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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程很郁闷,老程很生气,老程很上火。
文人节操,与家庭完整圆满,这两个哪一个都不是老程愿意放弃。近四十年来,老程一直把圣贤各种言论奉若法旨,一刻也没放纵过自己。
圣贤说,君子不可贪堕于色,他就只娶一房正室,当然,他不会承认这大半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家妻子很彪悍。
圣贤说,教人向善当有教无类,他就门院大开,不拘三教九流只要有心向学,都广纳于门墙。
可现这情况,圣贤好像没说过应该怎么办。老程并不是只死读书人,要不然写不出那么些洒脱奔放诗词来,也不能和各年龄阶段学生打成一片。
其实
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他们想象那么严重!李崇安也说了不需太担心,只是小程七段向来喜欢把事情往严重了想而已,被害妄想症患者没治啊。
李景趁休假回了一趟皇宫,成年皇子都立府别居,李景拿着“给父皇母后请安”借口,光明正大地进宫打听消息。他甚至都不旁敲侧击,直接就问他那太子兄长:“皇兄,程国公家近有什么难处吗?”
太子李显这几年老听说李景跟程国府子女常来往,并且把程国公府那小毛丫头棋高很多招事听到耳朵起茧了:“没什么大难处,近程国公出了本集子,说了几句不中听话。不过程国公要再这么下去,未必就不会有天大难处等着他。”
“程国公说什么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句没有错,父皇甚至褒奖过。但程国公出集子又续写了一段,还拿郑王世子那桩公案做比较,说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王子犯法,为何就可以逃脱律法惩处。程国公还注了一句,说郑王世子其实也不过是替罪者,真正犯法另有其人。幸好程国公还有点脑子,没指名道姓说是谁,否则父皇不恼,也会有人吹枕边风。”李显说完又笑了一声,其实他巴不得程国公指名道姓。
自从开始沉迷于围棋后,这几年李景就很少街面上混了,也少跟那些个王子世子来往,这会儿还真有些糊涂,但大抵能明白,肯定又是他哪位兄弟呗:“噢,我还道什么天大事,原来就是这么点小事,那丫头敢情又戏弄我!皇兄,你弟弟我好惨呐!”
“瞎闹什么,跟谁学说着就嚎,没眼泪还乱擦,擦就擦吧,你扯我袖子做什么。”李显真不知道他这十一弟哪来这毛病,近来偶尔到宫里请安,还时不时撒个娇。十八岁人了啊,母后倒很受用,可怜他旁边看得一阵阵恶寒。
松开李显袖子,李景又想起一件事来,然后迈腿就走:“皇兄,我去母后那里一趟,过会儿再来跟皇宫聊。”
看着跟阵风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十一弟,李显叹了一声摇头:“十一弟啊,我都不知道你这样到底好不好,皇室之中,哪容得你这样天真下去。”
这语气七分羡慕,三分担忧。
这时李显已经扑倒皇后面前,非常不要脸地撒娇去了,李显看了八成又得骂一句“世风日下”:“母后,儿臣想跟您讨块宫牌。”
“你又想闯什么祸?”皇后一边享受着小儿子撒娇,一边笑眯眯地让人给李景端茶果点心。
李景敞开肚子吃到撑后,宫女侍候下净手净面,然后才一脸满足地笑起来:“有个小丫头说想亲眼看着我跳火坑,有鉴于小丫头平时伺候得不错,就给她个法外施恩吧。”
“程国公家姑娘吧,光曜啊,母后怎么觉得你可心那丫头呢?”皇后不时听李景说起程帛尧,她还真是头回总听小儿子念叨一小姑娘,而且把个她没见过小姑娘说得活灵活现,仿佛眼前撒着欢打滚似。
“母后,您这话可不能乱说,别当着程师妹面说。上回我跟她开玩笑,她拿树枝追着我砸,您要一说,她非拿石头砸我不可,君子不立危墙下,您可别替我招她。”李景此时此刻,是真不认为自己会看上那么个小破丫头,尤其是他印象里,程帛尧一手拿着糖葫芦砍他于云淡风清间模样,想起来就能让他一哆嗦。
儿子一番话,让皇后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皇后到底是经历过不少事儿,看得出来李景对程帛尧有好感。只是这好感尚还不及转化为情*,这种好感也未必全会化作情*,皇后倒也不点破,小儿子安安乐乐做个王爷,经历一些小儿女之间悲欢离合就好,其他随缘便可:“好好好,瞧把你给吓,春红,去给十一拿块宫牌,让他好去讨讨他那小师妹好。”
“母后,那个能不能事先透露点风声给儿子,好歹是为我选妃是不是。”一般皇子们大都二十岁左右选妃成婚,李景现也不算是小孩子,虽然知道可能是一桩门当户对且不能由自己作主婚姻,但他还是会出于好奇想打听一下女方情况。
小师妹说了,你可以不让我选择吃什么,但你至少得告诉我吃是什么——程帛尧被请吃不明食物时说话。
皇后闻言笑了一声,轻拍着儿子肩道:“放心,母后给你选自然是会合你心意,是个会下围棋,可*爽朗小姑娘。”
李景眼色微微亮,不知为什么,这一刻,那小毛丫头舔糖葫芦时笑得跟糖葫芦一样酸酸甜甜笑容滑过他心头,竟带着一经青酸甘甜:“母后,这种话怎么做得准,这样小姑娘京城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儿子一个个猜也得猜到明年去,可儿子下个月就要选妃了。”
“姓陈,是永州陈氏京中做官其中一家,再说我可就不能说了,陈氏如今做京做官也不过十几家,有适龄女儿才七家,你猜得准就猜,猜不准就等后结果吧。”皇后说完不再说这话题了,而是问起李景学习生活来。
永州陈氏不算是太显赫门第,但尚算清贵,祖上曾做过开国大将,如今子孙也有不少朝中做官。皇后说七家,那李景王妃就肯定是个陈姓小姑娘了。
下午从宫门出来,李景二话不说就上程家登门跟他程师妹做交易去了,他先是把太子那番话说了,然后才扔出宫牌来:“你不是想看我选妃么,呐等等,先不忙接,先答应我个要求。”
“行了行了,说吧,破事儿真多。”本着有热闹不看白不看原则,程帛尧还是想去凑这热闹,而且杨玉绫早就迫不及待了,就冲她那位杨姐姐,她也想做成这事儿。
“明日还有一天休,你家里摆个赏花宴怎么样,替我下下帖子,好让我先瞧瞧人。”李景说完不但点了永州陈家,还点了另外可能给他做侧妃几姓人家,正妃是皇后告诉他,侧妃却是他自己从他那太子皇兄话里琢磨出来。
“这事儿倒也不难,不过我向来不*去什么花宴诗宴,这件事还得姐姐帮忙,我也就能下个帖子而已。”程帛尧说完全小眼儿一眯,想象着明天会有怎么样热闹看。
待李景一走,程帛尧就把事情跟杨玉绫说了,杨玉绫这几天却不怎么缠着程帛尧前后,反而像是做些什么。程帛尧让院子里丫头暗暗留心,倒也没太关注过:“姐姐,宴请闺秀事我没做过,也很少参加,这事还得请姐姐帮我才好,我什么都不懂。”
杨玉绫自然点头,也不过是吩咐下人做些安排,下帖子事她当然不能接,毕竟她现还应该“不熟悉”京城:“好,尧妹妹事就是我事,再说这事也不麻烦,尧妹妹去写帖子吧,名单出来了还请尧妹妹也给我一份,好让我熟悉一下明日来人。”
上一世,杨玉绫跟李景也没什么交集,倒是听说过“陈皇后”名头,但具体那位陈皇后是哪一家闺秀,她也不是很清楚。明天这场赏花宴有她,自然不能让某位陈姓女子占了李景心,面对是一群小丫头,杨玉绫自信自己多活几十年,不会连些小丫头都收拾不了。
她却没想到,到目前为止,她都还没能收拾下小程七段。
周存光那里也进展缓慢,这人似乎和上一世也有些许不同,心思似乎深沉了一些,说起程帛尧来,也好像半分不感兴致。反倒反倒是偶尔看她眼神,带着不清不楚东西,却不是热切,而是仿若洞悉什么一般。
接到程国公千金帖子,京中闺阁姑娘们都甚觉鲜,这位程国公千金一来很少去宜山书院,二来很少出现各种饮宴聚会上,只听闻是身子弱。如今这么大张旗鼓,不免让人想起,程国公千金如今也十岁了,再过得四五年就得订亲,如今也是到了和京中少年少女们见面时候,再晚就来不及了,总要先留个印象,让人相看相看。
是以,各家虽然是姑娘们接下帖子,却也没忘让女儿捎带着带上自家家中未婚少年。
欢无比等看热闹小程七段压根没想到,她那好好赏花宴会被歪楼成相亲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