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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难决定
爱情是什么东西?
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这一回,邬少总算是彻头彻尾的开始体会。
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动心是何年月,这位爷,难得的展露出少年般的畏缩心思来。当然在明面上,却是不显的。
“背脊挺直些,练得好了,待会儿豆腐脑多吃一碗。”一如既往的“严师”模样,只是变着方子的给她些好处,让她更喜欢他的亲近,这是邬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用的手段也只是跟钓鱼一般,给点儿吃食,让人上钩。
“是!”小姑娘答得特别有中气,看样子,中午的那顿大餐没少啃鸡翅。
邬少眉眼带笑,伸手揉了揉她小脑袋,转身踱了出去。
你问他去哪儿?他这自然是要赶着去给婉儿购入最美味豆腐脑的。事实上,从他明白自个儿心意开始,婉婉的吃食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拿今个儿中午的鸡翅来说,那是邬少特意寻了当年御厨给做的,全万春花院独一份儿,连至交好友春少也没得吃呢!
而此刻,他正准备去买的,是某个老和尚自制的豆腐脑。
那绝对是个宝贝,入口绵软即化不说,香滑可口,又不带丁点儿豆腥味儿,是千金难求的美味。可惜方外人并不贪财,做豆腐脑也不过是为了功德布施所备,邬少施了轻功配上那游走江湖多年的脸面,这才能勉强讨得两碗的。
昨个儿给婉婉吃了一碗后,那巴巴的大眼,滴溜溜的就盯着了他碗里的那些。
今个儿想着,若是能把自个儿的也留给她吃,会不会得那小东西一抹娇笑,一丝甜美回应思及此,俊美的脸庞,瞬间展露出了比以往吊儿郎当模样截然不同的宠爱姿态,就像个疼宠自个儿家养爱猫的主人。
前天为了糕点渣子舔了他手指,昨天为了半碗豆腐脑吮了他唇舌,今天还会怎样?满怀了欣喜与期待,这位爷积极地施展轻功奔着目的地前去。虽说离那老和尚的庙堂尚有几十里路程,但比信鸽还勤快的邬少,哪里还会介怀这个呢?!
爱她,便要疼她宠她,这是邬少的情爱哲学。
婉婉爱吃,邬少便愿纵着,甚至把全天下最好的美食给捧到她跟前。
可惜这些个,小婉儿全都不懂得。
师傅一转身,刚还答应好好练习的小东西,转眼就跟着人上了房顶。
“阿九,这个栗子好吃。”伴着逃课之人不是旁的,正是那前些天用鸡腿换了金子的岩九。
“这里是剥好的。”不知是基于对婉婉的感激,还是心头那种骗小孩的亏欠感,岩九这些天都会偷偷的来给她送些可口吃食。糖炒栗子是昨天小东西想吃的,今个儿街口那家刚出锅,这位仁兄就用胸口给捂着送了过来。
当然,他是刻意避开邬思为的。
作为一个擅长隐匿之术的杀手来说,纵是决定高手也需得上费些功夫来探测其所在。更何况,今个儿思为兄一门心思为婉婉寻找美食,根本就没关注可能出现的高手路人甲。
说到路人甲,咱不得不提提岩九的相貌。
说实在的,路人甲三字,绝对是不偏不倚的描述。
虽眉眼尚算清明深刻,鼻梁也够得上挺直,嘴唇也不厚不薄刚刚好但不知怎的,这些个器官凑到一块儿,再加上那身街边寻常百姓的衣着,整个人俨然一副淹没人群你遍寻不着的气质。
低调,绝对是形容岩九这般的男子。
当然婉儿对此全然不在意的,乞丐也好,公子也罢,百姓也行,有的吃,就是她喜欢的大好人。这算是不经意间的培养么?但凡是这类经营娇花的场子,姐儿们是绝不能因为顾客的形貌姿态来看待的。毕竟,这儿不是姻缘馆,红线坊,这里是妓院,有钱的大爷都能来!若是抱着接客只接帅哥儿俏公子念头的,定然不成大器。
咱婉婉天生就没那三六九等的区分想法,金银玉器,翩翩公子,娇美花娘这些个在她眼中,都是一般无二的存在。所以对待岩九,她的态度与邬思为也没差多少。这一点儿,被这些天观察她的男子瞧入了眼:“婉婉,若让你跟我走,你可愿意?”
“去哪里?”吃着甜甜的栗子,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反问。
事实上,她真正想问的是,去哪里?吃什么?
“去你当去的地方。”
“可有这些个美味吃食?”
“自然是有的。”
“可能同春公子所说,每日不落?”
“这”岩九迟疑了,九转还魂只给他延命七日,今个儿除开,他还余下四天好活。纵是把小婉儿救出这火坑,却是要放到哪里才能保她一世饱食呢?绝煞门已被覆灭,江湖中人却容他不得,这婉儿,跟着他若能开心过完四日,今后又当如何?
本是想让这个善心姑娘活得自由些的岩九,垂下眼来,沈默了。
“阿九,不怕,婉儿的点心给你吃。”从怀中掏出块略扁的桂花糕,小姑娘大方递到男人唇边,双眼盯着他一黑一紫的眸子,以行动做着安慰。在她看来,阿九是想与她分担美味,但又有些囊中羞涩所致“春公子说了,过些时日,婉儿大了,挣得更多,便更能随便吃。到时候,阿九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给你弄来!”
我给你弄来。
这是岩九这些天听了她吞着口水念叨的吃食后,给予的一次次肯定回应。
眼眶略有几分泛红,从来都过着刀口舔血生活的男子,突的觉着,心头有一块暖暖的熨着,好不热和。因为眼睛的干系,纵是绝煞门中人,也对他避之不及。只有婉婉,这些年来,只有这个可爱的小东西愿意与他分享一切。
张口咬下半块桂花糕,刚想说“你也吃”却突地瞧见悬在她脖颈上的一方宝玉:“这”“我师傅给的。”不藏私的婉婉,大喇喇从衣襟里扯出那根系着宝玉的红线,引了那块鱼形的红色宝贝出来。
“你师傅是无为道长?!”惊异的触了触那暖玉,感受到玉身中流转的能量,心下惊诧莫名。
“无为道长?不是。”她师傅是邬公子邬少邬思为,哪里是什么道长?小婉儿各种不懂得。
“你师傅叫邬思为,是终年穿着蓝袍,黑眼,银发”想到这儿,岩九终于明白了端倪。这些天的探看可以确定,婉儿的“师傅”有着一头黑发的。怪不得他一直没认出那人是谁,只觉得武功高深莫测,又隐隐觉着有些面熟。绝煞门中,排行前三位的“惹不得”人物中,无为道长邬思为位居榜首。
可惜,纵是岩九这样的隐匿高手,也不曾料到,那我传闻里高高在上的公子哥,竟会染了头发在这一间寻常花院里当个调教师傅:“婉儿,若是我想要借你宝玉一用,你当如何?”
“当然可以的。”点点头,在岩九刚准备把宝玉塞进怀兜的刹那,小东西又不咸不淡的补了句“可有抵押?”
“这”从不曾想,这么个成日只知吃吃喝喝的小姑娘,还懂得这个。
看着手中的宝玉,再瞅瞅依旧慢腾腾大喇喇吃着糖炒栗子的婉儿,岩九下了个颇为困难的决定。