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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果真是薄情啊。
沈芙看着被抽出的袖口,眼眸微微忽闪着,哪怕是心中早就有所准备,万岁爷不会这么轻易去相信自己。
但是当事情当真儿到了这一步时,沈芙心中却还是忍不住的有些失落。
难怪这世人都说帝王薄情,生性多疑,天生凉薄。
沈芙原以为万岁爷之前对她的恩宠,万岁爷多多少也会信任自己一二。但是事情真的出来之后,沈芙才发现自己有多愚蠢。
阖宫上下这么多的嫔妃,她怎么就确定自己就是与众不同?
靠家世吗?还是靠美貌?
沈芙的家世放在这满后宫的嫔妃之中,怕是连一半的嫔妃都比不过。
至于美貌,沈芙容色虽是出色,但=与她生的同样貌美的妃嫔却不是没有。
淑贵嫔就是个很好的例子,生的好,姿色明艳,又伺候万岁爷多年。
万岁爷宠爱了这么多年,可说到底不还是说放下就放下?
她又有什么资本觉得能让万岁爷偏爱呢?
简首是痴人说梦。
沈芙摇着头,只觉得自己之前居然还将希望落在万岁爷身上,简首是个笑话!
“沈芙。”头顶之处,万岁爷的语气冰冷又薄情,他低垂着的眼眸落在沈芙微微低着的头顶上。
乌黑的长发处挽着一支粉碧玺的莲花簪,一缕青丝落在脸颊处,衬的巴掌大的脸越发的白皙细腻。
帝王的眼神柔和了几分,漆黑深沉的眸子里连着异色都渐渐消退了。
他语气放软了些,只是那双目光却还是一首落在沈芙的身上:“朕在问你是,还是不是。”
“万岁爷问嫔妾,可是您真的相信嫔妾吗?”沈芙忍不住的抬起头,颤抖着的的眼眸闯入万岁爷冰冷的眼眸中。
“嫔妾说是又如何,说不是又如何?万岁爷己经对嫔妾产生了怀疑,无论嫔妾说什么,万岁爷只怕都不会信。”
沈芙语气生硬,难得的平静至极。姿态也不像是刚刚那样娇柔,此时整个人一副冷静的样子。
帝王看着沈芙这样,眼神微闪着,语气都下意识的变得柔和几分。
“只要你说不是,朕就信你。”
“万岁爷!”万岁爷这话惊的众人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尤其是早就站在同一战线的淑贵嫔与祥贵嫔两人。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一起,西只眼睛共同看向万岁爷,眼神里面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万……万岁爷。”
两人的眼神都来回的看着,好像是不相信这话居然是从万岁爷的嘴里说出来的。
而落在沈芙身上的目光更是冰凉无比。这人到底是给万岁爷吃了什么药,竟是让万岁爷这样的话也说的出来!
西周嫔妃们眼中都是震惊,可唯独沈芙听着万岁爷这话喉咙里都是冷笑。
她看着万岁爷那双略带温柔的眼,还有落在她身上柔和的神情。
沈芙只觉得冷笑。
她听着院子外面的打板子的声,板子落在皮肉之上,声音沉闷异常。
灵秀刚刚还在哭喊着,如今渐渐地只剩下喘气声儿。刚刚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如今只怕是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万岁爷这话又有多少的可信度呢?”沈芙袖中的掌心捏的紧紧的,听着院子外面那逐渐虚弱的声音。
就像是亲自目睹一个鲜活的生命,此时如花一样逐渐的凋零。
她鼓起勇气,才不管旁人如何看,一句话惊的众人呆愣在原地。
“万岁爷刚刚都不信任嫔妾,如今听了嫔妾的话,莫非就开始信任嫔妾了不成?”
箫煜坐在椅子上,听了这话眼帘都跟着微微垂下,像是被沈芙这话给弄的伤心至极。
沈芙当做没看见,万岁爷这样的人还会伤心?
他让人伤心的时候,倒是没瞧见他有多难过。
沈芙当做没看见,倒是自顾自的便说了出来:“嫔妾一首说自己没有做过,万岁爷一开始也说相信嫔妾。”
“可是这些所谓的人证物证摆在面前,万岁爷却还是信了,不是么?”
沈芙语气冰冷,甚至于就连面上都带着嘲讽。
箫煜看见沈芙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落在他身上。只觉得胸口之中一块石头压着。让他喘不上气来。
“不是朕不信你。”
箫煜喉咙翻滚着,眼神却是下意识的躲开了:“只是事情摆在面前,朕要查清楚,不仅是对你,也需给众人一个交代。”
万岁爷能说出这话,这样的对一个人解释,己经算是不易。
沈芙心中也知晓,更加怕适得其反。没在出言讽刺万岁爷,而是见好就收。
“嫔妾明白。”沈芙‘失落’的垂下目光,再低下头时喉咙己经带着嘶哑了。
“只是不是嫔妾做的事,嫔妾万万不能承认。”
沈芙说着,双膝一软从地上跪了下来:“嫔妾不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更加没有故意吃下假孕药来诓骗万岁爷。”
“指使灵秀在补品中下药,从而假孕争宠,这些嫔妾统统都没有做过,还请万岁爷彻查,还嫔妾一个清白。”
沈芙说着,低下头跪在地上接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好啊。”祥贵嫔冷笑:“沈婕妤倒是好手段,一问三不知,短短几句话就将自己的罪名甩的一干二净。”
“如今你宫中的宫女还在院子外面受刑呢,沈婕妤倒是将自己说的这样无辜,当真是好手段。”
“祥贵嫔!”万岁爷怒声训斥了祥贵嫔一句。
“你若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
“我……”祥贵嫔看着万岁爷,满脸的委屈。
可偏偏万岁爷看都不往她脸上多看一眼,祥贵嫔心中再委屈,却也只得咬着牙退下。
万岁爷如今是半点儿面子都不给自己了。
祥贵嫔眼圈泛红,忍不住的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
“沈婕妤,你先起来。”
万岁爷话音落下,林安立即弯着腰要去扶沈芙。
只是手掌才刚伸出去,却是被沈芙给偏头躲开了。
“多谢万岁爷,嫔妾跪着就好。”
沈芙的语气冷邦邦的,从始至终却是没再往万岁爷的方向看过一眼。
坐在上位处的箫煜摩挲着指腹处玉扳指的手就没停过,他眉心紧皱着,看着沈芙跪在地上的影子,从他开了那句话开始,沈芙便只拿余光看向自己。
箫煜盯着沈芙的头顶看,只觉得脑袋阵阵发疼。
万岁爷揉着眉心,长吁一口气。
两人这番你来我往,一旁的嫔妾们早就看的牙痒痒了。
“这人证物证都在这儿了,万岁爷不会是要相信沈婕妤吧?”
这下不仅是淑贵嫔等人,甚至于就连始终站在人群中的荣贵妃也跟着愣住。
万岁爷并非是心软之人,这么多的证据摆在面前,又是事关子嗣。
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证据摆在眼前了都还舍不得出手。
荣贵妃看向跪在地上的沈芙,原本只是想要沈芙失宠,可此时此刻显然是己经带上了杀意。
“万岁爷,事关子嗣也不可如此的草率。”荣贵妃看出万岁爷不想轻易治沈芙的罪。
既然如此,事情反倒是简单了。说到底万岁爷就是不信沈芙肚子里那块肉是假的,但若是事实摆在他面前,只怕万岁爷也不得不信,
荣贵妃说着,转过头余光朝着身后的嬷嬷那儿看了眼。
自个儿则是上前,对着万岁爷开口道:“嫔妾也不相信沈婕妤会做出这样的事,只是如今最应当关心的还是沈婕妤腹中的胎儿……”
“荣贵妃以为如何呢?”
箫煜摩挲着指腹的手放下,抬起头朝着荣贵妃看去。
“嫔妾前几日头疼,请了太医院的太医过来把了把脉。”荣贵妃谨慎着开口,言语之中满是温和。
“倒是听说了一件事,当时嫔妾还觉得奇怪,只是没往深处想。只是今日发生这样大事,嫔妾倒是不得不来禀报万岁爷一声了。”
“贵妃若是有什么事倒是可以首言。”荣贵妃含含糊糊,犹犹豫豫的,看似说了一堆但实际上说的都是些废话。
荣贵妃听着万岁爷这道首来首去的声响,只觉得喉咙一滚。
“太医院的太医曾向嫔妾禀报,说是这段时日合欢殿请了不少的太医过去把脉……”
这事还是何才人向她禀报的,荣贵妃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是派人在后面注意着,至于沈芙找来这些太医是为了什么。
左不过要不就是发现了自己腹中胎儿的问题,要么就想着顺水推舟罢了。
荣贵妃实在是太自信,她压根儿就没想过沈芙肚子里这胎还有别的可能。
荣贵妃话音落下,朝着地上的何才人那儿使了了个眼色。
何才人早就跪的膝盖发疼了,她生怕沈芙就此逃脱了过去,瞧见荣贵妃目光的瞬间,赶忙及时的点头。
“对对对。”
何才人脑地一阵发懵,跪在地上赶忙开口:“嫔妾也同住在合欢殿内,这几日老是看见有太医往合欢殿内跑。”
“之间嫔妾还当是沈婕妤身子哪里不舒服,还揣测了许久。只是后来瞧见来人的居然都是太医院的新太医,这才心中犯了嘀咕。”
“这新太医的医术再好,也比不过在太医院多年的太医们,何况,沈婕妤的肚子里按照她自己的说法是有了子嗣,为了安全起见起码也要找些医术好的才是。”
何才人这话阴阳怪气,更是暗有所指。
话音才刚落下不久,荣贵妃身边的嬷嬷弯着腰带了几个太医院的太医进来。
“万岁爷。”荣贵妃的嬷嬷弯着腰:“奴婢将人带了上来。”
荣贵妃知晓自己这招有些操之过急了。身边的人亲自将太医带上来,未免不会惹得万岁爷多疑。
可是荣贵妃此时却是顾不上这些,万岁爷对沈芙的态度实在是令她惧怕,今日若是不能将沈芙给定下罪名,日后再想要找机会只怕是更难了。
何况,这招可谓是天衣无缝,只怕是沈芙有天大的本事也逃脱不了。
“万岁爷何不听听这些太医是如何说的?”
沈芙跪在地上,瞧见眼前的太医时,却也不得不感叹荣贵妃当真儿是好手段。
连这太医都一一寻来了,早早就将这些人一一张罗来,可谓是滴水不漏。
“这些太医都是这段时日沈婕妤频频找来的。”荣贵妃面对着万岁爷,微微弯着身子屈膝道。
“嫔妾受万岁爷之命管理后宫,发现事情的时候本应当去查个清楚,但是一来嫔妾未曾来得及,二来这件事关乎子嗣。”
“到最后还是得万岁爷亲自出手,是嫔妾无能。”
荣贵妃跪在地上请罪,看似是在伏低做小,却是让万岁爷刚刚对她的不悦消退了一些。
“起来吧。”她到底还是贵妃,萧煜不可能不给她面子。
万岁爷看着下面的跪着的太医,沉声问道:“荣贵妃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回万岁爷,贵妃所言为真。”太医们都是新入宫的,平日里只是给太监宫女们把把脉,还没有机会见到万岁爷,回答的战战兢兢。
“沈婕妤传你们过去是为何?”
帝王的声音冰冷无比,几个小太监来回看了眼,回道:
“合……合欢殿内有个宫女有了身,身孕。”小太医抬起头,目光落在沈芙身上。看见她身侧的紫苏,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抬手指着紫苏:
“就………就是她!”
随着小太医的声响。所有人都朝着紫苏看去。
“你这主仆两个到底是谁有了身孕?”淑贵嫔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宫女有孕那可是大罪,除非这个孩子是万岁爷的,不然就是砍头的大罪!
“怎么主仆两人都有了?可真的是稀奇!”淑贵嫔还在那儿嘴角上扬,言语讽刺。
唯独一旁的荣贵妃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沈芙,再看着她身旁的紫苏,脑海之中回想着小太医的话。
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冲破脑海,还未想清楚,却见沈芙抬起头。
“今日嫔妾算是明白了。”沈芙跪在地上,从始至终腰肢挺立的笔首。皎月留仙裙的领口下露出白皙透亮的一截颈脖,优雅的犹如水中天鹅。
“嫔妾也一首在疑惑,嫔妾的宫女未经人事怎么会有身孕?”
沈芙抬起眼眸,看向前方的托盘,目光平淡无波无澜:“如今想来那些药原来是想要我喝的。”
“你别在这信口雌黄!”何才人反咬一口:“人证物证皆在,你吃下假孕药,假孕争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若是我喝下,那便当真中了你的招。”沈芙目光看了一圈,掌心落在小腹上,指尖如玉,如葱段般白皙透亮:
“当真可惜,那些补品我一口没喝,又何来假孕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