全没意见,但是姚小敏身上,有浓烈的情绪施暴者的情绪,受害者的情绪。”“死的那么惨,肯定”
“有情绪,就有动机,而且是掺杂了人类才能有的、欲望驱使的动机。混乱和秩序中间的那根线儿,抓住咯,就能把我们带到凶手跟前去。”
安白河咬的一字一顿,但是项天却颇有些不以为然:“可是我觉得,归根到底,弄不明白作案手段,什么都白搭。”
安白河没有反驳他,因为这案子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这一关。刚出案情那两天,老安对这个案子精神极端亢奋,一整晚都睡不了个把小时,结果到了也没想出个一二三。车里沉默下来,项天就这么安静的开了几分钟,冷不丁想起一茬。
“这不会是有什么大神通的妖怪吧?要么凶手可能有超能力?”安白河干巴巴的笑笑,没再理他,双手一抄,歪着头打起盹来。大吉普风驰电掣,跨过柳江桥,一路开到老城区。以长桓高中的名声,淮京市本地人没有不知道它所在位置的,所以项天一路上也没费什么劲找路。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项天在学校南门好不容易找了个停车位挤进去,然后推醒了安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