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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期结束时。陈凛在纽约的项目才接近尾声。周念还是大二在读,期末考试科目多,连着一周没怎么主动给陈凛发消息,最后一门考试结束时。周念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被自己冷落了好多天的陈小公主,不免有些心虚。
戳开对话框,她瞧了眼今早陈凛发过来的消息:“宝宝,早。”算一算时间,给她发这话时,陈凛那边应该是晚上才对。心虚感不由更重,她先拍了拍陈凛的头像,然后说:“我考完试啦。”
陈凛那边没回。周念接着发道:“今天晚上去你那里。”和陈凛和好后,陈凛便将繁盛别墅区那边的密码告诉了她,平时她没课或者拍视频累了。想休息了就会去哪儿。发完后,陈凛依旧没回信息。
周念也不着急,吃了个饭,然后出校门坐了一个小时左右的地铁,抵达别墅区时正好是七点半。
“喵喵”大门刚被推开,小橘猫奶呜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周念心底一软,连忙蹲下身将它抱在了怀里。家里定时有阿姨来打扫卫生,以及负责喂养小橘猫,但小橘猫还是最黏周念。
周念摸摸它的脑袋:“小桂花,见到我开不开心。”“喵喵”小橘猫尾巴耷下来,不开心了。
它不喜欢小桂花这个名字,好难听哦。因为它的妈妈是当年那只在图书馆桂花树下的小橘猫,所以后来陈凛得空了。想也没想就给它安了个小桂花的名字。周念听了几次,也爱这么喊它了。
“小桂花,待会抱你出去玩好不好呀?”周念说完,将小橘猫放在沙发上,顺手也将自己的包搁置在了一边。
盘腿坐在毛毯上,开始拿电脑出来剪辑视频。因为考试,差不多也有一周左右没发新视频了。现在才终于有了时间。周念半趴在茶几上,双手在键盘上敲着。
小橘猫无聊的扒拉着自己的爪子,又眯着眼睛睡了会儿,醒来后看周念还在剪视频,喵呜一声张了张小猫嘴,然后咬住了周念放在一边的包。两个爪子还一并用上劲儿。一只猫玩的不亦乐乎。
“喵呜”忽然,寂静的氛围中传来一道惨兮兮的呜咽声。周念剪视频剪的入神,乍一听到这声音,寒毛都竖了起来。
扭头看去,便瞧见小桂花耷拉着个脑袋趴在沙发最角落,而她的包被咬的乱七八糟,里面的东西掉了个精光。见她看向自己,小桂花用爪子捂住自己的猫脸,装无辜。看的周念是又气又好笑。视频剪的也不差不多了。
周念干脆起身,走过去拍了拍小橘猫毛茸茸的脑袋,骂它:“你最近怎么这么调皮呀。”“喵喵”下次还敢。小桂花呜的叫。周念弯腰从地上去捡掉落的物品,手指在捏住信封一角时,骤然愣住了。
这是陈凛两年前去纽约前给的那封信,之前因为一直没回过苏城,所以也无法拿到这封信,后来陈阿姨过生日,她回去拿走了这封信。
但一直放在这个包里没有拿出来,直到今天才重新背了这个包,此时此刻,信封就在手里,周念却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迟到两年的信。
她并不知道那时的陈凛在里面到底放了什么。怔怔盯着信封看了许久,周念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终于有勇气将信封撕开。因为时间过得太久,密封胶都有点发潮了。
轻而易举的,便能将开口扯掉,正要伸手往里探去,刚才还老实趴在沙发一角的小桂花又开始作妖,喵呜一声小肉爪往前一扑,准确无误的拽掉了周念手里的信封。周念猝不及防,手没拿稳,哗啦一声,信封里的所有东西,猝然全部滚落了下来。
“喵呜”小桂花眨眨眼,伸出去的小肉爪在空中僵住,这下算是知道自己闯祸了。两只耳朵贴在脸上,彻底老实的不敢动了。周念却顾不及看小桂花的表现,她担心信封里面的东西被小桂花那一下抓破了。赶紧低过脑袋去捡。却在触及到掉落在地的物件时,手指赫然顿住。
滚在地上的,是一张张照片,而每一张照片的主人,都是她。有她小时候的照片,也有她初中时候,更多的则是她高中时期的照片。像是意识到什么,她半坐在地上,捡起了其中一张她上幼儿园时期的照片。照片里。
她穿着一件背带裙,和别的小朋友靠在一起,脸上的笑容很高兴。周念甚至完全不记得这一幕了。陈凛却替她记录了下来,她左右看了看,恍然瞧见照片的后面写了一行小字。字迹青涩,颜色也有点泛旧,像是写了好多年。
“为什么不对我笑。”是那时陈凛写的话。心弦好似被什么拨动,周念艰涩的咽了咽喉咙,另一张照片被拿在手中。大概是她上小学的时候。周霖出生了。
她脸上的笑容少了很多,每一个她不曾发觉的视角中,她都在带周霖玩。照片背后的字迹开始拥有线条的凌厉感。“周念是笨蛋。”这五个字,惹得周念忍不住一笑,嘟囔一句:“我才不是。”原来那个时候,陈小公主就知道在背后骂她了。好可恶。
时间往后翻涌,照片定格在初中时期,是她来初潮那天,腰上还系着陈凛的校服,两人一块儿回家她走在前面的背影。少年的字迹不再青涩,笔锋走势已能窥见龙飞凤舞之势。
“大胆往前走,我在你身后。”简单几个字,周念的眼眶却不由自主的酸涩潮湿,那一天,被那么多人瞧着看笑话。
她其实很无措,也很害怕,但就像陈凛说的,他在她身后。时间线又被拉到高中那几年。第一张高中时期的照片依旧是她的背影,不过只有一个模糊的后背,但周念还是很快认出,那是高一时期的自己。
那时的她,最难看了。头发被剃掉,自卑几乎淹没她。所以在这张照片里,陈凛并没有拍到她肩膀以上的部位。意识到这一点,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承受不住,坠落在相片上,晕开那一行写在后面的字迹。
“你依旧是最漂亮的小姑娘。”他温柔的写。周念喉咙哽咽发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些尘埃般的细微过往,在陈凛眼中,却好似闪闪发光,最后一张照片,是第一次高考结束后拍的。
不是她,而是陈凛自己,他穿白衬衫的模样。背后的字迹头一回写的潦草随意,仿佛透着一股自我厌弃感:“不是说喜欢这样的么,那为什么还是不喜欢我。”
短短一行字。周念却窥见了十八岁时陈凛的失落,他总是意气风发,可这些在喜欢的小姑娘面前,统统不作数。横贯着十几年岁月的照片被握在掌心。像是有温度般的发烫,周念连指尖都在发颤。
而那信封的密封一侧。同样清晰的写着一行字,少年笔势恢弘,言语却带着乞求。“宝宝,我会早点回来。”他在告诉她,一定不要丢下他。所以毫无保留的,将这么多年的秘密昭然若揭的告诉她。可命运和他们开了一场巨大的玩笑。两年前的信件。
直到此刻才揭晓,他们也分别已久。周念死死抓着信封一角,哭到肩膀发抖。分别的那两年,何尝不是她的遗憾。
“喵呜”小桂花蹲在旁边,见她哭了。也跟着慌了。眼巴巴的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蹲在她身边,小肉爪还轻轻扒拉了一下她的衣角。
“喵呜喵呜。”小桂花的叫声让周念冷静下来,用手背抹去眼泪,她将小桂花抱在怀里,轻声说:“小桂花,我一定是全世界最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