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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破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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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颜能看出街坊们眼中的恐惧和回避, 却只是敛衽行礼,拜谢大家,从始至终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平静, 直到将所有人送出大门,她才默立在空荡的院子里, 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春巧早就给吓得连哭都不会了, 整个人呆呆的,“阿颜姐, 我们,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班主他真的要被问斩了吗?阿颜姐?阿颜姐?”

    直到春巧的声音带了哭腔,霍颜才回过神来, 看了一眼六神无主的小丫头, 二话不说直奔前院。

    朱河的亲大哥朱江是跟着霍平章一起入宫的,此时同样身陷大狱,生死未卜。霍颜推开学徒房门时, 小少年正独自躲在屋里, 抱着自家大哥的衣服, 哭得眼睛都肿了。

    霍颜也不含糊, 照准了朱河的屁股一脚踹过去。

    朱河:“!!!”

    朱河惊得跳起来,直接被踢蒙圈了,捂着屁股看向霍颜,像只迷茫的小兽。

    霍颜:“哭丧什么, 朱大哥还没死呢,你在这里流着猫尿是在咒他么?!去把脸洗干净,我有事吩咐你!”

    一整晚都跟在霍颜身后寸步未离的虎斑猫无辜躺枪。

    猫尿得罪谁了?

    脸上还挂着两行“猫尿”的朱河傻眼了。

    霍颜声音提高:“还不快去!找踹呢?!

    朱河被霍颜吼得脑袋一缩,心说我的天老爷啊,自家这未出阁的小姐训起人来,咋比霍老爷子还凶呢!

    小学徒屁滚尿流地跑出去洗脸了,很快就跑回来,人已经精神了不少,又恢复了几分平日的机灵劲儿。

    霍颜捏住朱河的后颈,提溜小鸡崽一样把他提到自己跟前,压低声道:“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前些天来家里的王公公还记得吗?”

    朱河忙不迭点头。

    霍颜:“他那样级别的大太监在宫外肯定置办了外宅,你想办法打听出王公公平日办差从哪个宫门出入,然后去那里盯着,一旦看到了王公公,别声张,悄悄跟住了,看看他的外宅在什么地方,回来告诉我。”

    朱河听着听着,眼睛就亮了起来,充满希冀地看向自家小姐,“阿颜姐,王公公能救霍班主?能救我哥?!”

    霍颜下狠劲捏了一把朱河的后脖子肉,凶狠地瞪眼:“小兔崽子问那么多干什么!让你做你就做!记住,千万不要声张出去!不然我废了你!”

    朱河被捏得龇牙咧嘴,不过也是怪了事儿了,他被小姐这么一骂,一掐,再一瞪,浑身的筋骨瞬间舒坦了不少,好像一下找到了主心骨,呼吸都跟着顺畅了,甚至有点想让小姐再冲他后屁股狠狠踹两脚。

    ……难道他天生就是一副贱骨头嘛!?

    “哎!阿颜姐你放心!我有个玩的好的兄弟,就是在宫城门当差的,这事儿交给我没问题!”朱河抽了抽鼻子,拍胸脯保证。

    “嗯,知道你向来聪明。”霍颜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你先睡一会儿,养足了精神,等明早宵禁一过再出去。”

    朱河:“是!明白!”

    “春巧,你给爷爷喂了药,就去看着夫人,别让她伤心过度。”给朱河安排了差事,霍颜又开始给春巧安排事,一边说一边快步往大门外走。

    春巧小跑着跟在她身边,“阿颜姐你这是要出门吗?外面的天都黑了啊!”

    “别慌张,我只是去李大娘的绣庄,很快就回来。”霍颜说着撸了一把春巧的狗头,“你乖乖的,回头再带你去好地方找乐子。”

    霍颜脚下生风地出了门,只剩下春巧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霍家大院里。

    春巧看着自家小姐渐渐融于夜色的纤瘦背影,蓦然觉得,那细皮嫩肉下包裹的脊梁骨,似乎在一夜之间挺直了,竟好像是将霍家岌岌可危的门楣硬生生顶了起来。

    她不禁缓缓呼出一口气,如乱麻的心绪终于慢慢梳理开,一种使命感自心中油然而生!

    小姐现在需要她!所以她不能害怕!不能怂!

    嗯,就是这样!她家小姐是天下无双的小姐,那么身为小姐的丫鬟,她也要做天下无双的丫鬟!只要是小姐交代的事,就一定要尽心竭力地完成!

    春巧给自己打足了鸡血,正准备撸胳膊挽袖子开始自己的宏图伟业,却忽然察觉身后两道凉飕飕的视线,回头一看,是小姐捡来的虎斑猫。

    猫此时正目光幽幽地盯着春巧,确切地说,是盯着春巧的头顶。

    春巧就好像被肉食猛兽盯住的食草动物,差一点吓尿,哆哆嗦嗦摸了一下发顶,这才反应过来,啊,好像小姐刚才是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呢,动作就跟平时撸猫头一个样。

    所以就是因为这个,猫大王才不满意的么……

    大王饶命啊,她并不是有意想要小姐摸头啊!

    春巧差点膝盖一软跪地上。

    猫大概觉得已经达到了恐吓和警告的效果,最后瞥了春巧一眼,动作优雅地转身,迅捷无比地窜出霍家大门,追着霍颜跑出去了。

    霍家和李氏绣庄离得不远,同在如意街上,但是也有一段路要走,有点偏僻。好在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很多人家还点着灯,街上不是漆黑一片。

    霍颜步履匆匆,感觉到脚边有什么东西跟着,低头一看,愣了愣。

    霍颜:“诶?你怎么跟来了?快回家去!”

    猫一喵不发,对霍颜的命令充耳不闻,继续迈着优雅的猫步,与霍颜并行。

    霍颜这时也没心思和猫较真了,无奈道:“行吧,你愿意跟着就跟着,但是一会儿到了别人家,可千万不要淘气。”

    李大娘开门看到霍颜时,先是意外,紧接着神色有点古怪,似乎十分紧张。

    “阿,阿颜来了?怎么,家里又出了什么事吗?”

    霍颜:“多亏了街坊们的照应,我爷爷和我娘都很好,大娘放心。”

    李大娘微微蹙眉,“那你这大晚上的,是……”

    霍颜:“下午的时候您不是说过,雍王府的大格格催着要绣品,让我晚上吃完饭过来和您商量一下描花样的事吗,刚才忙乱,我险些忘了。”

    李大娘这回是彻底怔愣住了,一时有些无措:“这,你家出了这样的事,怎么好……”

    霍颜却摇头,“我看得出,您心里对这件事很着急,想来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咱们这些人给皇亲国戚做事,一定要万分小心,不然……”说到这里,霍颜长长的睫毛低垂,神色悲切,“就像我家这样。”

    李大娘听得鼻头一酸,心里最后一点私念也彻底放下了,她用袖子蹭了一下眼角,抓住霍颜的手把她让进屋,“来,孩子,你进来说。晚上还没怎么正经吃东西吧?大娘给你下碗面。”

    世间并非没有圣人,然而如凤毛麟角,千载难遇。庸庸碌碌活在红尘里的大部分人,都只是普通人。就像如意街上住着的这些邻里,他们看到霍家遭难,兔死狐悲,心有戚戚,能帮上一把肯定会帮上一把。

    然而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霍家触怒的是老佛爷逆鳞,在如今的世道里,一柄“株连九族,满门抄斩”的大刀悬在那里,谁又能不怕?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与义气,才能做到撇家舍业地拔刀相助,肝胆相照?

    李大娘不否认,在霍颜登门那一瞬,她是想过装作听不见的,因为她怕啊,她怕霍颜真的向她伸出求救的手。帮她?她又能有多大能力,搞不好还会被牵连。不帮?良心上又过不去。

    但李大娘最后还是开门了,而且在弄清楚霍颜的来意时,不禁觉得老脸羞臊。

    一个小丫头都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她真是猪油蒙心,白比人家多吃了几十年米。

    “阿颜,你放心吧,我明天一早就去找我那干闺女,她婆婆以前就是在宫里当差的,岁数大了放出来,如今在宫里还有很多老相识,做了掌事嬷嬷。我去求她!让她无论如何也想办法打听出你爹是怎么获罪的!”李大娘将一碗热乎乎的面端上桌,主动请缨。

    霍颜猛地抬头,眼圈一点点红了。

    “大娘居然能联系上宫里的人吗?若是……真的能让我爹死个明白,我也就知足了!我们霍家一定重重报答您!”霍颜说着就要给李大娘跪下去,却被李大娘扶住。

    “哎呦,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啊!霍班主这不是还没问斩么,只要人没死,一切就有转机!大娘一定尽我所能帮你!”

    李大娘一辈子没结婚,没孩子,白手起家经营了这家绣坊,也算是个远近闻名人物了。然而此时,面对将受倾巢之难的小姑娘,李大娘也难得母爱泛滥起来,将霍颜拦在怀里好一通乱拍。

    霍颜觉得,她再在李大娘怀里趴一会儿,就要被拍得内出血了,赶紧寻了个间隙起身,笑道:“瞧瞧,我本来是为了给大格格定花样才来,怎么又说到我家的事了。大娘,您打听出大格格的喜好吗?”

    李大娘:“哎!这事儿说来也巧了!你猜猜那大格格喜欢什么?她居然最喜欢听皮影戏!”

    霍颜一愣,“皮影?”

    李大娘:“可不是么,我还打听出她最爱的戏名呢,叫陌上……什么……”

    霍颜:“陌上桑?”

    李大娘:“对!就是这个!听说啊,这位格格还让自己王府里的绣娘,用皮影人的样子做绣品,可是却一直不满意。阿颜,你说这不是赶巧了么,论起皮影,谁还能比得过你们霍家?”

    李大娘说得高兴,却没留意霍颜的神色,此时才察觉她好像不太对劲,立刻反应过来,“哎,你说说我这心大的!你们家才因为皮影出事,我这又……”

    霍颜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一挑眉,“大娘别多心,这是两回事。我们家虽然因为皮影获罪,但这手艺已经传了近四十代人,经历了几朝几代。说句大不敬的,就算是如今紫禁城里的贵人们骨头渣子都化成了灰,我们霍家的皮影也还会在!”

    李大娘怔了怔,居然被面前这少女身上骤然爆发的气势所慑,甚至没有意识到,她刚刚说了一句怎样胆大包天掉脑袋的话。

    霍颜又详细问了雍王府大格格的喜好,便起身告辞:“大娘,您放心吧,明天一早我肯定将花样画好了送过来。”

    李大娘连连摆手道:“不急,不急。”

    霍颜却说:“就这么定了吧,我早点送过来,若是您觉得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时间还能宽裕些。”

    从李大娘家回来,霍颜便将自己关在了霍平章的书房里,铺开纸张,研好了墨,依次摊开大小不一的各色毛笔,开始在纸上认真勾画。

    猫安静地蹲在桌案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霍颜作画,生生把自己蹲成了一块猫形镇纸。

    霍颜作画时极其专注,三两笔下去,便将皮影人的精髓勾勒出来,然后再细细地用小号狼毫笔画细节。那双长长的睫毛总是很长时间保持不动,直到某处细节画好,才松了口气般,随着霍颜眨眼而轻轻忽闪两下。

    一豆油灯火光,将少女倩影映在墙上,雪白的肌肤染上晕黄暖色。

    长夜漫漫,一人一猫,一动一静。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霍颜才完成了所有图稿,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猫镇纸”总算重新活泛过来,轻轻跳下桌,不一会儿便将霍平章搭在椅背上的衣服叼来,披在霍颜身上。

    做完这些,猫重新跳回桌上,目不转睛盯着熟睡中的少女。

    小骗子。

    猫微微眯起眼。

    当时李大娘站在霍家门口,和胡师傅提起那个干闺女时,她明明就在不远处,什么都听见了。回头到了李大娘家,又装作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若不是当时她听人壁脚时,怀里还抱着他,他或许,也会被她骗过去吧?

    坑蒙拐骗耍流氓……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霍刘氏:“没事儿,娘不冷。阿颜……见到你爹了?”

    霍颜点头:“嗯,见到了,爹他挺好的。还叫娘不用担心。”

    霍刘氏:“啊,你爹他穿上棉衣了?”

    霍颜:“穿上了!其实牢里也没那么冷。”

    霍刘氏默默点头,然后也就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她是柔顺惯了的女人,没主意,未出嫁时听父亲的,出嫁以后听丈夫的,现在两个男人都不在身边,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不给女儿添乱了。

    霍颜搀着霍刘氏的胳膊一起往院子里走,春巧这时从正房里跑出来,原本皱着眉忧心忡忡,看到霍颜面色一松,“阿颜姐你回来啦!正好,老爷子找您呢,还让夫人和老夫人也一起过去,他有话要说。”

    霍刘氏显得有点惊慌,“阿颜,你爷爷他,他不会是……可是老太太还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呢!这要是受了刺激可怎么好!”

    霍颜拍了拍霍刘氏的手,“没事,我先进去看看。”说完,她掀了门帘走进霍老爷子的房间,不一会儿又出来,无奈道:“爷爷一定要奶奶和娘都在场。”

    霍老爷子昨晚在祠堂里和霍颜说了那么多话,今天一早精神就不太好,总是睡睡醒醒的。等霍颜霍刘氏和霍老夫人全都过来,他才勉强支撑着坐起来,半眯着眼打量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春巧身上,咳嗽道:“怎么只有春巧丫头?让班子里所有人都来。”

    春巧看霍颜,有点不知所措。

    霍颜沉吟了一下,开口道:“爷爷,我让朱河出去打听事儿,现在……现在家里就只有春巧还愿意留下,其他人……都已经走了。”

    霍老爷子怔愣了一下,“啊,都走了……走了也好。”

    霍老夫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睁着一双盲眼,不解地问:“阿颜,班子里的人为什么都走了?这也没到年底啊!”

    然而屋子里一时沉默,没有人回答。

    霍老夫人越发觉得不对劲,“阿颜她娘,你快和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霍老爷子:“老婆子你先别说话,一会儿我自会向你解释。今天我把你们都叫来,是有件要紧事说……阿颜,你过来。”

    霍颜走到床边跪下,“爷爷,有什么事等您身体好了再说不成吗?”

    霍老爷子却不理会霍颜,颤巍巍地从身后拿了一大串钥匙,还有一个木盒,“我这些天觉得身子越发不爽利,很多事力不从心,平章又不在家,所以从今天开始,霍家上下大小所有事,全都交给阿颜处理。以后咱们家就是阿颜来当家,即使平章以后回来了,这个家也要阿颜说得算!你们都得听她的,知道了吗?”

    霍刘氏小声应了,倒是神色平静,霍老太太却听得云里雾里。

    霍老爷子又是一阵咳嗽,苍老的手紧紧抓着那一串钥匙,还有那一个木盒,“阿颜,这是咱家所有库房的钥匙,还有霍家的印章,你接下来,以后这个家……可就交到你手里了!”

    霍颜:“爷爷,您……”

    霍老爷子厉声:“接啊!”

    霍颜愣愣地看着爷爷手中的木盒和钥匙,觉得它们仿佛有千斤重。

    霍老爷子见霍颜一直不动弹,急眼了,“怎么,你还想让我这老头子给你跪下不成么!!”

    霍颜忙伸手接过钥匙和木盒,哽咽道:“爷爷!我接!”

    霍老爷子整个人终于彻底松懈下来,仿佛支撑他的最后一口精气神,也随着掌家大权的移转而离开他的躯壳。

    霍颜捧着霍家印与钥匙,一叩到地。

    霍刘氏终于忍不住,捂着嘴低低啜泣起来。

    霍老夫人急了,“不对,咱家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这个瞎眼老婆子!”

    霍老爷子虚弱地摆手,“阿颜,你带着你娘出去,我想和你奶奶单独说些话。”

    霍颜只好和霍刘氏一起出去了,却不放心,一直在门外守着。也不知道霍老爷子是怎么和霍老夫人解释的,不多时,只听屋里传来霍老夫人一声悲哭,再之后便只剩下细细碎碎的抽噎,而霍老爷子还在缓慢低声地说着什么。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屋里终于没了动静,只听霍老爷子高声道:“进来一个人。”

    霍刘氏和霍颜赶忙推门进去,见霍家二老都没有什么事,这才放下心。

    “阿颜娘,扶你娘回里屋,阿颜该去做事了,我也该歇一歇了……”霍老爷子说完便躺下了。

    霍老夫人面色平静,除了眼圈有点发红,却看不出任何异常。

    霍刘氏上前搀扶她,她便一言不发地跟着霍刘氏走。

    “爷爷……”

    霍颜一个人站在霍老爷子床边,还想说什么,霍老爷子却不耐烦道:“行啦!家都给你了,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别来烦我。”

    作者有话要说:  悲催的拉了一天肚子,已经是一条废狗了,所以今天只有这章二合一啦,给大家鞠躬,明天一定会努力三更的!然后……努力九点!【fg】有没有发现自从我不立小红旗,更新时间就越拖越晚了_(:3」∠)_所以还是立一个吧

    说明一下,今天桃子又看到了一本新的资料,之前文里提到的一部分关于坤角的内容有误,其实在明代就已经有了坤角,只是清朝时期才没有的,到了民国时期坤角又流行起来,并不是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从来没有过坤角,特此更正!

    另外,关于戏楼破台仪式的资料,参考自周利成老师的《民国风尚志》,花山文艺出版社。文中即将提到的破台仪式是梨园行戏楼的,因为皮影戏的实在没有查到,只能借鉴于梨园行的仪式啦,会为了情节需要略做改动。这本《民国风尚志》真的很好玩,和之前桃子提到的那本《民国风物志》是一个系列的,有兴趣的小天使们可以买来看一看,能了解到很多民国时期的风俗民俗,还有名人事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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