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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还清晰的记得那晚他的眼,他的话,他的笑。
江凤美拉直唇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以默,我想死,我现在就想死!”
“美美你冷静点,别这样,还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还有我!”
她搂紧她的身体,想要抑制江凤美身体的颤抖。
“我该怎么办?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折磨我们,我们只是比平常人更拼命的活着。以默,是我做错了吗?我该怎样去面对爸爸?他知道会难过的死掉的,爸爸把尊严看得比命还重,我都不敢告诉他我在这里上班,他会看不起我,看不起他自己。”
她已经成了爸爸的耻辱了么?
她半挂在施以默身上放声大哭,她们都是同样高傲之人,不受命运屈服,虽然江凤美没施以默坚强,可她该受的也受了,她只想努力的活着,做个常人。
“美美,这不是你的错。”
施以默为江凤美请了两天假,看着床上熟睡的女人,她替她捋好周遭的被子。
命运啊,你还能在坎坷点吗?
她嘴角失笑,却挺直自己的背,凤眼睟着笃定,肩上的大山,她扛下了。
她到银行取出好不容易存够的八万块,纤手陷紧棕色挎包,将包深按在怀里。双脚似是被绑有巨石,每一步都踩在心坎上。
这一路的小心翼翼,她还是搭乘火车去到江凤美所在的乡下。
她没有直接去江凤美家,而是找到村干部,她说自己想为江凤美的父亲捐钱。说这话之时,施以默喉咙底处都在颤,她本来打算这个周五回去看妹妹的。
村长端来椅子让她坐,他原本是打算让江父亲自过来趟,被施以默拒绝了。这里她曾陪着江凤美来过,江爸爸认得她。
“这钱我是替别人送来的,她不愿出面,麻烦你们了。”
她将包缓缓递过去,八万块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眼锋不停闪烁,直到村长接住包,施以默指尖都泛起白,却低下头,久久不愿松手。
皇廷不是人呆的地方,这些钱真的来之不易。
洒下的刘海遮去她的脸,阴影覆下来,她单薄的身子被阴风吹的发抖。村长与老婆面面相觑,握着包左右为难,因为施以默抓的太紧了。
“小妹妹。”村长木讷的唤她句,施以默这才松开。
她扬起头,对上村长憨厚的脸,嘴旁曲出抹苦涩,弯腰“麻烦了!”
“是我们该谢谢你们才对。”
村长与老婆赶忙扶住她,满脸的感激,江凤美家里的确穷,政府也给过不少接济。
施以默不再说话,折身便跑,蔚蓝的天空在头顶,她却忘记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她把牙关咬得紧,然后笑出声。
往返的途中,她坐在火车上,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一直沉默,凤眼里没有笑,更没有泪,有的只是一颗抵御挫折磨难的心。江凤美说的对,她们比任何人都活得认真!
小手在悄然握紧,她身上的小宇宙能抵挡一切灾难,就像一根杠杆能翘起一颗地球。
其实施以默并非善人,她也并不慷慨,她认为今天的行为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出人意料的事。
回去的时候,江凤美正坐在床头吃泡面,见着她,苍白的脸这才揽道笑“去哪里了?”
“约会。”她随手将钥匙扔上桌。
满屋子的泡面香,施以默敛眉,整张脸看起来很疲惫。江凤美抱着碗喝干里面的汤,将盒子扔入垃圾桶,她盘腿坐起身。
“以默,我爸给我打电话了。”
“嗯,说了什么?”
她开始整理衣柜里叠放整齐的两件衣服,反反复复的叠,始终没能瞅着江凤美,好像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觉得空落落的。
“他说有好心人捐给我们家八万块,他希望我工作别太累,那些钱他会省着花。”
施以默笑起来,“那就好了,你暂时不用为钱发愁,看来还是好人多。”
江凤美点了点头,斜睨施以默瘦小的身侧,浅浅笑起。
“不管发生什么,我会坚强的,为那些关注我们的好心人,更为爸爸!”
她这才停住手头的动作,旋过脸细细看她“你能看得这么开,也不枉费了捐钱人的心意。生活给我们的考验不会少,把自己当成军人吧,能扛的咱都扛。”
江凤美发现施以默眼底很亮,她总是如一块坚硬的磐石,经受风雨的打磨,其实唐朝这件事江凤美知道她心理压力不比自己小,可她从未喊过一句怕。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学长选择的是你。”而不是其他女人。
施以默合上衣柜,整个人倚靠在衣柜上,眼锋多把笃定“我很优秀。”
“对,你很优秀,我也很优秀。”
从寝室传来两个女人的笑声,清脆悦耳,卷着枝头鸟儿的鸣叫,一起在天空画出一幅风景。
站在门外的花季芳稳住脚,要拍门的手扬在半空,逐渐晚下来的天色将她整个人裹紧,她凤眸处闪烁着复杂,却依然残忍的开了腔。
“以默,唐少来了……”
屋内转瞬安静,笑声尽散,江凤美美目大瞪,俏脸骤然变色,相较之下,施以默到安静的多。
“知道了。”
“以默,你要去?”
施以默酸涩的笑,从衣柜里取出工作服,“你认为我有得选么?”
她施以默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如果她够蠢,江凤美昨夜那件事,她会第一时间想办法去找唐朝问清楚,可她没有,因为小白兔是永远没资格跟大灰狼讲理的。
今晚的她依然没有化妆,黑色工作服还是那样短,稍有不慎底裤就会露出来。推开顶级VIP包房,绕过大理石铸造的屏风,她一眼望见真皮沙发上的唐朝。
大荧幕放了王菲陈奕迅的‘因为爱情’,硕大的房内只有他一人。
他慵懒的坐在中央,双腿优雅的交叠,连吸烟的动作都提着难以言表的气质。施以默不能否认,很多时候,他的确有很多素养,那种独特的高贵是上官夜所没有的。
她不知道他有怎样雄厚的背景,施以默只知道,唐朝是兽,戴着温柔面具的兽!
“怎么现在才来?”
他的背陷入沙发靠坐,眼锋淬着三分阴戾,在她淡然的眼底变得邪魅。
她敛过眼“我洗了个澡。”
他朝她招手,施以默坐过去时,唐朝的确从她颈间嗅到香皂的清香,用的也不是什么高级沐浴乳。
他毫不客气的揽过她的肩,却被她巧意躲开。
“唐先生,您喜欢唱什么歌?”
她微笑着走到点歌台,唐朝的视线尾随她走远的身影,左唇一扬,黑瞳深处有光,他将烟嘴放入薄唇里,那一口吸的很长,朱唇吐出的烟直接朦去他的俊脸,也将他凤眼里的犀利珍藏起来。
“我对唱歌没兴趣。”
他掐灭手头的烟,施以默转过脸,正好迎上他黑眸深处细碎的波光,单薄的色泽挥去她最后一丝温存。
她的脚僵直在原地,瞅了瞅点歌台,思忖片刻又折身回去沙发,不过这次坐的相对较远。
“那我陪您喝酒。”
她随意拿起瓶红酒,82年的拉菲,握在掌心都烫手,很少有客人敢点这么多,满桌子的这种红酒,不过她看起来很平静,心里明明涌动着激流,却仍一声不吭的将酒往杯里倒。
把杯子递给他,唐朝凤眼淬出流华,比女人还纤长白皙的手端着优雅,两杯相碰,施以默将唐朝的杯底托得很高,因为这些基本的礼仪已经不需要人教。
他浅抿口,灼热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脸,他喜欢她的素颜,身上除去香皂味什么都没有,她是他遇上的第一个不擦香水的女人。
“你的朋友还好么?”
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被他打破,施以默剪瞳一沉,复又亮堂起来,她目光落到他脸上,笑的很淡“谢谢关心,她很好。”
他把玩着手里的高脚杯,深邃的黑瞳目视着里面的红酒晶莹的摇曳,话语很轻。
“上官说,她服务的不错。”
她背脊伸直,嘴旁的笑原地定格,目光在落及天花板上变换的灯光时,她狠狠抽口气。
她闪烁的瞳仁被他轻易揽入眼底,左唇微扬,唐朝眼锋戾气减弱,多了把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