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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省,政事堂。侍郎贺知行已然按捺不住,冲着中书侍郎柳寒生就怒道:“怎么这个苏内史如此拖沓?”
今日三更,宫里突然传出消息,说在洛阳巡视的长公主遇刺。自先帝病逝,遗诏长公主监国理政,今幼帝根基尚未牢稳,长公主竟突然出事?
石破天惊,满朝文武大臣几乎连鞋袜都未及穿戴,便奔走打听,位品不论高低,都匆匆赶往皇城,欲知准确的事情。
故而百官汇聚,政事堂里里外外无不是前来探听消息官员,可这般人心惶惶的时刻,贵为百官之首的中书令,右相苏逸,竟然缺席!
无怪乎贺知行如此愤怒,趁机责问。柳寒生却不慌张,只是拱了拱手。“中正兄稍安勿躁,否则堂堂门下侍郎公然咆哮政事堂,成何体统?”
他既是中书侍郎,自维护自己的长官,何况他还是苏逸一手提拔的门生。“再者,”柳寒生又笑笑“圣人倚重右相,许她早已是进宫面圣了。”
绵里藏针把人怼了回去,还故意强调天子倚重的是右相,直把贺知行气得脸红脖子粗。门下省时常被中书省压制,今也是以公挟私泄愤,谁知反被讽了一道。
贺知行待要再发作,突然听政事堂外一阵兵戈相碰的铁器之声,不由是一愣。“是右相!”有在外头的官员喊了一句,柳寒生和贺知行均是一震,随即快步出去。
院中群臣分站两头,但见右相苏逸一身银色戎装,面色冷峻地走入庭院。她的身后,是南衙十六卫,军容肃整,有条不絮地控制各个出口。
“诸位同僚,”苏逸左手握着腰间悬剑,右手徐徐亮出长公主的贴身凤佩。“长公主凤驾在洛阳遇刺,如今凤体抱恙,非常时期,还望各位配合。”
一语惊起千层浪,庭院中一片登时嘈杂声响。苏逸尽管由他们议论,片刻才又提高声音,冷静而威严地说道:“经禁军查实,入宫行刺长公主者是一名突厥人,隶属默啜旗下拓羯,乃是有备而来。”
她一扫庭中众人“朝中有内奸,私通外敌,欲谋刺于长公主殿下。”长安六年,长公主在洛阳遇刺,生死不明,右相苏逸挟南衙十六卫控制皇城及宗亲聚集的百孙院,十王府,称朝中有奸佞私通外敌。群臣哗然,幼帝避而不出,时舆论不明,竟有传闻长公主欲行武后之事,废帝登基。
朝堂众臣心思各异,人心浮动,魏王李桐趁机纠结兵马,于幽州愤然而起,号称“清君侧”幽州,刺史府。“殿下!”何副将大跨步走进庭院,兴冲冲地推开堂门,甚至都忘了该有的臣子之礼。
“殿下,”他满面春风,欣喜地对李桐道:“传来消息了,长安,右相苏逸利用南衙十六卫控制了皇城!甚至连太平公主和圣人也遭她控制,现在朝堂是人心惶惶。”
“好!”李桐抚掌大笑,立刻从坐床上站起,急急又问何副将:“那洛阳呢?拓羯的刺杀可成了?”何副将笑意更甚“成了,咱们的暗线来报过,长公主伤重,一时半会儿绝对恢复不了。”
“好,好!”听闻李衿生死未卜,李桐更加神清气爽。虽然事发突然,但右相利用节制的十六卫控制皇城,圣人避而不见,如此不忠不臣的行为,更加在侧面佐证实了李桐的“清君侧”右相无意的举动竟然也能成自己的“东风”李桐心中得意非凡,不禁捋了捋络腮胡,暗道那道人的预言果然没错。
“东风暗渡,腾龙九天,来日天机到时,帝王之命。”李桐默念着那道人的判言,越发觉得心情澎湃。这次“勤王”上京,救得圣人,自然手握权柄,他日再慢慢筹谋,登临天下!不自觉得咧嘴笑了笑,李桐得意一阵方才想起还有事情未办。
“沈均可愿意答应了?”他问何副将“老匹夫还在绝食吗?可别让他死了。”何副将如实汇报“今日早晨倒是饮了些水,不过仍然没有吃送去的饭食。”
李桐点点头,能喝些水就说明沈均的死志并不是那么毅然决然。“那沈既明和沉静姝呢?”“沈既明和他的那个小书童关在一起,暂时没什么动静,沉静姝被单独看着,也没什么异常。”
“嗯,”李桐整了整衣服,春风得意“你且继续盯着这两人,我去会会那老匹夫。”厢房。布置即是简陋,被幽禁的沉静姝只有一张坐床可供休息,其他什么都没有。
她已经两天水米未进,而幽州地处偏北,较江南要干燥许多,沉静姝的嘴唇都干得起了皮。手脚发软,完全是靠意志在支撑着。呼吸都有气无力,沉静姝不知道自己还要被关多久,更不知道外面的局势究竟如何。她的衿儿可还平安?“咯吱”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负责送水食的小婢女悄悄走了进来。
她掩上门,小心翼翼走到坐床前,把简单的粗食茶水放到小案几上。沉静姝看着她,小婢女摆下托盘之后就冲她打手势,劝她吃一点饭食。
这是一个小哑巴,只能靠手比划,她看沉静姝不吃,脸上顿时显出苦恼又焦急的表情。沉静姝却依然摇摇头,随后又攒了几分力气问她:“我拜托你的事情,可有些眉目了?”
小哑巴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沉静姝,半响才重重的点了点头。沉静姝笑了笑。她被抓来的两天,都是这个小哑巴伺候,沉静姝发现她虽然伺候人很生涩,但做事情动作还算利索熟练。
估计是附近哪户农家的可怜娘子,临时被魏王逮来做杂事。沉静姝看她心地比较单纯,遂把手上的玉镯给了小哑巴,让她留意外面的消息。现在,她就靠着小哑巴的手势逐字逐句理解。
“我们村被逮来的有三拨人,一拨负责伺候军爷,一拨给你这样的送饭一拨要蒙着眼去很远的地方不知道干什么。”
“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城里不许进出有很多士兵。”小哑巴很慢才说完这些,而她待的时间也不能太长,否则容易引起怀疑,沉静姝对她道谢之后便让她赶紧走。
门再度关上,沉静姝把饭食往旁边推开了些,开始思考小哑巴告诉她的事情。一拨人蒙着眼去很远的地方,八成是障眼法,实际上就在附近,否则根本没必要,蒙着眼应该是想要掩人耳目。
很可能那些村民就是去为被关押着的商贾或者匠人们送饭。既然如此,那应该还有人活着,沉静姝暗自祈祷安氏娘子也在其中,能坚持到最后。
叹了口气,沉静姝又想到了那个一直萦绕脑海的疑问:李桐为什么要抓他们沈家。他们一行北上长安,行程应该是不确定的,那么魏王这么精确找到他们的落脚处,怕是早有奸细跟踪他们了。
可问题是,他们沈家,有什么值得魏王如此谋划,处心积虑之处么?“沈太傅,你可有想好了?嗯?”魏王李桐负手站在沈均面前,居高临下,望着盘腿坐在草垛上的沈均。
两日而已,沈均竟明显的消瘦下去。但淡然镇定之气依旧不减,沈均眼皮都不抬,这回答:“某不过三尺微命,区区小才不堪大用,殿下实在高看某了。”
李桐着人拿了一个月牙凳来,在沈均面前坐下。“沈太傅未免妄自菲薄,”双腿岔开,李桐取下自己佩戴的短剑,拔剑出鞘。手下人递上一方小巾,李桐开始细细擦拭自己的佩剑,捏着软布抹过剑刃。
兵器的寒光摄人,如此一把利器近在咫尺,几乎只要随便一个偏转,就能刺进沈均的胸膛。但沈均依旧面不改色。“天下谁人不知扬州沈太傅乃是文坛大家,御前侍笔倚马可待。”李桐悠悠转动着短剑,仿佛真的是在认真擦拭。
“昔日天子门生亦有半数曾拜沈太傅为师,论天下桃李满门者,沈太傅才是名副其实。”似乎终于擦完了剑身,李桐抬眼看向沈均,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看沈太傅比之当时的骆宾王,更胜一筹。”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曾以一篇为徐敬业讨武曌檄惊闻天下,其文历数武后之累累罪恶,有如贯珠,事昭理辨,气盛而辞断,喧声造势之极,曾令武后都拍案叫绝。李桐显然也想要沈均效仿当年的骆宾王,为他的“清君侧”先声夺人。明白魏王的意图,沈均只淡淡一笑。
“殿下将某与骆宾王相提并论,莫不是想做那徐敬业第二?”徐敬业也是打着“还政李唐”的旗号,不过下场极是凄凉悲惨。“徐敬业一个外人,自然比不得小王。”魏王把短剑默默握在手中,又看着沈均,眼神晦暗不明。
“既然小王不是徐敬业,沈太傅也不愿当骆宾王,那不如就说说,公主十卫的布防图吧。”“沈姐姐?”夏日炎炎,公主寝殿里倒是意外的凉爽。李衿才把沉静姝扶到榻上躺下,便瞧见她的双颊火烧红云般通红。
“衿儿”沉静姝蹙着眉“我的头好晕。”脑子里几乎是浆糊一片,沉静姝呢喃半句就没了声儿,闭着眼睛昏睡过去。
“沈姐姐?”李衿碰了碰她的手臂,发现她完全没反应了。伸手探探她的额头,也是热热一片,甚至熏出了一小层薄汗。心里暗自叹气,李衿想:早知就不让沈姐姐多喝那几杯葡萄酒了。
但谁想得到波斯进贡来的葡萄酒,口感香甜却是后劲绵长,那么容易醉人。榻上的少女昏昏沉沉,刚刚及笄的年岁,喝这酒实在有些勉强。李衿摸了摸她的脸蛋,红热的脸儿如同浸染了天边的红霞,分外鲜艳。指尖的触感有几分滑腻,李衿摸着摸着,忍不住沿着沉静姝的下颌线延伸。
慢慢触摸到少女细嫩的脖颈和锁骨,丝滑如玉的雪肤叫人欲罢不能。衣襟处延伸的雪白如此诱人,李衿看着酣睡卧榻的沉静姝,忽然升腾起别样的想法。
这样摸一下,沈姐姐不会知道的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右手依然抚摸着沉静姝的脖子,左手却慢慢移到她的腰间,解开了她的外衫系带。少女独有的清香似乎更加浓郁了,李衿目光渐渐有些炙热,控制不住地继续往下。
一件一件,将沉静姝的半臂和里衫都解开来。只剩下鸳鸯戏水的肚兜,李衿凝视了沉静姝一会儿,终于还是抑制不住,拉开她的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