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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从来烈女怕缠郎
初夏风穿街而过,朱子街上酒旗柳丝飞卷里飘扬,天气很好,程帛尧心情很不好。
不是因为秦王,也不是因为李崇安,而是因为李景!准确一点来说,因为李景家那位不省心侧妃娘娘。
杨玉绫如今是侧妃,可以自由出入襄王府,和秦王谈完话后,她就往家里走,走到襄王府门口顿了顿脚步,然后想加脚步走过去。
“尧妹妹?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来坐一坐。”杨玉绫牵着抱着李骁,看着程帛尧脸色发白,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杨玉绫都觉得很意。
“还有些事要去做,改日再登门拜访。”程帛尧脸色发白是因为秦王话让她心绪起伏很大,虽然她秦王面前端得好好,但秦王后那句“媒妁之言,只要令尊令堂应承了,你应不应有何干系”让她意识到,自己婚姻,决定权其实不自己手上。
老程和小程妈虽然很疼她,但是她婚事上,二老不曾让过分毫,李崇安那儿,只要秦王府去提亲,只怕她就是再不同意,小程妈也会答应下来。李崇安小程妈那什么形象,程帛尧一清二楚,秦王府若是提亲,不管老程还是程妈都得欢欢喜喜应下,然后催着她上花轿。
站台阶上杨玉绫轻挑眉头,模样儿如仙葩披玉露,再动人不过:“噢,尧妹妹并不急样子,想来不是什么大事,喝杯茶时间总该有,尧妹妹进来歇歇脚罢。”
一面半请半拽地把人拉进去,杨玉绫还一边使眼色,她丫头小乔心领神会,侧妃这是提醒她去查一查因由,看看程姑娘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不过盏茶工夫,杨玉绫就知道了程帛尧小脸儿煞白原因:“尧妹妹,若是有什么事儿,不妨跟我说,我能帮一定相帮。你我也是自小一块长大姐妹,还有什么不能相托。”
真要请你帮忙才要糟糕好不好,程帛尧心绪不宁,不想跟杨玉绫耍嘴皮子功夫,只低着头喝茶。她这样却让杨玉绫加肯定,假如程帛尧嫁给了李崇安,李崇安定然还是要走那条虐妻杀妻老路子,不枉她费一番心思把赵言芳这拦路虎给解决了。
“尧妹妹也十五了吧,可有心上人?”杨玉绫拉着程帛尧手,面上表情说不出贴心温暖。
要是不知道杨玉绫是重生来找她复仇,程帛尧都要当杨玉绫是个纯粹闺中好姐妹。“心上人”三个字,让程帛尧脸色一滞,不愿开口说话了。
她沉默,杨玉绫看来就是默认了有心上人,杨玉绫前世,程帛尧既无心张世永,对未来皇帝陛下李景也并没有太多深情厚*。她认知里前世程帛尧,心中一直藏着一个人,那个人自卑于出身贫寒,既不敢表达,不敢上门提亲,那个人也不知道程帛尧是如何地心许于他。
送走程帛尧,杨玉绫决定动动手,给李崇安和程帛尧婚事加把柴,好把火烧得旺一些。
秦王跟程帛尧说过话后,把李崇安找来,语重心长地道:“静山啊,这丫头软硬不吃,水米不进,要不你还是算了吧。”
秦王不介意李崇安慢慢等着程帛尧,他担忧是不管李崇安等多少年,都等不到程帛尧这个没长齐全心肝儿小丫头片子。原本十五六岁,正是少女怀春时候,可这丫头谈起来大大方方,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眼神也清澈见底,可见这丫头是真没心。
这一点,李崇安又怎么会不知道:“是啊,儿子也明白,只是倘若能轻易割舍,早已放下了。”
他已经什么招儿都试过了,霸道不讲理地宣示占有,温柔深情地守候,抑或连冷淡疏离不搭理他都试过了,偏偏那只火红狐狸哪一招都不吃。喜欢上一个太聪明太理智姑娘,其实真不是什么好事,何况这丫头围棋下得好,满脑袋布局、大局、远见、策略之类东西,除了看不明白他心意,她什么都能堪破。
见状,秦王也没辄了,只好拍拍儿子肩说:“你想好了,父王是怕你等到头来,都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是,儿子会考虑。”
考虑个鬼,没隔几天,程帛尧找上门来,他就发现了,只怕自己能预期这只是一场空欢喜,他都没法就此割舍:“怎么满脑门汗,天儿还没热起来呢,止水,去取一盏凉汤来。”
站到李崇安面前,程帛尧也很纠结啊!她本来想从善入流,按秦王说,以后跟李崇安保持距离,可谁也没想到现京城闺阁里热八卦对象是她和李崇安:“师兄,外边咳,外边传事儿你听说了没有?”
“什么事,我这几天宫里和国师推演星盘,外边传什么?”李崇安本来是想冷静冷静,这会儿才回秦王府,哪里知道正盛传着什么风言风语。
“我”程帛尧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如果不是八卦中另一个主角,她绝对说得出口。
见她难得露出不好意思模样来,李崇安又莫明地好笑,本来有些郁郁然心情,刹时又好了许多:“我问问八妹吧,你先坐会儿。”
李崇安说八妹是秦王庶出女儿,如今仅剩下一个秦王府待家姑娘,李崇安一问,李姑娘就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关于李崇安和程帛尧八卦给说得精彩无比:“二哥,我从没想过您竟是这般深情不悔呢,相伴五年,千山万水,如此情深,真让人好生羡慕呀。程师姐真是幸福,能得二哥这般用心以待。”
怪不得程帛尧不好意思说呢,李崇安听完第一个想到是去安抚一下程帛尧,第二个想到就是有人背后推动这件事。不会是李景,李景心思李崇安看得出来,要是李景,绝对不会传这样谣言。说来说去,有利害关系就那么几个人,李崇安都能琢磨出是谁了:“杨侧妃,你这算是帮我吗?”
只传深情,不毁清白,只赞情深,不损闺誉,杨玉绫如今手段倒高妙起来了。
“尧尧想怎么办?若是尧尧觉得这事有碍,我澄清了便是,必不会再令尧尧烦忧。”李崇安真会去澄清才怪,他巴不得这传闻再热闹一点。
于是这厢才安慰程帛尧谣言不去管自会不攻自破,转个身又去给这八卦添薪加油去了。
到后,只要程帛尧一出现某个聚会上,一定会有小姑娘围着她:“程姐姐,小郡王这般情深不已,你为何不回应呢。你们都未定亲呢,光明正大往来又不是不可以,程姐姐为何连一句话都吝惜呢。”
“是啊,若不是小郡王深情难移,我都恨不得能替代程姐姐才好。倒不曾想到,老是冷着一张脸小郡王竟是个痴心好儿郎呢。”
“程姐姐,你就应了吧。”
“应了吧应了吧。”
程帛尧想死心都有,让她想死是,秦王侧妃何氏真带着官媒来了,小程妈忽略了她要死要活抗拒,初步和何氏通了气儿,只待选个好日子来交换正式庚帖。程妈相信一句老话,那句话就是:“从来烈女怕缠郎,尧尧,相信娘,这世上除了爹娘和兄长,静山会是对你好人。静山宗室子弟里难得好人品心性,嫁了他必能让我好尧尧一世安稳,便是嫁了也如家中一般自如自。”
这么说倒是没错,可是她私心底居然还期待那一点怦然。
可叹是,她也明白也许自己等一世都等不到,而且,她是真不愿意有一天和李崇安交情随着婚姻起伏不平:“娘,他是宗室子弟,郡王之尊,虽我平时不拿这些当回事,可心里明白,总有一天他是要有三妻四妾。我不愿一世磋砣后院里,那样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
“唔,这个呀,别担心,做程国公府儿子和女婿,头一条就是不许纳妾,不可有外室,连秦楼楚馆,去了也只能饮饮酒喝喝茶,听听清倌儿唱唱曲儿。他若是犯了其中一条,没有和离义绝之说,而是咱们尧尧休夫!”程妈早料到了好不好,自家这个呆姑娘,只能干干净净院子里过日子,否则不被算计死,也会烦闷死。
“啊?秦王府能同意?”
“不同意怎么娶你,咱们家有这条家规虽说是你爹写上去,可家规就是家规,不管谁写上去。秦王府若是应承写合婚书上,那咱们程国公府就嫁女儿,若不应承,*娶谁娶谁去。”程妈说完就那儿翻黄历,看哪天日子合适问名纳征。
上天呐,到头来她注定p居然还是师徒,这实有点挑战她三观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程帛尧其实还是想说自己不想嫁,而且要绝食抗议来着,被程妈这么一说,居然无话可说了。
“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万一有一天相看两相厌了怎么办!”因为是李崇安,所以她不想和人有相看两相厌一天。
咦,因为是李崇安?
程帛尧自我怀疑了一下,然后又释然,因为李崇安是她对手兼知己嘛,当然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