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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苦海东逝水,浪花淘尽舞伶泪,火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下海干舞女,像一般堕落风尘的女子一样,大都是为了钱。
“白云大舞厅”一如往常般,霓虹闪烁,门前车水马龙,里面莺歌燕语,热闹非常,来捧场的客人络绎不绝,当然也少不了那些富商名流之类的。
方风仪褪去脸上的稚气,从一个充满理想的大男孩,蜕变成一个成熟稳重的大男人。
他亡命国外三年归来之后,在金艾文大班倾囊相授下“白云大舞厅”的生意蒸蒸日上,他旗下的小姐,一个比一个美艳,一个比一个风骚迷人。
方风仪笑脸迎人地和客人点头打招呼,又叫最好的小姐出来坐台。这时候,阿诚急急地向他走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方风仪眉头微蹙,转身走向前面的卡座。
卡座上,方艳红与客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不甚愉快的事情。
“吕董,请你放尊重点。”拨开不规矩游走在她大腿间的手,方艳红笑容一敛,声音变得冷峻无情。
还是不行,这么多年下海,为什么她还是学不会忍受男人在她身上游栘的手,以她这种身份是早该习惯的。
“艳红,少跟我玩这套,你早让人给上过床,还在这给我装淑女啊!我呸。”吕宋陈矮胖,长一个啤酒肚,他满脸不屑,满嘴胡语,游走在方艳红腿上的手,更没有移开的打算。
“吕董,舞厅的规矩,你是明白的,而我一向是这样的。别以为有钱就能叫舞小姐陪睡觉我承认,我跟不少男人发生性关系,但都是心甘情愿做的。只要我愿意,有钱也好没钱也无所谓,我不愿意,是没人可强迫我的。”
她虽然是个舞女,但她也是个人,她需要别人的尊重,也有她自己的原则。对于吕宋陈的冷嘲热讽,方艳红丝毫不显得卑微,坚硬不改的脾气依然强烈。
“规矩?规矩和这比起来哪个重要啊?”吕宋陈不屑的口吻依然不改,财大气粗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叠千元大钞,色眯眯地就往方艳红圆润饱满的胸脯内塞
“杂碎!”没有时间让她冷静,方艳红只觉得万分侮辱,她忿怒的站起,拿起茶几上还斟满着酒的酒杯,把酒辣辣地往吕宋陈身上泼,更是不屑的掏出胸间那一叠大钞往他的脸上甩去。
“贱货!你敢用酒泼我”吕宋陈没想到眼前的舞小姐如此嚣张,竟敢对他泼酒撒野,他手足无措的跳起,擦拭着脸上的酒清残迹,生气的举起手就往方艳红的脸上甩过去。
他是花钱来找乐的,不是来找气受的,她以为她是什么?在他看来,说得好听是舞女,说得不好听不过是妓女而已,她竟敢给他气受?
“哎呀,吕董,您这在做啥呢,我们艳红惹您生气啦?”方风仪适时的出现,挡住了针锋相对,怒火中烧的两人,他急忙安抚着吕宋陈的不悦。
方风仪是个好大班,私底下对自己旗下的小姐,个个爱护有加。对这种仗着财大气粗就想占舞小姐便宜的客人,他自有应对的办法。
尤其他对方艳红,她皎美的容颜,洁白的肌肤,一双美目流莹顾盼,风姿绰若,加上她从“大夜曲舞厅”跳槽白云舞厅力挺方风仪,更是令他心生怜爱。
“干什么?你瞧瞧,你旗下的小姐对我做了什么?”吕宋陈指着自己的dorugaba西装,看到名牌西装上的酒渍更是怒不可遏。
“唉,艳红,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去去去,给我进去休息室反省。”方风仪嘴里虽是责怪,但眼神却暗示着方艳红别再闹事,这里由他来处理就好。
“不小心?方大班,你说话未免太客气了点吧!我一定要她亲口向我道歉赔不是。”吕宋陈态度强硬满面怒容,不让方艳红有任何退路。
“这这”方风仪左右为难,沉吟起来。
“大班,这不是我的错,我不会道歉的。”方艳红把俏脸一摆,脾气依然强硬,更表明自己的立场。
“方大班,应该怎么做;要不要赚钱,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相信你是聪明人。”吕宋陈志在必得的露出阴沉沉的笑容。他绝对相信钱才是他们的最爱,不然他们待在这里做啥呢?
“吕董,和气生财嘛,大家各让一步,事情不就圆满解决了吗?大家一向都知道小姐们有票房的顾虑,就算接客,也只有在床上才能碰她们,刚才是您先坏了规矩的,也不能完全怪艳红,当然,艳红也实在太冲动了点,把吕董您洒得全身湿漉漉的。没关系,吕董,这件事我一定负责到底,好不好?”方风仪软硬兼施的动之以情,不希望得罪了这个财神爷。
“这个嘛”只手托着下巴沉思,吕宋陈的意志开始显得不定,似乎是对自己先坏了规矩引起的争端感到一丝困窘为难,但要一下子就点头答应对方和解,不是显得太没尊严了吗?
“吕董,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艳红那女人家计较这种小事嘛,这传出去对吕董您的声誉有影响啊。”方风仪看准了吕宋陈眼神的犹豫,赶紧再加一把劲。
“算了,今天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和这婆娘计较,但今天的消费怎么算?我来这不但没有享乐到,反而受了一肚子气,你说怎么办?”吕宋陈见有机可乘,便开始死皮赖脸的计算起自己的利益。
“不算,当然不能算您的坐台费,外带您的西装,我们还会免费帮您送洗,还有您下回来,我一定请您一瓶xo,吕董,您看这样好不好?”方风仪眼光一向看得远,见到对方态度稍微缓和,马上不计成本的说道。
“好,我爽,方大班,你为人厚道,我下次来一定捧你的场。哈哈哈”吕宋陈对于省下一笔可观的开支,满意的笑着离开。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刚才引发的小小骚动,也归于平静。
舞厅打烊,后面小房间的休息室里。
“艳红,你是越活越胡涂了是不是?”方风仪略带责备的语气,但仍带关心,他实在不知如何教导这个令他担心的女孩。
“大班,你知道那不是我的错。”方艳红没有多做解释,但仍然很强调自己没错。
“我们不谈谁对谁错这个问题,你干这行也这么久了,如何应付客人安抚他们的心,你还学不会吗?”
方风仪摇头叹气,干这一行,千万得罪不得那些客人,他们来这儿还不都是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乐子寻开心嘛,他能帮一次、两次、三次但若哪一天他不在舞厅里,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怎么办?真教人担心
“大班,我知道你关心我,但那已是我最大的忍耐极限了。”方艳红盯着墙壁感到些许的无奈。
“艳红,有些时候忍一忍,总比你被带出场,好一些。”方风仪瞥一眼神情有点空泛的方艳红,打从心底不明白,为什么方艳红情愿被客人带出场任其玩乐,也不愿客人在舞厅里多碰她一下?
“这些细节,我以后会多注意的,大班,你放心吧!”方艳红没有多说什么,空洞的眼神掺杂着几许忧郁。
“有事别闷在心里,告诉我好不好?”方风仪见她神情恍惚,关切的问,他早已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在疼爱了。
“大班,我会有什么事瞒着你呢?你别想太多了”方艳红向方风仪敷衍地挥一挥手,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没事就好,打烊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方风仪见她不说,也不强迫她,只是提醒她该回去了。
“大班,谢谢你。”方艳红露出由衷的感谢。
“下班吧”方风仪挥了挥手,心思愈加愁绪。这女孩的自我意识愈来愈强烈了,不知是好是坏啊
这让他想起方寒烟,寒烟也是令他操心的女孩,自从三个多月前,方寒烟因廖竹广强暴江雨涵,在舞厅打了丁大班一耳光,愤而掀桌而去那晚,他和她深谈过后,她便一直没再到舞厅上班。
想当初她从“三人行”西餐厅过来,力挺他的“白云大舞厅”时还满怀信心,自信满满地扬言,要和他纵横舞林,成为一代舞国名花。
但现在,她为了躲廖竹广,连班也不上,他虽然很赞同她离开廖竹广,但这种躲避的办法,并不能完全解决问题。
廖竹广连着三个多月来舞厅找寒烟,像疯了一般,扯着他问他寒烟的下落,方风仪知道寒烟其实仍在临海别墅,只不过廖竹广不敢到别墅去,而王妈也和寒烟一起撒谎,因此令廖竹广找不着寒烟的下落而已。
想至此,方风仪无奈地叹一声气。
“孽缘”
真是孽缘,暴珍天物,好好的一个女孩,竟然跟黑道一个臭名昭彰的份子纠缠不休,这是方风仪替方寒烟惋惜不已的地方。
夜,越来越深了,方风仪披着一身的夜色,带着一天的倦怠回到家中。从国外回来,他购置了这间高级公寓,这儿周围的环境不错,室内的装饰也不错,流线型的设计,黑白为主色调,整个房间充斥着一种刚阳之气。
方风仪依窗而立,夜风徐徐,他手握酒杯,心境平和地远眺漆黑夜空下寂静的街景。他啜了一口酒,往事种种浮上心头,前尘旧事也不过是几年之间,但却有份恍如隔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