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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怎么处理程帛尧一直不知道,只知道李景让人捎了书信给她,让她以后不用再惦记着杨玉绫了。未来帝王许下承诺,作保杨玉绫兴不起风浪,也祸害不了程国公府上下,让她安安心心云涯道院读书学习,别被那些污糟糟事儿脏了手。
既然未来帝王都作保了,程帛尧觉得这位虽然不着调,倒是个言出必行信守承诺。再说她也不能杨玉绫做一件事,她就去拦一件事,太麻烦了。有李景掌控大局,省了她多少事儿,她感激都来不及,当然不会再多关注了。
至于生意,有董丰全权操办,又有李崇安找人监督,云涯道院悠闲生活,美好得让程帛尧真心愿意这里一直待下去,直到整个穿越生涯结束。
但理想越美好,现实就越能泼你一身凉水。
一晃五年过去,京中物是人非,太子被废,如今皇嫡三子李昆才是皇帝陛下心头为期许皇子,朝堂上复立太子和另立太子两派各持己见,皇帝陛下态度是如此暧昧不明,使得人人都不知如何抉择。
“王爷,晋郡王殿下回京了。”
两年前李景有了嫡子后便受封襄王,如今他,还是花瓣一般使人如春风拂面,见人总还是三分笑意七分和煦:“一去游学便三年没消息,他如今倒舍得回来了,程师妹呢,可也一道回京了?”
“回王爷,程姑娘却是没回,张公子婚礼就几天后,程姑娘是直接去了张家。至于晋郡王殿下,想是接了秦王书信而回。”
闻言,李景眉目微垂,嘴角笑意一丝一毫也不曾改变:“去送个帖子,明日天元茶馆,邀静山饮茶推枰。”
侍从应声退去,李景片刻后走出门去,站廊下看着漫天微雨出神。这一别,程帛尧竟五年没有回京,程国公府倒是常去云涯道院瞧她,三年前,李崇安和程帛尧两人与何易山及另一名女弟子出外游学,一游便连个音讯也无,连他人都打听不到半丝消息。
五年呵,我尧尧,你长成什么样了呢?
“王爷,杨夫人外候见。”
杨夫人,杨玉绫!李景眼底掠过一丝寒意,又重挂了满脸温和动人笑意:“进来吧。”
甫一进门,杨玉绫就看到了李景,如果说起初惦记着这个人只是为了复仇,如今却已成了全心眷恋。她明知道世间男儿皆薄幸,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沉沦:“王爷,妾煮了药茶来,王爷好歹饮一些祛祛寒气。”
这杨玉绫,不知从哪学来方子,李景也颇谙药理,自然知道有毒无毒,对身体有益无益。这药茶连着喝了几年,倒愈发身轻体健,冬日里不畏寒,夏日里耐得晒,且不管多累饮了这茶睡一觉,第二日又是生龙活虎。杨玉绫说是上古神方,李景并不信:“玉绫辛苦了,劳你日日为我煎汤煮茶,些进来坐。”
真正让李景觉得古怪,反而不是这茶,而是杨玉绫容貌,近几年愈发地出尘脱俗,倒越来越像不食人间烟火云中仙子。
“王爷可是还为修堤之事担忧,立春将至,大皇兄丢下这摊子事落到王爷肩上,王爷是不是已经有了对策?”杨玉绫知道李景缺钱,有这几年积累,她现敢说一句自己不缺就是钱。她一直小心翼翼从不泄露,眼下却是时机成熟,正好是拿出来时候。
对策,李景饮杯中药茶后,含笑道:“无非就是缺银钱罢了,去年北方闹了荒,国库本就不丰,今年又累月阴雨,修堤之事,国库能拿出来银两不过一百五十万两。但江南一带,这几年修下堤没一处可用,说是大修,其实却无亦重来,只怕少说也有二三百万两银子缺口。往年江南道也不是不愿好好修,贪墨固然有,但国库中拨下去银资不够也是实情。本就不够,层层分拨下去,哪里填得满那个无底洞。”
虽然杨玉绫觉得自己不缺就是钱,可一听到二三百万两,还是被吓了一跳。她以为有个一百万两就差不多了,没想到竟有这么大缺口。二三百万两杨玉绫不是拿不出来,只是二三百万两一下就去了她十之五六,做生意没银钱手里,免不得捉襟见肘。
但,什么也比不上取得李景信任与依赖重要:“王爷,妾妾倒是有些银钱,江南无数百姓,若堤不修好,汛期一到便要流离失所,想着他们妾也不能坐视不理。”
杨玉绫有多少钱,李景比她本人都清楚,这头羊是肥到正好可以割一刀时候了,李景虽说不富裕,可要四处拆借个二三百万两真不成问题。但如果是拆借来,这功劳与美名又怎么会落到他头上:“玉绫,这不是一点银钱,你别胡闹,你那点银钱留着做体己便是,拿出来做什么。且,你银钱,爷也不能动,你留着日后多给儿添一份嫁妆吧。”
李是李景和杨玉绫女儿,杨玉绫那儿恩宠并不多,但杨玉绫偏能二位庶妃和另三位妾侍之前生下了长女李和次子李骁。这倒也是本事,后院里事,李景一清二楚,药没打落,跤没摔掉,竟让她平平安安生撑到了生产。
“妾妾本不该瞒王爷,只是”接下来杨玉绫就把自己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又有多少财产,这些又从哪里来一一讲了出来。
对于她坦白,李景表现出十分震惊,八分意外,五分难以置信,以及三分责备,一分火气:“你,你怎竟有这么丰厚身家。”
事实上,杨玉绫只报一半身家,她当然不知道李景一清二楚,所以表现得相当完美:“王爷,妾有再多也是您,妾本想若能平平安安,日后这些便是儿嫁妆和骁儿将来开府本钱。王爷,儿和骁儿毕竟是庶出,妾不得不为他们多操心着些。这不,王爷有难处,妾便双手奉上,爷要多少,只管取去便是。”
此时,李景震惊中又有喜又有忧,那表情复杂得李景差点认为自己脸要扭成一团麻花了。
这一夜,杨夫人如愿几度春风,过得几日杨夫人升庶妃宝牒玉册就赐了下来。同一时间,参加完婚礼小程七段,正怀揣着满满一怀抱喜糖一路从张家吃回了京城。
“哟,京城,你好,几年不见,这城门还是这么高这么宽,一点变化没有啊!”程帛尧掀开帘子看了眼街道城门,心里挺欢,游子终于要归家了,虽然很有可能要挨一顿胖揍,谁让她三年没跟家里联系呢,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活该呢。
车把式把马车停到了程国公府门口,门口那俩尊石狮子还是那么威风凛凛不可侵犯,连色泽都还是那么光鲜亮丽。跳下马车,程帛尧还没来得及大喊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就被小程妈一把拽怀里猛掐脸。
“死丫头,你有能耐,三年多连个口信儿都没有,要不是时不时云涯道院会有点消息,我还真当你死了呢。”小程妈这叫一个气呀,本来姑娘家这时候早就该成婚了,可她女儿倒好,这时候才云游归来,别说成婚,连个相中人家儿都没有。
“娘,哪有三年不见,一见就诅咒女儿。亏得女儿日思夜想,带了一堆各地特产回来孝敬您,您就不能让我先进家门嘛,非要人来人往门口掐我。”程帛尧是和李崇安一道回来,可李崇安有事去了云涯道院,没陪她回城。所以她只能一个人独自面对娘亲大人滔天怒火,好惨呐。
小程妈一边把女儿往门里带,一边却没准备就此饶过她:“死丫头,这会儿知道怕丢脸了,晚了。今儿就是你哥哥来讲情都不管用,老老实实给我程门立着雨吧,看你如今身子骨强健得很,站一两个时辰看来连大夫都不用请。”
看来程松溪和程柏涛家,如今两位兄长也都比较少去宜山书院了,程松溪一朝得中榜眼,如今翰林院任校书郎,程柏涛则子承父业,这不着调如今已揣着架子,不仔细看绝对为人师典范:“只要娘能消气儿,别说立雨了,就是立雪我也咬牙认了。娘要是觉得不解气,我立马去钦天监请我师伯来求雪,什么时候下雪了我什么时候立给您瞧。”
“少耍嘴皮子”进了屋里,小程妈才揽着女儿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看到后小程妈不得不承认,女儿被养得很好。圆圆一张脸,皮肤润润,一双眼灿若星辰,也不似时下姑娘们纤细身条儿,倒显得骨肉丰匀,减一点多一点都不好:“看来这几年外边没吃苦,你师父把你照顾得很好。”
本来小程妈以为女儿会又黑又瘦,还满心怜惜来着,现一看这死丫头分明吃得好喝得好还被伺候得很好,小程妈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接着又是一顿花拳绣腿地满屋子追着打。
老程进来一看连忙往外退出去几步看向四周满脸疑惑:“我进错门了?没有啊!”“爹,是尧尧回来了。”也只有他家小妹回来,娘才会追着人揍,却总是追着跑半天,连捏重点都舍不得。程柏涛就外边陪着老程看,心头唏吁不已,他反正永远享受不到这样待遇,她娘揍他,绝对来真。
“噢,那让她再跑会儿,父母不远行,你和你哥都没出过远门,她倒好一去三年不回家,连个信儿都没有。”老程要不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连带着还舍不得让女儿跑得这么气喘吁吁,他也得上去追着打几下解解气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